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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1

[db:作者] 2025-07-29 22:11 5hhhhh 3960 ℃

   “休息中”的指示牌好好挂着,木村柾哉把房间门反锁,背过身的时候,西洸人正坐在他的床上,一件件地卸下首饰。

  他们刚从彩排场地回来,无论是什么日子,工作仍要继续。对方去洗手间洗过脸,妆却没能卸得很干净,此刻正面对落地镜摘去亮闪闪的项链与手链,又将软钉穿进左耳的三个耳洞;乱发上不知是汗湿还是水珠,滴到面颊又淌进锁骨。

  口红是第二回上场前随便补的,最年长者被迅捉弄,强按在椅上乱涂一通,到现在还薄薄地覆在嘴唇,被灯光映出蓝莓酒的深色。那双散漫的狐狸眼睛透过镜子对上他,一直发笑。

  “难得Masaya提出要做吧?结果超——级不积极哇。”

  不管怎么看,都是足够轻浮的家伙。

  木村柾哉走过去坐下。对方的手掌立刻搭到他肩膀,把人揽进怀里,揉他的发顶。十成十地合乎年龄,像体贴的兄长。

  “怎么了?”

  其实只大了四个月而已,不懂为什么在别人眼里那么值得依靠。木村柾哉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手指伸进对方宽松的卫衣,拖长声音:

  “什——么也没有。”

  初夏的气候还不算难耐,但刚刚剧烈运动过,衣物早把皮肤焐得热气腾腾。他伸手掠过温暖的胸膛,抓住对方脖颈垂挂的、熟悉的那条项链,将人拽得低下头,下一秒则仰起脸,把嘴唇递上去。

  口腔里也湿热柔软,唇舌相接时磕磕绊绊。虽然是那个情史丰富、履历精彩的西洸人,但意外地有点抵触接吻,每次开始都像是他在一厢情愿。木村柾哉睁着眼睛,看对方紧紧闭着眼,画得平平的眼线忍耐般地颤动,心里发笑的同时,恶作剧似地叼住对方的下唇。

  “蛋糕味……”舌头惯性地想要舔舐,西洸人睁开眼,有点抱怨地低头看他,含糊不清地出声,“什么时候去偷吃东西了?居然不叫上我,可恶……!”

  木村柾哉还咬着他嘴唇,印下细细密密的吻,声音模糊得好似呢喃,沿着齿关渗进身躯:“只有一点,staff们刚刚带来的。Hiroto去卸妆了不是么?时间来不及,分给大家了。”

  “哇——”西洸人向后仰头,躲开他继续的索吻,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人说话:“柾哉哥、柾哉哥真大方诶。”

  “什么啊……迅才不是你这样讲话。”木村柾哉笑起来,俯过身将人压倒在床铺,面颊又贴过去,“总是在时间很紧的时候开这种玩笑。”

  房间内没开灯,没有空调,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因这寂静而显得昏暗并暧昧,仿佛时间与空间一并停滞。木村柾哉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到身下人脸孔,沉沉的一片阴影盖住视线,除去对方的脸什么也见不到,只剩颤动的心跳,和相互接触的、快要融化般的眼神。

  “时间很紧就不要接吻了。”西洸人率先打破暧昧的沉默,把靠近过来的脸推开,跪坐到他身前,低头摸到将裤子布料撑起的阴茎,舔舔嘴唇,又开始笑:

  “柾哉哥,今天好兴奋噢,有什么高兴的事……啊,还是因为很久没做了?”

  “不要再叫‘柾哉哥’了……”木村柾哉哭笑不得地轻搡他一把,左边手掌沿着湿湿的发丝向下,按住对方后脑,眨了眨眼,问,“用嘴可以吗?”

  “呜哇——脑袋里都是色色的东西呢,偶像大失格哦Masaya?”

  “那种话,Hiroto也没少对人讲吧?”

  “那个啊……”

  相当敷衍的坏人以喉咙哼出的含糊音节回应他。西洸人低下头,咬住对方运动裤的系绳向下扯,颧骨隔着一层濡湿的布料磨蹭半勃起的阴茎。不时地抬眼看来,细长眼睛眯了眯,瞳仁上移,好像半个圆月,映出朋友的脸。

  “来做吧!”

