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凯亚两个座位远的Alpha男人特意起身请他喝了一杯，尽管这对于很久没有喝过酒的凯亚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但他仍旧抬起头，将面前的男人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个人有一头铁锈色的头发，并不是真正的红色，眼睛也是蓝色的，亦不是凯亚喜欢的火焰一般的红，但总的来说，倒也算合格。

　　凯亚中意他那坚实宽阔的臂膀，以及隐藏在高领衣下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一切都暗示着这位陌生人或许是一个会粗暴对待他的家伙。

　　但凯亚喜欢被这样对待，他回敬对方灼热的目光，将酒杯送到嘴边时，他们四目相对，且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凯亚邀请那个男人坐在他身边，相互碰杯，交换着眼神。当对方的手随意搭在他的手上时，他也未曾想过要拒绝。凯亚紧盯着那人，挑逗似的用舌尖划过玻璃酒杯的边缘，享受着对方被激得血涌上头，眼前发黑的感觉。

　　他明白自己擅长引诱，每个接近过他的人都曾这样评价过他。

　　因此，当一只手掌在他腿缝蜿蜒而行，抚摸大腿与腹股沟的交界处时，他也并未感到惊讶。

　　当那男人将摩拉划过柜台，开了一个双人房间时，凯亚也默许了自己将会被带上楼。

　　“Pyotr”男人如此介绍自己——当然，很可能是个假名字，而凯亚也同样介绍自己为“Al”。

　　“你最好粗暴些。”在褪去衣物前，凯亚坦诚道。

　　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他讨厌被人吊着的感觉，讨厌那些令人尴尬的前戏，那些和他做过的男人总会妄想在前戏中就令凯亚达到高潮——而凯亚早已知道他们不可能做到的。

　　他如此讨厌前戏，甚至到了憎恶的地步，在被人爱抚着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起很久以前，想起某个人。前戏总是满怀爱意的，而凯亚不喜欢爱。

　　“请随意使用，我不在乎。”凯亚不着感情地脱去身上一层层衣物。“打我也好，绑起来也好，将我弄坏，干到哭出来也好，只要别对我温柔，做什么都好。”

　　一如既往，他们做了，正如凯亚喜欢的那样，迅速且肮脏地进入状态。他要求那个男人从背后干他，这样凯亚就可以将头埋在枕头里，假装干着他的是幻想中的另一个人。

　　“用力点。”他的屁股高高翘起，脸贴在床上。“用力干我。”他重复道。

　　若是这个男人插入他的速度和力道足够大，他就能够被快感冲昏头脑，从而不去将这次性爱与他的第一次做比较。

　　然而终究还是令凯亚失望了，正在身后猛干他的男人放慢了速度，转而去抚摸凯亚的性器。

　　“你没硬？”男人兴致缺缺。“看来是不满意我的技术？”

　　“不……”凯亚喘息着，放荡地扭动身体。“住手……别碰前面，继续干我的屁股……我喜欢你干我。”

　　“我也想让你有所享受。”男人继续着套弄肉棒的动作。“只有我一个人爽到，这怎么行？”

　　不……别这样。凯亚想。别让我享受，我不想从“他”之外的任何男人身上感到愉悦。

　　他本可以继续抵抗，但抗议的话却根本说不出口，浪潮般汹涌的快感冲刷着凯亚的理智，他的性器也无法分辨这温暖究竟是来自于陌生人还是他心爱的义兄。男人的下半身不过是个愚蠢野蛮的东西，只要在上面稍以施加热量与摩擦，就会产生反应，在另一个并不爱着的人手中胀大变硬。

　　男人用粗砺的手指蹭过肉棒顶端的缝隙，几乎是同一瞬间，凯亚泄了出来。男人将精液从他身体里榨取出来时，他发出了吃痛的呻吟。

　　凯亚简直恨死自己的身体了。

　　“好了，没事了。”男人笑着揉搓着凯亚敏感的大腿内侧：“这不是挺行的么？”

　　凯亚感到心头一紧，莫名其妙地，他很想大哭一场。

　　性爱对于他来说理应是一种惩罚，唯有在被人侵犯时，他才能感到身负的纵欲之罪得到救赎，如今自己却不知不觉享受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此肮脏丑陋，忘乎所以。

