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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 第三部艳阳高照】1-51(完结),15

[db:作者] 2025-08-03 22:02 5hhhhh 4110 ℃

            第十四章浮波下的世界

  哪怕夕阳西下,天长时节的日头看起来仍旧很足。和焕章等人分手之后,众人朝西骑了下去,二十多米外书香就看到打林子南头驶来的内个骑自行车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素不叽儿色的长裙,骑着自行车在林荫小路上正左扭右扭,然而哪怕只看个侧身侧脸,他也能一眼辨认出来。没错,就是琴娘,就是不知道她干啥去了。快到小树林时,书香放慢了速度,说有点事儿,朝着王宏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走。」而后把车停了下来,朝着林子里头喊了一嗓子「琴娘」,顾不上脚底下的泥,直接奔了过去。

  被这一声吆喝吸引,也没劲蹬了,秀琴就把车停了下来。她晌午给家去的电话,说晚上回去,此时也不知几点了,更没料到会在这个地方撞上杨书香。

  跑出去三十来米,书香抢着从马秀琴手里接过车子,问她干啥介了——裙子上都是泥点子。

  秀琴「呼」了一声,立时盯向了脚底下——说是去南楼焕章二姨家了:「早知就走大公路了。」边说,边抹脸上的汗。

  「还当你得在陆家营多住几天呢。」前后车圈里都是泥,瞅着离大公路也不远,书香扬起胳膊寻着一旁的矮树揪了根树枝。「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吧。」嘿嘿着,提溜起后车座边走边说,「这边也都坟圈子,一个人别走这儿。」走到大路边上把车支了起来,又道:「家里抱了俩狼狗,这回我看……」觉着话说得有点多,便蹲在了地上,借着转移话题,敞开话匣子,边刮挡泥板里的泥,边把昨儿的情况告诉给她。

  看着杨书香,马秀琴咬了咬嘴唇。不过很快她又照着身子前后看看,内些泥令她沮丧非常,提捏起裙子,轻轻跺了起来。树枝子一通搅和,前后车圈给这七尺咔嚓几下就鼓捣完事,书香掂着把树枝子扔了,抬头正看见马秀琴的屁股——竟也粘了两片青草叶子,就喊了声「琴娘」。秀琴正跺着脚,「嗯」了声,看他蹲着走过来,忙问咋了:「咋那样儿看琴娘?」心里扑通扑通的,感觉脸又烫了起来。

  「身上咋也都是草呢。」轻喃着,书香扬起手在她屁股上拍了拍,颇为肉感的臀肉即便隔着裙子也能让他感受到那股来自于琴娘身上的沉淀和丰腴。他没提昨儿个赵永安跑去后院,如何如之何来,也没把夜晚上自己萎了的情况讲出来,毕竟不太光彩,尽管当时娘娘搂着他脖子,拍着脊背啥都没说。此时此刻,触碰到琴娘的大屁股上,要说不想吧心里却也惦记起来,有些心猿意马。片刻,他转移着视线,见她脊背上也沾了两片叶子,就又扬起身给她择了择:「滚地头了,咋连上面都沾了叶子。」

  原本是句打趣的话,却把秀琴说得满脸通红。斜阳下,她脸蛋红润饱满,似七八月份的火烧云,于轻嗔间软糯地喊了声「香儿」。香儿嘴上答应她,仍旧笑着,蹲下身子时,道:「我给你把鞋也剔剔吧。」索性给她把鞋脱下来。秀琴单脚支地,把手搭在自行车上,看着杨书香闷头做事,有些失神。直到书香喊她,才「嗯」了声。「想啥呢你?」书香抬头看了一眼,问着琴娘。

  秀琴急忙收敛心神,扭头朝着林子深处看了眼:「你兄弟回家了吗?」「估摸再有几分钟饭都吃完了。」书香信誓旦旦,很快又把内只鞋给琴娘刮扯干净。他右手拿着鞋,有些犹豫,不过最后左手还是捏在了琴娘的脚上:「新买的吧。」咖啡色丝袜唤起他体内的欲望,就顺着琴娘的脚踝摸到小腿肚子,来回胡撸着她腿,还捏了捏她脚指头:「琴娘还真港。」内只穿进鞋子里的脚丫就有一块湿迹,这只脚丫也是。「咋全湿了呢。」嘀咕了一声,猛地想起焕章。

