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哈嗯……哈……哈啊……”

原来在上面做主导这么累。果然男人都是怪物，做这么累的事，还乐此不疲地做。她想做完，但渐渐没了力气——月森说过，演奏家要有充沛的体力，可是做这种事实在太累，就算她想坚持也坚持不下去。正当她要停下的时候，男人的双手托住她的腰，开始动了——腰部用力，一下接着一下，缓慢而有力地向上顶撞她的身体。她的上身摇晃着，感觉比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更为强烈。尤其是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的裸体，又是羞耻和快感一起涌上来的感觉。想要逃离，腰被抓着又无法躲开——这是她自作自受，本想强迫对方接受，结果却变成了被强迫的一方。

“放过我……放过我吧……”

她全身颤抖着求饶，身下的男人却毫无怜悯之心，沉默地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身体。仿佛她是一个大号的性爱玩具，落在这个暴君手中，不让他满足就不能休息。她终于精疲力尽趴伏下去，然后体势逆转了，他压在她身上，一边做激烈的活塞运动，一边毫无温柔可言地吸吮她的嘴唇和舌头。过程中无可避免碰到了牙齿，她的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的味道。

“我爱你……我的……香穗……我爱你……变成……我的……”

与其说志水是在表达爱，不如说他正在陷入某种偏执的狂热。这种行为甚至连做爱都算不上，只能用侵犯来形容。他曾经语气平淡地告诉她，他很痛苦，现在她总算感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就像陷入了某个无尽的梦魇，拼命压抑自己，一旦爆发就是近于癫狂的渴望。她抱着他滚烫的身体，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了出去。

【猎物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的头发湿着，双眼紧闭，双眉紧锁，他紧紧拥抱她，把她压入怀中，仿佛一旦放开手她就会像一个梦一样消失不见。他们之前也没说什么做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失去了主导权，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像人偶一般不受控制。在这种情况下，她反而逐渐冷静下来。

“志水君……我……爱你……我的……一切都……给你……想要……就来……”

她不顾一切地向他诉说，胸腔受到挤压，得不到足够的氧气，整个身体也被晃得要散架了。她在因剧烈摇晃而产生的眩晕感中看到了那个旅行者的故事。动物们点燃了篝火，兔子纵身一跃跳进火中——她就是那只兔子，她情愿做那只兔子。如果她的身体可以喂饱他，可以缓和他的饥渴，她愿意奉献她自己——就在这时他停止了动作。

“香穗？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

他现出了更加悲伤痛苦的表情，放开手，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

“……对不起。”

志水离开了。香穗子的头还晕着，一时没有意识到他去哪里去做什么，但是她很快清醒过来。真麻烦，不听话这一点也那么像——她追了过去。

“别过来——”

就像兔子扑入火堆，她冲过去抱住他。水真冷。彻骨的寒冷。夏天可能还好一点，冬天太冷了。这样会感冒的，被这么冷的水淋着。他在她冲向他的同时就去关花洒，可是反应慢了一步，冷水还是浇了她一身。她用仅剩的一条浴巾把他裹了起来。

“满意了？感觉如何？”

她冻得打寒颤，差点又咬到舌头——本来她的嘴唇和舌头被咬破了就满嘴是血。她凶巴巴恶狠狠地拉着他回到电暖旁边，用床上的浴巾给他擦头发。怎么会这样，犯了一次傻还能连着第二次。只要做完就可以了，明明只要继续做下去就可以得到幸福了，这么顽固到底是为什么——她想到了冬海的控诉，恨不得马上回去找天羽和冬海抱着她们哭一场。她和冬海到底造了什么孽，非要喜欢这种人。擦完她又用被子给他裹了一层，然后自己穿衣服。

“香穗……对不起……”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穿好衣服就去厨房和浴室找，这里连一块能用的抹布也没有。无奈之下她看毛巾已经很旧了，扯下来当抹布擦地板。大不了她给买块新的。这么旧了也不换，就算是谁给买的有什么纪念意义，哪怕是初恋给的定情信物，也不关她的事。

她开了热水器。连手套都没有，再让她用冷水洗抹布她可不干。演奏家的手要好好保护。虽然她还算不上什么演奏家，就是要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未来的演奏家，香穗子也不想毁自己的手。那么多护手霜不能白涂。她想擦完地板收拾一下房间就回家去，也该回家了——虽然这样想她心里就一阵阵疼。她爱他不假，但也不是由着他胡闹的理由。

她擦完地板，把用过的毛巾洗干净扔到厨房，从她的行李中翻出手提袋装好脏衣服，打算收拾房间，又怕弄乱他的东西。她心里又疼了一下。本来想两个人一起收拾，结果变成这样。她到厨房用买回来的材料做了简单的三明治，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我做了三明治，一会记得吃。我先回去了，衣服洗好后还你。”

