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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Lu·醉辰 Matinée Divresse,1

[db:作者] 2025-07-31 22:06 5hhhhh 4210 ℃

「Petite veille d'ivresse, sainte! quand ce ne serait que pour le masque dont tu nous as gratifié. Nous t'affirmons, méthode! Nous n'oublions pas que tu as glorifié hier chacun de nos âges. Nous avons foi au poison. Nous savons donner notre vie tout entière tous les jours.

Voici le temps des Assassins.

神圣的迷醉,短短一宵!如果这只是为了你赐予我们的面具。我们肯定你,这方法!我们不会忘记昨天你荣耀了我们每个人的年岁。我们信仰毒药。我们知道每天都给我们整整一生送上毒药。

现在到了刺客的时辰。」

——阿尔蒂·兰波《醉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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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夏风平静地持续吹拂过加利福尼亚周末的夜晚。当然,夜晚本身并不总是平静的,就比如在这里,大洛杉矶区的康普顿的一隅,威尔逊公园的这个犄角旮旯。

蒙奇·D.路飞用大拇指按住一边的鼻翼用力一擤,鼻腔里堵着的血便从另一边的鼻孔里呲了出去。他用关节已经破皮的手背在脸上蹭了蹭作为最后的收尾(当然只是把血珠在脸上涂匀了),从地上站起来,挺直腰杆大喊了一声:“好饿啊!”

苍白的路灯从远处的树梢间透来已经十足衰微,借着这份微光,能够看到他那张孩子气的脸上挂着的笑容。

“你还真是容易饿,老兄。”乌索普把散落的满头小卷发重新扎成一束,嘟囔着从地上拾起断裂的曲棍球杆抛给它的主人罗罗诺亚·索隆。

“小点声,不然周围的住户要告我们扰民了。”索隆朝路飞来了这么一句。他仔细擦去老旧球杆上的血痕,轻手轻脚放回球包里,颇有些惋惜之意。下一秒,他转过身往扒拉住他的脚踝的一团东西用力一踩。那个东西发出响亮的哀嚎声松开手,证明自己原来是个人。不过不止这一个,在他们脚边倒着几个斯帕布鲨鱼俱乐部的男人,大部分都因受伤而昏迷不醒,少部分还能动的试图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电话叫人或者报警。然而威尔逊公园唯独这里一到晚上就没有信号。

“谢谢你们帮我出气,伙计们。”今夜这场斗殴的“女主角”——或者应该说是导火索——娜美,从花坛围栏上跳了下来,把打架之前大家集中到她这里的贵重物品和不方便拿的东西一一分发回去,“去我家吗?我们叫点披萨汉堡之类的。”

路飞抬头看向她,从她手里扯过自己的机械风工装外套披回身上。

娜美是他和乌索普在康普顿高中的同学,前几年她妈确诊了肺癌,家中条件拮据。她的姐姐在大学里勤工俭学,而娜美自己平常也总有打不完的工。前天她在鲨鱼·斯帕布酒吧当临时服务员时被三个傻帽缠上了,有个男的还趁乱摸了她的屁股。翌日他们的好姑娘到了学校跟他们一说,两个十七岁的男孩儿(主要是路飞)立马决定帮她揍一顿那群混蛋。谁知道对面竟然多叫了六个人过来。还好额外拉上了索隆,并且对面没带枪。不然今晚就凭他们俩(主要是路飞)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可是你不是明天早上还要打工吗?”路飞又接过自己的手机和背包,踢开一条几分钟前被自己掰折的铁棍,朝她摇头,“你先回家吧,让他们送你。”

索隆和乌索普已经推着她的肩膀开始往前走了,非洲男孩还在喋喋不休着什么“我看你真的别图便宜住那片街区,接下来他们俱乐部那个叫阿龙的老大说不定还会来找茬”之类的话,被娜美一记凶狠的瞪视给噎了回去。当然,看见男孩们脸上身上的擦伤和淤青,她的态度也很快软了,点点头顺从地往路边走。不过没走出去几步,橘发姑娘又再度回头,冲跳过地上斑斑血迹站到路灯底下的黑发少年挑起眉毛:“那你呢?”

