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ディミレス小説ログ7(中国語),4

[db:作者] 2025-08-02 22:39 5hhhhh 2280 ℃

The Answer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まだあなたに出会ってなかったから

「生日茶会?」

帝弥托利有些困惑地皱起眉。杜笃为两人沏茶的手停了一拍。「怎么了吗?」贝雷丝疑惑地看着他,少年摇摇头,微笑起来:「没什么……感谢老师的心意,我会去。那么,中庭见。」

「殿下……」

待到女教师自房间离去,向来沉默的侍从缓缓开口。迎上杜笃担忧的目光,帝弥托利垂下眼:「……我没事。老师也是一片好心,我不能辜负她的情意。」见他心意已决,杜笃安静地移开视线。帝弥托利苦笑一声,故作爽朗地说道:「……来帮我整理衣饰吧。这样特殊的茶会,怠慢仪表可不行。」

「……是。」

就算杜笃向来对主君的决定不作异议,帝弥托利也知道他其实欲言又止。贝雷丝不知道:帝弥托利从不庆祝生日;他的十四岁生日在重伤的高烧与昏迷中度过。达斯卡事变之后,曾经父母与好友会在百忙之中特意抽出时间的,他最期待的那一天,变成了一年中最痛苦的日子。

而她为了庆祝他的生日而举办茶会。

这只是贝雷丝的习惯,帝弥托利尝试这样去想。看似冷漠的原佣兵是个重情义且细腻的人,她会准确地把失物交还失主,会按照学生们的喜好赠送礼物与安排饮食,会定期邀约他们参与茶会纾解心事,还会在每个人的生日送上祝福;帝弥托利记得希尔凡收到一大捧花束时那惊讶的表情,也记得杜笃从茶会回来时那极其罕见的轻快脚步。作为她的学生,他本该想到贝雷丝也会如此对待自己——他只是本能地拒绝思考,直到这一天切实来临。

绕开喧闹的人群,帝弥托利来到庭院,贝雷丝已经在熟悉的位置等待他。以她的标准而言,茶会布置可谓豪华:法嘉斯蓝的刺绣桌布被蓝白的花朵点缀,各式糕点铺满三层点心架,白瓷茶具沏上他最喜欢的洋甘菊,中间还摆着画上狮子的小蛋糕。见他一时惊讶,贝雷丝搔了搔脸颊:「……想着要有干劲一些,又有大家帮忙,结果就做多了……你不必全部吃下。」之前该如何不失礼貌地应对茶会的思考被这副光景吹飞,帝弥托利不住笑出来:「……谢谢老师,也谢谢大家。」他在桌前坐定:「我不能浪费它们……但这也太多了。老师,你能也多吃一些吗?」

冬日阳光温暖地斜照过篱墙,嚏根草在庭院四周绽开粉色的花朵,如果不是突发的糕点马拉松,他们本该有更浪漫的午后;但是或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至少他不用去想怎么回应有关生日的话题。女教师的吃相依然十分精彩,光是看着她,连品尝不出味道的松软饼芯都显得甜美起来。帝弥托利端起茶杯,因贝雷丝的专注视线回过神。「你已经吃完了吗?」她说,「那我们来切蛋糕。不过,在这之前,许一个生日愿望吧。」

「……希望下周的术士考试可以合格。」

他很随意地说出口,果不其然等到了贝雷丝的反驳,只是她的语气比他想得更为认真:「不许开玩笑。也不要说出来,会被隐形的魔兽破坏掉的。」「……是谁教老师这种事?」「杰拉尔特。」赛罗司的前骑士团团长居然会教自己的女儿这样胡闹般的说法,帝弥托利突然有些可以理解阿罗伊斯为何近乎崇拜地追随他。他闭上眼,默数到三,再睁开:「我许好了。」女人弯起嘴角:「好。你的愿望一定可以成真。」这让帝弥托利一时怔然,又垂下眼,轻轻微笑。

如果他告诉她,他长久以来一直怀抱的愿望,是「自己从未在这世上出生」。

对于外界来说,他的诞生具有意味,帝弥托利漠然地知晓。法嘉斯神圣王国需要拥有布雷达德纹章的子嗣来继承王位,而他不同于伯父的孩子们,是恰好是被纹章选中的那唯一一个。然而对于帝弥托利自己而言,他的生命令他人支付了太多不必要的代价。生母产下他后不久就感染疫病溘然长逝,达斯卡袭击中古廉为保护他而死,镇压内乱的战争里,即使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线,骑士们也会自发环绕在他身周,仿佛牢固的盾牌。

