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牙年历467年，蒙特国旧王蒙山被其最小且唯一有着外族血统的次子牙觉当着众臣的面刺杀篡位，此后蒙特国更名为牙觉国，旧王蒙山是个荒淫无道，无心朝政的暴君，国内对他的统治早已怨声载道，所以牙觉刚篡位成功旧王之诸臣纷纷倒戈新王，唯独一人反对牙觉篡位，此人乃旧王护国战队前将军，柴渡，其虽为犬族天生个头矮小，但这并不影响他武艺超群，曾是蒙特国中最强的将军，有人传言说他单枪匹马迎战敌军百人精兵猛将的围攻也能全身而退，但可惜的是这样一位英勇，威武的将军，在十几年前的一次防御外敌的作战中被敌军的毒烟弄瞎双目，虽然战斗最后还是胜利了，但失明对于一位将军来说可是个致命打击，再加上柴渡本就是外族又是个蒙山捡回来的孤儿，不需佞臣过多美言，柴渡就被革去官职，依蒙特国律法应给予适当的钱财将柴渡送往乡下让他自己生活，但不知为何蒙山却并未按律法行事，而是将柴渡继续留在宫内让他做些杂活充当杂役，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个瞎子光靠自己肯定是做不了什么，这份活计不过只是个名头，柴渡的衣食全靠王宫供养，他本质上就是个闲人都算不上的废物，但新王牙觉却偏偏对这样一个就算莫名其妙死了也无足轻重的废物的反对格外愤怒，不惜亲自将其绑进宫内审讯，但后来发生的事却无论那本史书都没有记载，甚至连那些乡间野史都对此事闭口不谈，而且关于柴渡的名字自那天起也再无任何新的记载就好像他人间蒸发了般，人们对此事后续的猜测多种多样，但那些都不过只是猜测，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只有当时经历过这件事的牙觉和柴渡才知道。

　　“呼……”

　　时间回到当时，柴渡赤身裸体，双爪被白布条牢牢捆在身后，静静的跪坐大殿之内，他三角状的犬耳警惕的高高树立，虽然他瞎了且年事已高，但他的听觉和嗅觉依旧敏锐，那比自己要浑厚有力的多的呼吸声和浓重，特殊的雄性气味告诉他，大殿内此刻还有一人，那人就是此刻坐在他面前铺着兽皮的紫檀龙椅上的牙觉，柴渡有些紧张的喘息着，他心中不禁感叹，时隔多年再次闻到那熟悉的气味但却已物是人非，自己不仅老了而且瞎了，随着蒙山的死，毫不过分的说他现在就是头又老又胖的丧家犬，而牙觉也早已不是柴渡记忆里的那头还带着稚气的幼豹，他现在是头凶猛，残暴的野兽，任何胆敢阻拦他前进的人都会被他无情的撕碎，不过就算深知此事柴渡也并不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那头健壮，魁梧的如座小山般，面容成熟，眼瞳翠绿的黑豹，却一言不发，缓缓的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翠绿双眸从上到下如同看待猎物般审视面前这头仅有他一半多身高，身材肥胖，毛色橘红而有黑色斑块，眼瞳黑亮的柴犬，嘴角不知为何忽然上扬，脸上紧绷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了那么几秒，别看牙觉长的这般魁梧，粗犷但他年纪并不大，也就刚十八九岁出头，是个正了八经的年轻小伙，不过年纪虽小但他的心智可远超同龄人，从着短短两个时辰就完成刺杀，篡位，封锁宫门，以及将蒙山的子女以及侍女，守卫，等等可能威胁他的人全部亲自斩首这件事来看，就能明白他的手腕有多硬，篡位这件事肯定早就蓄谋已久，不过牙觉篡位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和那些受苦的贫民百姓。

　　“呼……，呼……”

　　柴渡紧张的轻柔喘息，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虽然他看不到牙觉脸上那冰冷而严肃的表情，但他能听的到牙觉那越发粗重的呼吸和汹涌澎湃的心跳，自然明白他此刻心中是怎样的愤怒，他虽然这些年在宫里就是个废物闲人，但他也不是无所事事，该干的事情他一样也没少，这才练就了听声就能明白对方情绪的技巧，不过也正因聪明，他才越发不理解牙觉为何会如此愤怒，无论是怎样上位的王肯定都是有气度的人，自己不过是个废物闲人，看着不爽杀了便是，何必大动肝火，而且还亲自将自己脱光，绑到王宫里来审讯，这种事牙觉根本没必要亲自动手，就在他怎么想都想不通时，牙觉忽然大声说到。

　　“柴渡！你可知本王为何如此愤怒？”

　　“臣不知”

　　“你当真不知！本王登基后众臣皆都倒戈先王臣服于我，王宫上下除你你这个废物闲人外再无一人胆敢反对本王”

　　“即便如此，您贵为王者礼不应与我这等废物闲人计较，动怒，派人把我杀了便是，也省的您为巩固根基而去残害那些无辜之人，何乐而不为？”