“我去山治那儿找点东西吃。”他快速在手机键盘上敲出一句“赢了,饭?”并点击发送,头也没抬地朝朋友们挥挥手。

文斯莫克·山治,一个出生在巴黎最后又随离婚的母亲移居加利福尼亚的日法混血儿,这个听上去有些奇怪的名字也要归功于他的一半东方血统。山治几年前在一场险些演变成枪击事件的校际斗殴里跟身为战斗主力的路飞他们撞上,并在危急关头贡献了自己放在更衣柜里的一袋烤面包边——对于饭量大消耗快的路飞来说,这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虽然他和索隆两人彼此不太对付,甚至曾因打架闹事而一同留级了两年,但不知为什么跟路飞这帮比他们年纪小的学生却总能混到一块儿去,一个快活吵闹的小团体便逐渐形成了,大家一起升到了高三。

山治平常在一家叫巴拉蒂的酒吧餐馆给老板哲普打下手——巴拉蒂白天的时候是餐厅,到晚上就会改变桌椅排布摇身一变成为音乐酒吧——今夜他没能来助阵也是因为酒吧好像有什么活动,人手严重不足。

Skype聊天界面安静了大概五分钟。就在他的手机即将熄屏的时候,一条信息跳了出来。他赶紧戳了戳屏幕,看见山治简短有力的回复。

“没有。”

路飞发出一声拉长的干巴巴的呻吟。不过很快,屏幕上又显示出一条信息,让他看得有些困惑:“没饭,不过你最好还是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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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飞走在昏暗的街区内道上,低头看着Skype群聊,偶尔在眼睛被屏幕亮光照得受不了时才抬起头。

这条路藏在几栋街边大楼后面,通往巴拉蒂的后厨和储藏库。巴拉蒂规模不大不小,门面布置得挺好看,蓝白相间的瓷地砖在地上铺出向日葵和海浪的造型,整洁大方,但对去惯了果汁机总洒一地的小破快餐馆的高中生们来说就有些太严肃了。所以他们总是会在山治休息的时候绕到这里来找他,山治会打开那扇用于卸货和倒送垃圾的小门,坐在门口的纸箱上抽着烟等他们,偶尔还会把自己新创的菜品端出来给大家尝尝。一般而言山治是不会让他们进到后厨里的,毕竟还要考虑些最起码的食品卫生问题,不过在哲普也同意的情况下,高中生们可以迈过后门,进入与厨房一墙之隔、类似大型玄关的储藏库里。他们把这里叫做“奇妙屋”,因为总能看到尚未拆封或已经掏空的瓶罐纸箱什么的摞在一起,配上墙上悬挂的一些手工装饰物和捕蝇贴,衬得浅绿色地砖和惨白的墙壁不那么单调了,还有些吉普赛人的神秘味道。

他们大多是下午或者周末的白天过来,因为山治很少会排到晚班:哲普是个脾气古怪的玩摇滚的老头,虽然对他们这些高中生抽烟熟视无睹,但却坚决不允许他们喝酒,酒吧开张时他们必须离开。如果在日落后看到小子们在门口探头探脑,他会像只大鹅似的冲出来把他们都轰出去至少一百米之外。

没有饭的话叫他来干什么啊,又不能喝酒。

路飞把夹克外套的拉链拉上,和着自己膝盖上被铁管击中处的阵痛的节奏,用口哨吹着歌慢慢往前走。他的膝盖现在淤成了李子般的浓郁绛紫色,好在他的短裤只到大腿二分之一,下摆不会蹭到痛处。

绕过喷满涂鸦的最后一段墙壁,向右一转拐进两栋楼之间的夹缝通道,路灯的光便很难再照进来了。墙面的粉刷已经十分斑驳,露出里层粗糙的水泥和转头的衔接处,在剥落翘起的墙皮下隐藏着一圈圈涟漪似的污垢,有些是霉斑,有些是口香糖或广告粘贴后留下的痕迹,剩下的则搅和着褐色与深浅不一的灰白,难以分辨之前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数着地上的石砖,在第七块方砖后沉重的泥垢的颜色骤然消失,露出原本漂亮柔和的浅红色,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高压水枪冲刷过的痕迹,是店里的人打扫的……

等等,为什么他能看见鲜明的红色?

