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手掌 = 懇願／五悠

高專的醫務室，總有種消毒劑混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道縈繞不去。做了快三十年人，見證過幾多生命消逝，又有幾多條生命在這雙手上消逝——五条依然討厭這種人工、無機質的味道。處身其中，感覺就像被世界和人類劣質又無可奈何的一面包圍住，關在同一個培養皿裡困獸鬥。

已經很久沒有在醫務室待上這麼久了，但是床上躺著這麼個人，五条就是不等他醒來不舒服，能陪多久就多久，待到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要是自己。

『傷是可以反轉沒錯，但身體畢竟不是機器，還需要休養。』女子一邊處理著一些不需要刻意再動用反轉術式的傷口，一邊看著藥水從點滴架上滑入少年腕中。『讓他再睡一會兒吧。』

『⋯⋯嗯。』

——天知道他到達現場時真是嚇得心臟都快停掉，把人一把撈起送到硝子跟前的速度堪稱前所未有。不到一年就能讓他三番四次動搖至此，也算是悠仁的能耐。

太陽開始降下，清風微涼吹動布簾一陣窸窣——硝子除了吸煙很少開窗，恐怕是為了喜歡自然的孩子，臨走前故意打開的。

「被很多人愛著呢，悠仁。」

日光傾斜剛好落在沉睡的人臉上，光譜流轉在閤上的眼角邊描一絲金，顴骨上閉合的暗痕都抹上幾分柔和，連同還未完全褪去嬰兒肥的臉頰，才讓人記起他依然是一個十六不到的少年。他應該要在跟同學朋友打鬧，應該要跟五条耍性子給他買新款波鞋——就是要坐座山五条都給他買——而不是在那間房間裡，跟一群主張要殺死他的人起坦然面對自己的終焉。

——如果不是五条及時趕到，他真的不敢想像，要如何面對失去他第二次、第三次⋯⋯

「選我啊⋯⋯」

少年的手無力地擱在身側，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完藥的關係，小臂上的筋脈青青藍藍特別顯眼，爬滿了本就鍛練而堆疊的肌肉。

指腹順著河川游到掌背，指縫間相連的皮膚薄得像蹼，骨節有個個繭寄生。他掂起那隻手反過來，相對同齡人不算小的掌，還是能恰恰收攏在自己掌心。

他扣住指間，把手送到嘴邊，輕輕舔上那條怎麼看都太短的生命線，然後張嘴吻上摺紋，一個接一個吻，用力吸吮，期許著這樣就能刻烙自己懇願，把那道線延長又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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