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戰預賽對手中盤投子，塔矢迅速結束賽後檢討，比預期還早的時間來到紫水碁會所。市河小姐和幾個熟面孔的常客熱情招呼他，關心他的近日戰況，還有一個人搬出去住的生活起居。

幾句寒暄過後，他走到角落的固定位子坐下，打開棋盒開始覆盤，同時等待進藤到來。

只是今天進藤的動作比平常還要慢，以往就算遇到再難纏的對手，進藤也會在下午三點左右分出勝負，最晚四點半之前就該出現了。

塔矢排著棋譜，一邊忍不住將視線轉向後方柱子上的時鐘。

四點五十二分。

怎麼會這麼久？他有些心急。

「小亮，怎麼了嗎？」察覺到塔矢不尋常的舉動，市河在幫忙換上熱茶時開口詢問道。

「沒什麼。」塔矢搖搖頭，回了個微笑。他猜測，或許是被和谷那些朋友絆住了，再等等吧。

幾個碁會所的客人央請塔矢幫忙指導對弈，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起身移動到客人們的位子旁，針對盤面上的棋路開始一步一步進行解說。

一段時間過後，他再抬頭看了看時鐘──五點二十分。

太慢了！

塔矢蹙起眉頭，為了戀人行蹤不明感到焦慮。他微微欠身向客人道個歉，從衣服口袋裡拿起手機往沒有人的窗邊走，想直接打給進藤問他究竟跑去哪裡閒晃。

但當他點開手機通訊錄時，卻發現找不到進藤的電話。沒有名字，沒有熟悉的號碼，沒有通訊紀錄，連快速鍵的設定也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塔矢困惑地上下滑動螢幕。

手機壞了嗎？偏偏在這個時候？

「小亮，你在等人嗎？」偷偷觀察塔矢好一陣子的市河提出了疑問。

「進藤到現在還沒來，也沒有跟我聯絡。」塔矢無奈笑答。「但我手機好像壞了，找不到他的號碼。」

「誰是進藤啊？」市河一臉問號，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市河小姐，你別開玩笑了。」進藤很少像這樣不報備一聲就鬧失蹤，他是真的有點著急。「你有存進藤的手機號碼嗎？能不能麻煩借我？」

「我沒有開玩笑啊。」市河表情認真地說：「我真的不知道進藤是誰耶，他是你在棋院認識的朋友嗎？」

「在說誰啊？」周遭的客人們紛紛轉過頭來加入對話。

「小亮說他在等一個叫進藤的朋友。」市河解釋。

「小老師什麼時候交了新朋友，怎麼都不跟我們說！」一個熟客開心驚呼。

「果然要在職業棋士的圈子裡，才比較能找到和小老師同年齡的棋友啊。」

「你們怎麼可以拿那些實力普通的棋士來跟小老師比。」塔矢頭號粉絲北島馬上展開護主行動。「小老師一下就會把他們甩在後面了！」

「北島先生你又來了。」

幾乎算是看著塔矢成長，也把他當自家孩子般疼愛的常客們笑鬧起來。看著這樣的場景，塔矢只覺得一股冰涼寒意從頭頂沿著脊柱貫穿全身。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都裝作不認識進藤的樣子？

「請問……」塔矢神色驚恐地打斷眾人談話。「你們……不記得進藤了嗎？」

「職業棋士裡有姓進藤的嗎？」北島反問。

廣瀨先生花了點時間思考，然後拍著微禿的頭，滿臉歉意表示：「可能我這陣子比較少來碁會所，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真是不好意思。」

怎麼可能……

眼前的人們無論說話語氣還是表情互動都相當真誠，塔矢相信他們沒有在騙自己，但是怎麼可能不記得？進藤明明一直都在他身邊的啊！

不理會身後的叫喚，塔矢鐵青著臉衝出碁會所，他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請司機用最快速度開到他和進藤的租屋處。