  「早买的。」秀琴声音不大,却猛地把脚抻回来。书香一愣,站起身,倒也并未在意。秀琴忙说:「是不是不像家里人?」同时瞥了他一眼,又急忙把头低下来,顺势,脚也很快趟进鞋口里,随后走到自行车旁。「家走吧。」轻轻说了句。

  「前儿我们在新房睡的都。」紧随秀琴身后,书香也跨上了车,娘俩并排而行,他又说「嘿,内宿别提多热闹了。」隧把一行人怎么打的牌,如何挤的被窝一并讲了出来。「木匠师傅内手那叫一个巧,还会功夫呢。」他跟琴娘絮叨着,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末了又说:「你要是在家就好了。」眼前一片金黄,虽未必是康庄大路,却怡然自得,让人心里头挺敞亮。这么说的意思其实就是坦着琴娘能在身边,不过一想到赵伯起等人干的好事,他这心里又颇为郁闷。他知道这叫狗拿耗子,不该去管,也由不得自己去说三道四,不过他心底里始终有个念想,好人有好报,而内些欺负老实人的,将来肯定也都得不着好死。

  前行一段距离,眼瞅着快到老桥头了,秀琴竟有些尿意。她夹了夹腿,心想着回家再说,可偏生越憋着就越想尿,没骑多会儿,冷汗就冒出来了。这当口,书香也觉察到了异样,忙问:「怎了琴娘?」放慢速度的同时,他察言观色心思百转,瞬间醒悟便指着桥下道:「我给你守着。」还真就给他猜着了,琴娘「嗯」了一声,停下车,小跑着就去了河坡处的草坑里。左右看看,秀琴往上一撩裙子,把连裤袜往下一扯,臊红着脸便蹲了下去。

  日头轻抚着伊水河畔,撒了一地金黄,水势暴涨之下,两岸植被显得更为郁郁葱葱。坡上,远处麦田里夹裹着一片片扣棚的菜园,一人来高的大棚顶子上还挂着冬季防寒用的苇薄,其时已快六月,连同早西瓜的藤蔓都变得活跃起来。周遭还算安静,没什么人,书香左顾右盼,倒也没听见狗叫声,不过鸟儿却叽叽喳喳,他就看了看坡底下的草坑……

  王八汤没喝几口就不喝了,书香认为再喝的话自己就成了王八。为此,他驮着柴灵秀去褚艳艳家时还问来。「妈你说王八怕不怕驴叫?」说的时候,他还试着哇哇两声。柴灵秀从后面捅了捅:「什玩意都?」嘴上说,却给儿子的怪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天到晚不知脑子里装的都是啥。」

  书香骑着他那辆二八铁驴,嘴里又嘟哝:「洗头也不喊我一声。」为此还有些愤愤呢。灵秀道:「谁知道你跑哪介了。」书香则哼了一声:「这阴湿巴碴的我能跑哪介?」绕着枣树转了个磨磨,拐进胡同,又骑了几步就到了东首褚艳艳家。柴灵秀片腿下车,临进门时,回身叮嘱道:「你大跟你娘都挺忙,别太晚了。」意思是说睡觉别太晚。

  书香单脚支地,「嗯」了一声,看着背影又喊了声「妈」。

  柴灵秀问咋了。书香扬起嘴角,说我爱你。灵秀脖子一歪,就暼了他一眼。书香嘿嘿着,又说:「告你好话儿。」示意柴灵秀凑过来。见他神神秘秘,灵秀则双手抱起架儿来,拿杏眸上下扫视:「准没好事儿。」站在一米开外。

  也不能说被妈识破了伎俩,横亘在近如咫尺的一步之遥,书香就撇了撇嘴:「小气。」无可奈何,毫无办法。然而憋在心头的这股子劲在他走进东院,在他放下车子,在他摸到陈云丽的大腿时,顺理成章,升华成一股更为炙热的念头——要当大人,要崩锅儿,要释放自己过剩的精力。是不是干柴烈火他不知道,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没碰女人,心里肯定馋得慌,于是,当他抱起云丽的大白屁股去推撞时,想象自己能够纵横驰骋,潇洒写意,然而事实远非想象中那样——坚挺持久,不足五分钟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短到他只「啊」了两声便泄了气,匍匐在云丽蒲白的身子上,于是,世界就变得一片模糊……

