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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on,2

[db:作者] 2025-08-01 21:24 5hhhhh 1920 ℃

八木俊典很清楚得明白轰焦冻与绿谷出久之间的关系,自从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轰焦冻从医院康复后,出久便不再回家了。当出久告诉他与轰焦冻相恋时他是非常震惊的,一开始不是没有担心过,可小家伙说轰焦冻是特别的,他是唯一不会害怕并立刻接纳了自己的人类时,八木俊典恍惚间理解了一切。

——看一切事物都是扭曲的轰焦冻眼中,唯有绿谷出久一人有着正常的姿态。他本觉得只有出久是特别的。但实际上这所谓的“特别”,而是因为他有着扭曲了反而才看起来正常的姿态。

在确认过绿谷出久并没有回过八木俊典的住处后,一股体内的精力被掏空的疲劳感向轰焦冻袭来一直以来都是出久为他带来新的变化——新的房间、新的食物、新的家人,这都是为了给他几近疯狂的命运中再度带来喜悦,而向他展示的道路。

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除了绿谷出久,这片血肉之地没有值得他去倾听感受的东西。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纵使现实受到扭曲亦或是无法逆转的被摧毁,轰焦冻会持续怀抱着这份决心,不计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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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离开的这几日,轰焦冻的每分每秒都如同被拷问般折磨着度过。从导师家中回来后迎接他的是寂静的空宅,他甚至请了三天的假期来外出找寻绿谷的下落,结局也是一无所获。绿谷什么都没来得及留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绿谷出门散步也并不稀罕,一般都是出门搜集平日的食材,但绝对是在漫无人烟的深夜,并且最多也就几小时罢了。此刻天空已经露出再过不久便要迎来黎明的征兆,可他难以入睡,只能躺在床上煎熬地等待。

存放在冰箱里的食料已经快要吃完了,平常都是由绿谷在轰焦冻外出工作的空档找回来的,现在绿谷不在家中,存储的食材日渐消耗不见补充也是理所当然。他也并不是没有出门进行过调查,可他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公园和绿化带也找不见能和记忆中的印象对上的东西。

——要是出久就这样再也不回来的话······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涌起一股令人坐立难安的焦躁感,时隔许久重新体验到对真正孤独的恐惧、与对无光的未来的绝望,正徐徐地压迫着他。

他的状态糟透了。轰焦冻强忍下打哈欠的欲望,睁开下垂的眼皮提振精神,他为了寻找出久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休息过了。照例的市区巡逻任务差点让他在马路边昏倒,在稍作休息后便向事务所提出了早退请假。这种状态要开车回家是绝对不行的,于是轰焦冻浑浑噩噩地坐上了电车,所幸比平时下班高峰期早得多的时间段车上并没有多少人,让他摇摇欲坠的神经得到了短暂的安慰。

当他走过大门进入中庭时,注意到不知为何玄关门敞开着。安置在大门旁的厨房中,婴儿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伴随着熟悉的芳香一同传来——是出久吗?喜悦的冲动本想让他喊出声的,可大脑迅速冷静下来后他最后选择了保持沉默地走进屋内。

他瞄到厨房中的景象,头一次让他感到困惑。对比大部分人偏白的皮肤、墨绿色的蓬松卷发,这毫无疑问就是绿谷出久,此时他正背对着轰焦冻全神贯注地对着料理台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出久?”

