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完結)

　　當竈門炭治郎打定主意要做什麼事時，即便是世界末日也無法動搖。他帶著兩大袋伴手禮，在煉獄家的長輩面前正襟危坐，然後深深低伏下拜，響亮地說：「煉獄伯伯、瑠火阿姨，我真的非常抱歉！」

　　「啊……竈門先生請別這樣！」煉獄千壽郎在旁慌張地說，但絲毫沒有用處。

　　「一切都是我的過錯！這段時間給你們、給煉獄老師帶來許多麻煩，非常抱歉！」竈門炭治郎不動如山，頭也不抬地繼續大聲說：「這段時間承蒙煉獄老師照顧這麼久，我竟然沒有任何回報，還造成煉獄老師的困擾，都是我的不對！如果可以，請您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煉獄槙壽郎緊緊皺著眉，看這個在他面前彎下背脊，毫無防備露出後頸的omega。他的確本來對讓長子傷心的omega沒有好感，但現在這個情況，卻又讓他有種頭疼的眼熟感。「竈門炭治郎，你起來吧，感情的事本來就沒有對錯。」他沉聲說。

　　「不！我在道完歉之前都不會起來！」

　　「都說了你沒有錯！要道什麼歉？起來！」煉獄槙壽郎提高聲量一吼，卻只見那個omega渾身一抖，但仍固執己見跪伏在那裡。

　　「不！請您聽我把話說完！」

　　「你還真是頑固得像顆臭石頭啊！」

　　「謝謝誇獎！」

　　兩人莫名地就爭執起來，直到煉獄瑠火輕輕咳了聲，打斷這場毫無意義的聲量比拚。「炭治郎，你哪裡做錯了？可以讓阿姨知道嗎？」

　　「我……應該一開始就跟煉獄老師劃清界線，而非藉由買賣關係，一直和老師保持聯絡。」竈門炭治郎的聲音有些顫抖，但總算抬起頭來，用那堅定的赫灼雙眸看著煉獄瑠火說，「這樣對我們並不好，因為越是接近就會糾纏得越深。一開始我就知道了，煉獄老師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陪伴。」

　　「煉獄老師他個性開朗、大方、學識淵博，熱心助人不求回報。待人處事負責有擔當，總是溫暖且耐心地聽人說話，並用正向的態度引導人思考、包容對方的所有缺點，平等看待每一種性別……」

　　在煉獄槙壽郎越聽越疑惑，露出「這說的是我兒子嗎？」的表情時，不斷誇獎煉獄杏壽郎的竈門炭治郎終於說到結論，「……所以，雖然很對不起煉獄老師，我違反了當時的約定，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不喜歡他。」Omega的臉紅通通的，即使害羞卻也努力咬字清晰地把話說出來，「是我一直在接受煉獄老師的幫助、是煉獄老師在我遇到困難時支持我，我不能無視他的付出，白白接受他的好意而沒有回應。所以我想……」

　　「請求你們的同意，讓我跟煉獄老師交往！」

　　「唷呀！等等！少年！要求婚也是我先來！」

　　待客室的門被唰的拉開，聽到了動靜，匆忙中衝出來的alpha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臉上泛著持續低燒的潮紅，就連大喊的聲音也啞得不像話，正好和omega的話語形成截然不同的二重奏。

　　「什、什麼求婚……！！」竈門炭治郎嚇得彈跳起身，反應過來後滿臉通紅，恰好與聽清了炭治郎說話內容而尷尬的煉獄杏壽郎對上視線。「啊、煉獄老師您還好嗎？」他匆匆上前扶住煉獄杏壽郎，「對不起，我不知道您生病了，應該早點來看望您的——」

　　煉獄杏壽郎一把攫住了炭治郎的手腕，「算了不管了。少年！」拉著他跪到父母親面前，端正趴伏下來，「父親母親在上，不肖孩兒煉獄杏壽郎——」

　　「我答應了！不管你們要交往還是求婚幹嘛的，我全都答應了！」再也聽不下去的煉獄槙壽郎用力揮了揮手，用音量壓制這兩人，「現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杏壽郎，帶炭治郎回房間，你們好好談談吧。」煉獄瑠火笑著，對兩個大男孩輕輕說。

※

　　昏頭昏腦的煉獄杏壽郎被父親轟回房，連帶著一個又香又軟的omega，他牽著這雙朝思暮想的手不想放開，這雙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厚繭，令人憐惜而著迷。

