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银时一大早就被男人吵醒了。

“起床了，银时。”松阳笑着，举起食指，对他温和的说，“今天可是正月初一，要早起哦。”

银时睡眼惺忪，坐起来，睡眠不足的看着这个昨天晚上非要拉着他跨年，早晨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把他弄醒的男人。

他十分想要说什么，最后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毕竟松阳看起来心情不错。

松阳向来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时候心情不错。

——虽然他昨天晚上关于过年的风俗说错的一塌糊涂，银时觉得自己都比他知道的多。

但是松阳捡了他回来，银时还是愿意配合一下松阳的。

两个人在阳光清澈的清晨里面对面坐下，开始吃饭。

相比于他们刚遇到时候的黑暗料理，类似于面条这类的简单饭菜松阳已经做的很有模有样了。银时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也很正常，没有什么新年大惊喜，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怕松阳会了之后膨胀，又开始自由发挥。

银时忧心忡忡的想着，就被松阳抬手弹了一下脑袋，笑着看他：

“怎么一副这种表情，又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银时心虚的眨眨眼：“怎么会。”

他的身体经过这两个月的修养已经抽条了不少，没有松阳最开始见到他瘦骨嶙峋的样子了，但是眼睛还是看起来很大，暗红的瞳色，这时候有点心虚的闪动着，说着话扭过头，看向外面。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松阳说。

“嗯。”银时回答。

他们吃完了早饭，一起合掌说了声多谢款待。

银时最近开始长个子，长的挺快，穿和服的时候就发现衣服又有点短了。

银时犹豫了一下，有点头秃的走出去，松阳看了看他，果然笑了笑：“该买衣服了。”

“不用。”银时撇了撇嘴，“还可以穿。”

“只是衣服而已。”松阳眨眨眼，“你在别扭什么。”

“没有别扭！”银时回答，“嘛……你想买就买吧。”

“你要相信老师我还是很能干的。”松阳无奈的笑起来，抬手揉了揉银时的卷毛，“不要总是想那么多。”

“……老师又是什么设定？”银时忍不住吐槽，“松阳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嗯，我想开一间私塾。”松阳笑起来，想了想，补充道，“里面会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孩子，你们能够在一起读书、长大。”

银时看了松阳一眼，扭头，不说话了。

松阳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眨眨眼，疑惑的看向银时。

银时对上他的目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抿了抿唇，快步走了出去。

松阳很快跟了上来，有点没有神经的询问：“怎么了？”

银时忍了忍，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扭头，看向松阳：“你要捡很多人吗？”

他的眼白和瞳仁分明，看人的时候有点过分的干净，带着一丝自己不愿意承认的紧张。

松阳想了想，才笑起来，蹲下身，平视着银时：“也许，也许不会，捡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银时抓狂：“你这是什么回答！”

“但你不是我捡到的。”松阳又抬手摸摸银时的头，温和的说，“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我总觉得，不是我捡到了你，而是你捡到了我。”

银时似懂非懂的看着松阳。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对于其他人在意我们的人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松阳继续说，“未来你会认识更多的人，看到更广大的世界。也正是因此，我想建立一个学校，这样你就能有更多的朋友，他们将成为你生活中很多很多独一无二，也最终成为你未来的一部分，这是很好的事情。”

银时歪头，躲过松阳的手，抿了抿唇：“……你说的太复杂，我不太懂。”

“我觉得你懂的。”松阳笑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解释，只是对银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走吗？”

银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松阳的手。

松阳的手很修长有力，手掌上布满茧子，银时隐隐约约回忆起自己从前听到过人的话，这样的手是习惯于拿刀的手。

不过松阳把他的刀给自己了。

想到这里，银时又有点高兴了起来，扎实的握了下去。

“今年有什么愿望吗？”松阳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银时说。

“那好吧，我们回去以后各自写在纸上，偷偷交换——”

“在这种地方作弊有什么意思吗！”

12

银时走在前面。

不过高杉和桂很快就追了上来，更后面是松阳，抱着手，看着三个人前前后后的跑出去。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桂追上来，一边哔哔哔的开始正经发言，“不要新年一开始就吵架嘛，高杉都说他不是故意的了。”