听到他的呼唤而回过头的绿谷出久,似乎非常恐惧地瞪大了双眼,随后像是偷偷准备礼物被抓现行了般地,抬起双臂想要遮挡住被放在砧板上洒落得到处都是的东西。

是一个婴儿,准确来说是一个躯干被从正面剖开的婴儿,无力地躺在案板上发出微弱的嘤咛声,听到来自身后的动静,婴儿的眼球同样转向了男人。作案工具是绿谷的双手,正在婴儿敞开的腹腔内绞动着,婴儿的肋骨似乎被暴力掰断,呈现参差的断面。血液是和绿谷眼睛如出一辙的绿色,他曾经觉得美丽、令他心动不已的颜色,如今就像被打翻的颜料桶一般,随着婴儿呼吸时身体的起伏从巨大的伤口中涌出更多,沾染的整个水池到处都是。顺着血流的方向还能看到旁边透明的如同果冻般的东西,正在小幅度地“呼吸”,有的和婴儿和联系还没有斩断,靠几根像是血管或者粘膜的东西黏连着、拉扯着。绿谷的腿有些外开,呈内八站立着,像是使不上力一样不住颤抖着。他的脚下正踩着大量黏腻的透明液体,从衬衫下延展出的细白大腿上附着着相同的水液,婴儿的脐带还连在绿谷身上,消失在被布料盖住的双腿间。

伴随着每天都能接触到的无比熟悉、令人食指大动的芬芳——所展露的一览无余的事实,化作最后一击打碎了他的理智。

倏地,站在绿谷出久对面的男人忽然用手往脸上抓扯,无法控制又粗暴地用手指和指甲抠挖着眼窝与太阳穴。他张大了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宛若有什么东西绑死了声带,轰焦冻的双腿一瞬间被卸去所了有力气,他跪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筋挛抽搐,干裂的双唇开开合合,猜不出想要说话还是发出哀嚎。他浑身的青筋狰狞地突起,胃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攥住,他一边如同呼吸困难般局促的喘息,一边像是要把整个胃袋吐出来那样频率极高地干呕着。

绿谷用沾满污垢的双手扯断了连接着婴孩的脐带,脚尖踩着滑腻的羊水蹲下,像是安抚似地吻上了他,用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热情的动作索求起来,那甜美的触感让轰焦冻从崩溃短路的思维中抽离出来。

绿谷的吻陶醉的不止是他的嘴唇,而是蔓延向了全身,轰焦冻的意识飞快的陷入朦胧。

“·····对不起,焦冻君。下次醒来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绿谷温柔的呢喃好似从远方传来,他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和绿谷出久的关系更近一步是在出院的当天夜晚,轰焦冻强忍着不适感,依靠记忆从黏连的恶心肉块中找出备用的被子和枕头铺好床,自己则在客厅中打地铺。其实他更希望绿谷和自己睡在一起,生怕再次睁眼时天使已经消失在这亵渎而混乱的世界中。

绿谷就在附近这一认知让他感到安心,因此很快进入梦乡。但没过多久他作为英雄的警觉又让他醒来——他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

是绿谷。轰焦冻认得他身上的香味,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又令人心安的味道。对方从脚的位置轻轻地钻到被子里,然后像八爪鱼似的缠住自己,呼吸声就在耳边,小腿贴着自己的大腿磨来磨去,光滑皮肤的触感让他很快起了反应。于是轰焦冻再也无法装睡,他睁开眼睛,与黑暗中有些微微发亮的绿谷的眼睛对上。

“我想和轰君待在一起。”绿谷出久被抓包后显得很不好意思,悄悄缩回手脚。但下一秒又被轰焦冻翻身的动作压在被褥上,他也摸上绿谷的身体作为回礼:“我也是。”

先前久违的休息让轰焦冻进入了深度睡眠,因此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只依照本能行动。绿谷一件衣服都没穿。借着月光和作为英雄良好的夜视能力,轰焦冻甚至看见绿谷胯下半硬的阴茎和无毛的阴部——怎么看都不是只单纯想待在一起吧?他迅速理解了这种明示,触碰绿谷的手的位置向下游走,下一秒看着绿谷宝石般清澈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绿谷出久就着被轰焦冻锁住的姿势张开双腿,接受男人的亲吻。他随手套弄了几下自己的阴茎,使藏在下面的穴因为阴茎勃起而露出来。他双手环过大腿,小幅度地掰开外阴唇,邀请轰焦冻进入。

轰焦冻从那种飘忽忽的感觉中醒过来,才陷入迟来的犹豫。他将舌头收回,舔了舔绿谷嘴角的唾液,小心翼翼地询问:“真的可以吗?绿谷也喜欢我吗?”