「我们不能放任您那种求死一般的战斗方式。」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中年骑士在战争中死去,射向帝弥托利的毒箭击中了他,「作为主君,您应当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骑士在亡灵的群落中凝视一次又一次苟活下来的王子,这让帝弥托利绝望得几乎要笑出来。他当然知道王子生命的价值——正是他们的牺牲为它加码,但是摘去「唯一继承人」头衔的帝弥托利本身,真的值得这么多献身吗?在达斯卡之后的春天,少年无数次地思考。假如显现布雷达德纹章的不止他一人,假如出生的不是被死神诅咒的帝弥托利,而是受到女神眷顾的,另一个拥有纹章的孩子——

贝雷丝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他隐秘而黑暗的愿望。

茶会已近尾声,帝弥托利喝下茶水,转换话题:「……老师为什么这么重视生日呢?」被问到的女人一时陷入沉思,然后给出了对于她来说相当感性的答复:「嗯……我想是因为杰拉尔特吧。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虽然这么说有点可笑……但每年我们总会挑一个日子,庆祝彼此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杰拉尔特总是说,他因为我的诞生而感到幸福。」

「他的话语给了我在战场拼搏下去的勇气,所以我想让作为学生的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有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生命的存续而感到幸福,或许这能成为大家努力生活下去的理由。」

「……老师。」

「……帝弥托利,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不再受失眠困扰……不管怎样,我希望至少在今天,你可以有一个平稳的梦境。所以……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是梅尔塞德司说有安神作用的香囊。」

她将小小的锦囊交到他的手上。透过被深蓝色丝绒包裹的外壳,香囊散发出花朵的清香,洋甘菊、柠檬与鼠尾草,让帝弥托利想起童年在草木熏风中无忧无虑的夏天。他抬起头,对上坚定的深青双眼,与他心中的黑暗相比,贝雷丝实在过于耀眼,几乎要将人灼伤。

帝弥托利叹了口气,唯恐伤害到礼物地将它虚握。他知道亡灵们绝不会放过他,他也不能容许自己从噩梦中逃脱。然而奇异的是,握着贝雷丝赠送给他的礼物,帝弥托利的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动摇——就像有什么终于从冰冷而黑暗的深潭挣扎上来,在水面上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就算他下一刻依然会被按向水底。

帝弥托利疲惫而苦涩地笑起来:

「……谢谢老师。」

他抚平披风,走过古老的长廊。远处传来少年少女嬉闹的笑声,他眯起眼,冬日阳光正好,嚏根草开满篱墙。他要去赴一个约,她在庭院的圆桌旁等待。琳琅满目的点心架与花束后,女人抬起头,她的脸被鲜血涂红。他的视野一转黑暗,亡灵将他包围,开始愤怒地尖啸。

帝弥托利在恐惧中惊醒。怀中长枪的硬质与冰冷让他松一口气:是噩梦。他转过头,独眼映出岩洞外阔朗的星空。山峦在干燥而明亮的星群下形成起伏的黑色剪影,深冬的风清洁而寒冷,吹上他的面颊,多少拂去了右眼伤口的热痛。他更加用力地抱住枪杆,银发的结实少年浑身浴血,在稍远距离沉默地凝望他。「殿下。」杜笃的幽灵缓缓开口,帝弥托利笑起来:「……我不该想要询问那个问题,我知道。放心,就算赌上这条性命,我也会替你们复仇的。」

帝弥托利十八岁的春天,加尔古玛库大修道院被艾黛尔贾特所率领的帝国军攻陷,掀起了席卷大陆的战争。以摄政王遭到谋害为始,政治局势本不稳定的法嘉斯陷入更加激烈的动乱,从此名存实亡。即使从王子沦落为阶下囚,帝弥托利的生命又一次让其他人支付了代价,杜笃为他阻挡追兵而死,忠诚于王家的卫士从公国军的追捕下保护他,一具又一具尸体堆垒在少年肩上,而他能做的,便是选择那条黑暗尽头的路途。