  答得再怎么爽朗,也免不了被看出在转移话题。木村柾哉心中莫名地生出几分不快。明明早习惯了这副样子,应该无动于衷的,但今天可能太特殊了——他于是捞住对方的头发,稍微强硬地按到身下。

  内裤被扯下去,鼠蹊处被暧昧地亲吻,阴茎则碰到身下人的脸上。对方张开嘴,丰满的唇谨慎地裹住牙齿,试探两回就深深吮住茎身;舌红而软,很顺利地将那里舔得更硬,甚至空出时间调笑:

  “对今天生日的人好过分啊,前辈。”

  “……也不要叫前辈啦。”

  虽然不知道他忽然进入了哪段剧情,但完全在很过分地倒打一耙。木村柾哉按住他发顶的手下移,稍微用力一些,龟头顶到喉口的触感立刻令对方有点难受,条件反射地吞咽一下,反倒给予更深的刺激。

  “有什么关系……唔呃……”

  按在脑后的手更用力了,年长者难以控制地被呛到,下颚难受地动了动,又猛地噎住,想退出去,却被按得更狠,窒息感很快令颧骨泛起火烧般的红。

  “等……等下……!”

  对方意识到不妙地提高声音——但现在想叫停就太天真了。被叫了前辈的人垂下眼睛,真摆出年长架势那样,拿手指狠压住他的发顶,和温柔脸蛋不符地粗暴动作起来,完全把身下的男人当作对待性玩具一样抽插。

  感觉到快要射了,木村柾哉拽着他头发向外,想将他的头带到一边。被试图妥善对待的对方却习惯了先前的节奏,不以为意,反倒挑衅式地吮吸龟头,下一秒却被一阵大力推开,射出的精液溅到嘴唇与颧骨,覆在面颊零零散散的痣上。

  “抱歉。”

  木村柾哉伸出手摸他头发,一边说道。在性爱上向来没什么忌讳的人保持被推开的姿势,咳嗽几下,伸出一根拇指抹去脸上浊液,自诩的魅力点重新完整地展露;又转回头,喉结滚动,含住手指仔细地舔净,分辨不出对方的表情是高兴还是生气,索性一本正经,自顾自地评价:

  “蛋糕味……芝士?还是蒙布朗……啊。”

  他咬着指头,眼皮垂着,露出一点点漆黑的瞳仁,恍然大悟似地补充:“是西君的生日蛋糕的味道啊,西……西是谁来着?”

  被戏谑的那方手指捋过他湿漉漉的刘海,眼睫低垂,很冷酷的态度,丝毫不配合他的剧情,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谁知道。”

  西洸人不把他的冷淡语气当真,笑着撕开安全套的包装,双手沿着阴茎顶端向下捋。才刚刚弄好,就反被一下子推倒在床铺,金铜色头发的漂亮队长的手掌压在他膝盖骨,掰开双腿,完全勃起的性器就袒露在眼前。

  这副身体对情人太熟悉,熟透的肉穴才进了三指,就很顺利地吞下阴茎。年长的同辈人两腿挂在对方腰上,卫衣被捋到很上面叼着,露出胸乳供人亵玩。木村柾哉掐住他的乳头揉捏,快感起初很微弱,等到上下被一起玩弄就再也忍耐不住,因异物侵入的饱胀感而支支吾吾地发出呻吟,控制不住的口水洇湿一大片布料。

  “Hiroto?”

  阴茎进得很深,碾开重叠的软肉,仿佛整个人被钉起来蹂躏,填满得没有一丝缝隙,一下一下的顶弄仿佛器官都被挤压,肠壁内激烈的快感浪潮般一波波涌来,令四肢难以控制地因脱力而酸软。西洸人咬着卫衣的牙关松开,嘴唇蓊动,调整许多遍呼吸,过一会儿才腾出精力回应:

  “……嗯?”