  目光所至,草坑里潜藏的自然是女人硕大的屁股,而绿草掩映下又是如此显眼,书香舔了舔嘴角,就又看了看。感觉屁股似乎晃了晃,他以为自己眼花,却不想下一刻竟看到屁股撅了起来,晃晃悠悠似要顺着慢坡栽进伊水河里。感觉不对劲,箭头似的冲下桥头,几步就抢到马秀琴的近前:「怎了琴娘?」扶住了她的胳膊。

  「腿麻了。」秀琴呼了一声,挺起身子时,不免一脸愧色。前一秒哗哗时,她长吐了口气,她闭着眼,闷着头——从未想过自己会尿那么长的时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眨眼间便由一个孩子变成了孩儿他妈,随后,过往的经历便压缩成一段一段,统统输送进她脑海中。

  「我搀你。」说着话,书香从后面双手一抱,十指相扣搂住琴娘的腰,来了个旱地拔萝卜。秀琴缓着劲,往上挺着:「尿个尿都让人伺候,不废物了吗。」嘴里低喃,顺势倾起身子,「琴娘净给你找麻烦。」晃晃悠悠站起身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瞅你说的,你是谁我是谁?」书香摇头笑着,扶着琴娘的身子愣了会儿,「行吗?」见她双腿打颤,不得已,这才把手探到裙子里,「我不也你儿子吗!」摸到裤袜时他搓了搓,心说裤衩内?好像还尿湿了裤裆……

  夜儿个他给陈云丽揉搓大腿时,娘娘的裤裆就湿了一块。摸着内块鸡蛋大小的地图,他抬头看了看娘娘。他在她眼里似乎看到了火光,同时又好似看到了水光。云丽说「都你摸的呗」,他就把她裙子解开了,分开大腿之后,脑袋凑过去,隔着丝袜嗅了起来。

  「想我没?」云丽说。「馋不馋?」

  书香点头如捣蒜:「别说屄,咂儿什么感觉都快忘了。」这话没瞎说,他搬进套间之后,手就淡出鸟来。

  「你妈没让摸?」

  书香没言语,把头一低,一脑袋又扎进云丽的裤裆里。

  「骚吗,啊,嘶,骚不骚。」

  「屄唇都呼扇起来了。」这回他倒是开口了,吸吸溜溜地,耳边也响起了娘娘急促的喘息声。「咂儿,啊,快胀死了,嘶啊,嘬嘬……嘶啊,炕上来……给娘娘把丝袜脱了,不乐意脱就拿剪子来……咋还戴套……」

  ……

  裤袜书香倒是给琴娘提上了,不过手也被按在了卡巴裆上。「以前琴娘总害怕,总畏手畏脚,现在不那么怕了。」桥下浮波荡漾,岸边青草依依,琴娘富态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扣动心弦时,这让书香想起了自己跟琴娘第二次搞时的样子——含羞带怯却又百般顺从,任由自己在她身上折腾,他依恋那种味道,彼时此时。「想不想在这儿搞,搞琴娘的骚屄。」脚下伊水涟涟,静谧无边,两岸树木参天,张开双臂似在呐喊。草长莺飞,少年和成熟的农家妇女,连整个天地似乎都囊括在这片曲折蜿蜒的长河里。这时他才注意,琴娘陀红的脸上似乎擦了粉。

  看着眼目前的孩子,秀琴一把搂住了他。被琴娘抱住身子,书香心里其实很矛盾,他真的很想再搞一次,甚至想当着赵伯起的面跟琴娘搞。他会告诉赵伯起「老子就可以替贾景林来」,而且还会理直气壮地说,「老子早就跟琴娘好上了」。一想到焕章,心里的想法又遽然破碎,这几乎不亚于给兄弟脑袋上扣屎盆子的做法他真抵触。深吸了口气,书香说咱家走吧。琴娘似乎不止是没穿内裤,震荡的胸脯鼓囊囊的来回波动,咂儿上似乎也没穿奶罩。

  到家之后,书香直接就扎进了套间,自打期中考试失利,他这心里一直憋着股劲。妈在他小红本上写的批语——「有潜力可挖」,不为别的,就冲这话,这口气他也得给她争出来。「香儿吃饭啦。」正闷头背书,院里就传来柴灵秀的呼唤。应着声,书香喊了句「这就来」,又喊了句「我琴娘过介了吗」,眼珠子溜着课本,从头到尾又默记了两遍,这才把书放下,码齐了装进书包里。