高杉撇嘴：“我没说。”

银时抓狂：“他把我的金平糖都扔了，你还说他不是故意的？”

高杉也很抓狂：“你把糖藏在床里面，弄得到处都是蚂蚁，难道我不该扔吗？”

“嘛嘛，都是小事。”桂看着面前两个不靠谱的同窗，嘴角抽搐的摆手劝说，“现在糖和蚂蚁都没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什么皆大欢喜，是高杉一个人的欢喜好吗！”银时跳起来，抬手指着高杉，“我都没有看到蚂蚁的！我没看到就不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高杉眉头直跳。

“好了好了。”松阳在后面看着好笑，觉得银时仿佛随时要扑上去试图谋杀高杉，只好开口，“银时，今天可以买苹果糖哦，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银时眼睛亮了亮：“真的？”

松阳点头：“自然。”

他们所处的乡下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神社。

不过参拜的人群很热闹，所到之处都有小吃的摊子。银时得到了心仪的苹果糖停止了哔哔，松阳公平的给高杉和桂也都买了一个，而自己拎着个面具，慢慢跟在他们后面。

越接近神社人就越多。四个人的步伐逐渐缓慢了下来，银时他们夹在人流里，慢慢走着。

银时一边走，一边舔了一口糖，满足的眯了眯眼。高杉也咬了一口，觉得黏糊糊的，还齁人，嫌弃的皱了皱眉。

“小孩子才吃这种东西。”他说。

“是啊，小少爷了不起了哦。”银时嘲讽，一边又开开心心的舔了一口，吸了吸鼻子。

冬天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桂拢紧衣服，在手里哈了口气。

“你们今天要许什么愿？”他扭头问。

“笨蛋，说出来就不灵了。”银时说。

“他肯定还是要许每天能够无限制吃糖路边捡钱发大财之类的吧？”高杉在旁边嘲讽。

“闭嘴啊。”银时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道，“你肯定就是那个什么吧？那个什么——今年个子超过我，什么的？”

“肯定会超过你的！你找死吗！”高杉愤怒。

“那还真是了不起哦。”银时棒读。

高杉愤怒的去踹银时，两个人在人群里打闹起来，松阳才又无奈开口：

”好啦，好好排队哦。“

银时和高杉停止了动作，互相对视，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不能继续打闹的遗憾。

桂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在旁边专心咬着苹果糖。

他们随着人群登上神社的台阶。

这里的神殿有点破旧，屋檐上的红漆褪色，不过许愿时候的铃铛声还是响得清脆。

银时站在殿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又忘了怎么许愿，偷眼看着桂，跟着他的动作把赛钱投进去，用力摇了摇面前的绳子，然后合掌，低头许愿。

他许愿的时候有点走神，脑子里仍然是高杉的话。

银时凝神。

……不能输，一定要认真许愿，今年吃糖也能吃个，吃个——啊啊啊啊高杉那个混蛋！

银时愤怒抬起头，扭头，就看到桂还在旁边闭目似乎絮絮叨叨着什么，仿佛有一千个愿望，要站到地老天荒。

银时被旁边走过来的高杉吸引了注意力，趁着他走过来，抬脚一拦。

高杉一个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差点脑袋磕在前面的赛钱箱上，勃然大怒：“银时——”

银时做了个鬼脸：“生气会长不高的哦。”

松阳：……

他抬手，把银时抓到一边，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

银时抬头，看向松阳：“松阳，你不去许愿吗？”

松阳笑了笑，点了点头：“马上就去。”

17

银时坐在破旧的石像上，盘着腿，有一搭无一搭的往下面扔着石头。

“喂，会遭报应的哦银时。”桂走过来，抬头和他对视。

银时懒洋洋的笑：“这种地方的神灵，就是报应也报应不到哪儿去吧。”

不过说着，还是站起身，从石像的旁边跳了下来，轻捷的落在了地上。

“笨蛋是不会遭到报应的。”高杉走过来，嗤笑。

“切，彼此彼此。”银时心情不错，没和他吵架。他抬头看到高杉手里拎着的东西，眼睛一亮，开口问，“搞到什么了？”

