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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伽创史 vol.2】魂归桥(醉花之卷),1

[db:作者] 2025-07-29 09:44 5hhhhh 5270 ℃

【一期一会】

宽和二年立春,平安京。

风中飘扬着柳絮的古都,在显得无比漫长的寒冬过后,迎来了暖春。

两条平行的河流从都城的最北端进入,接着贯穿棋盘状的城池,缓缓向南边流去,把都城分成了三个部分。春水初涨,河上的运输十分繁忙。

西边那条河流名叫“堀川”,河畔栽满樱花树。若是在这个时节的晚上来河边漫步,可以看见白色的柳絮和粉色的樱瓣交叠在一起簌簌飘落的美景,偶尔有情侣选择在河边私会。

河流和城北端的“一条”大街交会的地方是一座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古老石桥,灰白的桥身跨越堀川,即使连接着两边喧嚣的街道,也透出一丝静谧。

传说中有一位奔丧回到京城的少年,正好在这座桥边遇到父亲的灵柩,因为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跟父亲道别而在桥上痛哭,竟然将父亲的灵魂唤了回来,父子俩终究得以告别。

所以选择在这座桥上相会的,都是亲密的友人。据说只要约好在桥上见面,无论相约的两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会得以相见,连阴阳相隔都不能阻挡。从此这座不起眼的桥被赋予了寄托着这个涵义的名字:

——魂归桥

少年的脚步踏上横跨堀川的石桥,木屐把青石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站定在桥中央,少年眯起眼睛望望天色。桥边的樱花在枝头妖冶开放,粉紫的花瓣被两岸摇曳的灯火映衬,透出眩惑的色彩。虽然夜幕已经开始缓缓覆上,但是京都的繁华与喧嚣才刚刚启幕。

少年攀上桥栏,望着汩汩的河水在桥底下的堀川流过,借着岸边的灯火隐约可以看出自己倒映在河面上的面容。

素白的衣服包裹着小小身躯,腰间配着装饰精致的长刀,不服帖的黑色碎发翘起来好几处,下唇抿起,清亮的眸子此时稍带些烦恼的色彩。年轻的武士,虽然看上去显得稚嫩,却血气方刚,如同挺拔的杨树一样,立在这温暖的春宵之中。

十二岁的渡边纲并不是从小就在平安京生活的,虽然他身为贵族的末裔,却因为家变父母双亡,不可能是在这里立足的。来到这里以前是在摄津国生活着。阿纲的养母真柴为了他的前程,把他托付给了同属源氏又在京城任官的远房亲戚,他才得以在京城安顿下来。

那位源氏宗亲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就已经因为击退鬼怪而成为京城有名的武士。现在阿纲是归属于那个人的部下,连腰间的佩刀都是那个人赐予的,阿纲甚至要称他为主人。

主人的名字叫源赖光,而今京畿最负盛名的年轻武士。

少年想到威严矜持的少主的时候,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虽然身份上是赖光的家臣,好歹一起并肩作战消灭过妖怪,说来也早应该是性格投契的知心朋友了,没想到这次连半点面子都不卖给自己!

孝顺的阿纲想把照顾自己多年的养母从乡下接进京城,结果主人却坚决不同意。不顾另外三位随从的劝阻,主仆两人为了这件小事闹翻了,倔强的阿纲带着赖光赐予的宝刀摔门而出,正好想到和一位认识不长的好朋友本就有约定每七天见面一回,于是也没有在京城里随处闲逛,而是径直就来到了这里。

就来到了这“魂归桥”边。

当金属碰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渡边纲闭起眼睛,尽管心情被和主人闹的矛盾搅得有点郁闷,却仍然露出了一丝浅到不易察觉的微笑。

和他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人,正从桥的另一端蹦跳着过来。

“哟!久等了吧!”

“是啊,等到我现在都有点不耐烦了。”

忽然,白衣的武士一拳就朝身后的人狠狠擂了过去,来人却不闪躲,也径直挥出左臂,结果两个少年的拳头撞在了一起,过了片刻都莞尔而笑。

“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但还很有精神嘛!可惜这点力道还是不够哟!”

“没跟你分出胜负之前我还会不断变强的,要不要再来一下试试?”

“咕,好啦好啦!指头都快断掉了,咱可受不了第二下!”

赶紧抽回拳头,揉着手指装作一副很痛的样子,阿纲面前的男孩抱怨着。随后,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两颗小小的尖牙都显露无遗。男孩有着异于常人的赤色头发和相当健康的肤色,穿着单薄的火红色短衣,松松的腰带老是系不紧,凌乱的衣襟之下是略微结实的小身板。露在外面的双臂显得细小,却有着非常强劲的力量,手臂两边各戴着一个银环,走动跳跃的时候上面的铃铛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骗人,你的力气有多大我还会不清楚?”

