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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是以死刑犯冯小丽的视角写作的一篇。

“老冯，你不吃我吃，”小桃举起铝勺敲了敲我的餐盘，“你怎么了？饭也不吃在这里发愣？”

我正在那里发愣，吓了一跳。低头看着餐盘里，又是豌豆肉汤。我没有回答小桃的问话，问她：“阮大姐去哪里了？怎么没回来？”

“这个啊，”小桃一边嚼着豆子一边说，“今天上午那个架势啊，大约就是处决、改判或者特赦了。阮大姐的话，嗯，我觉得多半还是提出去处决，你看警察们的脸色……”

啊，我们是死刑犯啊。我想着今天上午的情形：

门开了，狱长和四个狱警站在门口。狱长说：“0028，出监。”牢房里一片安静。

几秒后，阮大姐回了一声：“是叫我啊。”从板床上鼓涌下来，抹了一把脸，用手拢了拢头发，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牢房里安静了一会，然后各做各的了。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大家都没说什么，我也不好意思问。

我回答道：“我要吃，不给你。”挖了一勺肉汤到嘴里，细细嚼着肉块和豆子，纤维和碎渣在嘴里爆开。今天头一回觉得这肉汤还挺好喝的。

下午没什么活动。吃完饭后大家就被带回牢房了。回牢房后，我坐在地板上，看着厚重的铁门，心里乱七八糟的，说不上什么感觉。越来越急，只能挠脚心，挠着挠着皮都挠破了。憋闷地受不了了，我说了一句，“阮大姐怎么判的来着？”

“斩首，”坐在角落里的“企鹅”正埋头在报纸里，“估计等会就剁了。”“企鹅”从报纸里抬起头来，把报纸折了几下放到地板上，问我：“大概你进来后牢房里第一个被带出去的人？”

“杀人的流程是这样的，”“企鹅”说，“狱长带着狱警来带人，带走之后去灌肠，洗漱，之后带到预备室里写遗书，如果本人希望的话，可以见见神官僧侣之类的。不过人不一定天天都在。大约一两小时后，杀人。”

“杀人……吗？”我回忆起阮大姐来：

我们牢房里的几个人都很年轻，阮大姐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大约二十七八岁。很奇怪的人。牢房生活挺乏味的，看书读报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娱乐了。但阮大姐从来不看书也不读报，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她整天或者跪坐或者盘腿坐着，有时候也站着，一动不动。常常是面对着墙，有时候嘴唇微动，似乎念念有词。进来那晚上大家聊自己的案子的时候，她只是简单说自己是“良心犯”。我一直猜她是信了什么邪教杀了人。杀人……吗？连人都没杀过，就要被杀了吗？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我腾一下带着镣铐哗啦一声响站了起来，翻身到吊床上，双腿一伸把脚镣的铁链套到熟睡中的老张赘肉都快爆出来的脖子上，手脚并用使劲勒她的脖子，我嘶吼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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