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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花丛中】 - 1,6

[db:作者] 2025-08-02 22:37 5hhhhh 9400 ℃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她问。

  「学生,高中生,舞蹈演员,嗯,你是艺术生吗?」

  「我是妓女。」

  「什么?」

  「我是,婊子。」她转过头,在铁轨外就是长江,夕阳已将江面照得通红。对岸的山头颜色很深,就像连绵起伏的剪影。

  「不,你不是。」

  「我是。」她在叹息,声音很无力。

  「你不是。」

  她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纸袋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钱。」

  我打开纸袋,发现里面是两叠现金。

  「这就是我卖自己的钱,两万。」

  我把纸袋卷好,又装回她的背包里。

  「你不是。」我又说。

  「我都给你说了,我是鸡,我就是卖肉的,你出钱我也可以卖给你。」

  「你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我就是看得出来,你是被迫的,你是有原因的。你不是,你是好女孩儿,你是好女孩儿,我看得出来,我知道,我知道。」

  我刚说完她就开始哭,我心里全是悲凉,那种情绪驱使我抱住她。

  她就靠到我胸口,我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

  傍晚的风越来越凉,我紧紧抱住她直到夕阳西下,直到云彩褪去光泽,天空变成暗蓝色。

  当她哭完了,她的身体就开始发冷,我就用手在她手臂上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不知道为什么抱她抱了这么久,但我就是觉得自己必须做这些事,如果不做,我自己会难受。

  等天色暗到快不能视物了,我就拉着她的手带她回去。我不停问她家住哪里,她就不断给我指路,但莫名地,始终是我带着她。

  直到把她送到楼下,我知道要和她分开了,心里就感到难受。我不断叮嘱她不要做傻事,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她就哭了,我也哭了,我不懂为什么,但就是哭了。

  然后我抱住她,她抱住我,我们用力抱着,好像要把对方的骨头抱碎。

                第21节

  看着奚沾雨关上家门,我沿着昏暗的路灯走向奶奶家。

  刚才竟然和她抱得那么紧,甚至差点就亲了她。但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这样就拯救她了吗?这样能救到胡霜儿吗?

  「胡霜儿」,她是陈总的下一个目标。

  不能让胡霜儿落到他手上,绝对不能。

  但是我该怎么做?

  我应该贸然出击,鼓励奚沾雨去报案吗?

  不,这样不行。奚沾雨已经收了对方的钱,她也已经年满十四岁了,这可以被定性为卖淫。

  那个李老师曾经也反抗过,但失败了,还遭到了报复。贸然出击只会害了所有人。

  那怎么办呢?胡霜儿有危险。

  「胡霜儿」,一想到胡霜儿我突然有些心痛。

  她不是你女朋友,她不是你的什么人,她不是你的任何人。

  我脚步飘忽,像野鬼一样走上那条苍老的水泥路。抬起头看到胡霜儿家的阳台,那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

  她在哪里?陈总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的。

  这么晚了,她在外面过夜吗?

  和那个吴涛?

  他们在一起过夜吗?

  在酒店?在吴涛家里?

  ——这不关你的事。

  她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还想保护她吗?

  「我想,我要保护她。」

  为什么?你很搞笑啊。

  「我会保护她。」

  这关你屌事,你在这里痛苦的时候,胡霜儿和吴涛正在上床!他们现在爽得很呢。没你的份儿。

  「嗯。」

  所以你还想保护她吗?

  「想。」

  你他妈是傻屌吗?你还想她干什么呢?

  「你烦不烦?」

  你现在就很烦啊。现在胡霜儿和吴涛搞了个爽,吴涛正把他的大鸡巴捅到胡霜儿的逼里面去,然后他不停地插啊插,把胡霜儿肏了个高潮迭起。他们两个都日得好爽啊,胡霜儿叫啊叫的,叫得好骚啊,「吴涛,你的鸡巴好大。」「吴涛,你好会搞。」「吴涛,你日得我好爽。」你呢?你只有回去撸管,想着胡霜儿撸你自己,至于胡霜儿,她想都不会想起你。

  听懂了吗?

