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在恍惚中微微顶起了柜子的门，门铰发出吱呀的一声。女人注意到了声音，向着柜子走来。脚步声和滴血声渐渐逼近。女人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双眼中的杀气彻底脱闸而出。她已经接近失控的边缘。脚步声和滴血声离柜子只剩不到几步的距离了，丽婷甚至能感觉得到那把太刀散发出来的戾气。要变成这刀下的下一个亡魂了，丽婷想。

女人准备发力从上至下劈开整个柜子。柜子是三合板制的，非常脆弱。

电话响了。太刀停在半空中，只消一点下去，柜子中的丽婷就会身首分离。女人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僵在原地，保持着挥刀的姿势。

“你在做什么？”女人收起了刀，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杀气迅速跌落到平常的水平。她微微喘着气，拄着太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白色胶囊，吞了下去。那是口服镇静药，没有任何的成瘾性，专门用来治疗由于经历过过多杀戮而容易进入兽性本能状态的战斗人员。丽婷稍微松了口气，差点就变成巴麻美学姐了。

“抱歉啊。。。把你家弄得一团糟。。。。老毛病犯了。。。”女人象是对着自己解释。不过丽婷知道，女人是对着她说话。

丽婷正在纠结要不要原谅女人或者报警，女人的动静突然消失了。丽婷给柜子门留出一条缝，观察了一下房间里里的情况，滴上血的地板已经无所谓了，买回来的时候号称“子弹都打不透”的防盗门也烂了，这也无所谓了。倒是女人到底在哪里，才是最要命的，万一女人躲在哪就等着自己钻出来然后拦腰一刀，那就game over，下个号再见了。电话持续地响着，似乎如果没人接它就会这么一直响下去。对了，电话，先钻出去接个电话，告诉对方报警。丽婷从柜子里探出头来，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彻底从柜子里钻出来。

她接起了电话。“哪位？”

“小丫头，你手上有一部不属于你的手机，对吧？我们的人现在正在去取件的路上。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地交出来的话，脑袋可就不保了哦。”语音引擎一样的声音，象是僵硬地唸着每个字。

“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啊，等你脑袋落地之前就会知道了。哈哈。现在，我的人已经进了电梯，不要反抗，不要报警，报警也没有用，警察不会管这件事情。”

电话挂了。丽婷感觉到后背有一件冰冷而坚硬的圆柱状物体抵住了自己。“我弟弟的手机呢？”

“在我房间里。已经被我关机了。”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女人收起了旋上消音器的192。她把手机拿到丽婷的眼前晃了晃。“放心，该赔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也支持民告官哦，胜率大于负无穷小于正无穷，但是，报警的话警察是不会受理的。至于刚才电话里的，我都听见了，就当赔个礼帮你解决掉这个问题吧。跟我来，如果怕被他们干掉的话。”

楼道里响起了电梯到达楼层的叮声。电梯门打开，一阵整齐的拉枪栓的声音。一群黑衣人，齐整的一套黑色原品，尼龙人见了都要好生羡慕一番。清一色的81-NAR套件，训练极其有素。

“报告元老院，狄克忒多已就位，看来有人抢先了。”

“继续，搜它个底朝天出来，如果发现那个小丫头，就地处理掉，其他随意。”

“收到。”

“还有，你们中的某些人做那种奇怪的事情时记得戴好该戴的东西，上一次就因为这事差点出纰漏。我说你们这群天才，怎么就有这种R18G的癖好？”

“收到。”

一颗震撼闪光弹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刺眼的瞬时光芒和高分贝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黑衣人迅速地突入，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地板上从门口处到沙发处都有滴血的痕迹。一个黑衣人顺着血迹，来到了沙发边的一个柜子前。他把保险扳到“2”，扳机搂到底，直到击针撞空。柜子被打成了蜂窝煤，里面要是真有什么东西也该被打烂了。黑衣人透过弹孔检查柜子内部，什么也没有。