  那张处在高潮边缘的脸雾蒙蒙地泛着晕红,五官的棱角也模糊,下唇也被咬出痕迹——看上去要不行了,也对,Hiroto一直是忍耐不住欲望的人呢。木村柾哉心里想着,把对方乱糟糟的头发仔细地捋到脑后,问:

  “Hiroto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不是、哪有人会在床上问这个……”

  出道,或是出人头地吗?但高潮来得很快,让人没法好好地思考。额头被汗水打湿,被逗笑的心情快消失干净,西洸人只好用力吸气,咬牙将手指掐进对方后背,嘴上却断断续续地回:

  “现在……呃!现在的愿望是,想要Masaya快点射进来?”

  木村柾哉直笑,低头去够其湿漉漉的脖颈。西洸人仰头,能感觉到对方的唇齿向上,在钉了两个耳洞的耳垂处轻轻啃咬,又舔了舔,小声反省:“其实也给你留了蛋糕啦。”

  模模糊糊的话根本没被捕捉到,大抵因为忽然变激烈的抽插将身体一寸寸碾开,听觉倏地被刺激弱化了。粉红草莓味的润滑膏被顶得完全融化,使穴内更加湿热,沿着腿根黏腻地向下淌,在大腿肉落下淫靡的粉红色。快感极端地撑满身体,好像从被肏开的地方顶进心口,连呼吸都难以顺畅。

  年长的人被冲昏头脑的愉悦激得浑身颤抖,手指扒住对方的后背,拼命把头埋进眼前的臂弯里,可怜得像刚被救起的溺水者,只好哆哆嗦嗦地求饶:“只是说说而已,体谅一下我吧,不行了……Masaya、别……”

  得到的回复却很简短:

  “不要撒娇。”

  强势的肏弄伴随答话而来,却被熟悉的身体讨好地完全接纳了,快感迭起冲蚀脑海,叫理智崩断最后一根弦。等从一鼓作气的抽插中回过神来,木村柾哉这才注意到身下人的状况:对方的颧骨烧红,头发更是早湿透了,乱七八糟地黏在额头与面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水渍沾了满脸,显得脏兮兮的,却有点好笑的可爱。

  木村柾哉抓住他颤抖的手,把人抱得更紧一点,牙齿磨蹭他的脖颈,像只幼犬试图咽下多汁而饱满的水果。

  “Hiroto?”

  “唔……哈啊……”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西洸人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想叫对方打断名字,但承受不住地随着顶弄抬高嗓音,呻吟声比平常更尖细破碎、堪称放荡,让他慌忙想闭上嘴,最后却自暴自弃地放开喉咙。明明被教训了不要撒娇,但还是哽咽着,因快要高潮的不安而仰起头,像只狐狸那样讨好献媚,只想着央求主人的亲吻。

  “好了、好了。”

  年轻的队长大人一遍遍地抚他后背,反反复复地应允着,凑过来捧住他双颊,咬他嘴唇,含糊地蜜语:

  “我还在呢。”

  舌尖纠缠之后,是漫长的不应期到来。

  室内再度沉寂,性爱残存的淫靡味道在空气中缓缓流动。从快感的高峰跌落后,就坠进玩笑话也解救不了的沉闷。

  好像该是更亲密的关系吧,木村柾哉忽然想到。白天经历过许多事,也试图将有趣的话题留到夜晚,可只要见到对方,就什么也说不出口。好像连朋友都不再是,除了性爱之外就无话可谈。

  应该要说些什么的,但倘若开口,就会有什么东西立刻变化了。他不清楚会有什么改变,也可能只是潜意识作祟,叫彼此堪称默契地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离开对方的身体:“我去洗澡。”

  “……那个啊,我说。”

  床铺里迟迟地传出声响,他转头去看;西洸人的脑袋还窝在枕头里,嗓音闷进被褥,哑哑的,比平常更低。

  “怎么了?”