  「……」

  所以说,这他妈就不关你的事啊。

  「我会保护她。」

  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我也要保护她。就当是我爱得卑微吧。」

  残月升起来,很美,很亮,让天底下的一切都撒上一层银霜。我一直以为这座空城是世外桃源,是我的香格里拉,我太天真了。

                第22节

  奶奶住在一栋青砖筑成的老公寓楼里,几十年没有变过。

  我走到楼下,发现空旷的马路上停着5辆车。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没错,就是那辆!陈总乘坐的黑色红旗轿车。

  「他又来了吗?」我浑身上下紧张起来,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冷静冷静。」努力平复心情,继续观察。

  在红旗轿车前方,停着绿色的猎豹越野车和巨大的丰田越野车,这两辆车我也见过。

  继续向前走,看到更前方是一辆黑色奥迪轿车,还有一辆深蓝色别克商务车。

  在车的旁边,站着几个高大的男人,像是司机,又像是保镖,其中一个正在抽烟。我走过去,尽量记下每辆车的车牌,发现他们大多都是从省会来的。

  走进公寓楼里,我沿着楼梯往上,看到奶奶家门口的平台上站着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陈总的助手,那个穿职业装的女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想到,要冷静,不能让她看出异常。

  奶奶家的门是开着的,我满脑子疑问,没向他们打招呼就走了进去。

  接着就听到了争吵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很激烈,其中一个……应该是陈总。

  随后奶奶的声音响起,我通过玄关,站在客厅的墙边,见到奶奶在说话:「都停下来,我先问一下,海子,国资在国武瑞飞现在还有多少比例的股份?」

  一个极高大的男人坐在奶奶右边,他六十岁左右,花白头发,脑袋很大,脖子极粗,声如洪钟。

  他说:「国资委旗下的各个平台,加上这个……台河山资产管理公司,还有在武汉、郑州、苏州、东莞、天津的园区管委会的股份,现在国资在国武瑞飞的股份比例是……百分之35.2.」

  奶奶说:「那等于这次在香港增发之后,国资在瑞飞就没有否决权了。」

  「是。」那被称为海子的巨汉回应道:「按照公司法,股份低于三分之一就没有一票否决权了。」

  我环顾客厅,见整个客厅里除了奶奶,还坐着五个男人。

  「太低了。」奶奶说。

  「都是九十年代的旧账。」巨汗回应。

  坐在巨汗右侧的男人长得又矮又瘦,四十来岁年纪,还戴着眼镜。然而这个人脾气极为火爆,说话总是咬牙切齿。刚才和陈总争吵的就是他。

  只见他咬着牙说:「当时缺少监管,改革的步子迈得太大,结果国有资产流失很严重。」

  陈总不屑地笑笑,歪嘴笑着说:「侯三,你这是在批评老书记当时的工作咯?摸着石头过河,听过吗?当时如果不引进资金和技术,厂子能活到今天吗?再说,瑞飞和兵工厂不一样,八四年瑞飞开始搞的时候,定位就是乡镇企业,国资只是参与方之一。」

  那巨汉听他这么说,平静地说道:「八四年你才多少岁,又知道什么?当时不是老书记她们那一代协调,瑞飞当时的土地、厂房是怎么来的,招工又是怎么解决的,当时老电子厂的技术工人和设备又怎么算?没有这些,日本人能给你贷款,给你引进技术吗?」

  陈总回道:「那是,没有老书记她们老一代建设者的奋斗,我们这山沟里也走不出十五家现代化企业。」

  奶奶举手示意他们停下:「老黄历就不谈了,清玄。」

  「诶!」回应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英俊男人,他衣饰发型都弄得一丝不苟,斯斯文文,就像个外交官。

  「你刚和国务院联系过,瑞飞的事情,他们现在有明确的态度没有?」

  那男人说:「他们说话都滴水不漏的,明确的东西我是一点都探不出来。我看这件事情,还是得您打个电话去北京才能解决。」

  奶奶皱着眉头,拿起茶杯喝茶。在她左手边还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不高,但极为壮实,他皮肤黝黑,一张脸生得又丑又凶恶。这个人始终一言不发,不管别人争执得多激烈,他就只是冷冷地坐着。

  当奶奶喝完茶放下茶杯,那个男人便立刻往奶奶的杯子中掺热水。

  这时,我看到陈总用余光瞟见了我,我立刻走出来,向奶奶说:「奶奶,我回来了。」

  「好,我和几个伯伯谈点事情,你先回屋里去吧。」

  「嗯。」我点头答应,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心想:他们聊的事情会不会和胡霜儿有关?