绿谷出久一只手搂上轰焦冻的脖子,凑上去舔咬他的耳朵,一边从喉咙里发出闷哼表示同意。他就着被轰焦冻笼罩的姿势被进入,还断断续续地说:“想和轰君一起……明天也要做,每天都想做……”

“轰君,我喜欢你。”他用甜美的声音呢喃着,整个身体蜷缩进轰焦冻的怀抱,让他更是深刻的感受温暖与纤细——事到如今,绿谷如此直率地向他表现他的心意,他根本没理由再去注意那些无聊的世俗伦理。

——往后的日子里,就可以像这样一点点取回活着的乐趣吧。只要和绿谷在一起,他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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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就是合上书熄灭屏幕拔掉电源闭上双眼后也无处可逃的暴行。

在轰焦冻醒来的那一刻,首先感觉到的是一股血液干涸的腥臭味。天已经亮了,在投射进来的黎明的光芒中,已经找不到绿谷出久的身影了。厨房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而直到昨天颜色还让他感到些许安心的墙壁,现在回头再看,让他痛彻地感受到至今为止和世界的距离之远。

将接下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在家中徘徊着寻找绿谷的踪迹,重复着徒劳地努力不肯接受现实。

在那之后八木俊典给他打了电话。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轰焦冻怀念到几乎落下泪力——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绿谷出久之外的人类声音了呢?

八木俊典听闻了他在执勤期间状态糟糕的情况,出于对他与出久的关心主动联系了他。轰焦冻老实而又准确地如实坦白了一切,八木俊典对绿谷出久拥有随意调整生物身体与大脑的能力同样一概不知。他们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确认了碰头的地点后就挂断了电话。

轰焦冻提早了很久出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休息日的繁华街区有着一片祥和热闹的景象。路上的人都绽放着笑脸,路灯一片通明,已经早早地有了新春模样的橱窗中,漂亮得如同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幸福——世界美丽的景色,是否是因为背后潜藏的疯狂过于可怕的原因呢?

他花了很长时间,凝望着渐渐变黑的街上的夜色,如同不远万里来听初恋情人的讣告一般,与之保持着不会无法回头的距离。

他提早了将近一小时就来到了约定碰面的事务所,在像例行公事一样地喝下第三杯稀墨水般乏味的咖啡后,八木俊典终于风尘仆仆地卡着时间点赶来了,他的腋下夹着一个看上去什么都没装的帆布包。

轰焦冻为他煮了一杯新的咖啡后八木俊典也没摆什么架子,从帆布包里掏出了一打用文件夹收纳起来的纸,打开后发现那是没有封皮的活页纸,只用细线简单的穿在了一起。

”在收养出久之后,我暗地调查了很多东西,也闹出过很多乱子,最近才算是知道了出久的由来,以及All For One究竟在干什么,也阻止了一部分和他有关的人。“

被导师那略微展露出宁静的疯狂所压倒,轰焦冻不禁认真低头粗略翻阅起手中的活页纸,找到了一篇恰当的文章。

「——覆盖着这个生物身体表皮的肌肉组织,并不是纤维状而是网状的,也就是说并非是只能向一定方向,而是能像四面八方伸缩的强韧组织。因此利器造成的撕裂或者穿孔一类的外伤基本对其没有作用。能向任何方向自由伸缩的肌肉组织,能够立刻堵塞伤口——」

“世界上的研究人员,并不是谁都想站在演讲台上开发布会的。也存在那种想要把秘密只留给自己一个人的疯子。”八木俊典灌下一口咖啡,再度开口:”目前可以确定的就只有,出久似乎就是他们研究的核心。“

“现在能够得到的资料里,线索都指向了敌联盟已经被废弃了的窝点——蛇腔医院,听闻那有个地下研究所,去那里的话说不定能够查明一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有些事情也许需要你去第一时间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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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焦冻倾尽力气踹出一脚,伴随着让人有些懈劲的声音,大门从门框中脱出,倒向了室内。掀起的灰尘在手电光的映照下,像烟一样翻卷起来。

很宽敞,至少得有四百多平米的空间,有着铺了瓷砖的地面与排水沟,正中央摆着一张像是手术台的可移动式桌子,一面墙边有着搪瓷的橱柜与药柜,另一面则着办公桌和书架。各处空着的墙壁都用粉笔画满了莫名其妙的图形,两块并排放着的移动式黑板上也同样满满当当地画着涂鸦似得纹路。