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有另外一处光源照亮了地砖,于是抬起头。

果然,通道尽头的门是半开着的,储藏库的暖白色灯光顺流而出,在台阶上下洒开一道柔和的光晕。隐约能听到有人在里面嬉笑打闹。

路飞更加疑惑了。他加快步伐朝储藏库的门走去,运动鞋的柔软鞋底在踩过粗糙地砖时没发出什么响动,唯一阻挠他听清楚那嬉闹声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越是靠近那里,灯光似乎愈发明亮,可里面搅和在一起的声音却没有彼此变得分明。各种陌生的声线高高低低,不知道谁在发问、谁在回答,和一些隐微的摇滚乐混合膨胀着。

那白光晃得路飞感觉自己在做梦,耳中也像泡了水似的泛起一阵绵长但并不恼人的嗡鸣。他突然在门前收住脚步,脚尖离灯光划下的晨昏线只剩两厘米——他站在最后一点点黑暗里,好奇地朝门里窥视。

奇妙屋里缭绕着一片浓郁的烟雾,烟草焚烧的气味混合着后厨根深蒂固的菜梗和脂肪有些湿冷的气息,给白墙和惨绿地砖都染上了一层阴翳。储藏库的两盏吊灯一个没有灯罩,散漫投下的光穿过烟雾照出几道光柱,打在其下的一群人身上。

那群人……路飞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香烟的白雾如一层帷幕般把他们隔绝其中,他实际上看不太清,但他想那些应该都是陌生人吧?七八个成年男人。体型不一但(相比于路飞自己的小身板儿)都算得上魁梧,最靠近门的方向的大个子看起来像个橄榄球员,身形把朝里的三个人都给挡住了。他们坐在巴拉蒂员工用的黑色金属折椅上,围着一张小圆几——高中生们经常在那张小桌上打牌——坐成一圈吞云吐雾。桌上招摇地摆着烟灰缸、酒瓶、几支枪:三支经典款柯尔特M1911和两支看起来改装过的眼镜王蛇,两把鲁格,一把伯莱塔92FS。就差没树个“生人勿近”的牌子了。这儿的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啤酒杯或者酒瓶,正在大声聊天,显然刚刚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即便是现在这么近的距离路飞也还是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各种口音和腔调。

到底是什么人啊?路飞在震惊中皱起眉,脑海里乱糟糟的,莫名联想起某种会喷吐孢子云的致幻蘑菇环。但就在这时,那个靠着身材占据了路飞绝大部分视野的大个子站起身来去取新的啤酒,动作挥开了一直笼罩着他们的烟雾,也让被他遮住的人一下子进入了路飞的视野。他下意识看向了最中间的方向,然后摒住了呼吸。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齐耳的黑发,中分刘海垂在脸颊两侧,发尾散漫地微微卷翘着,将轮廓分明的颌骨和眉弓掩映其下。在柔和的雾霭之下,高挺的鼻梁和将饱满与锋利平衡得恰到好处的鼻尖挑起微光,把一块完美的三角形阴影投在薄唇上。如果不是那面颊上活泼如星的两片雀斑,他或许会显得英俊到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男子骨架开阔、长手长脚,穿着黑色牛仔长裤和没有任何花样的短袖黑T恤,只一瞥便能够看见绷在衣料下随呼吸而起伏的紧实隆起的肌肉。皮带与马丁靴上的金属饰品在灯光下反射着银光。左大臂侧面有一竖排纹身,袖子遮住了最顶上的A和打叉的S、只能看见C和E的字样。而手腕上有一个红白相间救生圈似的手环,路飞很熟悉——因为那是好几年前自己送的。

那是他的,哥哥。波特卡斯·D.艾斯。

他那平时呆在洛杉矶市的哥哥。

艾斯怎么会在这儿?