“08，不要浪费子弹。把弹壳都给我收集起来。”

被称作08的黑衣人，开始弯腰捡起了弹壳。扳机搂火一时爽，收拾现场火葬场。一枚弹壳滚到了沙发底下。沙发底下的空隙很矮，08只能把沙发抬起来。在抬起来的瞬间，所有黑衣人都听见了咔哒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了08。

“08你个猪头！触发地雷了！06，赶紧看看是什么地雷。”

被称作06的黑衣人拿出拆弹小工具包，钻到了沙发底下。“没有啊头儿，什么也没---”

一发来自1.8公里外的12.7×103mm脱壳穿甲弹打穿了外墻，将06拦腰打成两节。这凌厉的一击来自男人，他在做参谋之前就是一个狙击手，南京军区比武演练中的远距离射击冠军，当时甚至创下了全军最远命中组群记录，着弹点偏差不超过1 MOA。

当然，后来这个记录被某个毛头小子超了，这毛头小子还不是正式的兵，让一群专打远距离的老丘八油子痛恨不已。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打这么远还能穿墻？！元老院！我们有---”

第二发打穿外墻的脱壳穿甲弹把黑衣人中带队的打烂在墻上，物理意义的那种。

“狄克忒多回复！狄克忒多回复！发生什么事情了？”

剩下的黑衣人立刻各自散开躲到承重墻或承重柱后面。大部分的建筑的承重结构是难以被12.7×103mm的脱壳穿甲弹打穿的，就算打穿了也无法剩下太多动能来钻破黑衣人身上的国标四级防弹衣。这一招确实起到了作用，对面停止了射击。

“元老院，这里是狄克忒多02，01被打烂了，真是让人饥渴难耐。高卢总督为什么没有反应？”

“高卢总督没找到对方狙击手，他藏得很好。还有，你的修辞水平和变态程度真是高潮迭起。”

“建议高卢总督用上无人机，对手大概在。。。345到0之间的高楼顶端，大口径反器材步枪，应该是北方工业的QBU201，10没办法打这么远还能打穿外墻，我亲自打过的。”02愣了一秒钟。“而且，我怀疑对面是谢子渊。”

“谢子渊？你是说驻港部队那个参谋？怎么可能？”

“我可以肯定是他，在这个距离上这样精准而复杂的狙击，只有他干得出来。”

“如果真的象是你说的，是谢子渊，那么这场游戏就必须早点结束了。他的老婆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能从地狱里只身一人杀回来的女人是绝对惹不得的。”

“难道这场游戏就要这么快结束？不，慈爱庵不会同意的，绝对不会。青蛙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02，如果你再说下去，没有人能保得住你。你的女儿这两天上学被人欺负了，你知道吧？”

“我闭嘴，让高卢总督快点。”

女人就躲在02背后的柜子里，被敲晕的丽婷也在这里，因为她根本就没办法保持冷静。女人悄无声息地打开柜子，拔出腰后的九鬼正宗，击晕了02，下了02的所有武器。

由于02躲在最为靠后的承重柱后面，所以敲晕02的时候，其他几只黑衣人根本就没有反应。女人检查了一下02的81-NAR，把保险调到“1”。

离02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回头看了人生中最后一眼。一个精准的两连发，黑衣人的脑壳斜向上飞起，7.62×39总能带来5.8弹带不来的惊喜，比如说爆浆，比如说在近距离掀起敌人的头盖骨来。

在其他的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前，女人已经又干掉了两个，并且丢出了闪光震爆弹。一阵令人头痛欲裂的眩晕过去，女人已经挥着太刀扑了上来。她更享受这种亲自把肢体砍得横飞的感觉。最后一个挨刀的是08的脑袋，他倒结结实实当了一回巴麻美学姐。别说，飞的还挺远，血从已经断裂的颈动脉喷出来，就像美国的黄石温泉喷发一样，喷的老高。

“うるさい。”