“这种穷乡僻壤。”高杉抬起手，手里拎着的是几瓶浑浊的果酒，普通的饭菜，还有追加的几个个头不小的烤红薯。

银时倒是不介意，有甜的就行，过去摸了一个红薯开始吃了起来。

红薯虽然其貌不扬，但味道还是很好的。银时尝到了甜滋滋的味道，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高杉抱手看着他，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好满足。”

“是——是，比不上小少爷你。”银时随口。

“哦，原来你们几个跑到这里来了。”身后，辰马也走了过来，“啊哈哈哈哈也不叫上我——”

“聒噪的家伙来了。”桂抱手评价。

四个人说着，在荒废神社不远处的平地坐下。他们把高杉和辰马带来的吃喝放在地上，每个人开了一瓶酒。

“新年快乐。”桂举瓶子。

“新年快乐。”银时举了举瓶子，懒洋洋道，喝了一口，然后被酸苦的一个皱眉，一口喷出来，“高杉你搞的这是什么玩意！”

“都说了这种地方没好东西了。”高杉说着，一边喝了一口，自己也被难喝得一个皱眉，沉默的把瓶子放到一边，不说话了。

银时看到高杉吃瘪，哈哈哈了起来。

他三口两口把红薯塞进嘴里，又拿了一个起来，拨开皮。

“援军还没有来的迹象吗？”桂开口问辰马。

“哈哈哈这种时候就不要说战事了嘛。”辰马笑起来，勾住桂的脖子，“假发你就是太严肃了！喝酒喝酒！”

“不是假发是桂！”桂扭头，一脸嫌弃，“难为你能喝下去这种东西啊。”

“你们几个怎么比我还娇气——”辰马哈哈哈笑起来。

“是你神经太大条了吧？”银时反驳道，抬脚踹了踹高杉，“喂，我要吃那个丸子。”

高杉看了他一眼，抬手把丸子递给银时。

他又吃了两口饭菜，然后仿佛就没有胃口一样的放下筷子，站起身，越过另外三个人，走到了不远处的神社下面，抬头看着已经几乎坍颓的破旧鸟居。

“好了，高杉，不要这么伤春悲秋啦。”桂在后面哔哔，“看哦，有你喜欢吃的鸡肉哦。”

高杉头顶冒出一个青筋。

“放他去。”银时嘲讽，“高杉君就是这种纤细的少女心啦。”

高杉又跳出一个青筋，不过忍了忍，没有和银时他们计较，抬脚走到了旁边废弃的木头赛钱箱旁边。

他手里自然是没有硬币的，弯腰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了一个石头扔进去，合了合掌。

“喂，高杉君，这么敷衍会遭报应的哦。”银时在旁边懒洋洋的说。

“算了，一点心意。”桂站起身，把一个不大的热乎乎的小红薯放在栏杆上，“这样就好了吧。”

“不可能好吧！”银时抓狂，“话说那个我还要吃啊！”

其他三个人也都跟着站起身，走过去，抬头看着神殿。

其实这个神殿并不小，神像上面残留着的色彩昭示着没有战争时这里过去的繁盛。

风从他们头顶静静吹过，带着冬日特有的气息。

四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高杉合完掌抬起了头，也一起抬头，看着面前的神殿。

这时候从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跳过来一只小野猫，走过来，低头闻了闻桂放下来的红薯。

“那个不是给你吃的哦。”桂说，“你也是过来参拜的吗？”

野猫自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坐下，抬起后腿挠了挠脸，然后一屁股坐下，对着他们开始若无其事的舔着肚子附近的毛。

四个人目光一起停滞，专心看着野猫舔毛。

小野猫舔了好久，四个人也看了那么久。等到把身上的毛毛终于舔满意了，小猫才又站起来，优雅的伸了个懒腰，尾巴弯出一个弧度，轻盈的跑走了。

四个人才收回目光。

银时忍不住笑了一声：“倒是挺自在。”