达斯卡事变之后,帝弥托利开始思考那些他曾经不甚在意的问题:他要如何用生命来偿还他们的死亡。他只有两个选择——作为唯一具有布雷达德纹章的王家继承人,为法嘉斯而活;或者,作为蓝贝尔的儿子,为复仇而死。然而如今他为他的国家放逐,帝弥托利的命运理应已然决定,他要顺从冤魂的泣诉,带艾黛尔贾特与帝国的走狗沉沦地狱。亡灵的呼唤与王国境内的惨状让他的心被复仇占据,奇异的是,帝弥托利同时也感到深深的空虚。在流浪的浑噩日夜,他开始梦见贝雷丝。

贝雷丝的梦总是在星辰节出现。梦里十七岁的他衣装笔挺,一头金发梳得整齐,走过校园的每一处,都会看见女教师的身影。她与菲力克斯在训练场练武,与英谷莉特和希尔凡驯养马匹,梅尔塞德司与雅妮特在她的指挥下唱起圣歌,亚修与她在厨房准备茶会,杜笃捧起她栽种的花朵。舞会筹备将学校气氛炒得火热,他听到少年少女们议论女神之塔的传说,这让他心中生起一个微小的愿望。如果他们能在星空下的塔前再度相逢,帝弥托利就要鼓起勇气,询问一个由贝雷丝提起、也只有贝雷丝能给出解答的问题。

「老师,我的诞生曾让你感到幸福吗?」

但是他从未成功面对她。或许是因为赠礼在逃亡中丢失惹她生气,或许是因为死者不容许他贪婪的心愿,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贝雷丝会有怎样的回答——他甚至恐惧她也是梦境的一部分,贝雷丝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据。涅槃拉在修道院之战后毫无踪影,他既没有在瓦砾间找到她的尸体,也不曾听说她的任何讯息,仿佛为他的生命带来崭新道路的女教师从未在世上存在过。岁月在季节变换中流转,重复的梦境中,他迎来了第二十二个冬天。

「我要前往修道院。」

太阳朦胧地透过云层,在洞口投下微光,帝弥托利背对太阳,死者们沉默地注视他。「……我会去安巴尔,杀掉那个女人,但在那之前,我要前往修道院。」青年垂下头,请求宽恕期限,「……我与他们约定过,会在千年祭抵达那里。无论是否等到谁,星辰节结束,我就会向安巴尔离开……」

「……我会去地狱找你们的。所以,至少让我……」

风吹了起来,打断他干枯的呜咽。帝弥托利在地上看见自己的影子,阳光温暖地炙烤着他的背脊。古廉在叹息,杜笃缄口不语,蓝贝尔摇摇头:「……去吧,但你什么也不会等到。」他的父亲悲哀地看着他:「一切都是徒劳。」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

死者总是能看穿他心中最软弱的部分,帝弥托利依然无法把自己全权交给愤怒。由贝雷丝种下的念头期待一个作为终结的审判。严酷的现实会背弃它,或者。

贝雷丝会回来。

/**

帝弥托利在飞龙之节的节初抵达大修道院。自开战仅仅五年,曾经井然有序的大修道院只剩下满地废墟。他挑选最利于眺望追兵的女神之塔作为寝床,白日在废墟中巡游,夜晚则在高塔等待。

帝弥托利要杀进帝都直取皇帝项上人头,在修道院暂作歇脚。他给自己定下的期限十分明确:星辰之节的二十六日;这既是歇脚,也是遵守一个不会有人履行的约定——青狮在千年祭齐聚一堂是过于轻率的愿望。然而假如他的同学还记得——假如她还记得。

假如贝雷丝会回来。

即便流亡半个大陆,杀过不计其数的人,仍然残存在心底的天真幼稚的幻想让青年哂笑自己。他的老师不可能在法嘉斯被狠狠撕裂的时刻抛弃他们,所以她必定已经在修道院的战争中死去,但是他没有在亡者的队列中看到贝雷丝,这让帝弥托利既是欣慰,又是悲伤。她仍然活着,或者,她即使死去也不愿意来见他。

天平反复摇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等待来验证。日照时间一天天变短,气温也逐渐变冷,在空无一人的残骸中,帝弥托利生出了奇妙的幻觉,度过珍贵时光的校园的每一处,都有着仿佛定格的日常风景。浑身剑痕的木头人前,菲力克斯在练武;已经空荡的马厩旁,英谷莉特在训斥希尔凡;浑身浴血的杜笃站在帝弥托利身后,沉默而悲伤地看着在厨房中烹饪美食的高大少年;王子穿过小路,深色长发的女教师坐在庭院的圆桌旁。

