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西琳带着玛利亚离开巴士底，伊丽娜一看表，已经快午夜了。

“唉……为了让自己的亲人获得生的希望，就不得不这样铤而走险，最后还要依靠自己的‘一技之长’才能侥幸逃命……”伊丽娜望着天花板的白色顶灯，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我呢……明明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怀和宽恕；明明没有任何的贡献，却逃脱了应得的惩罚……”

“怎么了，姐姐？”经过伊丽娜的不懈努力，三人终于不再把“主人”挂在嘴边——至于伊丽娜的话，贝拉也明白——肯定是骑士团的话和玛利亚姐妹的遭遇又让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些罪孽了。

“没事……”伊丽娜向贝拉笑了笑，“只是，想起了点别的……”

但伊丽娜的行动还是暴露了她要“搞事情”的意图——离开看守起居室的她直接拐到了囚犯更衣区。

一到地方，伊丽娜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姐姐你这是要干嘛？”毕竟是“自己人”，贝拉想到了伊丽娜很有可能用这种方式“赎罪”，但她是真的没想到伊丽娜的行动会这么干脆。

“那个……今天不回去了——”伊丽娜闭上了眼睛，“贝拉……把我抓起来关进牢房吧……就像监禁其他囚犯一样……”

“你要玩真的啊……”

“嗯——”伊丽娜点了点头，“现在，在你身边的已经不是伊丽娜-斯迪瓦特-雅特利亚斯或是伊丽娜-康斯坦丁诺夫娜-布斯洛娃了——你的面前只有一个人，囚犯11423号。”

“好吧，姐……11423号。”贝拉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伊丽娜。

“对了，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那么……对所有人都保密吗？。”

“呃……对‘那个人’……就不保密了吧……”伊丽娜迟疑了一会儿，“当然，如果能够瞒过去的话，请尽量瞒过去。”

“嗯……”

换上囚服、戴上埋有电极的项圈和镣铐，伊丽娜跟着贝拉小步挪向监区——毕竟“老惯犯”了，伊丽娜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束缚，除了走路的速度慢了一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牢房门口——

打开了外面的铁门，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作为对囚犯的惩罚和施压措施，这里通过循环系统常年保持着零度的低温，以降低在押者的抵抗力和抵抗意志。

等到两扇门都打开之后，可以发现里面的整个房间宽2米进深4米，其中里面的一半是一个2米见方，高约20厘米的矮炕，炕的尽头是一个用作固定的地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而在距离矮炕半米的地方，则画着一条“红线”，由牢房门直到红线的这1.5米×2米的区域则被染成了淡红色，而不是其它地方的白色——伊丽娜已经猜出，那就是项圈的生效区间了。

“对了，忘了拿被褥了——”贝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先进去等一会儿吧，我回去给你拿。”

“没关系的，让我去吧……”伊丽娜低着头小声说道，“这个活本来也是应该由囚犯自己做的不是吗……”

“你现在走得太慢了——”贝拉直接给她否决了，“你就在里面待着就行了。”

看着关上门走了出去的贝拉，伊丽娜只好迈步往里面走。而就在她的身体全部走过红线的时候，随着项圈发出“滴滴”的两声，伊丽娜感到自己的后颈被电了一下——这应该就是项圈被激活的信号了。

而就在此时，伊丽娜一步没挪好，本来已经过线的右脚鬼使神差地踩在了红线上。

令伊丽娜没想到的是，这半无意的动作却差点成了真作死——

就在伊丽娜的右脚越过红线的那一刻，随着项圈发出刺耳的短促“滴滴声”，她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项圈在她越线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开始收紧，直接把伊丽娜勒得喘不过来气。

而就在窒息感笼罩全身的时候，伊丽娜脖颈、手腕、脚踝和下体上的电极开始发力，不规则的电流贯穿了伊丽娜的全身，电得她全身抽搐，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疼痛难忍的伊丽娜开始了嚎叫，却发不出声来——由于脖颈被勒住，伊丽娜的呼吸几乎停滞，只能挤出微弱的气炮声。

很快，随着黑暗渐渐笼罩了整个眼睛，伊丽娜的全身变得酥软，仿佛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她用尽力气想要挪回红线之内，然而却发现自己的肌肉已经不受自己的神经控制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这么离开世界了吗？”伊丽娜的内心闪过这样的念头——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罪不容诛，也无数次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更正式的方式”被处决，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如果真的就这么死掉的话，妈妈处理起来会很麻烦的吧……”