  他问。对方抬起头,犹豫片刻,湿发被灯光晕出淋淋的水锈色,眼角还挂着方才激动时印下的泪痕,被咬得通红的嘴唇努起一点,又恢复平静,回答说:

  “什——么也没有。”

  ……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几个月里,木村柾哉总会想起这句话。

  到该结束的时间了,对方大概想这么说吧,只是太体贴,不愿做先开口的那个。

  如果算起来,保持那样的关系已经很久了,那张高潮过后的脸也逐渐变得再熟悉不过。和Hiroto是朋友吧,有着单纯肉体关系的单纯朋友。身体太合拍,先大脑一步做了主,以至于甚至忘记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拥抱,接吻,然后性爱,顺理成章地滚到床上去,没有任何的不自然。性别也好,喜欢也好,长年恪守的干净准则也好,从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就不再是问题。眼尾、嘴唇,胸口与膝盖骨的色彩,眼睛所关心的只有这些。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恋爱或许真会令人盲目——

  虽然也不是恋爱关系。

  明明有好好地在做偶像,但,大概被带坏了吧。

  他们来得早了些,录音室还在准备中。录音并不是一天的结束,接下来还要去练舞,木村柾哉边热身边发呆,视线直直地朝远方去,刚巧撞上站在对面的西洸人。

  对方两指捏着歌词本,正喃喃地练习新曲的咬字,像台不断倒带的老式录音机。尚未打理的头发低垂,遮住眉眼,显得似乎不太有精神——明明之前都是休息日。

  每到这时候都没人交谈,论起无言的默契,恐怕他们能拿到第一名。木村柾哉找到沙发坐下,背向后靠,肩胛刻意地贴紧布料,像隐瞒什么。摩擦的痒意让他不自在地眼神游移,发呆的视线转向对方的脸,又到捏着歌词本的手指尖。西洸人的指甲剪得很短,指头的半月痕都比其更宽,圆润平整,薄薄地贴进甲沟;即便用力抓进皮肉,也不过留下一段淡红的划痕,几分钟就消失了,刻意分辨都很难看清。对保持肉体关系的朋友来说,这多少能省去某些时刻的尴尬……即便如此。

  他想:即便如此,也已经很久都没再接触了,自从对方的生日以后。或许在刻意躲他,什么也不说地,等一切慢慢回到正轨。

  “诶,Masaya?”

  京介坐在他旁边,把早餐面包递过来:“还在发呆吗?”

  不时注视着的那一位终于被叫到,进了录音室。木村柾哉接过面包,撕开包装时忽然想问:

  “……Maki是怎么看Hiroto的?”

  “西吗?”小狗眼睛的好友想了想,很快地答,“很时尚、跳舞很好,偶尔很烦但是……关键时刻很靠得住吧?——噢,是在为之后的采访发愁吗?”

  “嗯……”

  他张了张嘴,含糊地应付过去。事实上他不常向京介问起,或者说他几乎从不向人提起与Hiroto的事。大概其已经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只偶尔会想起,没意识到什么时候会脱口而出。对方好像是个很好观察、很有趣的对象,并不受正经的尊重,甚至有些狎昵,总叫人发笑,周身环绕调和过的融洽空气。他清楚自己性格很好,也常被夸赞温柔或开朗,但要人发笑属于别个领域;对方能轻易做到的事,对他来说却不那么容易。

  “Hiroto就是,Hiroto吧,”良好的教养形成习惯,叫他到这时还在斟酌用词,“Hiroto style?的那种感觉,有时候会很依赖……我不知道。”

  京介应和他点点头:“按年龄讲是哥哥型的原因吗?也是Masaya的哥哥吧。”

  只大了四个多月而已。这样的想法在脑中闪现,木村柾哉喃喃地回:“想象不出叫他‘哥哥’的画面啊,说到底,迅他们叫‘柾哉哥’就已经……”

  甚至面对也会不知所措。他忽然想起之前西洸人戏谑的称谓,不知怎地脸上发烧,干脆垂下眼皮。

  “都是家人吧,互相没那么有年龄感的兄弟……那样的感觉。”

  京介又点头:“最近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确实很像一起长大没错——尤其是你们俩。”

  木村柾哉咬一口面包,不置可否。如果这样讲,还是跟京介更亲密吧,因为Hiroto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口味也好、性格也好,偶尔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出奇狂妄……和这样的人一起长大,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体验。

  只是因为这样不同,才更致命地被吸引。

  他弯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叹一口气,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在好友困惑的眼神下摇摇头,说:“练习结束以后,我想去睡一下。”

  “没事吧?”