　　面对牙觉愤怒的责问，柴渡不卑不亢的大声回答，他虽曾为将军是个武夫但他并非莽夫，自从被先王收养后专心习武的同时也刻苦读书，因此他很清楚，牙觉这样次子篡位的行为免不了牺牲，就只有先王极其儿女的死对巩固牙觉的统治地位是完全不够的，而蒙特国因先王蒙多的荒淫无道早就国力亏空，此时此刻必须留着那些老臣培养新人快速恢复国力，既然这些人都不能杀，杀个罪人因其身份低贱对震慑那些草民肯定毫无作用，而自己曾为蒙特国最强的将军即使瞎了在那些草民眼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再加上他又是唯一胆敢反对牙觉登基之人，且还是个无权无势，可有可无的闲人废物，只要牙觉将自己的罪状公之于众再游街几圈随后当众杀头，对那些草民来说可比杀那些王公贵族来的更有威慑力，这对牙觉来说不是天大的美事吗，但他却一反常态的愤怒，这也是让柴渡对他行为不解的其中一点，具体为何只有牙觉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为何即便知道其中利弊，还要执意反抗本王！”

　　牙觉怒吼着再次对柴渡发出责问，但脸上的表情却逐渐放松，如果柴渡还能看的到，他甚至能从中找到几丝喜悦，牙觉的想法和柴渡想的正好相反，他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柴渡的命。

　　“陛下，臣的情况您和先王一样清楚，我自幼因战乱无父无母，几经流浪来到此处，因其不俗的武功被先王收养，而后先王并未因臣是外族而疏于照顾，待我如皇子无异，就算我因战事疏忽而失明，先王也没弃我而不顾，我和您同样清楚先王的为人，也清楚先王养我不过是看重了臣的武功，但如果臣为了苟活而就那么选择臣服于您，那臣还不如被流放南疆，您对臣的反抗不满，要杀要剐都随您所愿，臣虽然老了但是身体还算硬朗，怎样的酷刑臣都受得住，但无论如何臣都不能屈服于您，还望陛下息怒”

　　面对牙觉愤怒的质问，柴渡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说出，虽然这些都是发自他内心的真话且他早已做好今日会死在皇宫中的心理准备，但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嘴唇还是不自觉的在颤抖，真到要死的时候没人会不害怕，即使是曾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柴渡也是如此，不过让柴渡真正担心的事并非简单的死亡，更确切的说是牙觉如果真要至他于死地，肯定不会是拔刀砍头那么简单，曾任将军的柴渡见识过刑房是怎样对犯人行刑的，虽然他嘴上那么说，但以牙觉现在愤怒程度真的要对他动刑肯定都是大刑，一套下来不死也差不多残了，就在他以为牙觉会愤怒的起身把他拖下去亲自用刑时，牙觉却忽然深吸口气并沉思片刻，这样的行为让柴渡大为不解。

　　“陛下？”

　　牙觉是先王的次子，是其与另一个和蒙特国同样强大的国家联姻所生，因此牙觉才长得与其他几位王子如此不同，也是因其特殊的血统再加上是次子的缘故，自牙觉母亲病逝，他就被安排在宫外的一处宅院生活直至十四岁被送往边关，蒙山虽是个昏庸无能的暴君，但在维护自己极其子嗣的统治地位这方面非常舍得下功夫，为了维护两国和平蒙山不能对牙觉做什么，但他可以限制对牙觉的教育，让他只能学习功夫将来把他派往边疆守关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不过也是因此蒙山不能给他找个差劲的老师，所以在柴渡发生那件事前曾担任了几年牙觉的师傅，头一次训练时他才5岁不到却能轻松拉弓射杀野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从他那翠绿的眼瞳中柴渡感觉不到一丝孩童的稚嫩，能感觉到的只有对杀戮的渴望，这样的孩子即使是个次子日后也必定不会是个简单之人，如果可以的话柴渡真的很想一直陪伴着牙觉守护他长大，但柴渡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不过是个将军而且无权无势，自身的一切都是属于蒙山而非自己的，但就算如此他还是竭尽所能的去照顾并帮助牙觉，甚至还偷偷教他读书，柴渡在那段时间里除了任务外几乎全部都在教导牙觉，直到蒙山下令将他们分开为止。

　　时隔多年的再次相见虽是以这样的身份和方式，他的成长就和柴渡当初所预见的一样惊人，但他性格中的凶戾，残暴的一面也愈发增强，为了达到目的想杀则杀，没有任何情面可言，就算柴渡曾是他的师傅那也是曾经的事，而且现在柴渡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威风堂堂的将军，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闲人废物罢了，牙觉完全没有思考该如何处置他的理由。

　　“真是笑话，你可知道你能活到现在全靠的我吗”

　　“臣不知此事”

　　“你如今已是这般丑态当然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就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全貌吧，当年父王本是想以国法给你些钱送到乡下然后秘密杀掉的，你也知道他是一个不会给自己留后患的人，你知道他那么多事，父王他自不会留你苟活，是我主动请求父亲放过你，让你留在宫中打杂，而且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是个瞎子还能在宫中衣食无忧，没人欺负都是靠的我暗中帮助，而你却是宫内唯一一个不愿臣服与我的人，你这个老东西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保护你的安全费了多大劲吗！”

　　“臣，臣不明白，你为何要为一条瞎眼的老狗做这种事？”

　　“这么多年不见，你确实老了很多，也胖了很多，不再像当年那样英俊强壮，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对你的情仰慕和喜欢，而且没有你我也也不可能有今天，不是嘛？”　

　“您，您的意思是……”　

　柴渡做梦也想不到牙觉竟对自己有那种意思，这也解释了他为何会留自己一命，而且对自己的行为如此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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