  吃饭时,马秀琴穿上了粗布衣褂,鞋子也换成了女士的黑色系带条绒鞋。杨廷松问她:「归置得咋样了?」秀琴笑笑,说已经开始打窗户门了:「先济东屋那边弄,也能住人。」

  杨廷松点点头:「昨儿你爸还说呢,他说秋后就能搬进去。」

  马秀琴「嗯」了一声:「窗户门按上,再紧点手把顶棚吊起来,刷刷就能搬进去了。」

  「盖房子可不是着急的事儿,多晾晾去去潮。」李萍插言,「咱家这边也有地界儿。」看着孙子抄起大饼一通风卷残云,她给灵秀使了个眼。昨儿她就说来,说「往后天儿越来越热,这东厢房还能睡人?」当时灵秀噘噘嘴,说「他这人事儿多,这不行那不行。」

  看了眼陈云丽,灵秀收回目光,冲着李萍笑道:「我嫂子不给揽过去了吗,我正好也懒得起了。」那目光最终定在杨书香的脸上。

  杨刚大马金刀坐在杨廷松的身边,正端着碗喝汤呢,就拍了拍一旁的侄儿伙:「三儿要不来,这东头就太空了。」还问杨书香是不是。「作业都写完没?一会儿跟大杀两盘。」说到象棋,年后确实没怎么下过,一是事儿多没时间,二是总也赶不到一块。「打过了三十儿,多长时间了都。」

  杨书香转悠着眼珠子,哼哼唧唧。「确实有阵子没跟你下棋了。」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含含糊糊。「吃完饭咱爷俩就在这杀两盘。」

  自始至终,杨伟也没说话。饭毕,抽颗烟就回前院备课去了,应他的话说,会考完事还得备战期末考,哪有那闲工夫待着。

  收拾完毕,灵秀走进西屋问儿子:「今儿个还去不去东头。」不等书香言语,杨刚就拍板了:「杀鸡问且不是,那肯定让三儿过介睡了。」又笑着摆了摆手,「你也不轻省,歇着介吧。」

  瞅见儿子扫过来两眼,灵秀眨动双眼,也笑:「合着给我放假了,那感情好。」书香就说你去哪。灵秀道:「你琴娘不也回来了,一块去你艳娘那。」他就「嗯」了一声,鬼使神差,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我艳娘好点没?」低下头,持红炮二路平四,开局以过宫炮摆开了架势。杨刚后手,马二进三,随之炮八平五,架起了当头。盘头马之后,紧接着书香拱了个兵七进一,不疾不徐,扼制起对面的黑马。

  柴马二人来找褚艳艳时,贾景林就借故拿起烟袋锅子,从家里走了出来。他在大门口续了袋烟,吧唧吧唧中,那消瘦下来的枣红色脸显得越加黑重。

  这两个月,贾景林冥思苦想了好久,他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儿,怎就绝了后呢。每每看到小小子儿打身边经过,羡慕的同时,他心底总会呼唤——我要是有个儿子该多好。为此,他跟褚艳艳打了好几场架。他说她不会下蛋,又说生的都赔钱货。

  「赔钱货?你奶奶个屄的拉不出屎赖茅房了!」褚艳艳可不是软货,她指着贾景林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黑驴逼怎么揍的!?」尽管人给气得两眼红肿,骂人的话却不该着。「我肏你奶奶的,老娘还没跟你算拉帮套的账呢!」这一揭底儿,脸等于就没了,原本三脚踹不出个屁,为生儿子愁白头的贾景林也破口骂了起来:「你好你干净,以为我不知道?啊,老鸹别说猪黑,兴你偷就不许我来,是人吗还?!」这瞬间爆发之下,泄闸的水似的,两口子专拣难听的话说,贾景林也把这几十年来积憋心口的话全都秃噜出来。结果嘛,结果自然闹得不欢而散——你瞅我别扭,我看你不顺眼——因传宗接代繁衍生息,夫妻反目……

  朝西走,漫无目的,也不知要去哪。刚绕过枣树,陈云丽就从厕所里走出来。她听着步子音儿,仔细瞅了两眼,很快便招呼道:「这闷着头捡钱呢?」黑不瞎瞎的来这么一声,吓了贾景林一跳。他嘴里「啊」着,才意识到自己来的地方,又赶忙叫了声嫂子。