今天是星期二，沒有研究會的日子，如果他們當天不想約在碁會所，就會直接回到家裡碰面。塔矢決定把剛才發生的怪異現象拋在腦後，他想，或許這是一個精心策畫的大型惡作劇，只要回家見到進藤就會沒事了。

塔矢放棄等電梯，粗喘著跑上公寓五樓。站在租屋處的大門前，鑰匙一度因為發抖的手沒拿穩而掉在地上，他趕忙蹲下撿起，順利將鑰匙插入孔洞中扭轉。開門前塔矢用力深吸了幾口氣，不停告訴自己冷靜下來，這不過是戀人無聊的惡作劇而已。

傍晚五點五十五分，面朝東方的屋子變得十分昏暗，最後一點微弱夕陽透過開啟的門，從塔矢身後竄進室內，以帶灰的橙黃色模糊勾勒出家中擺設的線條。

塔矢不敢踏進去。

他認不出這個空間。地址沒錯，樓層正確，手上的鑰匙確實能打開門鎖，門牌上也寫著他的姓氏，但這不是他跟進藤租的那間房子。

他連忙退到外頭再次確認門牌，這時才注意到，應該要掛在他姓氏下方，屬於進藤的門牌不見了。

塔矢的心像失了速的潛艇，朝著深不見底的漆黑處不斷下沉。

為什麼？就算是惡作劇，做到這種程度也太過火了。

塔矢手心冒出熱汗，全身卻彷彿墜入冰窟般無法遏制地打起冷顫。他的腦子持續快速運轉著，渴望找到破解謎題的方式，直到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進藤會不會跑回老家了？

就像他們第一次同時打進頭銜循環賽那回，由於他太過求好心切，不小心對進藤逼迫太緊，導致他一氣之下跑回老家去住了兩個月。或許進藤這次也待在老家，等著他展開尋人行動。

想到這裡，塔矢迅速衝下樓，再招了輛計程車前往進藤家。下班尖峰時段的東京道路處處壅塞，平時只要二十多分鐘的車程硬生生被拉長一倍，塔矢一路上在煎熬中度過。

好不容易抵達進藤家，他站在門前做了兩次深呼吸，努力平復紛亂的情緒，內心祈求著這不過是個工程浩大的整人遊戲，而他不希望因為表現得過度慌張，反而給進藤父母帶來不必要的驚嚇。

塔矢穩住微抖的手按下門鈴後，馬上有人前來應門。穿著圍裙、似乎正在為晚餐忙碌的進藤母親出現在門後，仍是他記憶中那張慈祥和善的面孔。

「你找哪位啊？」美津子微笑詢問。

「不好意思，請問進藤在嗎？」塔矢暗暗握緊拳頭，這是他最後一線希望了。

「你要找阿光啊，他還沒回來呢。」流露出抱歉的神色，美津子親切回答：「這孩子說校際比賽快到了，最近都要留在社團練棒球，現在這個時間可能還在學校球場上。」

塔矢覺得像是忽然被人掐住咽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婦人真的是進藤的母親嗎？她到底在說什麼？

「需不需要我幫你留言？」美津子好心提議。

困難地把所有焦慮硬生生嚥下，塔矢嘶啞著聲音張口問道：「請問……進藤的學校是…？」

「葉瀨高中啊。」美津子眨了眨眼，心裡嘀咕這個打扮整齊的孩子跟自家兒子不曉得是什麼關係，看起來不太像是同學。

塔矢臉色刷白，超乎常理的現實令他驚懼得急速換氣，冰涼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他不明白自己的世界怎麼會毫無預警被全面翻轉？他此生的勁敵、摯愛的戀人，為什麼和進藤有關的一切全都變得不一樣了？

「啊！你回來了啊。」正有些擔心塔矢過於慘澹的臉色，美津子餘光瞥見圍牆外已經快要走到前院的少年身影，她急忙高聲呼喚。

「阿光，有人找你喔！」

「誰啊？」

剎那間，塔矢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回頭。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嗓音，但他卻害怕揭曉最後的謎底。

