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恐怖情人上線啦/

在我手心你沒有任何秘密。

1.

夜空漆黑無星，只有滿月簇擁於輪輪厚雲深處，如同地獄門前的路燈拂照洞窟岩層，慘白微黃到末處浸出黯淡的鏽色，彷彿要把雲層拖連整個世界吸進去。被這種如霧如煙的夜幕覆在身上，絲絲冷光透進深淵，照亮埋藏其中的焦慮和慾求，不免總教人著魔，點染清月沉靜的瘋狂。

那雙眼底，有藍炎在搖曳。

六眼。水色的咒力滲出虹膜流動如嚴冬的湖，瞳仁幽處是大爆炸過後扭曲一切的引力，要把對象吸收殆盡一個不留。淋浴在如此目光中，彷彿要被波及，從皮層開始發熱自焚，伶仃一束火光蔓延成熊熊烈火。

手指游走之處遺落蜿蜒的汽油，熱力滲進皮肉，又在凸透鏡一樣寸寸審視的聚焦中被點燃，煮沸神經和血液，一路傳到耳邊噼哩啪啦、和著心跳和呼吸和空氣的流動在耳膜上磨。

噹啷、鐵鍊碰撞。

他跪在身上低頭俯瞰，白群閃爍花綠青的虹膜是無垠宇宙，驟眼寒意徹骨，但放蕩其中，跨越一線之後卻滾燙無比。

看得專注，五条的手也不曾停下，從指尖輕拂到掌心平合貼伏，緩慢而悠久，要把這副軀體每一寸形狀每一個毛孔用觸覺記住；指腹的迴紋所到之處似把皮層割開，裡面的東西一層層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而悠仁無處可逃。

噹啷！

不准躲開！手腕交疊處被覆上厚毛的黑皮帶束住，扣在床頭的短鐵鍊末端，讓他不得不維持朝拜的姿勢，挺腰迎合五条的撫慰。腳踝被同款色的皮帶鎖在鐵杆兩側，也注定雙腿無法併攏，像解剖台上的青蛙般被五条剖開。

「讓我看。」五条俯身，在胸口落下細碎幾吻。「讓我看，乖。」

他想回答，但被鐵器撐開的嘴，終究只能勉強吐出幾個不成形的鈍音，五条卻似聽懂了甚麼似的，躬身沿下巴親上了勒住嘴角的皮帶邊，舔去那些無法自制漏出的唾液。

「悠仁、悠仁⋯⋯」呢喃遍遍織成咒，糾纏本已被鎖住的肢體。也正因為這些無意識的呼喊，尾音滴得出腐敗的膿水，才讓悠仁一次又一次在這種荒誕的夜裡，心甘情願伸出雙手任他繫上重重枷鎖。

「不要隱藏。」

第一次也是在如此厚雲的月夜裡。那雙眼在陰暗缺光的室內透出不自然的邪光。

『總是藏起來是吧！不開心的事情，想要不想要的事情，甚麼都不說、甚麼都不說！』

無論悠仁怎樣呼喊，都無法傳遞給著魔一樣的五条。繃得太緊的橡筋根本沒有安撫的餘地，只得停下掙扎，由得他把自己壓倒床上，舉過雙手鎖起扯開衣服裸裎在他眼前，不帶絲毫憐憫把他從裡到外打開。他把悠仁拴在自己身上，血腥味籠罩住兩人；後穴一片泥濘，裡面溫度灼人，悠仁卻感覺不到五条一絲情慾。

『吶，答我啊悠仁⋯⋯六眼可以看到一切，為甚麼偏偏就是看不透你？』

他把頭埋到悠仁被咬得破爛的脖側，像迷惘的信者在尋求牧師庇佑和指引。

然後是你的死亡；

再來是你的逃亡。

『到底還要來幾次⋯⋯』曾經因為看不到而失去，所以這回——『悠仁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但這些夜，非關五条的性慾。

悠仁會把胸前的傷口藏起來吧？那就把手捆起來；悠仁總會把自己蜷起來吧？那就把腿打開鎖住；悠仁總是在忍耐不說吧？所以要把嘴巴撐開。耳朵聽著吧、眼睛看著吧、鼻子嗅到吧？上上下下連同毛孔，全部都要在五条面前舒張。

明明胯下的巨物早已甦醒抬頭、愈摸愈高昂，他卻完全感覺不到似地慢慢、慢慢品嚐，把獻祭般的悠仁寸寸銘刻腦仁，直至滿足，才像大貓一樣躺到被捆住的人身側，吻帶吸吮在皮膚留下一連串紅痕。如果悠仁沒有主動要求，他就會放任石硬的陽物頂在悠仁腿側，然後擁著沉沉睡去。