战争夺走的不止是贝雷丝赠送的礼物,还有帝弥托利对她的记忆。他已经不记得她是如何拿剑,在黑板上怎样书写,大快朵颐的模样他只记得令人目不转睛,实际的动态却无论怎样也不能回想。帝弥托利甚至忘记了贝雷丝微笑的脸庞,女神赐予神力的绿眼在他脑海逐渐消隐,仿佛星辰消失在阴云。这让他感到惶恐,徒劳的摸索在死者的嘲笑前败下阵来。「因为你也已经死去。」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放弃挣扎吧。复仇,然后回到我们身边——注定死于黑夜的你无法等来黎明。」

自达斯卡事变之后,帝弥托利开始思考一些不曾在意的问题:他为何诞生于世,为什么得以活着,又应该选择怎样的死亡。答案明确而冰冷:法嘉斯需要王位继承人,死难者需要复仇者,他要么为了法嘉斯而活,要么为了复仇而死。贝雷丝在生日茶会上的话语种下了一颗微妙的种子,或许活着有更加任性的、基于感情而非理性的理由,比如说,某人会由于一个人的生存而感到幸福,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第三条道路,只是突然爆发的战争没有留给他再去考虑的机会。遵从亡灵的低语复仇,与敌将同归于尽,这就是帝弥托利仅剩的全部。

他的心情自第一场雪落下渐渐变得焦躁。越来越晚的日出是期限即将抵达的讯号,他无法入眠或很早醒来,抱住长枪呆滞地眺望窗外。天地一望无际肃杀的纯白,世界仿佛在修道院中萎谢,有时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在做死前漫长的梦。如果这一切是梦,或许比一切是现实还要强些;梦总会顺应人隐秘的愿望。这样或许说得通,他确实早已死去:亡灵在帝弥托利耳边啸叫,他们是他对自己独自活下来的惩罚;校园中幻觉随处可见,他们是他对回忆的留恋。他将浑噩的日夜寄托在一个理论:假设一切都呼应帝弥托利自己心中的欲念,贝雷丝会在对他来说最特殊的那一天神奇地出现,给他一个等待了五年的解答,或者解脱。

他等到了二十日的落日。自从他打退几批敌袭,大修道院回复平日的宁静,在冬日中显得近乎死寂。深红的晚霞倒映在雪原之上,陆离的光景让帝弥托利的心脏不住狂跳。被女神赋予神力的贝雷丝用天帝之剑劈开天空,再度显现在他们面前,在她周身缠绕的,就是这样激烈的色彩。这是否是一个预示?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夜幕降临,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拉到极限般漫长。星辰高悬在天际的时候,他听见了脚步声。他的心在那一刻爆发出狂喜,又直直地跌落下去。是追兵的敌袭。

贝雷丝没有来,现实拒绝了他的梦。于是他只好在应该终结于十四岁冬夜的路途上继续徘徊,仿佛找不到葬身之地的幽魂。

楼梯纷乱的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帝弥托利抽动胸口,无声地笑起来,他拿起长枪,缓缓走过石阶。这一天也和以往的任何一天毫无二致,女神冷漠地在天穹俯瞰,不会施舍第二次恩慈——就算是帝弥托利亚历山大布雷达德的第二十三个生日。

**/

吱呀,吱呀,吱呀。

摇篮摆动的轻响与歌声在梦境雾霭消散时变得清晰起来。帝弥托利困倦地睁开眼,天色已是黑夜。贝雷丝靠在床侧,向篮中轻哼摇篮曲。注意到丈夫醒来,她移过身,小声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感觉好多了……真是抱歉,在修道院落成纪念日这样重要的时节,硬是把你叫到菲尔帝亚……」

国王连日沉迷办公,必须大司教亲自驾临才能劝说他休息,听在外人耳中是夫妻的逸事,帝弥托利却为此相当愧疚。贝雷丝是他的爱人,但在王妃的头衔之上,她是赛罗司教会的大司教,在整个芙朵拉的宗教领域执牛耳。让她为奉陪他的任性,特地从准备活动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飞越小半个大陆,于情于理都令他良心不安。

然而哪怕理性的声音在脑内反复劝说,帝弥托利依然怀抱着狭小的愿望。他本来便自认并不坚强,在与贝雷丝互通心意之后,他觉得自己变得更软弱了,甚至可以将原本不该说出口的念头直白地告诉她。他稍作停顿:「……等到天亮,你就要走了吗?」

