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上的空地，我们分别扎起了帐篷。因为狂风的缘故，这项工作变得有些困难，必须谨慎进行才不至于被整个儿地掀飞。

对讲机时不时地发出嘈杂的声音，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毯子，调节了一下讯号。

“你们的帐篷要是搭好了就来帮我一下，完毕！”

然而，对讲机却传来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她们很忙。”

“铁血工造……嗬，你们不是通过齐纳网络，而是用本地信号在联系我吗？这么巧，我以为这个天气没有人会乐意露营呢。”

“我也以为有人看见木星炮就会远远地躲开呢。”

“抱歉，不在射程之内的敌军基地都是风景的一部分。况且从远处看，还挺壮观的。”

“我也很抱歉，更壮观的场景被你错过了。”

“哦？愿闻其详。”

“比如某架从总部飞向S09区的运输机被击坠的瞬间。”

不可避免的，我的心凉了半截，当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M16，SOP还有RO635的行动计划居然被铁血提前知晓了，不，或许是巧合，她们本不应该被发现的，但这个地区的军事布置很森严，密密麻麻的像是一个死亡之网，叫人无法想象运输机落入其中要怎样才能全身而退。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我才结结巴巴地问。

“SP21‘Gager’，通称计量官。得知我是你的对手，感觉如何？”

“我必须承认不是很好受。”

“我想也是。”

“有没有什么谈判的机会？”

“机会？现在天气太糟糕了，指挥官。低温、强风、还有随时可能到来的冰雹……你们的行动和补给都成了大问题，局势毫无疑问的是我们的压倒性优势，你居然跟我说谈判？”

“如果什么都没得谈，你也就没必要和我通话了，毕竟你们早一点下手，我就等于是晚一点采取救援措施。说吧，我去哪里见你。”

“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人。独自一人来北面的悬崖，那里有一个小木屋，我们可以谈。”

再一次，白噪音淹没了清楚的对话，我忽然很想再抽一根烟，但自己平时没有带烟的习惯，只能呆滞地坐在没铺毯子的帐篷里发呆。大概过了有五分钟左右，我木然地看了看对讲机，将通讯掐断。

再次走在山顶上的时候，已经有刀片般的冰渣落在脸上了。

我很后悔回过头看了一眼少女们的帐篷，因为79式站了起来朝我十分开心地挥了挥手，她很难得地穿上了颜色靓丽一点的皮肤风衣，即使看不清彼此的脸，那份喜悦也让我倍感内疚。

或许一个人行动就是这样，随着时间和感情的积累，就会慢慢地愈加艰难起来。

​

山坡北面的风啸更盛，坡度更大，每走一步都要承受滑倒的巨大风险，我走到木屋面前，望见山下的铁血基地闪烁着红色和绿色的警戒光，在雪雨天气中模糊而柔和起来，像是城市的霓虹灯，唯有那金属的冰冷气势渗入心脏，让我打了个寒噤。

推开门，那冷漠而又理性的杀手——计量官就坐在桌子前。

她的手上也是一柄黑色利刃，只不过比刽子手的看起来更加危险，我绕过小木桌，在她对面的圆木桩上坐了下来。

“你不怕被我杀掉？”她问。

“杀掉了，你就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是啊，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呢。”我明知故问。

“那位AR小队的队长……仍在你指挥部修养的M4A1，她就是我唯一想要的筹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它条件了。”

“谢谢你的如实相告，但我不想放弃她。”

“我听说她已经无法继续作战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大感意外，顺势问道。

计量师没有回答。啊，当然的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不需要为这种对话中出现的低级失误买单。她几乎是一只机器，一只精准而无情的机器。

我感觉到身后有微微的热流，一开始以为是有个熄灭了的火盆依旧在屋子里散发余热，但回过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不过是我的汗水。

“抵抗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这场救援行动你赢不了。”

“我想未必，从你的意思来看，虽然飞机迫降了，但AR小队却并没有被你们捕获，也就是说所有答案还得战场上见分晓，区域内影响行动的这只是阵风，空投补给稍加困难罢了……我们的无人机可以在天气好转时抵达机场，然后立即撤离。”

“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做好击坠准备。”计量官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每隔十几个小时，这一带阵风的力量就会减弱。届时那些废弃机场就有机会为RO635她们进行补给，只要我算好时间，规划好接应路线，你们就无从提前预知。”

“很遗憾的是，我们非常善于利用短时间进行突袭战。”

我镇定下来，笑了笑说：“恰巧我的梯队也非常善于在没准备的情况下被突袭。”

计量官问：“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把M4交给我们？是否需要我将你AR小队剩下的尽数捕捉，我们3换1够不够？”

我摇头：“不够。”

计量官怒道：“你为何一定非要那名无法战斗的人形不可？”

我反问道：“铁血又为何一定要一名无法战斗的人形呢？”