腳步聲在背後停下，塔矢咬著牙，膽戰心驚地強迫自己轉身，讓雙眼對上身後的視線。

那不是他的進藤。

塔矢清楚聽到世界碎裂的聲音。

這個站在他眼前戴著棒球帽、揹著球具、身上棒球服滿是髒汙摩擦痕跡，同樣擁有一雙率直清澄的眼睛，但臉上寫滿疑惑神情的人，不是他的進藤光。

「你是誰？」進藤問道。

絕望的海嘯毫不留情吞噬塔矢，他想張口呼吸，進入肺部的空氣卻化作熱浪在體內灼燒，連帶刺傷他的氣管，強烈暈眩感讓他無法站穩身子，忽然一個踉蹌，他感到自己不斷向下墜落……

□

「塔矢？塔矢？」由於床上的人似乎發出痛苦呻吟，進藤稍微加強了搖晃的力道。

塔矢恍恍惚惚睜開眼睛，首先看到房間天花板投射下來的炫目燈光，接著在朦朧視野中，他逐漸辨識出坐在眼前的人。

進藤正滿是擔憂地瞅著他。

「亮？聽得見我說話嗎？」進藤的語氣明顯帶著緊張感。

不確定塔矢未聚焦的雙眼是不是真的望著自己，進藤放下水杯和感冒藥，反覆思考著是否該乾脆叫輛救護車把他送去醫院吊點滴。

進藤憂心地彎身湊上前再問了一句：「你能認得出我是誰嗎？」

「……光？」塔矢緩慢地眨眨眼，表情有些呆愣，好半天才吐出同居人的名字。

「嗯，是我。」進藤鬆了口氣。能夠認得出人，表示病況應該正在好轉當中。「到吃藥時間了，我幫你把枕頭墊高一點喔。」

說著，進藤從旁邊抓起兩顆枕頭，動作略為笨拙地塞進塔矢身後，稍微抬高他上半身的角度。

「你……」塔矢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一時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醫生說你是流感，會持續燒個三四天，可能還會有肌肉痠痛之類的症狀。」把藥塞進塔矢嘴裡後，進藤拿起杯子湊近對方唇邊，小心確認病人有好好地喝水吞嚥。

「你還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不發一語盯著溫柔關懷自己的進藤，塔矢混沌散落的記憶在腦中慢慢凝聚歸位。

他逐漸回想起前兩天是天元戰終局，經過五局挑戰賽的廝殺，他最後以三勝成績打敗進藤，得以維持三冠王榮譽。那天他的戀人拒絕再到碁會所覆盤，直接負氣回家。

當天晚上他就覺得有些頭疼發熱，但自己健康管理向來嚴格，以為只是結束棋戰後精神鬆懈下來的疲憊反撲，沒想到隔天一早，兇猛的高燒就讓他虛弱得連床都爬不起來，嚇得進藤立刻向棋院請假，並把熟識的家庭醫生請到家裡來看診。

「塔矢？」見戀人眼神放空，也不回答問題，進藤忍不住舉起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我頭很痛…」像是突然回過神，塔矢擰緊眉頭抱怨讓他感到不適的症狀。

進藤將手輕輕放上塔矢額頭探了探，滾燙溫度讓他憂慮得深嘆一口氣。

「你還是燒得很厲害耶，我再幫你換個冰枕吧。」

進藤將已經失去功效的冰枕從塔矢頭下抽出，起身往房間門口走。塔矢伸手想拉住他，卻抓了個空，只能默默看進藤離開視線。

幾分鐘後，進藤拿著冰枕和一小盆冷水回到房間。他把冰枕重新墊在塔矢頭下，再用沾了冷水的毛巾，照醫生教導的方式替病人擦拭脖子和胸前，嘗試幫忙降溫。

塔矢全程安靜地盯著他。

忙碌一陣後，進藤替戀人扣回睡衣鈕扣，再蓋上蓬鬆棉被，接著坐回床沿和戀人對視。

「為什麼一直這樣看我？」他有些好笑地發問。

塔矢沒有說話，只是把手從棉被裡伸出，緊緊握住進藤。

「你怎麼了？」判斷他大概是因為生病才會變得特別愛撒嬌，進藤也耐著性子誘導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塔矢終於用乾啞的嗓子說道：「……我……做夢了…」