  于是我悄悄走到门边,因为担心门缝露出脚的阴影,我就站在墙边,探出身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第23节

  我立刻听见被称为侯三的男人在质问:「陈国兴,瑞飞去年的利润虽然大幅下降,但是我看了你们的账,你们一直不缺现金流,远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现在需要融资一百个亿吗?!」

  陈总呵呵笑笑说:「你不搞企业经营,就不要在这里说些外行话。融资这个事情,资本从来都只会锦上添花,没有谁给你雪中送炭的。等你经营都出问题了,你还想融资?别说一百亿,一百块都没人给你。」

  那叫清玄的老帅哥插话说:「你们瑞飞那么高的存货比例又是怎么回事?美国的客户到底有没有打款给你们?为什么你们有一百七十多个亿一直没有确认收入?」

  陈总不耐烦地说:「你说那些都是财务上的技术问题,都是细枝末节。清玄啊,我再次给你说清楚,这次瑞飞的定增,和年报的利润下降没有关系,我们定增,仅仅是因为企业发展需要这笔钱。」

  「要一百个亿吗?!」侯三吼起来。

  清玄应和道:「对啊,这也太多了吧?」

  陈总大声说:「你们以为搞电子管啊?现在是搞集成电路,一百个亿,呵,一百个亿半年就烧完啦!现在时代不同啦,搞什么都要靠资本。这次的融资本来就在计划之中,但因为国际上的种种原因,我们瑞飞的账面收入的确是下降了一些,也没想到啊,那个日本新亚资本顺势就调低了我们的债务评级,从银行发债不划算,风险还大。现在香港的投行愿意以这么优惠的价格提供直接融资,是我们做了很多工作才争取到的。」

  陈总停顿片刻,见其他人不说话了,他又说:「你们啊,思维还停留在三十年前,二十一世纪了啊,现在这个时代,企业姓『资』姓『社』那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企业是不是爱国的。瑞飞是爱国的,这才是关键啊,懂吗?」

  「嘿,爱国?」侯三又在说话:「听你说这个真是好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我说?」

  「你说啊!」

  「05年你赌人民币升值,你那些洋人朋友给你从香港……」

  「你说05年干什么?!老书记都说了,不要扯那些老黄历!」

  「你们前前后后往深圳输了几百亿美元的热钱!」

  「你胡说八道!那些和我们现在谈的也没关系!」

  「到今天政府和老百姓还在给你们买单!」

  「给你说了,和我们今天的主题没关系!」

  「今天,你不觉得和今天很像吗?!」

  「行了!」奶奶的声音终于响起:「都停下。」

  现场突然陷入一场寂静,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只听到茶杯碰撞的声音,似乎奶奶在喝水。

  她突然说:「诶?,虎子。」

  「诶!」一个从没听过的男声响起,应该就是那个长相丑恶的男人。

  「你们喝的都是热水吗?」

  「是,我知道您一年四季都喝热水。」

  「但你们不是啊,大热天的喝热水,难怪一个个脾气都这么爆。虎子。」

  「诶。」

  「冰箱里面有酸奶,拿出来给大家喝。」

  「好嘞。」

  接着他们又开始聊,说的还是刚才那些东西,我既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我就想听陈总透露一些关于胡霜儿的事情,但听着听着就知道绝不可能了。

  一直到我站累了他们才聊完,我听到奶奶在说:「国兴说得有道理,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是有时间窗口的,错过了这一年,可能之后要用十年来补欠账。国兴作为瑞飞现在的管理者,我相信他的意见是最值得参考的。」

  等奶奶说出这句话来,其他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都回去吧。等奠基纪念日我们再统一意见,回去吧。」

  我听到所有人都站起来,有人在整理屋子,有人在厨房清洗茶具,还有人把垃圾收了要带出去扔。

  「国兴。」奶奶说:「你稍微留一下。」

  「好。」

  等其他人都走了,我听到奶奶又坐到椅子上,她说:「国兴你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啊。」

  「让干妈看笑话了。」陈总回应说:「都是侯树生那家伙,我看啊,他几次都是指桑骂槐,明着说我和瑞飞,其实是在批评干妈你啊。我气不过,就和他对着干了。」

  我听到奶奶笑笑,说:「树生有没有批评我,我听得出来。他脾气一直很差,这对他自己的发展很不好,但是有一点,树生这个人爱国爱党、衷心拥护社会主义,这一点你应该向他学习。」