女人甩出一道完美的血振，收刀。现在，房间里就象是血腥派行为艺术者留下的场景作品。

“狄克忒多，我们没有找到对方狙击手，重复一边，我们没有找到对方狙击手。”

“狄克忒多，这里是高卢总督，请回复。”

女人从昏迷的02上捡起无线电。“不好意思哈，老狗，你的人还真不够我吃的。”

无线电那头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几秒钟过后，“元老院”回复了。“公主殿下，这场游戏已经到后半章了，眼看马上就要结束，你就不怕我状告军委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老狗啊，现在该站哪边你分不清楚就算了，怎么还想告黑状？况且，我手上还有很多很多你和慈爱庵那些老尼姑勾搭的证据，不要以为我没有外部关系网。”女人笑得花枝招展。“就先这样了，你的人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交战规则还得遵守一下，要不然以后就没得玩咯！”

“是啊，是啊，以后就没得玩咯！”

女人癫狂般地笑着，把无线电砸碎在墻上。她又找了个绳子，把02捆住。初步打扫完战场，一共收缴了八只圣诞树般的81-NAR、十六枚82-2钢珠手榴弹、30颗闪光震爆弹，八只64小砸炮，以及16把65式侦察匕首。尸体的身上没有任何纹身，当然，每张脸都被女人拍了特写准备拿回去比对。

电梯又发出了叮声，这次是自己人。四名身着城市星空迷彩的战士和两个刑警走进了房间，立刻就被现场的血腥震撼到了，有个刑警甚至还吐了出来，他真没见过一个被打烂滩在墻上的人。另外一个刑警走上前。“是北京的人吧？我们是奉了73集首长的委托和北京的直接命令来的，放心吧，身后就是钢铁长城。”

这是句暗号，代表着这名刑警也是隐秘战线的一部分。

“老婆？没受伤吧？”门外，男人探出了头。

“我没事。把那边柜子里睡觉的小妮子转移到安全屋，至于地板上那个舌头，带到。。那种地方去吧。”女人嘴角流露出一丝坏笑。“终章开始了。”

安顿好佳瑜，剑钦第一时间赶回八一大楼开会。这次的会议内容关于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作为新时期军改后仅存的几个师长之一，他必须去，因为师一级的部队在部署和反应方面有着集团军所无法达到的高效，而作为60-70年代用来面对美国101空降师整建制突袭的防御王牌，原38军112师（即现在的警卫一师）也必须同时具备快速应变的能力，成为全军进可攻退可守的万金油。

佳瑜倒是有些不适应这样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她稍微收拾了一下那套房子，平平无奇的商品房，不到100平米，两个主卧两个厕所。

她看了剑钦住的房间，床是被锯了腿的双层床，下面的床板与地板平行，用一块高于地面十公分的木板隔开，里面四面拉着绿色的帐篷布，密而透风，只有一个地方出入。上层床板则是拿来放柜子，里面是日常的衣服。上下层床板之间的高度差只能容许一个人坐着，刚刚好就能碰到头顶。一把出入口的帐篷布拉下来扣住，躺在里面就会有种置身于棺材中的感觉，但是并不压抑，甚至还在上层床板的下方挂着一个小灯，可以变成一个小房间。正对着床的出入口是一张计算机桌。计算机的机箱是用重机枪的空弹药箱做的，鼠标和键盘都是相当廉价的样子，屏幕则看起来有些昂贵。这张计算机桌外接出去一层有两块三合板叠加而成的桌面，一直延伸到墻壁上，上面有五层书架，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籍。这什么书都有，从《围城》到《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从《民兵训练手册》到《机密日俄战史》，涵盖极広。桌子的边上是个高高的铁柜子，紧锁着，像一个巨大的保险箱。墻上挂着佳瑜各个年龄段的照片，看得出来，他在收集上下了一番功夫。有的照片边用记号笔写着地点、日期和时间。

这样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但关了灯也并不压抑，反而有一种安全感。佳瑜有些意外。难不成这是用储物间改的？