路飞现在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今夜是什么特别的时候吗?不是他的生日,不是五旬节,不是任何需要团聚的日子,而本该躺在16英里外洛杉矶的公寓里的艾斯此刻正坐在康普顿小城的餐馆的后厨储藏间里?他的哥哥正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条细细的卷烟——这是很少见的,路飞知道艾斯会抽烟但他基本不在自己面前抽——抵在唇边,一边听着同伴杂乱无章的聊天内容,一边保持着有些轻佻的模棱两可的微笑。时而他会打断某个人的话自己说些什么,然后和大家一起朗声大笑起来,明晃晃露出尖锐的犬齿。这种鲜明的笑容让他椅子边靠着的那把巴雷特M82都不那么显眼了。

艾斯的眼眶很深。路飞格外喜欢的那深邃的眼睛,此刻因顶光打在眉弓而落下两道影子,盖住了艾斯天生有些低垂的眼角,而像狼一样的目光也潜伏其中,四下探寻着直至锁定目标。就像现在这样,笔直地盯住他的……

……咦?等等,呃?诶?

路飞猛然发觉自己正在和艾斯四目相对,下意识想要倒退几步,但他的哥哥显然反应更加迅速,那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昂起头把手中的烟卷高高举起,扬起一颗火星飘到空中。艾斯朝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声:“路飞!”

嘈杂的聊天声骤然中断了。路飞被这突然降临的寂静砸得有点发懵,迷雾一下子散去,他能够听清那些声音了:从酒吧前厅传来的隐微歌声,还有艾斯身边的人的交头接耳声。

“这不是……?”“艾斯的弟弟。”“来了啊。”

他发誓自己听到了这样的窃窃私语。陌生人的视线陆续转向门的方向,路飞的脚在地上拧了两下,发现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只能硬着头皮拉开门,迎着众人的目光踏上台阶。或许是站得太久了双腿发麻,他的脚在跨越门槛时打了个绊儿,踉跄着跌进一片亮堂之中;而前倾时背包的带子又挂住了门把手,弄出一阵哐啷巨响。引得原本默默喝酒没有看着他的人也开始注视他了,仿佛在看什么滑稽表演的开场。

路飞手脚僵硬地直起身子,把耷拉下去的背包扯回肩上,进退都不太合适,只好杵在门口。艾斯似乎只是想把他叫进来而已,等他真进屋了又不说话了,随手抄来啤酒杯慢腾腾地嘬着顶上漂浮的泡沫。

在这功夫里路飞的大眼睛溜溜转动着把屋里其他的人都打量了一遍。除了艾斯,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中年人,其中有几个路飞瞧着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只觉得他们和艾斯一样,虽然都在闲散地喝酒,却一直保持着对环境的警惕和敏锐。而且可能是因为他的视线过于直白,大人们也同样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住了他,感觉堪比被桌上那些手枪一齐扫射。路飞吞了口唾沫,缩在袖口里面的手指悄悄绞住了布料的锁边。

好在他亲切的同学此刻犹如神兵天降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诡异寂静。

“哦你到了啊路飞,娜美小姐没事吧?我看你哥今天也来了就想着把你也叫过来。”

还没等路飞想出合适的开场白,山治恰好推开厨房的门,把头探了进来。他朝身后谨慎地瞥了一眼,确定哲普正忙着出餐没工夫理他,这才把手里的盘子放到那张被男人们环绕的桌上:“这儿有点面包和啤酒,你将就一下吧,今晚有乐队演出客人比较多,等会儿有空了再做饭。娜美现在到家了吗?”

这法国佬。

“我要烤手枪腿炸鸡米花炸鱼排脆皮猪肘和德式酸菜熏香肠但不要酸菜。”信息量一时间太大了。路飞在混乱之中下意识先点了餐,然后把注意力放到眼前,“但是为什么……”

他的手指在艾斯他们一群人和山治之间扫了一下。好像有人被他报出的这串菜名逗乐了,嗤嗤笑了一声,他没功夫管。

“你哥去年圣诞节不是过来派对上见过我们的吗,就在这儿,你忘了?”山治以为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认识他哥,也诧异起来,“还有,娜美、现在、安全、到家了吗?”