没有回应。她终究是不放心，放下外套向那边看了一眼。志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被子和浴巾也没有拿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如果要休息，就躺下……”

他的手和脸都像冰一样冷，一动不动地安静地坐着，仿佛是一座大理石雕成的美少年雕像。香穗子在他面前跪下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她又心疼起来。

“志水君，我不想让你那样折磨自己，尤其是我在的时候……我不在的话可能没有办法，我在就不要那样……我会心疼的……我生气也是因为我好心疼的……你知道吗？我会觉得自己没有用，我会讨厌我自己——”

她没有能够说下去。因为他抱住她，把她拉上床紧紧抱住，冰冷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绵密的亲吻一个接一个落下，她不由得又发出喘息声。

“我想要你。又怕伤害你。结果还是伤害了你，对不起。我不想……像月森学长……可是我，可是我……更加过分……”

他果然还是在意。其实他在意得不得了。香穗子意识到她就不该说那句话。这个人的心那么纤细，那么敏感，她一句任性的话就能伤到他。他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但他无比在意她的，在意得甚至可以伤害他自己。她想到他说的，让她不要伤害她自己的话。她现在有了更深的理解。他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不想她做同样的事。他说会疼的——

可是她也一样会心疼。她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她发脾气他也不辩解，柔顺而克制地承受她给的一切。可能他只是想要抱着，只是想抱在一起温柔地接吻，她为什么要故意说刺激他的话——她把缠在他身上的被子和浴巾扯下来，然后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在被子下面，她拥抱着他赤裸的身体。那个身体还是很冷，但已经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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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志水君想要好好地爱我……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恋爱，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如果我之前好好谈过恋爱，更有经验一点，可能就好一些……”

“不要。香穗想要经验的话，我给你经验。在我身上试，不要找别人。”

“可是我伤到你……”

“没有那回事。”

志水的眼睛那么美。像闪耀的星辰，又比星辰更切近。像纯净的宝石，又比宝石更灵动。眼波流转之间，她根本无法移开视线。眼看着他凑近了，鼻子贴着她的鼻子，嘴唇贴着她的嘴唇，眼睛还是看着她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闭眼睛。

“我喜欢你。比什么都喜欢。比谁都喜欢。音乐和香穗就是我的一切，我不能没有你。”

她知道他这句话的份量。他离得这么近对她说，更加重了它的意义。她轻轻点头，张开嘴与他接吻。他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而且开始变热，在气氛变得融洽的时候，香穗子的手机响了。她最大的失策就是在临出门之前切回了正常模式。

“电话。”

“我知道。”

“不接吗？”

“不接。”

她钻进他怀里。天羽不会这么早找她，家里有可能会打电话，但一般也不会这么早。没完没了打电话的人只有一个——所以她不想接。她好不容易哄好了男朋友，不想再给自己找事。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她的头发还有点湿，毕竟淋过冷水后她又没给自己擦。

“不用那么在意我……”

“怎么可能不在意！”

“嗯……这里咬破了，对不起……疼吗？”

“不疼。”

他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嘴唇。仅仅是亲吻，没有其他任何。在激烈的情感爆发之后，这样单纯的亲密行为是受欢迎的。她在令人焦躁的电话铃声中，又想起他说的想要吻她一整天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想要……”

“什么？”

“被志水君吻一整天。”

他笑了起来。蹭着她，吻着她，直到电话铃声停止。房间还没收拾，午饭也没吃，香穗子开始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真是的……该做的事都还没有做……”

“……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

她下床去厨房，把三明治放进冰箱里。回来顺便看了一下手机，果然是月森的电话。要不是之后还有各种事要联系，而且怕真惹急了他折腾，她都有种把他拉黑的冲动。

“怎么那么烦……要命。”

“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我的话，我可能也会这样。”

“可是我不会和志水君分手的。你不要我是另一回事。”

“我怎么会……”

她拿着手机上了床，重新钻进他怀里。

“我把三明治放进冰箱了，可以当晚饭，也可以当明天的早饭……我今天晚上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明天我回来发现它还在，我会生气的。”

“我知道了。明天香穗回家检查。”

她不由得勾起嘴角。他的这种说法，实在让人心中温暖。就好像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从来也没有分开过。她想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吃了饭，回来再收拾一下房间，她就该回家了。小提琴的练习还没有做，而且她也至少要先和母亲打招呼——她的母亲对月森的印象很好，如果母亲那关都过不去，更不要想让父亲同意。虽然香穗子已经成年，不征得父母同意一样可以结婚，但总归是能得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更好一些。

可是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分手难免撕破脸，不过就不能给人一点好的回忆么——她要直接挂掉，他却摇摇头按了接听键。刚刚接通，月森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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