只能等他回来问了。

佳瑜有些困乏，想要睡觉，于是洗了个澡。但是当她洗完的时候才发现，睡衣没带来。她想起剑钦说过的话，他的姐姐有很多衣服，尺码与佳瑜穿的尺码没什么差别。穿别人的衣服佳瑜还是会介意的，但是只能这样了。

“打扰了。”佳瑜推开属于叶童夫妻两个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拉着窗帘，地板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找到衣柜，一拉开，里面是女性的衣服，都是裙子什么的，有些华丽，又看上去有些廉价。叶童似乎很喜欢连衣裙，而且是裙摆很长的那种，就连睡衣都是裙子款式的。佳瑜试着穿上去，刚刚好合身，就是胸部的位置有些紧。

“抱歉了。”

佳瑜躺在剑钦的床上。床垫很软，就像浮在海面上。她缓缓入睡，在这张剑钦一个人睡过的床上，在这张本该睡过的床上。剑钦那些曾经的思念、孤独和痛苦，似乎都在这睡梦来临前跑到了佳瑜的脑海里。

这是他的世界，充斥着所有的负面情绪，浓的像酒，一碰就醉，毫无例外。

佳瑜睡得很香，梦里全是过去的他。

这座城市从不夜中醒来，从中轴线到六环外，车流在主干道上堵塞成灰色的河流，小胡同里的老馆子挤满了老北京和匆忙的上班族，公园里说评书的下象棋的练太极的都有，街道上步履匆匆的白领和遛京巴的老大爷形成了鲜明对比。汽车喇叭声和八哥的叫声交相呼应，尾气和老馆子烟囱里冒出来的热气彼此交融。那热气中有羊杂汤的味道，也有辛烷燃烧过的味道。慢与快，老与新，交织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的每一处角落里。

同样的时间，在其他的城市，街道上有车流，有步履匆匆的上班族。在农村和乡镇里，有炊烟，有赶集的，有叫卖的。繁华、幸福、祥和，在这被称作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如同处处盛开的花朵。这可爱的土地上，生长着幸福的花朵。这肥沃的土地里，包含着无数英烈的鲜血。多么可爱的中国，她的每一吋土地都绽放着幸福祥和。

多么可爱的中国，可爱得象是一首写了五千多年的散文诗，直到今天也依旧如同太阳般散发着人文、历史、理性与和平的光辉。也就能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它的繁荣富强而前仆后继地献出一切，不论他们能否在历史上留下悲壮而感人的一笔，不论后世还能不能记得他们曾经活过。

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吋土地，被它所孕育的伟大文明赋予了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位，于是，在每个遭受入侵的晦暗时刻，这个伟大的文明总会爆发出惊人的排斥性和斗争性，每个人的血性被激发，对于他们来说，在那一刻，保家卫国，万死不辞。

于是，每一个入侵者来了，要么在这个伟大文明的不屈斗争中被迫折服，要么在历尽磨难之后被这个伟大文明所吸收包容，成为这个伟大文明组成的一部分。那些蛊格鲁萨克逊人是不会明白这样伟大的文明是如何在今天依旧繁荣昌盛的，毕竟不是每个文明都有那样悠久而顽强的生命力，也不是每个文明都有这样可爱的土地，这样可爱的国家。

女人揭开黑色麻袋，被绑的结结实实的02。02居然是个女的。

“诶，醒醒啦，该说点真心话了。”

02一动不动。要是连点装咸鱼的能力都没有，那可真不配给老狗打工。女人看出了02的想法，开始准备刑具。这个房间就是用来逼供的。

“今天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好了。比如说轮盘转，比如说弹琵琶。你应该知道明清时期的酷刑吧？我稍微有点研究呢。诶，对了，你说饿了两天的大狼狗会分得清哪个是大骨头哪个是你的腿吗？”