“是个好兆头。”桂评价。

“你这个好兆头也太廉价了吧？”银时一边哂笑，一边扭头。

他的银发在风中轻轻飘摆，腰间的刀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经过高杉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饭还没吃完呢，别傻站着，走了。”

22

银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男人是很不拘言笑的严苛长相，额头上有着几道皱纹。他从重刑犯监狱安静的走廊中走过来，把一个布包放在监牢栏杆的外面，淡淡：

“今天是新年。”

银时扭头，看到布包里放着的是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笑了笑，没有去接，保持着靠在栏杆上坐着的姿势，伸展了一下腿：

“离我的死期又近了一点——的意思。是不是，处刑者大人？”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看了银时片刻，最后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银时没有在看着他。

“我活的也差不多了。”他自顾自抬起手，透过手指缝看着头顶窄小窗户中透过来的冬日的天光，“差——不多了。”

自从被抓来岛这里之后他的话就一直不多，今天也没有例外，并没有吐露衷肠的想法。

他扭头，笑了笑：“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拿给其他更想要的人吧？”

他的侧脸仍然很年轻，仿佛不知疾苦，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有种潇洒的天真直爽。

男人站在旁边，低头和他对视。

“父亲！你在这里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轻快的跑了过来。

“都说了不要老一个人来这边玩。”男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扭头。

朝右卫门歪了歪头，看向银时：“大哥哥，你今天是一个人过新年啊？”

她时不时过来，知道银时这个人。

“对啊。”银时漫不经心，学着女孩轻快的语气，笑了笑，“我自然是一个人过啊。”

“可是……新年不是要和家人在一起吗？”女孩眨眼，“你没有家人吗？”

“家人啊。”银时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重新抬起头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

女孩没有立刻放弃，而是跑到他的旁边，歪头看着他。

银时偏过头和女孩对视，懒洋洋的，目光晦涩不明。

“你也不喜欢吃有葱的包子吗？”女孩看到地上的包子，好奇的问。

“嗯，不喜欢。”银时淡淡，“拿去吧。”

女孩想了想，没有拿包子，而是抬手从兜里掏出来了一颗糖，探过栏杆，递给银时：“分给你！”

银时低头看着女孩手里的金平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你也不喜欢吃甜的吗？”女孩惊讶。

“又是也？”银时轻笑，“原来你不喜欢吃这个啊？”

“不是我，是父亲不喜欢吃。“女孩轻快的说，“你们大人都好奇怪啊。”

“奇怪吗？”银时反问，然后顿了顿，赞同道，“……也许吧。不喜欢吃甜食的人的确都很奇怪。”

他最后还是抬起手，接过女孩手里的糖。

金平糖是硬糖，尖角钝钝的膈着银时的皮肤。

“新年快乐！”女孩笑着对他说，“你要早点找到自己的家人啊！”

“啊。”银时把糖扔进嘴里，勾了勾唇，“我把他们……弄丢了。”

“没有关系的。”女孩手背在身后，明快的安慰他，“一定还会找到的。对了！这样吧！我参拜的时候会帮你问问神明大人的。”

“好了，该走了。”远处传来脚步声，男人适时的开口。

他蹲下身，拿起银时没有动的包子，重新收进怀里。

“你呢？”银时在他蹲下来的时候，用女孩听不到的很小的声音开口，偏头和男人对视，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你在参拜的时候也会帮我问问吗？”

“我能帮你问的只有你的死期。”他听到对方回答，“你想知道的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

男人牵起女孩的手，转头向外走去。

银时听着他们的脚步走远，狱警骂骂咧咧的声音重新传来，收回嘴角的弧度，满脸漠然抬头，看着窄小窗户当中晦暗的天光，把那颗糖放进嘴里，用力咬合牙齿，一下子把那糖咬的粉碎。

牙齿和牙齿撞击，牙床刺痛。

甜味混着血腥在他的嘴中蔓延开来。

27

银时手放在袖子里，看着神乐在前面对他挥手。

”快点啦银桑！“新八也回头说，“快要到零点了，这里有撞钟祈福的活动呢。”