　　他不在乎自己身上被弄得乱七八糟，只是强硬地推开了对方，拼命在凌乱的地上找着自己的衣服。他感到要吐出来了，想赶快用酒精麻痹爬满全身的罪恶感，好让自己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在做什么，亲爱的？”男人困惑地叫道，看到他的肉棒依旧可笑地硬着，凯亚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宇宙最混蛋的家伙，但他不能再继续了。

　　“我很抱歉。”他哽咽着，并把与房费等额的摩拉摔在床头柜上。“我只是真的要走了。”

　　“可是我们甚至还没到最有趣的部分呢！”男人抗议。“你怎么了？是因为我太粗暴了么？嘿！回来！回来！给我回来！”

　　凯亚没有理会不停叫着自己的家伙，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太粗暴了？真是个笑话，说句实话，对于凯亚来说，连粗暴的边儿都沾不上。

　　凯亚是莱艮芬德家年轻继承人的兄弟，但却并不是这个家族真正意义上的儿子，他也从未拥有过带有莱艮芬德的名字——即便如此，这种名义上的兄弟关系就像一道天堑，他们永远也无法跨越这道鸿沟去爱彼此。

　　他只和迪卢克睡过一次，在一次大学朋友举办的疯狂派对之后。当时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半梦半醒之间，凯亚毫无预兆地进入了发情期，然后，他们在劳伦斯家大宅的一个空房间中做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凯亚从熟睡着的迪卢克身边醒来，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赶去离这里最近的药店买紧急避孕药。

　　当他回来时，迪卢克已不在那里了。

　　在那之后，当凯亚询问他时，迪卢克只是声称自己对那一夜完全没有印象了。但奇怪的是，迪卢克从此再没碰过一滴酒。

　　说记不得发生什么了？谁会信？

　　凯亚怀疑迪卢克确切明白自己在那晚做了什么，并企图用否认的态度将真相隐藏过去，就像他绅士的外表下隐藏的所有其他不光彩一样。

　　我可能不诚实，但你也是真他妈的假。凯亚太了解迪卢克了，他知道那家伙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不堪的暴力本性，知道那内心深处的嗜血欲望，迪卢克从不会轻易表达出愤怒与失态，更能将冲动抑制在心中，那种本能只有在被酒精麻痹的情况下才会显露无疑。他们像野兽一样交合过，在凯亚发情期到来时，他拥抱着凯亚，就像他们是一对爱人。

　　那一夜的迪卢克既温柔又残忍，很自相矛盾，不是么？他像触碰世间最珍贵之物一样温柔地爱抚着凯亚，却又在高潮时残忍地忘记了凯亚的名字。

　　“你看起来真像我的兄弟。”当他们互相扯掉衣服，在床上抱作一团时，变成醉鬼的迪卢克咧开嘴，像个笨蛋一样笑了。“你的眼睛和他一样漂亮，你的头发，还有身上的味道也如此像他……或许听起来很奇怪……别担心，我并不爱他，我只是想说……你很漂亮，很像他……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看到迪卢克整个人都变了，凯亚感到身体僵硬成了石头。

　　“没关系。”凯亚爬到迪卢克的身上，用亲吻分散他的注意力，在他们如此接近的距离中，omega的气息令迪卢克感到完全迷醉，无法抗拒。“我们做吧。”

　　二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凯亚已经完全湿润的穴口勾着迪卢克的欲望，这诱惑的手段很有效，简直太有效了——迪卢克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放空一切沉溺在肉体相融的感觉中。

　　迪卢克进入他的身体时，凯亚将泪水隐藏在手臂之下，如果迪卢克不想和他做也并不重要，即便是单单得到他万分之一的爱凯亚也能够感到满足。不幸的是，迪卢克注意到了他呻吟之中夹杂的哽咽，他拿开了挡住泪水的手臂，用床单的一角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弄疼你了吗？”迪卢克温柔地吻着他的脖子，轻咬他的腺体，如此谨慎温柔，好似小心翼翼地捧着易碎品般。凯亚几乎可以相信此时的迪卢克是真正爱着他的，真的，他差点就骗过自己了。

　　你的确在伤害我。凯亚暗自想道。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不，继续吧……”他开口，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语句。