「……不,我和西提司说过,等到二十一号清晨再启程……没事的,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安排好了最重要的那些文件。」或许是看到帝弥托利越发困窘,贝雷丝叹了口气,坦率地承认,「……好吧,其实我早就预定来见你,只是恰好赶上传唤,所以比计划要更早一些。」她有些不悦地鼓起脸颊:「我看上去像是会忘记丈夫生日,还在生日当天把他抛下,回去办公的女人吗?」

「……贝雷丝。」

「不许笑。」

她作势要给他一记铁拳,不料男人稍稍按住她的后脑,抬起身吻住嘴唇。简单的触碰在探入舌尖后变得漫长而粘腻,直到贝雷丝捅向他的侧腹,帝弥托利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你在想什么啊……把孩子吵醒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哄他睡着。」她小声嘟囔,脸颊红得在夜中仿佛发光,他顺势将妻子抱在怀中,「只要我们声音小一些……他很乖的。」

「不要,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好吧,明晚再说。」

教师的职业病在这时发作,对上她的学生,贝雷丝总是心软;还好能让她忍让到如此地步的只有自己,帝弥托利暗暗庆幸。他装作委屈地又亲吻她:「……好。」随后房间恢复寂静,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镇定的鼓声。贝雷丝的声音闷闷地在他的肩窝响起,内容让帝弥托利有些惊讶地睁大眼。「我之前才从英谷莉特那里听说……你原本是不过生日的。」她难得有些犹豫,「……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去年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意识到他指的是新婚燕尔在修道院的短暂厮守,贝雷丝不再说话,把脸又埋得更深了些。帝弥托利笑着抚摸她的长发,叹一口气:「就算不必等到这个日子,我也会回答你……虽然今年只是第二年,我却渐渐开始期待这一天了。」他的声音逐渐放轻:「你还记得你在士官学校时说的话吗?『有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生命的存续而感到幸福』……现在你也知道,当时的我没有思考这些的余裕……但现在,我多少明白了它的含义。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你和我们的孩子。」

「有你们出生在这世界上,光是想到这个事实,我就被幸福感所淹没……我想杰拉尔特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么,你也明白了,你的生命让其他人感到幸福这件事吗?」

「……虽然我还有些不习惯。」

贝雷丝吐出一口气。明明他比她大出一个身形,却让帝弥托利生起是她在包容他的错觉。「我要让你习惯才行。」她努力从他的怀抱中钻出来,捧住男人的双颊,清澈的绿眼映出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在那个黎明与你重逢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你还活着。经历这么漫长的战争,你还能这样健康地活下来,已经是一个让人感激的奇迹。青狮的大家、罗德利古、王国军与法嘉斯的人民,一定也为你的生命欢呼雀跃。」他的老师、战友、伙伴、妻子与孩子的母亲平静而坚定地注视他,「……帝弥托利,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心跳,喜欢你的体温,喜欢你抚摸我的触感,喜欢你就在我身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你让我可以和杰拉尔特说『我很幸福』,所以——」

趁着眼圈还只是发烫,他用嘴唇封缄了她的话语。环抱着爱人的身体,帝弥托利柔和地说道:「……我会努力去习惯的,就算我们必须分隔两地……因为你说过,你的心,在我这里。」

他将她的手放在左胸,强健有力的心跳让贝雷丝眯起眼。那是他拥有而她缺失的东西,却由她赋予了他存在于世的意义。妻子略高的体温让困意涌上帝弥托利的头脑,他不再需要洋甘菊的香气驱逐噩梦,也不必握枪才能安心入眠——他有了在无名指上闪耀黎明光芒的戒指,有了怀中拥抱的整片天空,与一颗小小的、崭新的星辰。

二十五岁的帝弥托利亚历山大布雷达德,许下了与十四岁时截然不同的生日愿望。如果他能在梦的间隙与那个无望地祈求抹消自己的出生的少年相会,他一定要告诉他,在法嘉斯未来的王、布雷达德的末裔与蓝贝尔的独子之外,他会发现并拥有很多其他的身份,例如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父亲或者某人的朋友。剥去所有煊赫的头衔,正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身份,构成了名为帝弥托利的寻常可见的青年的,存续于世的原因。

那原因以爱为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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