“知道了知道了。”银时挠挠头，“小鬼就是喜欢凑这种热闹——这种大冷天的在家里睡觉不好吗。”

“别这么说嘛。”新八笑了起来，“难得大家一起出来。”

“就是的就是的，真是无趣的男人啊。”凯瑟琳在旁边说。

银时头顶跳起一个青筋：“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

今天是万事屋和登势居酒屋的新年活动，小玉也走在旁边，扭头四处看着。

银时扫了她一眼，又扭回头，看着周围的人群。

他们在新年夜的晚上过来参拜，正是人流最汹涌的时候，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脸上无不挂着热闹的新年的笑意。

人群十分的拥挤，神乐不小心跑远了，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挤回来，白皙的脸上泛着运动和寒冷产生的红色。

“好啦，别挤来挤去了。”银时说，撇了撇嘴，“你也太兴奋过头了吧？”

“我一直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呢！”神乐声音清脆的说，“夜兔没有这种传统，我听说过地球上新年大家会一起去神社参拜，还能吃到饱，不过也没有想到过有这么多人——”

“那个还能吃到饱是自己加的吧？”银时敏锐的探测出来了神乐的用意，嘲讽道，“地球上可是没有吃到饱传统的哦。地球上的新年呢，是大家要一起勒紧腰带，省吃俭用，用来应对下一年贫穷的日子的。”

新八嘴角抽了抽：“昨天还去小钢珠特惠活动的人没有资格说这个吧。”

“不要在意细节啦。”银时抱手，理直气壮的说。

神乐心情好，没有在意这些，跑过来用力抱住银时的胳膊，把他往一个方向拉：

“我听说在那边看烟花会特别好！”

“等！”银时说着，就被神乐抓住胳膊，强行大力向着一个方向拖去，“我说了等等！”

“啊，也等等我！银桑！”新八赶紧抬手抓住银时，也要跟上去。

“知道了！都别抓！”银时抓狂，“啊啊啊别抓别抓！胳膊要脱臼了！”

他被人群撞的摇摇晃晃，身体摇摆的后退，不小心一脚踩在一个人的脚上。

“啊，抱歉抱歉——”银时说着，扭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脸色变得嫌弃， “……什么啊，是你这个青光眼混蛋啊。”

“你有什么意见吗。”土方嘴里叼着烟，嫌弃，“我还在想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这张蠢脸呢。”

“哈哈哈土方先生，新年好啊。”新八笑着打圆场，“真选组也来参拜了吗？”

“算是吧。”土方说，呼出了口烟气，“近藤老大非要来。”

不远处，总悟和神乐已经对上了目光。

“哟，这不是china吗。”总悟语气波澜不惊的开口挑衅，“怎么？来许愿明年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能够多点东西吗？”

“你才是吧税金小偷。”神乐翻了个白眼，“新年不好好执勤，跑到这种地方干什么。”

“保护这种人流聚集地方的安全正是我们的职责啊。”总悟耸耸肩，懒洋洋道，“啊，你这么说真让人民公仆寒心。这样吧，为了安抚我收到伤害的心灵，土方混蛋你就去死一下吧——”

土方抓狂：“这两件事你是怎么关联上的！还有把那个危险的武器收起来！”

“啧。”总悟道。

“不是‘啧’吧！”土方跳脚。

银时在旁边嘲讽：“看起来真选组还是一如既往的团结互助呢土方君，新的一年也尽量祈祷你自己好运吧。”

他嘲讽的拍了拍土方的肩头，扭头试图继续向前面走去，就又被人流挤了回来。

银时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和周围的智障们走在一起。

远处，新年敲钟的灯光亮起来，巨大的撞钟在灯光中显得很是神圣。这时候天边亮起了零零星星的烟花，在中心塔的映照下，在城市的天际闪过，不算是很明亮，但是色彩绚烂，转瞬即逝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真的有烟花！”神乐兴奋起来，扭头，“银酱我们快走吧！”