手术台上的污痕简直就像从泥潭底部捞出来似得,地板上也同样沾着飞沫形状的污痕,莫名的黑色液状痕迹遍布在各地。不管是哪一件,都让人感觉制作者那像是想把恶意撒播给后世一般的邪恶意图。

手电筒的光照射进视野内的房间,那里被骨骼轮廓、干瘪的腐肉和血迹笼罩得一片漆黑。大大小小的骨头堆了半间停尸房,骨头被拆解得四分五裂,绝不可能只是把尸骸放进这里后形成的。在看到每根骨头上都残留着几个沟状痕迹时答案便一清二楚了——这是被啃咬后留下的痕迹。

轰焦冻的心情并没有过多的起伏,他脚步平稳地穿过走廊,来到最深处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把很沉重的安乐椅,坐在那上面的人,想必就是志贺球大本人了。他的亡骸在封闭的地下室不为人知的干枯,已经萎缩得相当严重,而他生前的体格,只能依靠宽大的白大褂来判断了。

黑暗笼罩在他那凹陷的胸口大洞,内部的脏器全部被掏空了不知去向,肋骨被人为地折下随意丢在地上,轰焦冻单膝蹲下将它们捡起,手电筒的光线轻易地透过被氧化后的白骨——里面是空的,骨髓都吸得干干净净。

而志贺球大博士他那自视甚高、实验至上的脑袋如烟花般炸成碎屑,与凡人无异的脑浆喷溅四周,染红了前方积灰报废的电子计算机,桌上凝固的血滴无声地无声嘲讽这具尸体不过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在超脱常识的存在面前不值得一提的蜱虫,仅此而已。

这副从里到外被掏空的干瘪躯壳不由得让他想起最后见到出久的那天,他们那可怜的无数子嗣的其中一员。从前在他们的性交里轰焦冻从没有关于生殖这一念头,因为绿谷的臀部不够饱满挺翘,盆骨狭窄,再加上正值发育期的少年躯体,很难让他联想到怀孕和生产。而这副不够成熟的肉体恐怕对出久而言只有磨难,膨胀的子宫使骨头和内脏缓慢位移,髋部和腰椎变形带来不可忽视的阵痛。

出久,他可爱又可怜的出久——究竟是多么愚蠢啊,是什么让你不惜做到这一步?精神千疮百孔,肉体敏感沉重,还固执地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不肯撒手。不知那副瘦弱的身体一直以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心中高贵的孕育与繁殖也变得平庸,成为养育这畸形之爱的食料。

氧气掺杂着五倍的氮气,才能作为空气被生物接受,呼吸着被戏言所稀释、凤毛麟角的现实,人类才能维持安逸的现状。现在的轰焦冻能做的,仅仅就只有从志贺球大留下的堆成小山的文件中,去探寻一切的真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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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久,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身世吗?我想······更了解出久一些。”

他轻轻抚摸绿谷柔软的发丝,这样问道。如果绿谷睡着了、亦或者不想回答,那也没什么关系,轰焦冻并没有期待过他的答案。然而绿谷却从他怀里抬起身子,向他露出深邃的眼瞳,再稍微思索了一阵子后,仿佛在思考自己的本质,淡淡地组织起了语言。

“焦冻君,还记得蒲公英吗?乘着风撒播种子的那种植物。让风带去棉毛的种子,远远离开故乡与母亲。那样想象的话,或许就能理解我的身份了吧?植物的种子,或许会落在草木不生的沙漠中,但如果能够加油的话也能让沙漠变得不再是沙漠,有朝一日也能将贫瘠的土地变成蒲公英的花田。焦冻君,你觉得这颗种子,会在什么情况中下定这样的决心呢?“

绿谷温柔的微笑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就是当他知道,在这片沙漠——也有人爱着他,即使只有唯一一人的时候。如果那个人饿了,就用繁育出的绿洲给予他能够果腹的食物;如果那个人觉得沙漠很荒芜、很寂寞,那就为整个沙漠带来绿意盎然的生机。”