「你夢到什麼了？」進藤放輕聲調，像在安撫孩子般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夢中的經歷和絕望感太過真實，讓塔矢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在他腦中的思路沒能跟上情緒的步調前，一滴水光自他眼角滑落。

「塔矢？」進藤有些手足無措，他從來沒看過戀人如此脆弱的模樣。

「你還好嗎？」

「你不在那裡……」塔矢顫抖著聲音說出他最深層的恐懼。「…到處都找不到……」

夢裡那個進藤，有著和戀人相同的面孔，但從來沒有遇見過佐為，對圍棋毫無興趣，更從不曾追逐他的背影、直到與他並肩同行，他們一生都是兩條平行線，沒有相遇相戀的可能。再沒有人能和塔矢一起分享十九路棋盤上的奮鬥與夢想，共同品味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總被他擁在懷中的體溫和氣味也隨之消散，捕捉不到蹤跡。

或許不管在哪個世界，進藤永遠都會是耀眼奪目的存在，可那樣的他，卻不是屬於塔矢亮、唯一的進藤光。

塔矢沒有辦法活在這樣的世界裡。

幸好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塔矢萬分感激。一個人奔跑在職業棋士的道路上實在太過孤獨，他無法再回頭與那樣的空虛寂寥為伍。

像是還沒從惡夢中解放，他牢牢攢緊進藤的手。

笑著輕嘆一聲，相戀多年的默契讓進藤立刻明白塔矢想表達的意思，他爬上床鑽進被子裡，從背後擁住塔矢。

雙手圈在戀人胸前，進藤將額頭抵在對方發燙的頸項上，語氣溫柔而深情。「你只是做了惡夢而已，我一直都在這裡。」

環繞著自己的微涼體溫很舒服，塔矢感覺到掐住喉頭的力道慢慢鬆開，包裹全身的熱度不再刺痛燒灼，呼吸也逐漸變得順暢，他伸手覆上交扣在胸前的進藤的手，放心地閉上眼。

□

醫生開的藥到第三天總算起了作用，塔矢的高燒終於開始降溫，雖然整個人還是病得懶洋洋，但至少意識清醒許多。

或許是受到先前惡夢影響，病中的塔矢異常黏人，稍微有點精神能起身後，就開始跟著進藤滿屋子繞，進藤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完全不讓他離開視線範圍一步。

「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回去躺著啦！」

電話還沒接通，進藤感覺到身旁沙發陡然向下一沉，轉頭就發現應該要乖乖躺在床上的三冠王，竟然又跟著他跑到客廳來。

進藤只能先結束撥號。「你這樣我要怎麼跟棋院的人講事情……」

「你講你的，我在這裡陪你。」塔矢闔眼靠在沙發上，沒有打算讓步的意思。

到底誰陪誰啊……進藤覺得心很累。這傢伙才好一點就開始耍性子。

他無奈地起身，跑進房間拿出毛毯蓋在塔矢身上，嘴裡忍不住叨唸：「下次一定要跟你媽問清楚，這種奇怪的個性到底是像到誰啊……」

塔矢臉上浮現淡淡笑意。

等進藤確認病人被包得足夠嚴實，才剛坐回原本的位子，隔壁那人就順勢往他身上倒。

「喂…想睡覺就回去房間躺著啦。」進藤推了推枕在腿上的人。

「我這樣就可以了，你繼續做你的。」病患堅持要與他的戀人同進退。

實在沒辦法，進藤只好就著這樣的姿勢重新打電話給棋院。為了拒絕宣傳活動和調整兩人賽程，電話在幾個部門之間輪流轉換。

「對，我還要再請五天假，塔矢也是。」進藤棋聖握著手機和棋院調整行程，一手拿筆抄寫兩人份的行事曆，大腿上躺著仍然掛病號的塔矢本因坊，還要不時空出手確認一下對方的體溫，整個人顯得十分忙碌。