计量官的表情阴沉了下来，她看着我，试图从我的眼睛中获取什么。

“果然如同我方调查所言，S09区的这位指挥官淡泊名利，不畏生死。半年前，你先是同某个不知名的小队并肩与刽子手作战；一个月之前，又在S05区行动中剿灭了炼金术士……但很遗憾，我并不认为你知道有关于M4的真相。”

我淡淡道：“我的原因很简单。”

“是为了已经在战场上自爆的AR15？”

“这就是我无法放弃AR小队任何一个人的理由。”

计量官也笑了，她意味深长地盯住了我的眼睛：“不错，我也早就听说过，你对格里芬人形的美女是向来情深的。”

我听出了言语中的戏谑，反唇相讥：“只可惜眼前的你未必算得上是美女啊。”

计量官并不在意我的嘲讽：“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吃软不吃硬，想暗示我来点软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在想要用动用美色诱惑的时候，手里不该拿着兵器的。那样会显得你很没有自信。”

“女人手里拿着兵器的时候，你就不该挑衅她。”

“那么计量官小姐到底是想诱惑我还是想杀我呢？”

“铁血工造的精英不会脱光了来勾引男人，她们会将衣服穿好，然后把你的武器和盔甲全部粉身碎骨，等你赤身裸体满身伤痕地被扔在监狱里的时候，若还是有勇气问我这句话，我就不介意再诱惑你一次。”

“这倒用不着，被诱惑的滋味，我也享受过许多次了。”

“但被杀的滋味，只会享受一次。”

话音刚落，她的手已抬起，刀锋从我的脖子往上轻轻划过去一道，鲜血一点一点溅在雪地，像是梅花绽放。

但我嘴角还是带着微笑道：“动手吧，也没有什么不好。”

“为了一个AR15，值得吗？”

“当你决心要履行承诺的时候，值不值得就不是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了。”

对话戛然而止，我松了口气。

双方都还没有把筹码放置在天平上，所以谈判从本质上来讲是无从展开的。作为铁血精英的女子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一无所有。

“哼……不错的回答，你走吧。有原则，讲信义的人有权利堂堂正正战死在沙场上，我的辉之牙会永远为你保持锋利，洗干净脖子等着，指挥官……等运输机中侥幸活下来的那些虫子被我尽数捕获之后，你还会有一次谈判的机会。”

“那么，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吧，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上，我也会以礼相待……只是，到时候衣服不需要穿好，免得可惜了这么诱惑的身材。”

我离开了木屋，这个结果近乎玄幻。出于某种警觉和本能，没有向身后再看一眼，我总觉得只要自己在那一刻回头，就必然丧命。

又一阵风起，脖子上一阵阵的撕裂感变得鲜明了，我这才发觉那道血漕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只好用右手捂住，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走回了营地。

“指挥官，你的脖子……”95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回归的喜悦感，让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下定决心要装死一回。

此时此刻，血迹已经很多了。我倒吸一口冷气，张开无神的眸子，让脚步更加散碎凌乱，几乎是栽倒在帐篷前，嘴角不停地哆嗦。

那样一种模样一定很绝望。

“对不起……诸位，我去单独会见了一位铁血精英……这一次，可能真的没法熬过去了。你们，快点撤退吧……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征兆地，也不知是谁，突然就这样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瞬间我内心深处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知道女孩子爱哭，也知道她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很在乎我，但却从没想到属于格里芬的战术人形少女哭起来如此突然、如此不管不顾、天崩地裂，是79式，是她哭了。大滴大滴的眼珠子从那红彤彤的眼睛里渗出来，顺着脸蛋滑落，嗓音饱含着悲伤和耻辱，仿佛在那一刻死掉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坍塌了。

“快，92式，马上联系总部派直升机来救援！不，直接联系总部派医疗队！”95式面色惨白，她开始指挥64和92采取行动。

“指挥官……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79式还在呜咽不已。

“指挥官！”97也扑了上来，她死死抱住我，仿若自己是罪魁祸首般忏悔者，“是97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今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无论足交也好，素股也好，97一定不会再拒绝你了……”

“呜哇啊啊啊，指挥官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用一连串的大笑声淹没了79和97的哭泣。

沉默，沉默让我的狂笑都变得如此尴尬。

我努力地继续哈哈了两声，但没能成功。

少女们顿了一下，过了足足十秒钟，才终于断定我完全没事，于是我故意扒拉着脖子上的血痕炫耀了一小下，迎来的却是79式用力挥动的小拳拳迅猛地揍起我来。

“打！”

“打死你！”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嚎啕着满地打滚。

​

夜色黑了，对面的层峦和山麓的军械设备也在迷濛的雨中浮现出来。

伤口固然令人难以忍受这雪夜的寒峭，但是95式那浓密的黑发却给人带来一股暖流，她已经知晓我的伤口是轻伤，但在护理完毕后，仍依依难舍，不忍离去。

我想了想，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95姐……之前在哪里就职的？”

“我的话，倒也确实在别的指挥部呆过一阵子，不过，不久就被辞退了。后来也做过几天的咖啡馆店员。”