绿谷方才所说的形容轰焦冻并不能够去理解,但他还是把绿谷更深地搂紧,无言点了点头。”焦冻君,作为交换,我也向你想确认一件事。“绿谷一转态度,用认真的表情重新凝视起轰焦冻的眼睛。”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焦冻君想回到原本的生活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是当然的。”他很早就不对这件事过多考虑,这种选项在他未来的规划里早已剔除出去了。不管眼前的世界崩坏得多么丑陋不堪,对于轰焦冻来说,唯独出久,只要有他一切就都足够了。“但和出久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对我来说也不坏。”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知是否是错觉,绿谷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又似乎带着几分安心,看到他这副笑脸,轰焦冻变得有些不安,简直就像轻率地说错一句话,就会无可挽回的伤害到他似的。

“焦冻君,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好吗?”绿谷搂上他的脖颈,磨蹭着那片颈窝,用轻语打消了轰焦冻的那些杂念。他再次吻上对方,用鼻尖蹭着爱人的,互相品味着枕边的甜美爱语,就这样相伴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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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有一套统一的法则——质量和能量守恒、力的相互作用、粒子的向心运动……我曾坚信这一切。然后一个不可思议的仪式打破了我50多年研究经历的固有认知。他们献祭了十几个活人和五百多头牲畜,数百个人同时切开他们的喉咙,让血液顺着土地上勾勒出的痕迹流动,用亵渎的呢喃呼唤来自光年之外的神明。之后神明竟然回应了这种供奉,降下名为眷属的馈赠。祂选择最中间那个似乎是中学生的祭品栖居,在尸体之上进行吞噬重组。随后一个身上布有大小不一的数对眼睛,两只山羊蹄子似的脚支撑身体,身上长满鞭子似的挥动着的触手的生物自祭坛中央站立起来。那并不是地球可以诞育出来的生命,人为的实验更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祂的模样即使是最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家或者最大胆的战士都会为之癫狂,祂的声音可以将聪明的大脑的思维拧成一团浆糊。所有参与祭祀的人都围着祂高声欢呼,不断将手中早已流干血液的牲畜或人畜献上。祂接受供奉,随意地洒下福音——我亲眼看见其中一个教徒死去的孩子在被神明的眷属触碰后复活,而我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着祂,那披着新月月光的怪物,只觉得祂无比美丽。

——如果生死的间隔可以轻而易举的被跨越,将生死的概念模糊,那么医生是否是多余的存在?这个问题我只想了一秒变把它抛在脑后,我向仪式的主持人表明我的忠诚,发誓我深深地为伟大的神明而着迷,将为祂献上我的一切。教主哈哈大笑,似乎认为我大惊小怪。他告诉我:“祂直接降临会导致这个星球的毁灭,因此用更加温和的方式回应了我们。你看见的不过是伟大神明的冰山一角。”」

「——我被允许拜读教派内部的文书,见到不少有关恢复和复活的法术。他们比所有有着修复个性的人类都要强大——我托人从火葬场偷来一个殉职英雄的尸体,成功地用法术复活了他,而代价只不过是轻微的头脑晕眩。不停奔跑就会剧烈地喘气,过度使用火焰就会使内脏烧伤。人类使用个性有大量的限制条件和代价,主人期望的多种个性融合通常因为人身体无法承受而暴毙死亡。但伟大的神明并不被这种等价交换的法则所束缚。我向那位神明的眷属献上祭品,成功取悦了祂后,我被允许从祂身上采下少量组织。那些组织不需要添加任何营养剂就可以快速增值,我只取了一小部分植入到正在发育的人类胚胎中,就会得到和主人一样可以承受多种个性的奴隶,甚至有着我们在整个地球上搜寻已久的能力——超再生。」

在敌联盟废弃的隐藏地下基地找到的那一大堆文件的内容,主要都是笔记或者论文草稿之类的无用废纸。而掺杂在其中的那些活页纸,才是重要的日记和研究记录。如轰焦冻所料,志贺球大不是信任电子媒介的古板的记录者,他留下的资料并不是能直接读得通的东西,庆幸的是他最后选择的加密手段还算比较简朴。