不过，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应该已经没有其他可能了吧……

“对不起……妈妈……”意识模糊的伊丽娜已经是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我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但就在伊丽娜已经躺平接受“处决”的时候，收紧的项圈突然松开，电击也骤然停止，伊丽娜趁机开始大口的吮吸着空气，连呼喊都顾不上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贝拉走了进来——除了一整套被褥，她的手里还多了一个新的项圈。

“我是该说不出我所料吗？”贝拉的语气稍稍有点不高兴，“怎么我出去一会你就开始‘整活’啊——要不是我手动把这玩意儿关了，你怕是一会儿你就要被‘烤熟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再‘越界’了……”伊丽娜马上强打精神跪在了贝拉的身前并小声地向她认错，没有做任何形式的辩解，就像四年前的那个自己一样，“求求你了，请相信我……”

“不行——我不放心。”贝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项圈和锁链，“看来，只好先把你拴在墙上了。”

很快，贝拉便把伊丽娜的脖颈和窗户正下方的地方的地钉用锁链连在了一起，而锁链长度正好可以让伊丽娜不会触及那个戒具启动的红线。

之后，她铺好了床，放好了被子和枕头。

“好了，我要关灯了，赶紧趁现在睡觉吧——”贝拉把已经全身瘫软的的伊丽娜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铺好的褥子上，并给她盖好了被子，“要是前面没睡着的话，后半夜的时候这玩意儿可是会不定时发作的哦——只不过不会像刚才那么大动静而已。”

“是——”

夜深了，牢房里的的伊丽娜并没有入眠，在身体的控制权逐渐恢复之后，她爬出了被窝，蜷缩着身子窝在牢房的一角。

看着铁窗透过来映在身边被褥上的一点星光，伊丽娜的眼眶越发的湿润——

也许，现在这个样子才是自己本来应得的归宿吧——如果不算上被绞架的套锁结束生命这个选项的话。

作为一名犯下死罪的刑徒，不但能有度过余生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逃脱了几乎所有的惩罚，这真的，就像是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可是，对于那些死者，这样的结局真的公平吗——或许这些人里的确有罪有应得者，但夺去他们生命这件事也并不是曾经的自己有资格去干的事情。

何况，在这些死者里，也必然还有着无辜者啊。

就在这时，正如贝拉说的一样，一股不规则的电流扫过了她的身体，让她又疼又痒——

“啊！”这次伊丽娜直接叫了出来，但又很快闭嘴了。

随即，各处的电极都开始不规则地放电，伊丽娜刚刚恢复的身体控制权又开始一点点被剥夺——当然，程度要小得多，足以让她完成大部分非精细的身体活动。

“姑且就以这样的的方式一点点地去偿还自己的过错吧，哪怕是这样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毕竟这也是惩罚，不是吗……”伊丽娜低着头，一边用被束缚的双手捂住脸蛋一边在心里默念，“这大概可以算是赎罪吧……”

虽然，和自己制造的那些罪孽相比，这所谓的“赎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或者……可以去赌一把，赌塔露拉能够答应自己——来到巴黎的她必然会来找自己，这也许是个机会。

毕竟，和姐姐柳德米拉比起来，塔露拉应该更能对自己感同身受，或许，她可以让自己“如愿以偿”，至少可以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赎罪机会——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吧……

不久，在静的可怕的牢房里，传出了白发少女的呢喃——

“妈妈，求求你答应我吧……”

伊丽娜并没有等太久——

第二天一早，塔露拉就来到了巴黎，而在瓦雷纳街57号寻人未果之后，她开始“审问”起贝拉来——原因无他，伊蕾娜一早就去蒙鲁日的汇理银行总部了，而西琳则跟着玛利亚去找遗迹了，“家里”就剩了贝拉一个。

灰头发的少女没有办法，只好“招供”，带着塔露拉来到了巴士底。

很快，塔露拉就来到了牢房门口，在贝拉打开了门之后走了进去。

一进门，塔露拉就看到了正蜷缩在牢房的角落伊丽娜——她的身上穿着专门用来拘束高危囚犯的拘束衣，脖颈上的项圈链接着锁链，拴在了地钉上，大臂和大腿被拘束带勒住，手腕和脚踝戴着连在一起的镣铐，上面还有着一层薄薄的水珠。