“很熟悉的经历呢……不，我只是怀疑，95姐好像从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

“是因为昨天我对您的亲昵举动越界了？”

“嗯，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或许我在咖啡馆偷偷注目过您一个人发呆的样子。”

“哈哈哈哈，那种可能性倒还真的叫我无法反驳，因为我的确是很喜欢发呆的人。”

“我也一样哦，会幻想自己依然在过去的指挥部，并且成为了一名很优秀的仓库管理员。”

“哈哈哈哈哈哈！”我再次笑了。这次笑得很大声，如果不是山巅的空气太过稀薄了，只怕群山万壑之间已经遍是回音了。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我摸了摸下巴缠绕的一圈纱布，站起身来，展开双臂，想要在这清凉的风中舒爽一下，但很快失败了。

“阿嚏！”

“来，请您披上它吧。”

“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很好。”

“指挥官，要听姐姐的话，否则我会生气的哦。”

“好吧，我接受你的披肩，但我的身体真的很好。”我强行解释道。

95式掩面轻笑。

良久，她从后面搂紧我的腰，胸部贴在宽厚的背肌上，鬓角飘扬起的发丝清艳绝伦。

“……我收回昨天那句话，或许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我确实想要你这么一位姐姐。”

“现在不就是吗？”

“已经被破坏了。”我很不是滋味地说着，“这种暧昧的关系，不瞒你说，糟糕透了……我和一个女人有过，但阴差阳错地，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没能送出那枚戒指，今后的话，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机会了。”

“阴差阳错啊……”

“都说人生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我几乎一步都从未下对过，盘面已经乱作一团，顾此失彼了。”

山上的风太大，脸颊的皮肤以及嘴唇，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干燥。

我转过头，恰好形成一个短暂无意的亲吻。

只不过，我们都当做无事发生。

狂风大做，撕裂了天空的阴霾，让人难以置信的盛大美景出现了……那是缀满银河的星辰，耀光点点，清晰可见，连云彩也染上了不同的星芒，明澈而轻柔，层层叠叠的空间裂隙仿佛一只只巨大的空洞，而银河那无底的深邃，就是洞里的稀世宝藏，把我们的视线吸引过去了，久久无法自拔。

“喂，95姐~！”97式蹦蹦跳跳地呼唤着我们，“喂，指挥官，快来看呀！”

她正朝银河下昏暗的山峦那边跑去。

此时的银河的天光，比任何满月的夜空都要明亮。地面没有了任何投影。

我们的野营终于赢得了应有的奖赏。

如果不是得知AR小队已经陷入敌阵深处的坏消息，我本来也可以愉快地陪她们玩耍一番。

奇怪的是，唯有95式的脸依旧恬淡，没有太大波澜，风中拂过的是女人的芳香，腰间垂落丝带的花式也镶上了晶莹的冰钻。

那样温润生辉的女人。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应该说些什么的，但脑袋很不灵光，到最后只是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头深深埋进了95的颈脖。

她美妙的臀部曲线就像满月的弧。

“97式好像刚才说了很有意思的话，你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吗？”

“没有。”我想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因为伤势没能成功。

95侧脸望定我，伸手引领着我的手从背后抱住她。

少女的制服很是危险，隔着丝质的布料也能望见那淡雅的粉红，乳头小巧，羞涩撩人，我再难忍受，将姐姐大人抱回到帐篷内，冲动地压住她的身子，粗喘着气去吻她的脸，一只手放肆地玩弄着漂亮的乳房，一只手探向裙下在她柔软的部位抚摩和蠢动。急切的深吻和紊乱的呼吸使得女子的胸部也跟着起伏，黑丝裹覆的美腿亦颤抖着无法停歇。在食指和中指的夹击下，95的腿心前所未有的饱胀起来，纤腰乱颤，臀部扭动，裤袜也逐渐泛滥不堪，不由自主地来回索求摩擦，那是多么迷人的一幕。

“等等。97式会发现的……”

“那就让她发现吧，那孩子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

因为这禁忌和刺激的意味，她咬住嘴唇。

即便出于被动，亦在竭力使高潮时的声息微不可闻。

我知道姐姐已进入了绝佳的状态，开始加快手指的拨弄，想将她送入快乐的巅峰。

但在此时，95却伸出手来，与我湿漉漉的十指相扣。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她真的是个充满智慧的女人。整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比这更加稳固的救命稻草了，那一刻我很想夺走它，想挣脱开来死死按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倒在毯子上，但终究还是欣慰的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温度，那丝毫不输给春田的，包含着眷念和慰藉的温度。

如果UMP45或AR15有这么温顺的话，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因为这个荒谬的想法，我笑了，不再强迫，而是亲吻着95额头上的汗珠，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饱满的胸脯，躺在枕头上轻轻喘着气。

她也笑了，像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小泥人一般瘫软在我的怀里。

“指挥官，你在想别的女人，正餐可就不给你吃了。”

“姐，打断前戏这么不解风情的事情，下次可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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