  被担心地问了,他摇摇头:“没关系,只是有点累。”

  虽然说有点累了,但舞一跳起就很难从情绪中脱离,反复进行的排演、等待,足够的疲惫反倒令人精神更好。他本该拒绝这回光返照般的兴奋,但夏末的天还不算暗,这时回去颇有偷懒的嫌疑。在急促的呼吸和杂七杂八的讨论声中,木村柾哉笑着开口:

  “最后再来一回吧!”

  “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吧?”

  截然不同的声音相撞,像休止符截断嘈杂。成员们面面相觑,喘着气停下练习,空气也一时间凝固。木村柾哉转头与发声的那位对视,视线落在其湿淋淋贴在额头的发丝、潮湿的嘴唇与被浸透的宽松上衣。脖颈的滚珠项链随说话而滚动,因为沾染汗水而变得亮晶晶。

  非常性感,他舔舔嘴唇,因这突如其来的糟糕想法而局促不安,突兀地开口。

  “Hiroto是累了吗?”

  “……我倒没什么所谓,”西洸人深吸一口气,别开脸不看他,“但多少看看其他人吧?”

  木村柾哉愣了愣,望向四周,没得到回应,有人把头低下。往常应该注意到的,他向来足够敏锐,只是出于疲惫心情,没能很好地照看到所有人——即便如此,被驳斥的火气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抿起嘴唇,再度直视对方的眼睛。

  “应该还可以的吧?副歌的部分还不算齐,最后一遍就好。”

  “这是Masaya说的第几次‘最后一遍’了?如果按你的体力来,今晚大家恐怕连回去都没办法吧?”

  “根本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辩驳的话停下了,他的视线朝四周扫,瞥到迅和京介在旁默默点头。大概Hiroto是对的……通常他总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不愿承认?直言自己也很疲惫不就好了?明明是那么值得依赖、可信用的成人,是同龄者、年长者,Hiroto的话他怎样都会考虑的。

  又为什么不愿开口?直说分手不就好了?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关系。对方总把类似的事都搞得模模糊糊,就好像太直接了就会发生什么大灾难似的。糟糕,越这样想就越是恼火。

  但如果真的说出口呢,真的听到要分开的话呢?虽然刻意不去想,但恐怕还会逃避吧……

  大概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西洸人躲开视线,环顾四周,冲他招手:“出去说。”

  他们一前一后走入舞室后的小巷,那里没有灯,昏昏暗暗,月色袭人。夏末的夜风拂动对方额前的碎发,湿冷的光泽像刚刚淋了雨,而那双细长的、狐狸样的眼睛直直盯着地面,好像那里有座金矿似的。对方不说话,他就先开口了:

  “如果能做到的话,舞台上的效果会比现在要好,Hirito不也这样想吗?”

  “……那和现在加练没太大关系吧?”西洸人皱眉,“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基础,Takeru他们最近都太累,既然时间有规定,就按照规定去做吧。”

  “……我只是很担心。”他不觉得对方没看出来,瞥一眼不远处的室内,索性直白地道,“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你其实也知道吧?”

  对方呼出一口气:“把人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吧?”

  “但是,万一在舞台上出错呢?”木村柾哉尽力地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咄咄逼人,说出的话或许强硬了些,但他不想在争执中落到下风,“Hiroto来为大家的失误负责吗?”

  “成功了又怎么?”西洸人抬头看他,“是你一个人的成功吗?”

  木村柾哉不说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理亏,只是一时被噎住——那话讲得像他是多么傲慢又自我的人,只要自己完美就顾不及别人。想到这里,落寞加难堪就令嘴唇一抿再抿,犬齿不自觉地折磨腮肉。他以为对方是那个足够了解他的人。

  “当然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就是这样。”西洸人打断他,“别总是把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

  “但是……”

  “既然成功是共同努力的结果,失败自然也一起来承担,既然是团体的队长,不会不懂这种事吧?”