女人亲手把02挂了起来，示意房间内的所有摄像头、录音器和男性都远离这个房间。沉重的铁门关上了，血腥的拷打即将开始。

02的衣服直接被女人拿着九鬼正宗割开。女人上下端详着02的胴体，和自己比起来稍微丰满一点。02的大腿内侧纹着几个“正”字，很明显，她的私生活很混乱。

“原来是辆公交车。”女人笑了笑。“我应该把你崩掉，或者丢进国内最混乱的男性监狱里去。”

“你不也是公交车吗，公主殿下？只不过你是那些达官贵人的。”02睁开了眼睛。“除了你的男人，还有防卫省的今枝白野大佐、俄联邦的卡别列夫·奥格鲁维奇·别里申科，以及某个叫做杨铭磊的高中生。”

“得了吧，你看我有娃吗？不像你，你还有女儿。”

02发出一阵排枪般的笑声。“得了吧，给老狗打工的人从来没有家庭这个概念。”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的。所以你早点说出来比较好。”

“反正说什么都会死，还不如不说，公主殿下可是以‘死を引き起こした王女’之名而名震这个业界的啊。”

女人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告诉我，那场恐怖袭击到底是谁搞的。”

“我不知道。”

“我可没时间和你废话。上药了哦。”女人把吐真剂强行倒进了02的嘴里，顺手把02嘴里藏着的氰化物胶囊摸了出来。“好好享受吧，很快你就什么都会什么都说了。”

男孩又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

病房外，男人和主治医生并肩站着。男人抱着双手，看着病房内的这场就诊。男孩似乎有些排斥，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他真的会说吗？万一他什么也不说，一切可就白搭了。”主治医生有些担心。男人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

“放心吧，他会说的，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个妹子在等他呢。”

“她真的会说吗？万一她什么也不说，一切可就白搭了。”审讯室外，两个战士并肩站着。其中一个战士听着审讯室内02濒死的惨叫声，有些担心能不能得到证据。

“放心吧，她会说的，因为她知道说了还有可能不会死呢。”另一个战士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况且死了也无所谓，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物证来证明老狗就是幕后策划政变的黑手。可是老狗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

佳瑜醒来已经是下午。腹中空空如也，剑钦还没有回来。她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各式各样的速冻食品。很明显，这玩意勾不起胃口。她想出门走走，又怕迷路。但是想了想，还是出门走走比较好。

“老公，我出门玩去了，等一下去接我好不好？”佳瑜在微信里给他留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大概是还在开会。佳瑜换上一套黑色的连衣长裙，带上钥匙就出门去了。

剑钦确实还在开会。有些问题搞得他很头大，比如新装备的试装，比如下一个季度的各种细枝末节。中午都不带中场休息的，这倒是有些过分了。

“我去上个厕所，他妈的。”剑钦小声地对身边的幕僚说道，起身悄悄离开了会议室，这对侦察兵出身的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剑钦点起一根雨花台，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城市发呆。乳白色的烟雾随风飘散，融入碧蓝如洗的天空中。

旁边的厕所里传来打火机的点火声。啪嗒啪嗒了好几声以后，打火机被粗暴地摔在地上。“妈的这都什么玩意。”一个女人的声音。

“姐姐？是你吗？”剑钦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那根快燃尽的雨花台掉了下去。过了两秒，女人应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厕所里传来冲水声，接着是开门声。叶童走出了厕所。“怎么了？你怎么躲在这里抽烟？不去开会？”

“开烦了。等等。。姐姐你这身。。他们是怎么放你进来的？”

“很奇怪吗？北京哪个人不认识我？”

“不是。。穿这身进八一大楼，人民群众会怎么想？”

叶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谁跟你说我是走正门的？”

“蛤？蛤？？？那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猜啊，猜对了就告诉你。”

（是这身）

“我不想玩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叶童耸耸肩。“对了，新婚快乐啊，姐姐太忙了，没时间回去看你们。”

“最近又在忙什么呢？”