路飞花了两秒钟扫了一眼Skype确认时间:“啊呀她十一分钟前就到了!那个我记得,但我的意思是——”

艾斯左边的男人举起手,打破了僵局:“是这样的,艾斯的弟弟啊,哲普老板和我们老爹曾经有点交道,我们也有同事曾经在巴拉蒂的总店里驻唱过,今天恰巧路过来叙个旧的。”

男人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奇异的发型看起来却像个菠萝,穿着敞开的花衬衫,露出的胸膛上有个抽象的纹身。路飞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是认识这个人的:他的名字叫马尔科。

他的视线在马尔科身上停留了几秒,抬起头发现山治已经被老板提回去继续干活了,于是重新把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艾斯。

他半年没有见过艾斯了。

……真好笑,这话听起来好像他们俩挺生疏似的。实际上从有记忆起他和艾斯就在一块儿了。他们俩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男孩,跟他父亲龙收养的隔壁孤儿院的萨博一起在罗马长大,一直呆到艾斯十二岁、路飞九岁。然后三个孩子被他的爷爷卡普接到了美国。他们在报得上名来的几个大城市都呆过一段时间。上课,打闹,不知道为什么频繁转学,每天形影不离,直到两个哥哥在成年后各自离开而他被寄放在康普顿。

他后来知道了艾斯和萨博都加入了黑帮。如今萨博正在纽约读书,同时私下在自己父亲手下处理一些事。他也知道了艾斯现在明面上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实际已经是有名的西海岸帮会“白胡子”家族的干部了。此刻环坐在这里的人里他认识的人,比如刚刚那个马尔科,就是去年夏天艾斯带他去洛杉矶时介绍的。他知道这位是艾斯在帮会里的同僚。帮会首脑爱德华·纽盖特的代号是“白胡子”,而所有成员都被称为他的儿子——马尔科刚刚说的“我们老爹”指的就是那人。那么看这架势,其他几个陌生人应该也都是“白胡子之子”了吧?

好的,现在他最起码搞懂了一件事:“白胡子”家族包括艾斯在内的一群干部们正在六月的一个平凡夜晚围在康普顿小城的巴拉蒂餐厅的后厨聊天。

说出来谁信啊这也太离奇了吧!?为什么他们这帮人会从这儿“路过”?马尔科给出的理由听起来实在是太轻巧,宛如天方夜谭。明明……明明艾斯一年只有两三次会回康普顿看他,每次只待两三天就走。

可他没法问艾斯。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问、怎么开口问他关于组织的具体的事。他没法问清楚艾斯身上显而易见与过去不同的——更成熟的——那些气质的来源,没法摸透艾斯当下的想法。更没功夫谈到未来,哪怕只是一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现在他所知道的艾斯与他不知道的艾斯相对比,就像阳台上擦亮的打火机的火焰和它之外更加广阔的漆黑的夜晚。上一次回来,艾斯就是那样在凌晨三点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房间里床上的路飞,而他本人和加利福尼亚一道沉没在冬夜里,路飞什么也没看清。哦又或者说当然毕竟艾斯现在是黑帮里的人而那些——那些人,和他一块儿坐着的才是他的“兄弟”?

不过此刻他倒是能清楚地看见,处在疑问中心的青年男子脸上仍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面对路飞困惑的表情,他只是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不知为何路飞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烧得慌,浑身一下子绷紧,将那份与愤怒有几分相似的热力存积在肌肉纤维中。他说不清这股突然蹿上来的火气是什么、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刚刚自艾斯烟头上飘落下来的火星被吸入并掉进了心脏里。他咬住嘴唇一动不动。

绷直的膝盖又开始痛了,该死。

“过来,路飞。”艾斯见他杵在原地,又喊了他一声。

听到艾斯的声音,他忽然又有些委屈了,忍不住迈开腿向哥哥走去。他们有半年没见了!甚至平常也不怎么视频聊天或者语音通话,艾斯回消息回得慢,久而久之他也总忘了发;就连他们和萨博三个人的小频道也差不多一个月没人发言了。他曾有很多想说的东西一直搁在脑子里,时间久了才发现已经都忘得七零八落,只剩艾斯的名字作为关键词。是,即便如此,原本照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这种小事确实可以就这么算了的。但现在艾斯他甚至一副没离开过似的模样,大摇大摆的,他——