  “……”

  木村柾哉被他注视着,耳垂渐渐地红起来。

  “我太心急了,对不起。”他考虑着,轻声回答,“因为我是队长,应该带领大家更努力……好像被这样的想法束缚住了。”

  西洸人看着他叹气,忽然道:“Masaya。”

  “啊、是……?!”

  首尔混着冷风的街头,缺少街灯和摄像机的小巷里,黑发的人上前一步,把他搂进怀里。

  结结实实的用力拥抱,对方的双臂勒在他腰背,恳切得像对待血缘兄弟。他是独生子,从没有过有关兄弟姐妹的实感——因此这样也不错吧?假使最终做不成情侣。应该这样思考的,却被胸膛里充斥的温暖情绪填满了。那种飘忽的、棉花糖一样甜蜜轻柔的感情究竟是?

  “为什么道歉啊?”

  “我的意思是……偶尔可以说吧,和我?”像是勇者斗恶龙里的贤者角色,西洸人絮絮叨叨地讲着,“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好歹还比你多经历几个月呢。”

  “所以不用害怕失败……或者“万一”、“不小心”什么的,我还在这里,大家也都在呢,不需要Masaya一个人来承担。”

  木村柾哉眨眨眼,感觉自己好像要掉眼泪,连带着声音也滞涩得好似未上发条的木偶:“为什么愿意和我讲这么多?”

  “我、啊……大家都很担心你。”

  西洸人的头发湿嗒嗒的,紧贴他的脖颈,嘴唇挨着他耳廓,呼吸温热陶然,声音很低,并着安慰。

  “所以是……那个、家庭一样的感觉吧?”

  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失望,但木村柾哉还是笑起来,眼睫低垂,下巴搁在对方肩上,想起京介的话,又想到对方两位漂亮友好的亲姐,尝试着问:“兄弟、之类的感觉,是那样吗?”

  “嗯……啊。”

  深秋的气温骤降,风挟去双颊的炽热,对方的眼睛眨了一下,回答:

  “或许,大概吧。”

  ……

  夫妇、之类的感觉。

  西洸人不是独子。长姐与二姐俱是美人,中学时还住在家里,作为备受宠爱的末子,早就见惯了女孩。姐姐们和同学女伴进出家门,私密事有些避开他,有些任他瞧也不在意。有时调笑、轻慢地欺辱他,像对待心爱的小玩偶;有时也好爱娇,受委屈就求他作倚靠。这样生活得太久,多少会有些轻佻油滑。交往、拥抱、接吻、性爱,做梦一般地生活着……拿出对待姐姐女伴的态度,往往很熟练有用。

  同样在挥霍青春的随便怎么都好,只要度过今天;还有些则认真得多,总谈起将来,不满于敷衍。可将来是不定的,他只十几二十几岁,赢了比赛,做了舞者,有群个性过头的朋友,加入小有名气的舞团演出。然后呢?跳舞是他喜欢并擅长的部分,但以此为生,就这样平凡地老去吗?

  总归还是有点不甘心。

  “唔……哈啊……”

  这不是个适合唇齿交缠的好地方:洗手间的隔间太窄,人来人往,塞下两个成年男性实在有点勉强。西洸人被箍在对方与墙板夹成的阴影下,不得不紧抱对方的脖颈。先前拍摄时的舞台装束还没换下,妆也没卸,除去花成一团的唇膏和激烈亲吻,还确实是两位光鲜亮丽的偶像。

  恋爱、或只能说成短暂的钟情。开始时什么也不说,结束了却得费尽心思道别;明明当时好像不需要承诺,却要分辩出是谁先抛弃。他知道自己是个没定性的人,运动也好,感情也好,不太适应、也不太懂什么是长久的爱……但、现在又变得不一样。

  木村柾哉的刘海被化妆师朝两侧梳开,露出修饰过而越发分明凛然的眉眼,眼尾的线条被拉得纤长,极锋利,和平常一直笑着的好人样大相径庭,眼神仍是温驯的,但样貌着实英俊到凌厉。舞台与造型总能改变一个人,大抵欲望也是如此。扶着他后背的手从颈项温柔地掠过,对方再吻过来——被他推开。

  “不是还有事做么?”