　　刚刚从情人旅馆逃出的凯亚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尽量让自己不引起他人的注目。他深知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一个刚刚被操过的omega，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气味，衣服和头发凌乱不堪，他独自一人走在阴暗的街上，尽量不去思考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犯罪的不二目标。

　　在离家两个街区外的地方，他还是遇到了麻烦，尽管已经预料过自己可能会遭遇危险，但当一个高大的alpha男人挡住他的去路时，本能的恐惧仍然爬上了他的脊背。

　　“漂亮的小东西，在这儿做什么呢？”男人微笑着向前几步，朝着凯亚缓缓靠近。凯亚皱了皱眉，离开了他触手可及的范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自讨苦吃。”凯亚活动了下手腕关节。他可能是一个omega，但也绝不好欺负，一拳把人打晕过去这种事，他在学校时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怎么了？亲爱的，来吧，你闻起来真美味啊……”

　　“滚开！”凯亚甩开男人拉着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用拳头招呼过去，就看到那男人早已被另一只铁拳打倒在地。

　　“把你肮脏的爪子从他身上放开！”

　　一个人缓步走到凯亚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空气中弥漫着alpha的气味，当凯亚意识到那是谁时，惊讶地颤抖了一下。

　　熟悉的辛辣气味，混合在一起的肉桂和生姜，夹杂着麝香的味道……令他无比安心的气息，在世界上仅有一人闻起来是那样的。

　　是迪卢克。

　　被打倒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前趔趄一步，但考虑到自己或许寡不敌众，还是强忍着疼痛逃走了。毕竟还有更容易得手的猎物在，他没必要与这两人死磕到底。

　　迪卢克转过身，看向凯亚。

　　“你流血了。”他伸手去检查凯亚的手臂，凯亚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被抓伤了。“你还好吗？”

　　“别提了。”凯亚漠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可不知道你有跟踪的癖好。”

　　迪卢克叹了口气，看向远处。

　　“查尔斯，酒保……发现你离开时的状态不太好，建议我来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凯亚恶狠狠地反驳，强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手腕上刚刚被迪卢克握住的地方仍然灼热着，凯亚希望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对迪卢克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就像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

　　“至少让我送你回家。”迪卢克看着他。“你这样走在街上不安全。”

　　凯亚沉默着，直到他们之间的停顿因为变得过于尴尬而无法继续。

　　“好吧。”凯亚妥协了，朝着原先的前进方向快步走去，并没有回头查看迪卢克是否在跟着。他听到脚步声迅速追上自己，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忽略迪卢克的存在。

　　“你经常这样做么？”迪卢克问。

　　此时他们距离凯亚的公寓还有一个街区的距离。

　　“你是指什么？”凯亚哼了一声。

　　“像这样危险的事，随便和别人上床。”

　　“不关你的事。”凯亚冷冷地笑着，走的更快了。

　　“我很抱歉，可能刚刚说得有点难听，但这没有恶意，我发誓。我并不是想暗示这是什么坏事，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凯亚再次选择无视他。他们在沉默中前行，凯亚回想着刚刚的话，考虑了大概十种不同的回应，他试图衡量究竟该怎样说才能完全让迪卢克死心。他想伤害迪卢克，就像迪卢克过去残忍地伤害了他的心那样，但他还是选择闭嘴，就像他恨迪卢了做了一模一样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他也习惯于压抑自己的内心，不让别人察觉到他受到伤害，只有在独处时才会默默舔舐伤口，然后再次披上微笑的伪装面对世界上的一切。

　　当他们到达公寓楼下时，凯亚的愤怒也逐渐消散大半。他在门前停下，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迪卢克。

　　“好吧，你真的想知道吗？答案是：想做就做。”凯亚笑着。“每周至少两次，我特别忙的时候则是每周一次。”

　　迪卢克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挨了一拳似的。

　　“如果我让你不要再继续这种行为，你会接受么？”迪卢克眼神移向别处，缓缓开口。

　　“你说呢？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是啊，为什么要听我的。”迪卢克揉了揉眼睛。“我又不是你的恋人，的确没什么权利要求你照我说的做，抱歉。”

　　“但作为你的哥哥，如果我告诉你要对自己好一点，你会听我的吗？那些和你睡觉的家伙……他们配不上你。”

　　凯亚再也忍不住了，嗤了一声。

　　“配不上我？他们配不上我？你真幽默啊迪卢克。”