  陈云丽提起一旁装绿豆的布兜,示意说二叔在家呢,随后踩起碎步迤逦而行,走出胡同。贾景林「哎」了一声,而后杵在一旁愣了好久。暮色中,他像条黑鱼。恰在这时,后院传来了一道辨析度极高的女声。她说「大郎替了宋王死,二郎替了八王赵德芳。」嗓音瑰丽,有板有眼。「三郎马踏如泥……」

            第十五章且少年风流也俱

  三盘棋下到九点,两胜一负,于是书香伸了个懒腰:「该去睡觉了。」然而最终并没有再次「过去睡」。他说「下个月再说」,他还说「到时你不让去我也得去」——毫不犹豫,婉拒了杨刚。杨刚看着这个即将和自己比肩的小伙子,也没强求,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示意——看着自己的侄儿走出屋子。收拾完毕,杨刚来到东屋。他跟李萍说:「快到我爸生日了。」乐呵呵地接过杨廷松递来的茶,递烟之后,就手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今年就从东头过吧。」

  杨廷松喝了口茶,把衬衣扣子又解开一个,随后拾起香烟——一边磕着过滤嘴,一边翘起了二郎腿。「才刚,套间给云丽拿豆子,她也提来着,」点烟时,他又扫了眼儿子。「她要不提,爸都,呵呵,都忘了。」嘬了一口烟,又点了点头。「你说说,啊,这一天天的过得多快,是不是,一话胖小儿都当爹了。」听到老伴儿提起颜颜,李萍自然而然接过了话茬:「谁说不是内!」随后,他又道:「我跟云丽还说呢,爸不想搞多大动静,弄得人尽皆知,再说,又没外人,对不对?」边说边笑:「爸就跟她掰扯,入乡随俗了都,咱是农民,还有啥可讲究的呢?」

  杨刚笑呵呵地看向李萍。「我爸又开始讲道理了。」烟雾缭绕,母亲一脸带笑,父亲更是红光满面,杨刚又道:「不也没外人吗,都咱自己家里人。」

  杨廷松抿了口茶,起身从柜子上提溜起暖壶,给罐头瓶子里蓄水。见状,李萍则摇了摇头:「大晚上少喝点。」

  「茶可是好东西,还有内酒。」蓄满之后,杨廷松笑道:「但酒这东西吧,少喝为准,过犹不及。」搁暖壶时顺便看了下时间,摆起手来,示意儿子时候不早了。「云丽没在这儿,爸也就不留你了。」愣了下,又跟李萍说:「不都一马勺吃饭吗,又不是七老八十,非得要这个仪式。」抹抹头上的汗,吹着,吸溜一声饮了口茶。「怕云丽误会,内会儿我跟她还解释来——就稀罕在一起,不也都回老家了吗,热热闹闹的就够了。」

  李萍冲着儿子撇嘴笑道:「你爸这是跟你打哑谜呢,城里那鸽子窝哪如咱家手脚得耍啊。」目送着他走出房间。跟着出去插门时,杨廷松道了一句:「他妈,你还别说,这出点汗啊睡得就是香。」看着儿子的背影,临到门口时,拍了拍杨刚的肩膀。「得替你妈数落你两句。」他说。「净喝大酒,这身体能受得了?」

  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儿,杨刚笑笑:「爸我知道。」呵呵呵地,又说:「插门吧。」

  「知道知道,」杨廷松摇晃起脑袋,「我看啊,还得让云丽数落你。」

  ……

  杨书香从后院回到前院套间里,打开灯,狗子仍旧放到硬纸箱里,搁到铺子下面安妥好了就从吉他袋里取出吉他。他先是热着手爬了十多分钟的格子,而后切换着和弦拨弄起来。然而不管是在伊水河,梦庄还是在三角坑,弹唱起《童年》这首歌时,童年其时已经从身边悄悄溜走了,所以对即将来临的六一注定只能回忆。回忆着,他便独自一人沉浸在自我愉悦之中,和着曲儿,轻快地唱了起来,从《童年》到《你的样子》,再到《恋曲1990》和《凡人歌》,直到窗外响起说话声。

  大拇指往琴弦上一压,颤抖的音符和声音便在瞬间戛然而止。书香知道妈和琴娘回来了,想听听她们到底说了啥,然而凑热闹般来到窗根底下,却啥也没听到。他把吉放在床上,灭了灯,溜达着走进厢房,撩帘朝外看了看。星夜下,院子里空空如也,西角门外影影绰绰又一片沉寂,他正犹豫要不要到堂屋转上一遭,便在这个时候,贾景林从堂屋走了出来。