在离艾斯大概还有一码多的距离时,路飞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紧盯着从成年人们口中呼出的白烟升腾的轨迹。奶白色的烟雾时薄时厚,在空气中翻转,盘踞到顶灯周围,将灯光过滤得更为柔和迷幻。空气中有一丝不同于普通烟的挥之不去的苦味。

“你在抽什么?”半晌,他皱起眉,选择了自己今夜对艾斯说的第一句话。

“这么久没见面了,都不问问我的近况吗?”艾斯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停顿了片刻,轻声笑了笑,“有笔交易违背了我们港口的规矩,把不该运的货运出去了。我们一路追查过来到这儿,为了把最后的漏网之鱼解决掉,不知道要花几天,才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之后我看兄弟们来安全屋庆祝,本来想结束之后顺道就回家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坐在马尔科另一边的椅子上的漂亮亚裔男人脸上画着淡妆,名叫以藏。他瞟了一眼将任务机密和盘托出的艾斯,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看向马尔科。后者对他耸耸肩,意思是“算了,放松”。

“艾斯,你在抽什么?”

路飞又问了一遍,顽固地盯着他。

“香烟罢了。”艾斯的目光在刘海下隐晦地闪动了一下。太敏锐了吧。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把燃烧的细纸卷拧进烟灰缸里,抬头看向弟弟,并最终诚恳地望进路飞那双不依不饶的眼睛里:“……抱歉,以后不会了。”

周围的几个“白胡子之子”都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青少年那正直的审问的眼神没几个人能扛得住,见艾斯已经把东西掐灭,大家也纷纷伸手拧掉了自己的纸卷。马尔科从口袋里掏出正经的烟盒,一面碰了碰艾斯的肩膀问他借打火机,一面冲路飞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保证,这事儿发生的频率非常、极其、格外低,一年都不见得有一次,真的。而且也不多,只是稍微掺了一点点。我们老爹也不允许我们滥用这玩意儿,我肯定会严格管控大家的身体健康的。”

听完马尔科这一大段坦白陈词,路飞的表情才算松动了一些。一群成年人在高中生面前松了口气,并不约而同暗自在心中嘲笑起自己和艾斯——尤其是艾斯。

而波特卡斯·D·艾斯本人则靠回椅背上,再次朝路飞伸出手:“来吧。”

“白胡子之子”们的视线再一次汇聚到路飞身上。男孩没来由紧张起来,赶紧大步朝艾斯走了过去。谁料他一靠近艾斯就拽着他的手腕用劲一拉,把他整个人带进了怀里,路飞一个没站稳坐到了艾斯的大腿上。

他心中那幽微的火苗在一瞬间爆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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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路飞的手掌撑到了艾斯的锁骨上,指尖搭在结实隆起的斜方肌,年轻男子的体温立刻溢满指纹的沟壑、钻到他的手掌里去。艾斯身上总是热烘烘的,他很清楚这点因为他们是——

他发现艾斯和自己的刘海因为额上的汗液而在刚刚的晃动中黏在了一起,这种细枝末节在此刻被放大到令人混乱得无以复加的地步,因此他匆忙朝后仰头,稍稍与兄长拉开了一点距离——只有一点。艾斯的一只手揽在他腰侧,另一只手还拽着他的手腕往椅子下面坠,他被扯得歪在艾斯身上,被迫近距离观察着哥哥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那张脸。

在他分神的时刻,艾斯的脸已经凑近到与他鼻尖相抵,呼出的热气流带着点潮湿,撞到彼此的上唇,像两股狭路相逢的小型飓风。路飞眨了眨眼,震惊地看着艾斯仍然在靠近,直到嘴唇上传来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他们,接吻,了。

哦,忘了说了是不是?因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们就是这样。百分之百的兄弟,也是百分之百的情侣。

“唔唔……!”

路飞立刻挣扎起来,想要推开艾斯。但艾斯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样,提前用胳膊箍住他的腰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用脚尖划地。

“艾、等……”在这种不容抗拒的桎梏中男孩仓皇挤出几声呜咽。哥哥的舌头卷住了他的舌尖吮吸着,模仿洋流抚摸海葵触须的节奏细细梳理他的舌苔,他感到头皮舒服得一阵阵发麻,腰上一软,差点瘫了下去。

不行的!路飞的内心还有个声音在焦急地呼喊着,不行不能这样——至少别在这儿、别在大家都盯着的状况下啊!