  「干妈说得是,国兴一定谨记在心。」

  「这么多年,树生其实从来没有给我惹过麻烦,但是你不一样。」

  「呵呵,当年国兴的确比较顽皮。」

  「你那可不叫顽皮,你记不记得九几年的时候你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你还记得那女孩的名字吗?」

  「呃……这个……」

  「叫吴芳飞,工友都叫她小飞飞,很开朗一个女孩儿。」

  「喔……」

  「你把人家肚子搞大,却又不肯娶她,因为你出去搞翻译的时候,在广州又认识了一个女人。你还记得吗?」

  「喔,是。」

  「那吴芳飞有两个哥哥,都在机床厂做工,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火药,就自己用钢管做了两把鸟枪,然后满大街的找你,说要找你『评理』。」

  「嗯……」

  「你还记得?」

  「记得,记得,那次还是干妈您帮国兴的忙,给了他们家两万块钱才把事情解决了。」

  「你呀,就是太高估钱的力量了,这个事情光靠那两万块钱可解决不了。」

  「干妈说得是。」

  「当时我和你海子哥专门去找女孩子的父母谈了三次,最后因为这个事情闹得太多人知道,我就安排女孩子去了成都,给她找了个工作,又帮她在那里找了个出租车司机嫁了,这个事情才算完全解决。」

  「干妈为国兴做的事情,国兴一辈子都不敢望。」

  「你知道那个吴芳飞现在怎么样了吗?」

  「这个……国兴不知道。」

  「死了。」

  「……死了?」

  「嗯,她后来得了抑郁症,七八年前吧,自杀了。」

  「喔……」

  「你管企业太忙,满世界的飞,回来得很少,这些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

  「是。」

  「我那时候怎么给你说的来着?」

  「干妈当时说的话,国兴到现在还每个字都记得。」

  「喔?你连那女人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却还记得这个?我怎么说的?」

  「干妈说:女人的事情可大可小,处理得好,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处理得不好,闹出人命也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情我就处理得不是很好。」

  「怎么会呢,干妈的处理堪称完美。至于她后来死了,那不是她自己自杀的吗,谁知道她后来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但是是我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算了,不说这个。我自己说的,不翻老黄历。国兴。」

  「在,干妈还有什么吩咐?」

  「我留你下来就是最后和你确认一下。」

  「干妈想问什么?」

  「关于瑞飞增发股份的事情,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陈总安静了十来秒,然后说:「没有了,几个关键细节,早上见干妈的时候我就提前告诉干妈了。」

  「没有了?」

  「没有了。」

  奶奶停顿了几秒:「喔,这样。」

  「是的。」

  奶奶又停顿了几秒:「那我就没有问题了。」

  「接下来如果出现任何细节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干妈。」

  即便隔着一扇门,我也能感觉到气氛突然轻松起来,奶奶笑着说:「那你也快回去吧,太晚了。对了,你们佳琪在美国学业还好吗?」

  「那孩子贪玩。」

  「贪玩你可要管管啊,在美国一定要注意,千叮万嘱不要让她碰毒品。」

  「一定的。」

  「她在那边找男朋友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应该清楚。」

  「好。」

  「对方是黑人是白人不重要,但是一定要是负责任的男孩子。」

  「好的。」

  两人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我听到关门的声音,陈总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第24节

  我躺到床上,觉得今天好累。

  陈总他们说的那一堆东西我听不懂,感觉和胡霜儿没有半点关系。我反而回想起了下午在仓库里听到李老师说的话。

  她好像说,胡霜儿很纯洁,纯得就像水一样。

  那会不会……会不会她和吴涛之间,并没有什么……?

  「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人家纯洁就一定要喜欢你呢?

  「姚锦梓,你敢说句真话吗?」你比不上吴涛,事实上,你就是个偷人家内裤来闻的性变态,正是因为胡霜儿纯得像水一样,她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啊。

  胸口又开始发痛,整个人好像都在收缩,关上灯,看着月光从窗户透入,听着远处飘来的火车汽笛声,我尽力将自己放空,尽力什么都不去想。

  但眼泪还是自己流出来,我有些后悔,后悔当初认识胡霜儿,因为她让我看清了自己。

  我不脱衣服躺在床上就睡,奇怪的梦境在我头脑中激荡,每一个梦里都有胡霜儿,每当看到她,我就知道自己在梦里。

  于是我从一个梦境中跳出来,又进入下一个梦里,接着再次看到她,便又跳进下一个更荒唐的梦中。我有时醒来,听着忽忽的江风,又再次睡着,继续在连绵的破碎梦境中漂流,然后我就看到了奚沾雨。