　　「……老師！煉獄老師！」竈門炭治郎喊了幾聲，才終於把煉獄杏壽郎喚回神來。煉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房間凌亂到根本不能待客，但是，既然已經把人咬回窩巢，alpha就不可能會再放omega離開了。

　　他按捺想抱緊炭治郎的渴望，即使渾身上下都叫囂著需要omega的氣味來安撫，他也慢慢放開炭治郎的手。「不好意思讓你看到這個樣子，我這幾天都無心整理環境……」

　　「煉獄老師的房間裡果然有好多書喔！」卻沒想炭治郎笑了笑，環顧陳列在房間裡的滿滿書架後，說：「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樣。」他主動握起煉獄杏壽郎的手，「您從小就住在這裡嗎？」Omega反手撕開頸後的隔離貼布，讓氣味慢悠悠散發出來。

　　「對……這是棟老宅子，我們家歷代都住在這裡。」Alpha被迷得晃晃悠悠地，慢慢坐下來，他恍了個神，不知怎的就跑到了omega懷裡，他眨眨眼，忽然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您現在是在……易感期嗎？」Omega輕聲說，他輕輕撫了撫煉獄那頭因疏於打理而分外蓬鬆的焰尾金髮，「您也喜歡我的氣味，真是太好了。」

　　「從第一次見面，我的氣味就很喜歡你的！」男人語無倫次地說，他翻了個身，躺在青年的膝蓋上，「我好想把你叼回家，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見。」

　　「是嗎？那您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呢？」就像照顧撒嬌的大孩子般，炭治郎輕拍著煉獄杏壽郎。

　　「因為……」Alpha皺起眉頭，「omega不願意。」他像醉了酒般，顛顛倒倒地說：「唔嗯，少年不願意，所以我放棄……了。」

　　「放棄什麼呢？」

　　「求婚！」說到關鍵字的alpha猛然跳起來，他抓起放在矮櫃上的紅絲絨小方盒，大聲說：「我已經準備好了！要給炭治郎一個最棒的求婚！」

　　「是現在嗎？」竈門炭治郎呼吸一滯，雖然已經聽過一次，但實際見到男人的決心還是讓他感到衝擊。

　　沒想煉獄杏壽郎搖搖頭，「少年說……要先交往。」他倒頭栽了下來，像一隻蠕動的大貓，環起最香的那根貓草，死死扒住不放。「我們不能先結婚再交往嗎？」他嘟噥著抱怨，大腦袋在omega懷裡蹭了蹭。

　　「可以啊。」炭治郎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在回答自己，卻驚起了耳朵此時格外靈敏的杏壽郎。

　　「唷呀！真的嗎！」

　　「可是，煉獄老師，我有一大家子要照顧。」他包握住男人寬大的手，連同攢在男人掌心裡的小方盒，「我有房貸要付、有學貸要還。」太過現實的話題會刺破一場美夢，就連炭治郎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但他必須把自己所有的顧慮說出來，這是如果他們要在一起，一定會面對的現實，「我每天凌晨就得起來工作、早早就要睡覺，作息跟您完全不同。」

　　「唔嗯！沒關係！想到每天可以抱著你睡覺就好開心！」

　　您到底在說什麼呀。Omega有些害羞，輕輕抱怨了句，然後繼續說：「我的工作沒有寒暑假，沒辦法和您出去玩，也不能全心全意照顧您。」

　　「當然是我要照顧少年啊，不能照顧omega的alpha就是廢物！」煉獄杏壽郎的雙眼亮晶晶的，他握緊竈門炭治郎的肩膀，激動地看著他說：「我這段時間想好了！既然我標記了少年，那麼少年就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要一輩子愛他、寵他、照顧他！不論竈門炭治郎是誰，他就是我唯一的omega，我會跟他一起分擔生活、一起走下去！」

　　竈門炭治郎嚇得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煉獄杏壽郎現在的狀況到底是否清醒，看他那激動的樣子，好像正在做出一生的宣言。

　　「就算沒有標記……我不回頭考慮沒發生過的事！總之我需要少年！我無法忍受沒有炭治郎的未來！」男人像在跟上天保證般大聲說，他抱緊了最愛的omega，「誰都不能讓我放手！」

　　「我也……希望可以一直待在您身邊喔。」炭治郎慢慢抱上煉獄杏壽郎的背脊，在那溫暖有力的懷抱中輕聲說。

　　Omega被標記以後，沉潛在雪山深處的焚香被逼了出來，慢悠悠地和alpha那越發炙烈的火焰纏綿在一起，綺麗而動人。

　　「煉獄杏壽郎，我們結婚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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