  看到贾景林时,杨书香竖起了眉毛。自打三月闹了那么一出之后,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一落千丈就再不复之前的地位。不止如此,连赵伯起也都给他算在内了,尽管此事从未声张,也都装了糊涂。

  看着厢房探出来的脑袋,贾景林也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厢房门口,心情复杂,面色也越加复杂,甚至有那么瞬间,几乎忘记身后还站着杨伟和柴灵秀。他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烟袋杆儿,又张了张嘴,最后把头低了下去。

  帘儿一撂,杨书香往回踱起步子。他身子贴在东墙上,在柜橱之间时而抬头时而又低下,像是受不得套间床底下狗子的呜咽,张嘴就骂了句——「狗杂碎」。快半年了,始终也没再看到徐老剑客的影子,而关于杨刚嘴里所代传的关于徐疯子留下的话,他也还没去问褚艳艳。既然是代传,又斑斑落落说得不很透彻,以他对徐疯子的了解,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内种话,至于里面有没有猫腻,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呢,好说不好说似乎都排在了第二位,大好的心情在撞见贾景林后霎时间消弭一空,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坨屎,他开始呕吐,开始厌恶,烦透了内些来自己家的人——内种敞开大门被人登堂入室的感觉让他极为苦恼,甚至说非常沮丧——将来他妈我要当家,你们谁也别想进来。走进套间,错落在墙上的人一磨腰,生硬地就把窝在硬纸箱里睡觉的狗子提留起来,并抱到了床上。于是乎,在狗子呜叫中,他又骂了一句:「个狗东西!」

  走在回家的路上,贾景林仍旧漫无目的,跟个游魂似的与整个村子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脑子里空荡荡,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几经辗转来到门口,这才恍然。续了袋烟,贾景林蹲下来吧嗒吧嗒地嘬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他走进杨老师家,七扯八扯吞吃了半天才把心头的念想讲出来。他说:「能不能帮老哥一把。」声音低沉,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

  杨伟面色凝重,问他怎了,细看之下,又说,脸色怎这不好看。心病难治,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贾景林双膝一软,直接就给杨伟跪了下来:「老哥我绝后了。」声音更为低沉,像是积攒在云层里的雨,在雷声划破夜空时分,再也不憋着了,哗啦啦地倾泻起来。

  回国之后,村里的内些风言风语贾景林不是没有耳闻,不过当时他一扪心思都放在要孩子上了,也就没把内些东西放在心上。然而当凤霜落生——在得知又是个丫头片子时,祈盼的希望瞬间破灭。为此,贾景林开始酗酒,愈演愈烈之下,几乎失去了理智——他骂褚艳艳不会下蛋,是偷人的扫把星。褚艳艳哪受过这种气,当即反骂过去,说他在国外先嫖了别的女人不说,居然还敢倒打一耙,这辈子注定就是个绝户头的命。

  提到绝户,贾景林顿时心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炕上。在这段倍感煎熬的日子里,他借酒浇愁,每每醉生梦死时都要一遍遍重复地问着自己——这辈子拼死拼活为的是啥?啊!当清醒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想着这个问题,为的是啥?看着内些个秃小子从身边或走或跑,或嚷嚷。他一脸羡慕——这辈子不就是想要个带把儿的,不就是要个能给老贾家传宗接代的种吗!难道说从此真就绝户了?!他不甘心,他跪在褚艳艳面前忏悔,恳求——甭管之前谁对谁错,以往的烂账一笔勾销,为了儿子,这回宁可挨罚,宁可倾家荡产,说什么也务必得再要一个。然而当他心平气和,冷静下来面对现实——超生问题时,之前所说的内些个所谓的「宁可」顿时又没了底气——让人家灵秀怎么办?现实面前,由不得怎么做,他已经隐隐打起了退堂鼓,而这简直也成他继要儿子之后的另一块心病。又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在内些个日升日落的日子里,他茶饭不思,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然而每次当着大哥们的面搂抱住马秀琴的身子疯狂去肏时,他心里又暗暗生出一番奇怪心理。他认为,之所以自己媳妇儿生不出儿子,主要原因在于她屁股小,要不为啥大哥们就能生儿子?为啥内些大屁股的女人都能生儿子?于是,一个近乎疯狂偏执且荒唐的念头——借种——便在肏屄时,从他心里冒腾出来。为此,他牛刀小试——摘下套子,直杵杵地用鸡巴跟马秀琴对话——已然生米煮成了熟饭,为啥还要隔着个套子搞?