渡边纲与这个孩子结识的时间并不长,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确切来历,自从有缘结识以来,每次的见面就是喝点酒聊会儿天然后找个地方散步而已。但是纲总觉得这孩子毫无疑问是在京都生长的,因为一身红色的打扮穿行在繁华的灯火中,显得那样相得益彰,仿佛能和这座城池融为一体。

怪不得这个在酒楼做工为生的红衣少年会有个“赤鬼”的诨名。

红色的小鬼似乎不喜欢听见骗人这个词的样子,叉着腰一本正经地望着阿纲。

“喂,鬼是从来不会骗人的,只有人会算计鬼。”

“不要因为外号叫这个,就帮那种长着角的怪物说话,我可不喜欢听。”

“那…那是人家随便叫的,但咱可要替鬼说句公道话。再说了,这世界上的鬼族也有好的吧!”

年轻的武士笑得不露声色,懒得跟张牙舞爪的好友纠缠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扶着栏杆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酒楼。

“好了,不提。今天还是去小五那里喝酒对吧?”

听见朋友的口中终于提到了那个足够颤动心弦的词汇,红衣的男孩顿时急不可耐的嚷叫起来。

“哦呀,终于肯说正事了,但咱们不去那里喝哦。小五昨天就说会早点打烊,叫咱换个地方。”

“那现在去哪里?”

“去罗城门边上,丹波大哥的店。哎哟!阿纲你干嘛打咱!?”

“你这笨蛋,早就知道要换地方还约到这里来呢!”

白衣的少年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劈在赤鬼的头上,把那小子疼得呲牙咧嘴。罗城门是平安京的正南门,一条的魂归桥却是在京城的西北角,距离远得离谱,这点常识都忘记了吗?

“听人家把话说完嘛!当然不是走路去,是坐船哦!”

“你哪来的船?”

这个时节的傍晚,堀川上的小舟,根本就只有货船吧!看着面前挺起小胸脯莫名其妙很得意的家伙,阿纲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的。

“那是咱另一个好朋友的船,第一次请你坐……呀,他来了哦!”

红色衣衫的少年忽然跑到桥栏边,向远处的一只小船挥手,渐暗的天色下,那边撑船的人影模模糊糊,似乎是在举桨示意。

年轻的武士神色有些黯然。对于他而言,认识赤鬼之前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的概念,只有主人和仆从罢了。就算赖光和自己某些方面很投契,也还是有那样一层隔膜。

所以,他格外珍惜眼前的少年,可以平等相处,尽管这家伙总是热情得不像话。

难为赤鬼了,喝酒的地点是临时换的,这点小事不至于会让赤鬼提前跑到主人的府上送信告知自己,只是因为换地方让自己感到不安罢了,从请求少主被拒绝开始就莫名感到焦躁。

“抱歉,今天我心情不是太好。”

“没关系,去喝个痛快,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能忘掉了哦。阿纲,抓稳了!”

“喂!?”

这时小船正好已经靠近笔直的桥身。赤鬼狡黠地一笑,忽然抱起在那里发呆的阿纲的身体,从桥栏上纵身一跃,落在了木制的小舟上,小舟立即仄歪,溅开一大圈涟漪。船上的少年毫不慌乱,把桨撑在桥身上稳住了小船。

“很刺激吧?呜!”

“刺激你个鬼!差点被你甩下去!”

“哈……别,别挠!咱怕痒啊!哈哈哈……!”

阿纲的手直接就往赤鬼的身上抓去,然后两个少年便掐做一团。

“小赤的新朋友?”成熟淡定的声音如只泛起少许波纹的静水,一身船夫装束的颀长少年放下划船的长篙,他抹开湿粘在额前的金色长发,凝视着面前打闹的两人。

“嗯嗯,没跟神将大哥说过吧,他叫阿纲。”挣脱阿纲的红衣男孩对着面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说道。

“渡边纲,对吧?我叫神将,也是小赤的朋友。”

撑船少年湛蓝的眼眸的视线盯住了阿纲,目光里带些微妙的同情,让阿纲忽然感到一丝寒意。

“被这个家伙给缠上的你,还真是有够不幸呢……”

船夫少年说着很微妙的话语,他虽然看上去年龄不比自己大多少,却已经是一副好兄长的样子,那颀长的身板能稳稳立在船头,必定是常年行船练就的本事。无论外表还是言语都很令人信赖,同时也会让人产生敬畏。

阿纲觉得这个少年和主人真的很相似,然后自己和赤鬼一样都是不懂事的小弟。

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胡说什么呢,好像咱很烦人一样。”

“不跟你多说了,去你们的店是吧?”