恐怖的自制力。

但悠仁只是一介青澀的高中生，被這種熾熱目光舔拭過的皮膚有熱度在燃燒、被打開的身體渴望與人重合、渴望被閉上，曾經被粗魯擴張的腸壁在蠕動，期待著重逢、想要再次被圓滿。

他艱難地嗚咽，合不攏的腿如何掙扎始終無法撫慰懸在半空滴著水的莖頭。

「悠仁、想要？」五条撐起半身，撫上悠仁一頭細汗的額，微笑彎彎的眼角蕩漾著滿意，如寒冰融化成春水倒映點點星光。「拿你沒法，讓我來滿足悠仁吧。」

他跪起來，手熟門熟路滑落悠仁臀間，食指和中指攏起毫不費勁刺進括約肌，也不管那些無法止住的哀鳴，上上下下探了一圈。手指拔出來時，不意外聽到挽留的啵一聲。

「悠仁——」他說，兩指在悠仁模糊濕潤的視線下張開，讓月光彈奏中間拉出的一線透明琴弦，又折射出水藍和蜜金。

2.

「啊、啊哈、嗯啊啊啊——」

沉寂無風的晚上，惟有緩慢流動的空氣稍微牽引雲層，為獨亮雲淵的圓月明滅生色。夏蟬嘒嘒，點綴牛蛙悠長洪亮的鳴，一片平靜是風雨欲來的先聲。

而室內已經刮起淫雨和喘息的風暴。

未曾開燈的室內只靠透進窗的月光照亮，落在床側的影子遊走像有野獸壓身蛰伏。猛力抽插的鈍聲像一記記悶棍砸上肉體、退出又進入噗哧噗哧的水聲、布料窸窣甚至連床單都被掀起一角，各種聲音撞上牆壁迴盪出慾望的曲目；一節四拍四空檔後，世間最美妙的樂器再次入韻，成就一曲撩人至極的交響樂。

「嗯、嗯、啊、」

隨著鐵栓打入的節奏被一下一下撞出呼喊，情事經時令嗓子磨出更催情的沙啞，在兩人平素的交溝中並不常見。可以輕易張開含進五条粗長陰莖的嘴巴，在身體重合時往往會閉得死緊，甚至咬傷自己手臂也在所不惜，彷彿一旦漏出半點呻吟，五条就會馬上萎掉消失不見。無論怎麼解釋、用行動證明，悠仁就是下意識會去擋。那時五条就明白，是悠仁無法面對自身的愉悅，若不去壓抑、一旦有所享受，就是犯禁。

他愛他；但他就是搞不懂他。以前笑言這個人可以給他驚喜，現在基本剩下驚嚇，生怕他一個想歪又搞甚麼犧牲。擁有從不足夠，他渴望把虎杖悠仁的所有緊攫在手——渴求一直滋長、又被餵養，在熾熱的火山溶岩一樣咕嚕咕嚕地翻滾，總有噴發的時刻。

第一次連五条自己都不完全清楚發生過甚麼事，一路有種破罐子摔碎的模糊，像從很遠的地方、宇宙回望地球般看著自己不管哭喊把他壓下、要把他貨真假實地吃進肚子一樣撕咬。回過神來悠仁已然遍體鱗傷，手還掛在床頭奄奄一息昏死過去。

傷害了所愛之人，他應該要愧疚、害怕，但抱起悠仁一邊清潔傷口的時候，他卻只覺得滿足，隱然認定悠仁會坦然接受。

果不其然。

事情怎樣發展成現在這個循環，五条悟甚至沒有意欲去解讀，在條理分明的世界裡，惟獨悠仁的事就任由本性和慾望主導吧。

「啊嗯、哈、嗯——」

被撞得斷斷續續的鳴叫不斷從被開口器撬開、無法閉合的口中漏出，這就對了——悠仁無法掩藏的真實反應取悅了他。為免他嗆到，五条不得不把悠仁翻過來從背後狠狠進入；腰挪後再往他身體深處鑽探，破開波浪一樣的腸壁直到囊袋撞上紅腫發熱的臀瓣為止，龜頭也頂上能讓悠仁尖叫的那圈軟肉，忽而又停住、左左右右打圈，彷彿從此以後肥大的肉棒就要嵌在這個早已雕琢成鞘的肉穴裡。