  打那之后,要儿子的念头变得越发纯粹,也越发日益迫切起来,但贾景林从没敢直接跟大哥们提,毕竟还欠人家一个屁股,所以,衡量厉害关系后,他把憋在心里的想法先告诉给了褚艳艳。

  闻听过后,直差点没把褚艳艳气死:「我肏你奶奶贾老黑!」「妈个屄的就知道你没憋好屁!你妈个屄的!连我主义都敢打!」「我肏你奶奶的这日子没法过了!」被她这肏妈日奶奶一通乱卷,贾景林泪都淌出来了。再分有办法谁也不会出此下策,不抓心挠肺实在是没辙了吗。于是他便又给褚艳艳跪了下去——结果,结果两口子又闹了个不欢而散,惨淡收场。

  ……

  「能不能帮帮哥。」哑巴张嘴说话,说不是憋的谁也不信。「要不没法活了。」

  杨伟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哥你这是干啥?」他一边问,一边架起贾景林的胳膊。贾景林道:「哥绝后……」说起伤心事,不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而杨伟在皱起眉头时,心也跟着绷紧了。

  「你嫂子,你嫂子说你有法子。」贾景林耷拉着脑袋,有些语无伦次。「老哥我快急痰火了。」他嘴巴半张,喘息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猛地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放着灵秀置之不理,找杨老师想办法岂不把人家耍了?再说绕来绕去的,杨老师还不是得找灵秀。一时间心神恍惚,脑子一片空白。

  「你别急,别急。」劝着别人莫慌,杨伟自己夹着烟的手却抖了起来。他搓搓脑门,随后迅疾地把烟点了起来:「肯定,你别急,肯会有办法。」在屋内转起磨磨。

  贾景林也掏出了旱烟,仍旧闷着头。吧嗒吧嗒地,屋内陷入在一片沉寂中。

  关于怎么帮的问题,不是杨伟不想,而是这嘴他实在没法张,自身都泥菩萨过江,哪还有心力去顾别人,但话又不能不讲。所以,一根烟过后,杨伟又点了一根:「我嫂子啥心气儿?她怎跟你说的?」踱到镜子前,他嘬着烟,扫了一眼耷拉脑袋的贾景林,把心一横,硬起头皮道:「三胎儿的话,只能躲。」

  「你嫂子……」贾景林叹口气,既窝囊又憋屈。褚艳艳偷人的事儿本就是个屎盆子,再说自身也干了内事儿,就更没法严明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有些难为人,但一想到传宗接代,心里又没着没落。「我偷猫儿问华子了。」沉默半晌,他把私下里扫听的情况吐了出来。「哥再分有别的辙儿,也,也不走这条路。」杨伟所说的躲他早就想过,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那家里怎么办?」杨伟松了口气,回身看向贾景林。「凤鞠呢?岁数也不小了。还有凤霜。你们都想过吗?」

  贾景林摇了摇头。躲日子跟出国完全是两码事,拉家带口背井离乡,他也不知道将来都会发生啥。又愣了会儿,听闻到屋子外面传来说话声,看了下时间,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就站起身子。「哥给你和灵秀添乱子了。」一番强颜欢笑,来到堂屋,撞见马秀琴时,头都没敢抬……

  说一千道一万,石头压在贾景林的胸口,一天没搬走就附骨之疽般弄得他茶饭不思,他看着烟袋锅里冒腾的火星子,吧唧吧唧地,像彼时嘬马秀琴的奶子那样使劲地嘬,直至嘬得嘴巴冒火,这才极不情愿地停下来。对着砖墙磕着烟袋锅,犯着愁,他脑子里晃悠着又冒出了内个极不现实的想法——让马秀琴给生个孩子的念头。从兜门里掏出盛烟丝的小瓶,续烟丝时,则又犹豫起来:怎跟大哥们提呢?想到赵伯起期盼的眼神,想到褚艳艳立起眼珠子的模样,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取舍间,他踌躇起来,对着烟嘴一口接着一口,良久过后,他敲了敲烟袋锅,仰望着天,星月当头,就又叹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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