  为什么不一样?或许不是恋爱对象变成男性的原因,他懒得去想,但就这样拖着也没什么吧?反正是没大碍的事,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就很好……至于其他的,恋爱禁令之类的事,等真到了那天再说也不迟。

  木村柾哉的额头抵在他掌心,粉质的细沙砾感,皮肤温热,单薄的唇周晕开亮晶晶的粉橙,呼吸轻缓,发红的眼睛注视他。

  “Hiroto。”

  他低声喃喃,西洸人看出他有点难过,但不清楚缘由。毕竟是队长,比一般人承担得更多吧,这段时间辛苦了。他想,这样看人就更多几分怜爱膨胀开来;上回被搁置的话又在嘴边酝酿,他抚摸对方改变些的橘发,抿起嘴唇:

  “那个……”

  漂亮的人似乎颇有怨气地剜来一眼,猛地拍开他的手:“下次再说吧——我去做事。”

  于是又剩他一个人。总会有办法的,或许根本等不到那天就厌烦了呢,虽然是这样模糊地考量着,但越来越脱离了控制。最初情不自禁的感觉还留在心里,本来以为会随时间淡去的,但第一回以后就有第二回,然后是第三、第四……渐渐数不清。是因为习惯而喜欢,还是因为喜欢而习惯了?反正到了最后,甚至会因为对方简单的亲吻而勃起到难堪。越接触就越贪恋,越靠近就越困惑,像不断恶化的疾病。可太喜欢也没什么吧?毕竟是那个Masaya,完美的、高人气的队长大人,对谁都一副笑脸的、八面玲珑的好人。

  所以,迎来那样的友情回答,多少也在意料之中吧。

  那么,现在的烦闷就有些不合常理了。他抓抓头发,咬着牙刷面对镜中的自己。一头乱发,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一般男性……但怎么也不像Masaya的兄弟吧?他抱怨地想:说到底,很少有人会和自己的血缘兄弟上床吧?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再过五分钟就是他的队长大人、出道第一名的生日,但他什么也没做:礼物没有挑选,祝福也没有送,只待在自己房间里发呆。出国合宿的最大失误大概是没带上主机,以至于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却没办法分散注意力。洗漱过后打开手机,Line界面里还安安静静,似乎成员们都睡了,也不见木村柾哉的影子。他翻出联络表一个个看,鲜有几条po文,最近大家都太忙了……这样想想,现在还有空关心情感问题的自己倒得愧疚一番。

  “下次再说吧。”对方的话犹在耳畔,大概同样在迟疑吧。诚然经历过许多场告白和被告白,但那毕竟不是他的队友,不是他的队长……不是木村柾哉。

  期待着对方能够给予同样的爱意,未免太过夸张。再怎么喜欢都无所谓,因为是“自己的事”,即便爱得长久一些、深刻一些,也没有影响。于他这样的人、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承诺太不可靠,拿出格的情感要求对方实在强人所难。成为恋人就糟了,一切平衡——那些斟酌过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友善、刻意维持出能够调解矛盾的表面——都会被破坏的,他是个糟糕的坏情人,他一直知道的。

  可是,可是,如果成为恋人了……?

  他愣愣地盯着屏幕,正酝酿不知什么勇气,忽然被闪烁的消息提示惊到,眼睛向下瞥去——是staff发在群组的祝福消息。

  过生日的不只柾哉一个,群组热闹了很长时间,京介率先回复,之后是小猫样缠人的迅,再然后的成员消息写了大段,他只短暂扫了几眼就移开视线,闭眼猜测柾哉可能的回复:大概会说些“非常感谢”之类的话吧。

  实际也正如他所料,对方还没睡,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搭在按键上的手指还一动不动,直到窗口重归沉寂。没人开始话题的这时发些什么都不太合适,而他是会看空气的人。打开和雄大的私聊窗口,试着敲些字句进去,得到小朋友的热情回复后,十二点已经过去很久了。拖拖拉拉地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终于积累到一点信心的时候,他点开另外的界面。

  [hiroto:那个、、]

  对方很快地回复了。

  [Masaya_kim: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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