如果悠仁是女人，五条一定會讓他懷上，讓自己一部分在悠仁體內生長——誰敎這個身體原本已經棲息著另外的男人？或者就這樣長驅直進，打進脆弱的內臟、打入肚皮、把五条悟的精液直接射入他腦袋——連思考都帶著自己的味道。

雙手像跪拜一樣重合、上半身像雌獸一樣伏著承澤、雙腿強制張開，容納不容拒絕的自己的雄獸。即使悠仁身體上上下下所有孔都為五条打開，但有時、五条還希望捧起那個腦袋，直接看看裡面到底是怎樣運轉、在想甚麼，剖開它、親吻它。

圍繞著虎杖悠仁的慾望總是無限大。

「啊、啊啊、」

銜住他陰莖的腸壁又開始要把精液榨盡般不斷絞緊，兩條快撐不住的大腿抽搐般劇烈抖震，腹腔在他手心緊縮、漂亮地彎繞的陰莖隨著腰不由自主動彈而起舞，牽扯沉重的精囊一直震顫，臀縫到恥毛都早已濕漉漉一片。

在這個要射不射的痛苦邊沿，悠仁胡亂地呼喊、嗯嗯啊啊的惟五条就是知道他想說甚麼——一隻幫忙的手，環上早已射過兩次、為快樂所苦的陽物。但五条知道悠仁真正需要的是甚麼——是讓他的男人、五条悟，去把他操射，噗哧噗哧連同腦漿一起射出來，放棄思考、放棄防衞，全心全意向五条悟敞開。

他俯身、頂入那個彎角，雙臂牢牢擒住悠仁抖個不停的身軀，咬上通紅的耳窩。

「——交給我。」

在他往腸臟深處灌入熱液的同時，悠仁彈跳不已的莖柱也在啃咽中射出一注稀薄如水柱的液體，又斷斷續續漏出更多。

軀體交疊奏著的是共鳴；爬到床頭緊扣住的手是共犯。

3.

悠仁在細碎的鳥鳴中徐徐醒來。

清晨的微風自留有一道細縫的窗溜進室內，攪動了凝滯一晚不曾散去的淫靡氣息，讓慵懶擴散填滿房間四角。

枷鎖早已全數解開，身體內外乾乾淨淨，屁股裡甚至沒有一點黏稠。無論一夜如何瘋狂，五条最終都會把他抱到浴室，好好清理才睡過去。

他枕住五条的手臂，背後是無從忽視的熱力——明明由頭到腳都屬於冷色調，你很難想像他的體溫也可以如此炙熱——五条緊緊裹住他，像要把他收束到懷內一樣環住。悠然的氣息隨著他胸膛起伏，灑落頸側有點癢卻很舒適。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五条特意放在睡房裡的木書架。那裡除了他要隨手就拿到的書和檔案之外，第三行放著他從悠仁仙台舊居中帶過來的文件、還有本應在賣屋時就處理掉的相簿正本複本。偶然一次機會下悠仁發現了不應存在的舊照，自此五条也坦坦白白不再瞞這件事。

而第二行最右邊的米黃色文件㚒，是五条最碰不得的重要資產。

『你知道他不止一次在你昏迷的時候拍這些嗎？』

家入老師深吸了一口煙，琅過肺又吐出一圈迷霧，飄至半空縷縷消散、也分散了悠仁的注意力。

『我沒法管你們太多，只是提醒你一下，有些事情，五条不太清楚甚麼才是適可而止，你放任他一分，他就要進幾寸了。』

『嗯、老師⋯⋯我知道的。』

醫務室的桌上，敝開著好幾個米黃色的紙文件夾，裡面大大小小全是不同部位的X光照和報告。

病人名稱——虎杖悠仁。

4.

『我已經⋯⋯這雙手、殺了好多人，老師沒有看見⋯⋯』

『這樣的我，還能站在老師身邊嗎？』

『死刑、還是會由老師執行的吧？』

『拜托了。』

0.

雲厚的滿月是孕育風暴的前哨。

你就是隔岸扇翅的蝶。

————

後：

Bad Moon Rising。

澀谷之後，預想是悠仁最初沒有回高專

失去過太多次進化成恐怖情人的五条

但實際上，覺得「能安撫先生怎麼都好」一直在放縱五条的悠仁，對五条來說也是一位恐怖情人⋯（。

而且，五条的不安，幾乎全是澀谷虎給他的，就有點，很多事情加起來的蝴蝶效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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