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节 8日 雨夜

“艾黛尔大人”，烽烟弥漫的战场上，浑身血污的黑发男人站在她面前不远处，艾黛尔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修伯特，是你吗？你这些年跑到哪里去了？！”女孩大哭了起来。

“还是说……又只是梦？”这话方一出口，她眼前的一切便烟消云散。她登时从床上坐起来，随即又无助地倒了下去，伴随着雨声呜咽。

尽管梦已醒来，她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金铁之声。兵器与盔甲碰击的声音夹杂在雷雨声中不断靠近。

“不对！”

黑夜中，艾黛尔乘马疾奔，数十名身披蓑笠的骑手穷追不舍。唯有一道道惊雷短暂为她照亮前路。

骑手们显然深谙地形又配合默契，他们五人一组从两侧包抄，试图将艾黛尔围住。

艾黛尔毫不减速，径直一斧劈向眼前的敌人，却被那人横枪架住。艾黛尔惊疑之下又加了三成力度，方逼退那人身后两枪又至。

“好强？”

趁此机会，骑手们已将她围住，组成了一个径约百米的圆。

“是我弱了，还是骑士之国当真高手如云？”

“挡我者死！”尽管这么喊着，她接连三次冲锋都被对方数人合力挡下。回马来到阵中，双目如鹰隼般扫视着眼前的敌人，艾黛尔贾特久违地斗志高昂。

“擒贼擒王，决机一掷！”她凭本能锁定了敌人的头目。那人身旁的两人连忙拦截，又怎是她的对手。

与敌首兵刃相交的瞬间，便感到一股巨力传来。

“下马！”艾黛尔怒喝一声，赛罗司纹章的光芒覆在她身上，隐隐间似有巨龙在悲鸣。

那人骑术了得。电光火石之间换手斜出一枪，迫使艾黛尔也滚落马下。一道闪电照亮狼狈不堪的二人，艾黛尔看到了那一头凌乱的金发。

“帝弥托利？为何……”

“你居然敢就这样来到菲尔迪亚。”帝弥托利站起身来狂笑着说道，“你真以为只有你聪明绝顶，没人能识破你的阴谋？还是你认为我仍保有足够的理智，来抑制住杀死你的冲动？！”

“科尔纳莉亚女士早已识破你的诡计，我聪明的朋友。

下地狱吧，艾尔！”

“你刚刚…叫我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艾尔。倒也难怪，你这种人自然对什么都弃之如蔽履。”

“所以你就是……”艾黛尔小声呢喃，随即开口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帝弥托利。科尔纳莉亚是地底人埋伏在王国内部的尖刀，他们想利用你来……”

“他们想利用我吗？”北境的岚之王笑容更盛，像大笑又像是嘶喊的声音响彻旷野，“那么你又打算如何利用我呢，艾黛尔贾特？!”

“两年前你亲口对我说，贝雷特老师是罪魁祸首。今日你又要讲怎样的故事？”

艾黛尔叹了口气，随即握紧战斧。“看来只有先突破这里，日后再慢慢向你解释了。”

骑士们缩小了包围圈，而他们的国王正狂呼酣战。

“小心，国王大人。她似乎逼迫大主教给与了她某种力量。”站在骑士们身后的女人说道。

“地底人什么时候对教会这么恭敬了？”艾黛尔一斧逼退帝弥托利，朝科尔娜莉亚冲去。

“你的对手是我！”帝弥托利的枪径直刺去，逼她不得不回身防守。

“正视我，艾黛尔贾特！！

闪电照亮如同野兽的帝弥托利，暴雨淌满他的脸。

艾黛尔与帝弥托利旗鼓相当——那只是蕾雅授血前的往事。半个小时后，北境之王已遍体鳞伤。

“王，该动手了”，听到科尔娜莉亚的话，帝弥托利冷哼一声退回人群中。

骑士们早已解开马后系着的秘银索，围着艾黛尔相互交错跑了起来。避无可避的艾黛尔劈断了几根绳索，但还是被这张秘银网牢牢缚住。战斧也已落地，右手徒劳地放在腰间。

“你们还真是大费周章。”艾黛尔瞥了一眼帝弥托利和科尔娜莉亚，仿佛事不关己地说。

“你究竟打算瞧不起人到什么程度？”帝弥托利用一种反常平静的语气说道，“把她带回城堡。”

帝弥托利方欲离去，便听到背后传来一连串清脆的碰击声。转头只见天帝之剑光芒大盛，如铠甲般围绕在艾黛尔身旁。秘银网被割的七零八落掉在地上，艾黛尔低着头，泫然欲泣。

“我本不愿再用这把剑……”

“你还敢用老师的剑？！”

“科尔娜莉亚”，艾黛尔贾特注视着躲在后面的女人，一字一顿地说，“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在生与死的夹缝中练出的技艺。”

“杀死亚兰德尔和死在修道院的人，本该是我。”如上古时的塔尔丁之战一般 ，天帝之剑以难以言表的速度横扫战场。骑士们反应过来之前武器便已落地，手腕处徒留一道淡淡的血痕。

“这一次我不会再假他人之手。父亲的痛苦、妹妹的泪水、老师的污名……多谢你能给我亲手雪恨的机会！”

裹挟着十年来的仇恨，天帝之剑向科尔娜莉亚刺去。毫无疑问，她将毙命于此。

穷途末路的女术士拉身旁的人做盾牌，这举动显然毫无意义。但艾黛尔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剑，剑尖划出一段诡异的弧线，牵引得艾黛尔不禁踉跄了一下。

“你…是谁？”女皇声音颤抖着向人质问道。

科尔娜莉亚摘下那人的兜帽，她看到了福尔特惊魂未定的脸。

“你…为什么？”

“陛下”，男孩声音中难掩畏惧之情，“陛下，您孤身离开都城，我忝为宫内卿不敢不跟随。昨日刚到王都，就被他们擒住……”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近乎嗫嚅。

“我应该说过，你留在安巴尔就好。”

“陛下，贝斯特拉家已经不能再出第三个罪人了！”

听到这句话，艾黛尔怔在原地。骑士们重新捡起了武器列好阵势，她才再次开口：“放了他，我饶你不死。”

“你束手就擒，我饶他不死。”科尔娜莉亚针锋相对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为他人赴死？”

“没人关心你的道德有多么低劣。”

“你放下老师的剑，我放了他。”帝弥托利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们重新比过。”

“成交。”

天帝之剑被掷在地上，福尔特如他兄长当年一般站在艾黛尔身后。

“辅助我突围。”艾黛尔冷酷地下令，却没听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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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为那个对你鞠躬尽瘁、为你亲手杀死父亲、死后还要被你污蔑唾骂的愚蠢兄长报仇的这一天！”

“为什么…是你？”艾黛尔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随即便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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