探明了事物的本质,即知晓真相之后涌上的无力感——一旦品味过这份滋味,在今后的人生中依旧会无数次受到同样的冲击。因为秘密是连锁的,在当他略微窥视到可怕世界真相的冰山一角后便无法从渐渐掀起的面纱下方移开视线,唯有不断地凝视着。

「——说起来,主人能够掠夺和给予个性的能力也不需要任何付出,并且他的身体不需要任何条件就可以承受成百上千种个性——这也是神明的馈赠吗?某一次记录实验结果时,我无意识问到。

“因为我就是被神明选中的人。”主人大笑道,“我时常会梦见埃及的黄沙,前方屹立着一个高大但瘦削的身影,长着一张古代法老年轻时的面庞,身披五光十色的华丽长袍,头戴一只天然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双重冠——我从未看清过祂的面容,但我能感受到他投在我身上那种欣赏的目光。”」

实验报告内用回形针夹着几页撕下的笔记本纸,似乎是日记之类的东西。轰焦冻将它们取下,仔细辨认其中的字迹。

「——即使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伟大存在,但祂并无任何傲慢之心。即便没有像样的祭品,祂也会认真地与我交流。祂的求知欲极为贪婪,学习效率惊人的高,相反,没有丝毫的自我展示欲望。有着令人震惊的语言学习能力,但它的发音偏差让我失口而笑。」

「——我确信祂的思考能力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早上我跟他解释了什么叫素数,解释了卢卡斯的梅森素数检验法,祂就在那儿仔仔细细地默算着给我列举了结果。靠我的知识直到第十号的【89】都还能答对。但在此之后的数,他也能十分轻易地列举出。我几个小时没看祂,等再注意到的时候,祂已经写下了七十多个值了。

现在全世界都在动用电脑测算的梅森素数。自2001年确认到第39号以来,应该就没有新发现了。祂算出的值,我挑了几个输入进我的笔记本电脑里,进行了卢卡斯简算,结果全都是对的,剩下的估计也不用确认了吧。祂在数学上甚至凌驾于计算机,只能说祂有着完全超越人类智慧的智力了。」

「——在表现了对数学有如此之强的适应的同时,祂的兴趣集中在了社会学和自然科学方面,又或者对祂来说人类的数理学问题太无聊了吧。作为生命与生殖女神的眷属,祂对生物的生育和繁殖流程表现出的兴趣是前所未有的。祂并非只有来到这个世界后才获得的智慧,而是进行过更加深层次的精神活动,如果能以此为线索,找出祂的起源,那或许就能掌握他这种存在的真正身份吧。

备注:至于有可能是它起源地的位相或者世界,请参考另附的资料,《死灵之书》。」

「——光是把所有书籍搬到祂的房间就花费了一整天,祂似乎已经开始不满足于通过我学到知识了,对比祂已经学到了语言能力来看,这也不至于让人惊讶,但即便如此,它读懂一本典籍的速度也是在存乎寻常。」

「——祂自己发现的能力,每天都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成果。祂绝对是一位艺术家,在自己体内用小白鼠的精液为素材创造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现阶段只有是“一种逆转录病毒”这样一个解释。而这种逆转录酶,可以忠实的重现祂的意图。」

「——祂所分泌的多种酶和各个肢体功能,如同我另外记载的生物学发现所写的那样,但在我观察了祂对一连串的小白鼠进行施术后,“祂的肢体器官有可能在对多种族肉体进行生物干涉的方面进行过特化”,这个假设在我心中越来越坚定。」

轰焦冻放下这些纸质的手稿,把它们重新收拾进文件夹中,经过几番辗转,他现在乘坐的飞机终于在美国艾奥瓦州的机场降落。这是他费劲心思找到志贺球大口中举办召唤仪式的教徒后,对方指出的唯一一条路:栖居在艾奥瓦的地下复杂的洞穴迷宫中,生命女神的化身。