  看不清她的样子也无法理解她在做什么,但我的梦终于稳固了下来。

  她有时咄咄逼人,有时恶作剧想耍我,有的时候又有些楚楚可怜,但我觉得她需要我,不会突然离开我,我可以一直都在她身边。

  然后我平静地陷入黑暗,所有的梦都消失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脑袋昏沉沉,夏季的晨光照进房间,有些耀眼。我脱光衣服去洗澡,出来看到奶奶做了早饭,她的样子就像个普通老太太。

  我喝着牛奶,脑袋好像突然清醒了。

  有了!

  我有了一个让陈总无暇去骚扰胡霜儿的办法!

  我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些对话,似乎陈总所管理的企业正在经历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是需要奶奶支持他的,如果我现在给他添些乱,让他忙得脱不了身,那胡霜儿不就暂时安全了吗?

  「对!」我自语道。

  「什么?」奶奶不解地问。

  「呃,没什么。」

  「哼哼,吃饭还想事情想得入迷呢?」

  「嗯嗯。」

  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脑中快速组织语言,想着怎么给奶奶说才好。

  「不用组织语言了。」奶奶突然说。

  「啊?!」

  「我看你有什么话想说,又在组织语言对吧?」

  「啊……嗯!」

  「不用麻烦了,直接说吧,说清楚就行。」

  「喔。」

  「说啊。」

  「喔,这个……奶奶,昨晚来的客人里面,有一个人,秃顶,带眼镜,带着的助理是个穿职业装的女人,对吧?」

  「那个人是陈国兴。」

  「喔……」

  「他有什么事?」

  「他是什么人?」

  「你直接告诉我,他有什么事。」奶奶的语气突然冷下来,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神情像个黑手党。

  「他……」

  「什么都不要保留,把你知道的告诉奶奶,奶奶知道怎么处理合适。」

  我心口一凉——我直接被看穿了吗?

  「我,那个,前天下午去了兵工厂,去了工人俱乐部。」

  「嗯,陈国兴也去了那里吗?」

  「是。」

  「继续。」

  「我……」我想起我在那里遇到好多事情,但重点,重点是什么?「我在一个体育用品仓库里面看到了他。」

  「继续。」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体育用品仓库里面吗?」

  「不,我们没有谈你,我们谈的是陈国兴。」

  「好吧……我看到……怎么说呢?……」

  「有女人吗?」

  「有,有女人。」

  「说出来,不用组织语言,看到什么就告诉奶奶,奶奶知道分寸。」

  「好。」我点点头,发现自己心里涌出想倾诉的冲动:「我看见那个陈总,在和女人发生……不正当关系。」

  奶奶点点头,表情平静得就像在聊盆栽。

  「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但是有两个。」

  「嗯,说吧。」

  「一个是在那里编排舞蹈的老师,名字叫李兰若,她编排的是舞剧,叫做《山中桔梗》。还有一个是一个未成年人,一个女学生,叫做奚沾雨。」

  「喔,李兰若和奚沾雨。」奶奶埋头思考了几秒,又抬头看我说:「她们都是自愿的吗?」

  「那个李兰若看起来是自愿的,不,不算,那个奚沾雨不是自愿的,但是……又,算。」

  「她们是被胁迫的,但是她们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所以算是半推半就?」

  「对对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她们最后收钱了吗?」

  「奚沾雨收了,收了两万,而李兰若应该长期从陈总那里收到钱。」

  「喔,听懂了。」

  说出来了,总算说出来了,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我觉得好轻松。

  我看奶奶不说话,却继续吃起早饭来,我也赶紧吃了点东西。

  她吃完了,放下筷子,转头问我:「这些事情,你还给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我摇头。

  「好,你做得很好。」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别做。」

  「什么?」

  「什么都别做。」

  「不报警什么的吗?」

  奶奶摇摇头:「这件事情奶奶知道怎么处理,你什么都别做,也别告诉任何人。听清了吗?」

  我有些懵逼,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就像个普通老奶奶。

  「锦梓。」

  「嗯!」

  「我说的什么?」

  「什么都别做,也别告诉任何人。」

  「好,自己去玩吧,记得我的话,这件事情奶奶知道处理。」

  「喔。」

  我懵懵懂懂走回屋里,关上门,心想: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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