“小孩子不该知道那么多东西。”叶童摆摆手，斜着看着剑钦。

“我已经不小了吧。。我都快四十了。”

“你哪里不小，对我来说你还是个孩子。还有，你今年才30出头，哪来的四十？你要四十岁我都成紫老太婆了。”

（紫老太婆-hebxghejwyshehhxbeihdnejx）

剑钦闷笑了两声。

“行了，赶紧滚回去开会。他妈的会不老老实实开，还在这里摸鱼。”

“我不想回去开会，他们会说什么内容都会有一份备忘录给我的。”

“你啊！”叶童轻轻敲了一下剑钦的额头。“你也是不撞南墻不回头的主。敢不敢开溜？”

“不敢，抽根烟已经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整个全军通报批评就好玩了。”

叶童轻蔑地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意思是知道就赶紧滚回去。

病房的门打开了，吴主任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男人向吴主任点头致意。“我小舅子什么情况？”

“他。。怎么说呢，很配合，但是。。首先，他的幻觉已经可以组成一个比较完整的世界观，被害妄想什么的倒是没有，但他好像认为自己必须要保护什么。。他的两个人格已经体现出极高的一致性，在解决同一个问题上，这两个人格不再是对立而是互相帮助。听起来很像两个人格已经合二为一，但是，并不是这样的。两个人格其实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站到一处，如果利益不一致或者一方利益被侵犯，另一方就有可能发动自残的行为。而且，阿尼姆斯仍旧是失调的倾向，他的心理角色现在更偏向于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他看起来在生活上很失败，并且对救人这件事闭口不提。”

“那怎么办？”男人递给吴主任一根南京九五。吴主任回绝了。

“只能通过心理暗示的方法来进行治疗，这样是目前最可行的治疗方法，也是副作用最小的。”

“怎么个心理暗示？”

“要让他认为自己并不失败，但是也不能直接操之过急。看过冯小刚的《芳华》吗？如果操之过急的话，这孩子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何小萍那样。”

“真是有够麻烦的。那心理暗示可以从什么方面入手？”

“比如说。。他喜欢的女孩子之类的。”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个好人选。”男人微微一笑。他暗暗松了口气。

郊区的某间独栋别墅。这里，是属于国安的一间安全屋，原是某个贪官的宝贝，后来收归了国有。别墅周围的地形易守难攻，是极佳的VIP安全屋。

丽婷被以目击证人的名义转移到了这里。短时间内她是没办法回去了，家里已经变成了交战现场，还要重新装修打扫，当然，这一切都是女人掏钱买单，找的人自然也是最好的。

与其说这里是安全屋，不如说这里是软禁丽婷的地方。她被要求不能随意外出，自然工作也只能请长假。女人的说法是，如果事情没有得到最终的解决，一旦丽婷自己跑出去，很有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反动分子，丽婷是千不该万不该拿那部手机的。至于那部属于男孩的手机，已经被女人做好备份处理之后格式化了，还丢进微波炉高火加热了一分钟。

上不了班，丽婷却依旧不习惯闲下来。打扫别墅里的卫生，就成为丽婷在被保护期间为数不多的乐趣。别墅里有唱片机，还有几张很不错的唱片，丽婷就经常放着音乐做卫生。本来安排做卫生的战士们对此除了一脸懵逼还是一脸懵逼。

这个早上，丽婷依旧打扫着这间远比她家大至少三倍的别墅。唱片机里是李宗盛的《南下专辑》，罕见的黑胶唱片版本。现在这一首，是《不必在乎我是谁》。

“我想我做得对

我想我缺少安慰

我的生活如此乏味

生命像花一样枯萎”

就像是那个男孩人生的写照。丽婷想。

远远地传来了V8引擎淳厚的声浪。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GT-R停在别墅门口。丽婷猫在窗户边观察，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人。

男人按了一下别墅门口的门铃。“杜丽婷小姐，您现在方便吗？我们需要您的协助。”

不会又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吧？上次就已经快把家拆了。丽婷有些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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