　　“我还以为你会说‘性是一件美好的事，应当和真正爱的人做，你也应该把它留给你真正爱的人’，怎么，你改变想法了？”

　　“没有。”迪卢克说。“我还是一样的想法。”

　　“那么你打算为未来的爱人守身如玉？”凯亚大声嘲笑道，他十分清楚，迪卢克才没有这样做。

　　“是的。”迪卢克向他一步步迈近着。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道理啊。”凯亚愈发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迪卢克竟敢对着自己撒谎。“装什么贞洁烈男？你他妈忘了你的第一次！在优菈家聚会之后你和一个omega睡了！”

　　“只有一次而已……你倒是说说看，除了那次，还有别的么？”

　　“只有一次？”凯亚挑眉。“再也没和任何人睡过？”

　　“我从来没有……我……啧，听着，那只是一次醉酒后的错误。”迪卢克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那一次……”

　　“是啊，就一次。”凯亚重复道。“怎么，你是想告诉我——你每时每刻都在为那唯一的性体验感到后悔？你总未享受过那次，甚至一秒钟也没有？”

　　“不，我的意思是，那感觉一定很好，但……我也后悔了。”迪卢克语气严肃。“这是我一生中最严重的错误。”

　　凯亚只感到自己的内脏像是被硫酸溶解了般。迪卢克后悔了。凯亚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次性经历在迪卢克看来是最糟糕的记忆。虽然情有可原……那天他发情了，而没有一个alpha能够拒绝一个发情的omega赤身裸体紧贴着自己。凯亚恶心到胃液翻涌，实际上，是凯亚将自己强塞给了迪卢克，而迪卢克从没想过要他。

　　“所以……”凯亚退缩了，声音颤抖着。“所以，是一个omega强迫你……”

　　后背撞到冰冷的墙上，凯亚失神般慢慢滑下，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在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又可悲。

　　“……是他强迫你的么？”

　　“不，不是这样的，”迪卢克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只是后悔，将第一次浪费在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我和他做只是因为……因为我把他当做了你。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但……我很抱歉。”

　　凯亚愣住了，片刻之后则无法控制地弯腰大笑起来。

　　“所以你真的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我以为你只是在假装！”

　　“什么？”

　　“是我，”凯亚抹去了笑出来的眼泪，轻声说道。“那晚你睡的是我，而且我很享受和你做的每一刻，我亲爱的哥哥。”

　　迪卢克脸色发白。

　　“什么？”

　　“你的第一次不是和别人做的，正是插了你弟弟我的屁股。”

　　“别耍我！”迪卢克一把抓起凯亚的领子将他拉近自己。

　　“是我。”凯亚说。“但在那时你从未说过喜欢我，所以我就只好闭口不谈。”

　　“不是那样的。”迪卢克强压怒火“即使在那时候，我对你的爱也越过了兄弟之情的边界。我只是太蠢了，太害怕了，不敢向自己承认这份感情。”

　　“那么，现在为什么敢于承认了？”

　　“我已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是所谓的兄弟，”迪卢克说。“我已经不愿再过于在意他人的目光，不想再按照世俗标准生活，也不会再隐藏我真实的内心，就让人们尽管对此感到愤怒吧，自此刻起，我不会再被任何事束缚，我只在乎你。”

　　“自从你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爱着你，从未改变。”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友谊，但后来……我很快意识到我想对你做的事情，并不是……兄弟之间会做的……”

　　“比如？”

　　“比如这样。”迪卢克俯下身，吻了凯亚的双唇。

　　“继续，”凯亚喘息着，在漫长的吻的间隙对他耳语。“还想做些什么？”

　　“那种事不适合在这种公共场合做。”迪卢克说。

　　“好啊，那就去我家里做吧。如果你想的话，在我这儿待上一晚上也完全没问题。”

　　【END】

【作者后记】

　　我写得很差，因为现在是凌晨三点，而这篇文章是在6个小时内写完的（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很快了），毕竟之前写13000字的散文，我花了两周的时间找各种参考，但这篇垃圾文字是我在没有任何校对的情况下狂喷出来的。

　　（雪喰：俺也一样。）

　　感谢评论 !!!! 我接受建设性的批评！!

twitter @peachycalp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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