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钉在他们身上。他从不介意与艾斯在大街上拥抱和亲吻,但那是因为周围来往的都是毫不相干的路人,他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也觉得别人不会在乎他们俩。现在可不一样,环绕在四周的都是艾斯的熟人——而他和大家却都还不认识——这种中间情况未免太奇怪了吧!

但……

艾斯温热的舌尖勾过他的口腔上颚,似乎划出一道火线,一声轻哼难以抑制地从他喉咙中溢出,落入艾斯的嘴里。

……但他太过熟悉,也太过怀恋、太过渴望这种炽热的亲吻了。

路飞的手逐渐自然而然环上了艾斯的脖子,并像以前每一次那样不自觉地把重量往哥哥身上压去,同时试图反客为主、把舌头更深地探进对方的口腔。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艾斯似乎闷闷地笑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按到路飞的后脑勺上,抵开那条莽然乱窜的舌头转而去舔舐路飞柔软的舌腹和牙龈。唾液在齿间越积越多,年轻的男孩不由得发出飘飘然的哼叫,随着唇齿吮吸的节奏挂在艾斯身上轻轻摇晃着。

这场面确实有些……煽情了。路飞眯着眼睛,听见周围响起了几声口哨和善意的笑声。他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想从艾斯怀里站起来。

青年由着他从怀里挣脱出去,抬头望向他罩在吊灯光中的剪影,果不其然看到了路飞那双大眼睛中满含的惊慌。艾斯一边笑一边抬起胳膊蹭去嘴角的水迹,也站起来,拽着路飞就往储藏间里侧走。那儿矗立着一排直顶天花板、两面贯通的立柜,柜子隔板上摆满了长久未用的厨具收纳盒、陈年香料罐一类的厨房杂物。

这排立柜并不是贴墙摆放的,进出过这个奇妙屋的人都知道,立柜后还隔出了不到两平方米的狭小空间,在里面堆着几个零星的纸箱和一把旧折椅,不过总体而言是挺空的。

路飞的大脑一片空白,而留在原地的“白胡子之子”们也怔怔地看着艾斯这突然的举动。不过成年人们到底经验丰富,飞快地反应了过来,开始一边跺脚一边向这对不寻常的兄弟大声起哄。

“你——唔!”路飞直到被推进隔间里才察觉到了艾斯的意图,他刚想开口就被艾斯摁在墙上再度深吻。

灯光骤然被截断了。在一片幽暗与灰尘的气味中他开始慌张。要在这里做吗?这个念头重重落在男孩的脑袋里,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试图推开艾斯紧紧压来的胸膛,而他的兄长稍稍放开他的嘴唇,亲了亲他左眼角下那条长长的疤痕,目光辗转着望进他的眼中,用有些沙哑的嗓子低声说:“……不想我吗?”

路飞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意思。

艾斯在说的是“我想你”。

按在他动脉上的那只手很热,或许是因为饮酒或刚刚吸食的气体,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不论是什么原因,灼烧般的热度都随着血管收缩搏入心脏深处。

所以他踮起脚回吻过去。艾斯立刻单手抱紧了他,急切地拽开弟弟的外套的拉链,一股晦暗的小豆蔻混合葡萄柚的暖热气味从敞开的衣襟里轻飘飘扑出来——它其实来自之前保管外套的年轻女士身上的解放橘郡高仿款。兄弟俩都不知道这点,但也都对这味道没太在意。路飞在夹克下只穿了一件纯棉背心,在前半夜的斗殴中出汗湿透了,现在已差不多半干,看来一会儿又要打湿了。艾斯的手顺着背心下摆滑进去,熟练地找到胸脯的位置,一边低头去啃吻弟弟线条流畅的锁骨,一边用手指拨弄背心下挺立的乳尖。

突然再会的错乱和在他人面前亲昵的紧张统统被抛到一边,到了这时候路飞才终于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发出愉快的嘻嘻笑声。不管怎么说,他和艾斯的性格到底都是这样的:先享受眼下的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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