“果然还是幼稚的小鬼啊。”总悟说。

“闭嘴！我和你这种无趣的抖S没有共同语言！”神乐说着，拉着银时向前跑去。

他们从人群的缝隙当中跑过去，跑上台阶，跑过旁边大大小小可以参拜的地方，最后跑上上山的台阶。

银时被神乐拽着一只手，抓狂的不断让神乐放手。新八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三个人追逐吵闹的越过人群，一直跑到了台阶很高的地方才停下来。

这里离中央的灯光远了一点，黑夜更加的清晰，也就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烟花一丛丛的升了起来。

神乐扭头，笑了起来，张开双臂：“我们来许愿吧！”

“神乐酱，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新八说，“要像我这样，把心里的话安静的说出来。”

他合掌，闭上眼。

然而神乐压根不理他，兀自站在台阶上，叉腰看着烟花。

她的身影在无尽黑色的天幕下有一瞬间莫名显现出孤独，却又在冬日的烟气中仿佛一转瞬的错觉，迅速消散了。

旁边喘着粗气的银时动作顿了顿，呼了口气，还是站直身体，走过去，站在了神乐的身边，和少女并肩看着漫天的烟花。

神乐扭头看他。

银时笑了笑，抬头看着远处中央塔的灯光，嘴角带着温和：“也是，许愿吧。”

钟声响了起来。

32

银时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感到了深刻的头疼。

昨天一群人在一起开忘年会，他喝了不少酒，现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银时如同游魂一样的爬起来走出去，抬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头疼欲裂的新八，和躺在沙发上捂着脸痛苦万分的神乐。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神乐呻吟着，“喝酒是美容的大敌……”

神乐成年之后终于可以喝酒，不过酒量并不是很好。

昨天非要逞能，就变成了今天这种横尸的惨状。

银时嘴角抽了抽，不去看这两个早上在万事屋宿醉的员工，摇摇晃晃的走到厕所，放了水刷了牙，又到冰箱里找了草莓牛奶出来灌了两口，才感觉好了许多。

他坐回到桌子后面，脚搭在桌面上，仰起头，开始继续试图睡觉。

“啊，对了。”新八挣扎着抬起头，“下午还有一个委托——”

“取消。”银时不假思索，“新年歇业。”

“银桑你就是这个样子才会万年缺钱的。”新八无奈，“又没有什么正经事情，还是去吧？”

“我就不去了。”神乐翻了个身，脸朝下，如同死鱼一样把脸埋在沙发上，痛苦的喃喃道，“……澄夜酱找我玩。”

“拿出公主大人的名声也是没有用的哦。”银时说，闭着眼睛，“该工作的时候还得工作，这是社会人的铁则。”

神乐懒得理他，继续趴在沙发上颓废。

“说起来，之前说星海坊主先生今天要来？”新八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

神乐翻了个身，撇撇嘴：“他不来。”

新八和银时都对她很熟悉了，新八开口：“你们吵架了？”

“没有。”神乐打了个哈欠，“就是他太烦了。”

神乐的家庭关系向来充满了不可说，银时和新八就没有再多问，三个人重新陷入了凝滞的颓废中。

下午三个人感觉好了一点，为了生计，还是去了委托的地点。

今天的委托是在一家不大的神社。

据说是新年的时候房顶突然漏水，让银时他们过来紧急帮忙维修。

这样的事情对于万事屋来说也是轻车熟路。银时和新八爬上了屋顶，新八开始修瓦片，银时蹲在屋檐上单纯的发呆，而还在下面的神乐没有丝毫工作的意思，抬手逗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小猫很会撒娇，蹭了蹭神乐的腿，然后跳上神社附近的长椅上，开始舔毛。

长椅的另一端坐着一如既往的中年墨镜大叔。

墨镜大叔开口了。

“知道吗，神乐酱，我上个月的动作又丢了。”

“你丢工作不是常态吗，不用一一汇报了吧MADAO。”神乐毒舌道。

MADAO扭头看了眼完全被小猫俘虏，抬手试图摸毛的神乐，沉重的说：“我明明在开始工作的时候来过神社，还抽到了大吉的签，怎么会不行呢。”

