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暑假白马和快斗没有太多的联系。青子一开始还想要组织基德抓捕小队的活动，但是负责“色诱”的红子同学一放假就不见踪影。白马对这位美丽而神秘的女同学一向不是非常了解，红子也不是喜欢张扬会告诉别人自己旅行计划的人，所以白马一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推断出对方去了哪里。

聒噪的竹马就住在对面，不用青子邀请也能天天上门来。为了让烦人的竹马稍微消停一点，青子邀请了白马，并希望红子能够远程参加会议，虽然后者已经五天没上LINE了。白马看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箱子，带着歉意拒绝了这位可爱女生。

“抱歉，青子，”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我可能去不了明天的会议了……明天上午我有一趟航班，飞往英国。”

“白马君要回英国去吗？”青子听起来格外惊讶。白马回了一句：“是的”。对面的女孩支支吾吾了良久，最后小声说道：“白马君还回来吗，还是说要转学回去了……”

白马失笑，气流卷过声带带来一段温柔的气音，透过收声孔传到电话的另一边。“我并没有要转学离开，”白马耐心而温柔地说，“我只是回英国看望一下母亲。”

“太好了！”青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白马君可以继续帮我们抓基德了！”

白马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一心想要抓到基德的活泼女孩。最终他说道：“我绝对会亲手抓住他的。但是我无法参加明天的会议了，我很抱歉。”他想了想又说道：“请代替我向黑羽君致歉。”

青子又礼貌地和他讲了两句才挂掉了电话。她随即迅速变了脸色，冲着一旁的竹马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人家白马君还特意让我跟你致歉，你也不和人家说两句话，果然是笨蛋快斗。”

“得了吧，他对谁都那样。再说了，我才不要跟他说话呢。”快斗一边故作嫌弃地吐槽，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

白马笑起来声音有这么好听吗？

这应该是他和黑羽快斗的唯一一次交集了。基德出了三次预告，除了因为英国之旅错过的一次外，剩下的白马悉数到场。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法国发来了一封加密邮件，一年之前他在跟进的一个团伙案件即将收网，于是白马踏上了前往巴黎的旅途。他索性和学校请假之后多留了一周，看看各大品牌的时装秀。

仿佛是故意和他作对，在他留在巴黎的这段时间，基德发布了一封新的预告函。

看来我休假休得不是时候。在看到报纸头条关于基德和Chat Noir对决的报道时，白马如是想到。轻微的懊恼稍纵即逝，随即而来的就是犹豫。他在巴黎警局没有像苏格兰场那样悠久的破案经历和人脉，但这次的合作法国这边的确也欠他了一个人情。更何况他有追捕怪盗的“前科”，如果借此要求翻阅Chat Noir的相关资料肯定也不会被拒绝。

那么黑羽快斗值得帮助吗？

这个问题在白马的心中激起小小的波澜，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黑羽快斗是值得帮助的。

那么黑羽快斗需要帮助吗？

黑羽快斗是否会接受他的帮助？

白马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把那份法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好。

他沿着塞纳河漫步，走过挂满锁头的爱情桥，一路回到下榻的旅馆。门卫用法语向他问好，白马礼貌地微笑着回答。他的房间有一扇对开的落地窗，外面是有铁艺栏杆的露天阳台。不同于海峡对岸的伦敦，巴黎的夏天总是布满阳光，抬眼就能望见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大革命百年纪念地标建筑——埃菲尔铁塔。

白马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复几次之后终于拨通了那通电话：“呀，你还活着呀。”

新学期的日子还是一如往常，快斗时不时地在学校捣乱，白马午休之后脸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两撇胡子。基德捕捉小组会议频率直线上升，虽然最后都变成了一边喝Mocktail一边写作业。应该没有消耗寺井爷爷太多的原材料，也没有占用太多的营业时间，毕竟老人现在还没有要破产的样子。

基德的夜间行动一如往常，白马当然不可能放水到把警力分布图给他，但是时不时会提供一些很难查到的内部消息，以及潜在对手的作案风格。因为有时会包含一些秘闻，被快斗吐槽“你们家难道是什么公爵，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古老家族和上流社会的秘辛。”

白马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快斗惊奇地从堆积的作案计划里抬起头，湛蓝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随口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时间在打打闹闹中再度过去了两个月，转眼就已经入冬了，白马的风衣换成了同色系的开司米大衣。他竖起领子，在拥挤的东京夜晚急匆匆地赶往基德的现场。今天早些时候，红子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直接来到了白马的桌前，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走了。白马感到莫名其妙，毕竟一般能够获此殊荣的都是黑羽快斗。他们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消息瞬间传遍了全校，所有学生都陷入了“男神和女神自我消化”的悲伤氛围之中。

他们去了天台，白马眼睁睁看着红子对着空气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然而什么特效都没有。红子转过身来，正对着白马，表情严肃：“白马君，昨晚路西法大人给了我关于你的预言。”