而在她的边上，则是一套厚实的被褥，而被子还处在半掀开的状态——不用说，肯定是这个家伙嫌“惩罚不够”半夜跑出被窝自己冻自己去了。

“伊丽娜！”塔露拉的声音有些急迫。

伊丽娜猛地抬起头，尚有些朦胧的眼睛看清了塔露拉的面庞。

“那个……”还有些困意的小家伙一看到塔露拉，眼眶变再次湿润了，她轻轻地抬起头，小声地对她说道，“妈妈……对不起……”

“怎么了孩子？”塔露拉大步走到了矮炕的边上，“出什么事了吗？”

“伊丽娜……伊丽娜骗了你们……”窝在角落的女孩抑制不住泪水流淌，再次润湿了自己的留着白色泪痕的脸颊，“我……我在之前的审判中……并没有交代自己在高卢犯下的罪行……”

在塔露拉有些惊异的目光中，伊丽娜以跪姿慢慢地向塔露拉挪了过来，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在原本静得发慌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地刺耳。

一会儿，她挪到了对方的脚边——这是伊丽娜项圈的锁链给予她的“最大前进距离”。

随后，她略吃力地并拢了双腿，低着头跪在了塔露拉的身前，一边啜泣一边讲述着自己在高卢的那些“辉煌事迹”。

“所以……妈妈……把我送上法庭，在这里接受审判吧——我向您保证，我这次一定会如实交代所有的罪行……至少留存在我的记忆里的罪行我都会坦白，不再做任何的隐瞒了。”一五一十地叙述完自己的罪状，伊丽娜已经泣不成声，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塔露拉，“为了对我的欺骗行为进行惩罚，请对我从重量刑吧……就算是在牢房里度过余生，我都不会提出任何异议的……”

“好啦，孩子……”没等伊丽娜说完，塔露拉就一把把她抱住了，“终于不再把‘死刑’挂在嘴边了吗——我是不是该说你长大了呢……”

随即，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眼含热泪，久久不愿分离，就像两只坠于深井的断翅之鸟，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塔露拉的脸轻轻地贴着伊丽娜的额头，给这个浑身冰凉的小家伙带去了“久违的温暖”——她明白，这个孩子所背负的黑暗，远比他人想象得要多得多，正如那被冰与血浸润的土地，充满了被名为不公的利刃留下的累累伤痕。

“不过呢——”过了不知多久，塔露拉轻轻地用手梳了一下伊丽娜蓬松的头发，“你对自己的这些‘指控’可都是无效的哦。”

“可是我明明——”

“那就只能‘怪你’还是太年轻了——在高卢，只有十三岁以上的犯罪者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塔露拉宠溺地轻轻地拍了拍伊丽娜的额头，“所以你给自己‘安插’的罪名都是不成立的哦。”

“诶？！”伊丽娜听完傻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在”这里了，“维多利亚的规定不是10岁吗？”

“你忘了吗？”塔露拉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法兰克的司法是独立于帝国的哦。”

“那……”脸上略带些尴尬，也自知“翻盘无望”的伊丽娜只好选择“退而求其次”，“就让我在这里待两天吧……反正巴士底也没有别人……”

“可明天怎么办？”塔露拉苦笑一声，“你是忘了明天的会议还是真的不准备管自己的那部分股份了吗？”

“让伊蕾娜去就行了……”伊丽娜回答道，“反正也就是签个字的功夫——我在周六已经和塞洛蒙兄弟商量过了，伊蕾娜之后也和他俩通过气了，所以我就不管了。”

“唉，好吧……”塔露拉叹了一口气，“就权当是对你的‘溺爱’了……”

在塔露拉离开后，过了一会儿，牢房的门又开了——

“对不起，主……姐姐……”一直待在外面的贝拉走了进来，为伊丽娜递来了一杯水，“我没有瞒过雅特利亚斯殿下。”

“没关系的贝拉……”伊丽娜接过杯子，一边小口地喝着水，一边把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搭在了贝拉的胸口，“我明白，你是没有资格忤逆妈妈的。”

“那个……”贝拉接过伊丽娜喝完的水杯，“对了，今天的午饭……”

“有两块面包和一杯水就行了……”伊丽娜靠在墙边，再次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只要面包和水是温的就行，水里也不用放蜂蜜了。”

“可是……”

“执法者如果违规犯错，在在押期间就只会得到面包和水——除非他被剥夺执法者的身份，彻底变成一名罪犯。”伊丽娜半眯着眼睛看向贝拉，复述着这由她自己动手更改的条令，“所以，就请照我说的去做吧——现在的我，只配得上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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