「你們跟我說不行也沒用啊！塔矢就生病了，他現在能夠出席的只有醫院了啦！」

棋賽日程調整還算簡單，公關活動臨陣換將就沒那麼輕鬆了，進藤被電話那端纏人的請託鬧到有些情緒。

「我不在家誰照顧他啊？總不能放他一個人自生自滅吧！」

什麼叫做只需要幾個小時而已，他只離開房間幾分鐘塔矢就跟過來了，這傢伙根本沒辦法一個人在床上好好待著啊！

電話另一頭接著又說了些什麼，進藤只覺得他的頭也開始痛起來，他盡可能壓抑住不耐煩的火氣，避免說話音量過大吵醒昏睡中的塔矢。

「所以我只要找到人代班，你們就沒話說了對吧？」他真的不想這樣，是棋院逼他使出殺手鐧的。

「那好，明天我會想辦法幫你們找到合適的代理人。」

氣呼呼掛斷電話後，進藤向後仰靠在沙發上，為了給塔矢騰出休養時間，將近兩週的行程調整和推拒活動邀請已經耗盡他所有力氣。低頭看了看枕在腿上睡得正好的塔矢，此時他有些厭世地想，不如自己也乾脆得個流感，一起陣亡算了。

進藤將手放上塔矢肩膀規律地輕輕拍著，也不知道是安撫沉睡的戀人，還是在安撫自己。他花了點時間思考接下來的作戰計畫，然後再度拿起手機，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撥出通訊錄裡的電話號碼。

□

隔天上午九點，日本棋院舉辦的大型圍棋業餘比賽，許久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的前五冠王塔矢行洋意外現身。

毫無準備的棋院工作人員個個驚惶失措，急忙把事務部負責人坂卷先生推出去迎接。

「塔矢老師好久不見了，今天怎麼會到這裡來？」老資格的坂卷對於貴客突然大駕光臨，也顯得有些慌張。

「進藤說小亮生病了，拜託我過來看看。」塔矢行洋簡潔說明來意。

「是、是這樣啊……」坂卷先生嚇傻了眼，他以為進藤不過就是說說氣話，畢竟現在他和塔矢兩人手上分別掌握三個頭銜，考慮到知名度與資歷輩分，幾乎沒有合適人選可以找來頂替。

「真的很抱歉，要是早知道他會請您過來，我們就提前去拜訪您了。」

「不要緊，是小亮給你們添麻煩了。」塔矢行洋客氣地回答。

坂卷還沒來得及接話，緒方九段就抽著菸從會場入口處慢慢走了過來。

「緒方老師您今天是……？」他記得出席名單上沒有緒方啊。

「進藤那個臭小子拜託我來代班。」緒方呼出一口煙霧，口氣促狹地說道：「老師代理小亮，我負責進藤，雖然我們現在手上都沒有頭銜就是了。」

「您千萬不要這樣說，能請兩位到場是我們的榮幸啊！」

主責策劃的坂卷先生被緒方一席話逼得差點哭出來，後方幾個年輕工作人員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

「進藤太厲害了吧，怎麼有辦法把兩個大前輩都請過來？」

「塔矢老師應該是看在兒子的面子上過來的吧？」

「但我記得他們都拒絕出席耶。」

「所以才說不要惹進藤啊……他跟塔矢亮是不同類型的可怕。」

「我之前有聽其他棋士說過，桑原老師也對進藤很照顧，好像有時候還會找他去家裡下棋……」

「還好他沒有直接把桑原老師找來，不然坂卷先生現在可能要下跪了。」

日本棋院從此有了新的傳說：名譽本因坊進藤光雖然個性好相處，但是千萬不要激怒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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