艾奥瓦州有将近十万的占地面积,要从那些广袤无垠的农田中找出万物之母的所在地无异于大海捞针。然而似乎是那些被自己不知情时吞下的孩子的血肉,让他与这位至高母神有了冥冥之中的联系。轰焦冻在当地雇了司机,跟随着直觉向目的驶去。

1月的农田里还堆满了尚未焚烧的秸秆,轰焦冻在空旷的平原中找到一片未被砍伐的枯秆。他立刻动身钻入其中,直觉指引他划破手臂,将血洒入其中。随后他闻到一阵腐烂玉米叶的味道,找到味道最浓郁的源头后,就找到了埋在枯叶之下的洞穴。

洞穴深不见底,轰焦冻行走期间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缺氧造成的不适,期间甚至路过一个有着酣睡巨兽的洞穴。隔着厚厚的土层,轰焦冻仍然听见对方粗重的低语,祂平稳的呼吸停了几秒,又像是不在意似的继续。轰焦冻屏气走过,继续前进。

最终出口是一片长满漆黑树木的森林,轰焦冻花了几秒适应地面的强光,往林间深处走,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当轰焦冻来到一个银色的湖边时,天色已完全变为夜晚,一轮新月高悬天空。湖上有一具尸体,“漂浮”在湖上。那血肉模糊的人类躯体他无比熟悉,老师八木等人耗费了八代人员,堆砌无数警员和职业英雄的健康与生命都没能将他逮捕的恶棍All For One,就那样莫名地惨死在林中,和志贺球大一样,大骨被尽数折断,腹腔被暴力撕开,内脏早已掏空,湖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肉块,正翻起大大小小的涟漪。有些甚至挂在树枝上,正渗出发黑的血浆。

轰焦冻踏上湖面——分不清究竟是湖还是镜子,踩上去时玻璃的感觉,有着十分清晰的反射,然而踩上去会泛起湖面一般的涟漪,有可以看到深不见底的湖水——真奇怪,透过镜面看到的究竟是湖水还是反射的虚像?

「——在祂足够了解这个世界后,这位代表生殖与生命的眷属却没有展开行动,诞育更多的高等生命。人类是会靠知性来打破本能的种族,祂会不会也因为与人类的融合、加上后天的学习,继承了这一种族的病灶呢?或许在吸收人类的精神性之际,我们与本能相矛盾的诸多思维方式,连祂的繁殖本能都被破坏了吧。」

「——说到底,人类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明明能够效率的让种族繁衍,但却会以精神活动来妨碍这一点吗?我回想起了在学习末期,祂贪婪的读遍古今东西的爱情罗曼史。祂似乎想要将恋爱理解为人类繁殖的一个过程,但其结果就是阻断了自己那稀少的繁殖能力,因为祂没能与任何人相恋——得不到名为爱的祝福,祂在这世上就没有产下自己的眷属的热情。为此我感到遗憾,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必与祂深入交流,只专心研究那些神奇的组织,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比脑无更加强大的、来自这位神明眷属子宫的奴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就是作为研究者的我的失职,将祂如此惊人的生物资质破坏掉,令我惭愧不已。

——我开始尝试一些其他的方法。神明并不受地球法则的束缚,那么也应该不具有生殖隔离,我准备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去得到更强大的产物。」

读到这里已经辨认得很勉强,本就有些潦草的字迹被斑驳的干涸的血液所遮挡。之后的纸张因为血液的长时间浸泡已经粘连在了一起,尝试翻动就会像腐朽的石膏一样片片剥落,表面的字迹更是无从辨认。

最后他把手中通读过的稿纸用左半边个性焚烧殆尽,将这些灰烬化作永不能公开示人的秘密。往前行走,轰焦冻才发现那位魔王还未完全死亡,正在进行最后的挣扎,尽管他的肉体已无法移动。他的眼珠转向轰焦冻所在的方向死死盯着他,用低哑的嗓音说:“你的爱人不过是万千森林中的一棵小树,祂并不会因为你们的爱情而垂怜于你。”

“没有关系。”轰焦冻没有看他,而是虔诚地在湖中心跪下,划破手臂让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湖上。“失去出久,我的生命只剩下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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