虽然不相信邪神的存在，但是白马还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红子继续严肃地说道：“命运之线契合缠绕，光明与黑暗的摇摆，金色坠入其中。”白马用一种差生听了高数课的茫然神情看着她，红子叹了口气，里面带着三分担忧三分警惕：“仔细地分析这个预言，小心行事，白马君。今晚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改变你的人生。”

“好的。”白马出于礼貌而认真地说，一边试图回想预言的内容。红子看着他，再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你没明白。”她叹息着说。随后这位迷倒江古田众生的美丽红发女孩撩了撩头发，转身消失在了天台的入口。

尽管有了红子莫名其妙的预言，白马依旧认为今天和之前并不会有太大差别：基德上演全新的魔术，警方被骗得团团转，自己通过推理在一个易于滑翔翼飞行或者可以伪装成普通人溜走的位置找到对方，谈心，归还宝石，目送基德离开。事实上他几乎走到了最后一步，只是结局变得完全不同。

“很遗憾，这也不是我要找的宝石。”基德如是说道。自从Chat Noir事件之后，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基德变得不再那么神秘莫测。就像此时此刻，白马可以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缠绕其中的丝丝缕缕的失望。他接过宝石，没有说话。因为他情知对方并不需要任何安慰，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果不其然，下一秒基德的扑克脸迅速归位，他压低帽檐，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那么……”

变故倏生。

那群神秘的组织手下再度出现。本来要展开滑翔翼的基德动作敏捷地把白马扑倒在地，躲过一波子弹的射击。对对方想要的东西有了猜测，即使是在翻滚的时候白马也紧紧地握住那颗宝石。然后是四面八方出现的黑色身影。对面的楼上没有狙击手，白马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身边这些人显然并非杂鱼。一、二、四、八。整整十个人将他们包围起来，缓慢地向前靠近。

基德用扑克枪快速地解决了两人，然后是枪上膛的声音。“待在我身边，不要动。”基德低声对身后的白马说道。虽然学过一些近身格斗，但是情知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多是累赘，白马并没有贸然地冲上去逞英雄。他们背靠背站在一起，像是什么好莱坞大片里面被邪恶反派包围的最佳搭档。

领头人对基德沉声说：“把宝石交出来。”

基德也沉下脸：“这不是你们在找的宝石。”

领头人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转向基德背后的白马。白马侧过头望向他，眼睛里闪烁着和基德如出一辙的、鹰一样的光芒。

“不。”白马坚定地说，语气里夹杂着傲慢与厌恶。基德咂了咂嘴，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那是我的台词。”

虚假的和平瞬间被撕裂，混战一触即发。领头人冲两个人点了点头，那两个人随即向着白马走来。

“想都不要想。”基德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他自己显然也自顾不暇。情知自己无法保护白马，基德一把夺过白马手中的宝石，把他推出去老远。“去找警察”留在他耳边的只有这句叮嘱，视网膜上最后的影像是白衣怪盗风一般锐利的神情。怪盗毫不犹豫地跃入战局，白色的披风在黑影之间翻飞。

白马却没有就此离开，他远远地跑到远离战局的另一个角落，和花园的边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两个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其中一个用长棍在他的腿上打了一下。白马就势倒下，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

他蜷缩成一团，对着俯身来检查他情况的两个人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开始轻微地打哆嗦。打他的人把长棍拎在手里，语气不善地说道：“宝石在哪里。”

“在……在基德那里。”白马声音颤抖地说，显然害怕得不行。黑衣人朝着空中轻挥了一下棍子，白马更用力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颤抖的幅度变得更大：“请……请不要伤害我！”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发展。另一个人说道：“老大是让我们来拿宝石的，既然宝石不在他身上，那我们就去打基德吧。”拿长棍的人看了看他，又看向白马，在看到那张精致而充满恐惧的脸时停顿了一下：“那这个家伙怎么办？”对方看了一眼快要昏过去的白马，轻蔑地说：“就他那个样子，也掀不起什么事来。而且这家伙不是什么警局高层的儿子吗？要是弄伤了就麻烦了。”说完他朝着白马不屑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个草包。”

拿长棍的人显得有些遗憾，但分清利弊，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拿上武器前去支援己方了。待两人走远之后白马立刻停止了颤抖，他的脸上带上了冷漠的神情，伸手拍掉袖子上的灰尘之后，躲在花坛之后继续观察战局。

二、三、四、五……基德的扑克枪精准命中，在这段时间内又解决了五个人。加上之前的两人对面已经有七人倒下了。期间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左上臂飞过，基德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了以往的灵活。要找警察吗？白马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些人显然不愿意和警方有任何交集，但是这一举动是否会让基德陷入险境呢？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变故再次发生了。

似乎是看己方队友纷纷倒下，危机感上涌的领头人终于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依旧是令人恶心的粉色烟雾，但是没有了甜腻的意味。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纷纷动作麻利地带上了防毒面具，甚至给地上的队友也扣了几个。白马的瞳孔猛然紧缩，但是这次，这次是——

——这次是Alpha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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