“你的不行是常态吧MADAO。”神乐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近，漫不经心的说。

“为什么会不行呢为什么会不行呢——”MADAO埋头，开始在新年伊始冒黑气，“如果不行的话，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吧……啊，多么美好的天气……”

银时看着下面的场景，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想再看这种看了会做噩梦的闹剧，干脆翻了个身，在屋顶躺下。，翘着腿开始晒太阳。

“啊银桑！”新八走过来，抓狂，“赶紧干活吧！再说你这样会遭报应的哦。”

“不要那么迷信嘛新八。”银时说，“报应这种事情，都是骗小孩子——”

他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额头上，眨眨眼，抬手一摸，发现是一泡白色的鸟屎。

银时：……

新八：……

银时沉默的坐起来，沉思了片刻：“要不然，我还是去参拜一下？”

下面神乐突然传来惨叫：“啊啊啊啊——”

银时和新八扭头，就看到神乐的脸上被抓出了一爪子的划痕，小黑猫扭头就跑。

神乐捂着脸。那么小的伤口，在夜兔身上飞快的就愈合了，但是神乐还在大叫：

“啊啊银酱！新吧唧！我毁容了！我毁容了啊啊啊！”

新八：……

银时：……

“去参拜吧。”新八满脸冷漠的说。

37

银时抬眼，就看到桂远远的走了过来。

“你一直随身携带的伊丽莎白呢。”银时哂笑了一声，往旁边移了移，留出了长椅的半边。

“和神乐一样，说是宇宙有时差，新年回不来。”桂回答，在旁边自然而然地坐下了。

“不要把神乐和那种不明生物相比好吗。”银时嘴角抽了抽。

“不是不明生物，是伊丽莎白。”桂正经的说。

银时没有再试图进行这个话题，桂也就一时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并肩沉默坐着，抬头看着面前冬天有点萧索的农田片刻，被旁边路过回家的一群小学生用有点怀疑的目光打量了好几眼，桂才重新开口：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啊。”

银时嗤笑：“不要说的我和你一样，仿佛要搭伙孤独终老好吗？银桑我还是很受欢迎的。”

“只是碰巧想要一个人回来看看？”桂偏头看了他一眼。

银时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也许？”

“你之前回来过吗？”桂看着面前已经完全物是人非的松下村塾的土地，淡淡开口。

“也许。”银时还是那句敷衍，没有正面回答。

桂没再追问，扭回头。

“那个时候总觉得现有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他平静的开口，“后来才逐渐明白，人生只有不断变化，才是唯一不变的啊。”

银时挑了挑眉，笑了笑，懒洋洋：“但是现在还是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不是吗？”

桂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摇摇头：“你还是变了。”

“变了什么？”银时耸肩，扭回头，“放心吧，男人终其一生内心都是少年，我还年轻的很。”

“别逞强了。”桂吐槽，“上半年不还把腰闪了吗？”

“闭嘴。”银时冷漠。

这天没法聊了。

两个人陷入了片刻的安静之中。

头顶乌鸦长鸣着飞过，阳光照了过来，冬天带上了暖意。

“啊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

银时眨了眨眼，冷漠：“我觉得我好像出现了幻觉，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端坐，“不过你说的对，我好像的确听到了辰马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别这么冷漠嘛。”辰马笑着从后面大步走过来，“我在江户找不到你们，听说你们两个在这边，就过来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松下村塾吗啊哈哈哈哈——”

银时：……

桂：……

银时站起身：“我想了想，我也并没有那么怀旧，还是赶紧回江户吧。”

“你说得对。”桂也站起身，“伊丽莎白的班机下午就来了呢。”

“等等等等！”辰马冲上来，扒住他们两个的肩头。

桂和银时缓缓扭头，三个人片刻的对视。

最后还是银时首先放弃，叹了口气，开口：“……你过来干什么？”

“参拜啊！”辰马挠挠头，笑了起来，“听说这里有个很好的神社，就过来看看——”

“你向来无利不起早。”桂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尽量别在这个地方惹麻烦。”

“在你们的心目中我是什么形象啊哈哈哈？”辰马挠头大笑，“不是我说，附近真的有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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