“对啊,要不要一起来喝?”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整天像醉汉一样喝酒,还到处闯祸!”船夫少年突然捏住赤鬼的小脸,像个兄长一样唠叨,“刚认识就把我灌得一塌糊涂,成了朋友以后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回你又要把别人牵扯进去,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喝!”

哎,这人看起来还是不像少主那么稳当的。

“不要小看阿纲,除了丹波和你之外,阿纲是咱见过的酒量最好的了!是吧?”

赤鬼不服气的嘟着嘴,一拍阿纲的后背,要他给自己辩护。本来阿纲见两个人说得正欢,就插不进嘴,赤鬼那小子一下子又把他推出来,弄得他一时失语了。

“渡边,量力而为,千万别跟这家伙计较。”

“喂!”

“小赤,好好听着!要是你俩都喝醉了,我就不把你们送回来了,让河边的人看见了真是丢人。”

“放心啦,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麻烦神将大哥了。”

撑船的少年叹气着凝望双手合十向自己鞠躬的小鬼,轻拨长桨,小舟缓缓沿堀川顺流而下。月色中沿岸的花与柳分外朦胧。阿纲惊异于自己明明无数次走过这里的街市,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

也许是因为身在船上,又或许是身边有着让这片景色都异常美丽的人吧。

年轻的武士望向身边兴高采烈的同龄人,那从来就没有改变过的灿烂笑容所给他带来的快乐,一点一点点渗入少年的心房。不需太费力,就能想起这些日子和赤鬼相处的一幕幕,这真的是自己来到平安京以后最快乐的时光。而最初的相识,便是这段温暖记忆的开端。

认识赤鬼,也不过就是在去年那个显得寒冽无比的冬天。

去年冬天,渡边纲和三个同伴一起,跟随主人冒着严寒前往爱宕山中,剿灭了为祸一时的土蜘蛛妖怪,“赖光四天王”的名气更大了,五个少年得到各种赏赐不说,还在京城出了名声,公卿贵族家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无不想结识这些少年。

但是阿纲一点都不高兴,那场战斗中他受了伤,差点死在了爱宕山。在他背上划出伤口的那把武器带了毒,亏得这个坚韧的少年命硬,竟然撑了过来。

回到京城,接踵而来的苦恼包围了他。爱宕山一战后,京都的秩序依旧混乱,失踪案还在发生,少主因此失去了朝廷的信任,正在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实力,这些日子跟阿纲的关系也慢慢疏远,从以往的贴身保卫到现在一月见不到几回。加上阿纲的养母还在乡下过着无人照料的生活,孝顺的阿纲怎么也不能心安,总是想找机会把她也接到京城来住。

那天,阿纲和三个同伴一起从南边回京城。这次受百姓委托消灭了一批不算强大的妖怪,四个少年都不是很尽兴,悒然而归。

穿过巍峨的罗城门,眼前便是宽阔的朱雀大街。

白衣的少年感到一种不悦,因为身后那三个家伙一路不停说话,聒噪到自己无法忍耐。

“纲大哥,今天晚上再给我讲故事听怎么样?”

“啧,小武你都多大了,还要听故事,真不知道害羞啊。”

“才不是!大哥说的就是比你好!”

“贞光,不准欺负小武!”

说来为什么会和这三个家伙搭档,其实阿纲也感到非常无奈,因为他们四个人都是少主同样信任的部下。阿纲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而已,却总是要配合一个柔弱胆小的见习卜师,一个漫不经心的毒舌贼娃,还有一个力大无脑的莽夫,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也是若即若离。

“你还想听故事吗?我常听人们说,北边那座魂归桥是可以复活死人的,丑时三刻会有很多的鬼魂从桥洞里冒出来,捕食那些还没有睡着的人类呢。”

“呜!纲大哥不要吓我。”还只是见习身份的小阴阳师马上感到一阵恐慌,旁边叼着草梗的黑衣男孩跑上前来挡住,乜斜着眼睛瞪向阿纲。

“喂,渡边纲,你很过分啊。”

“对我说话放尊重点,小贼。”

“没门!你以为上次是谁救的你啊?”

十分在意小阴阳师的这位黑色短装的男孩,腰侧挂着两把短刀,显然和阿纲关系相当恶劣。

但在他和阿纲还没来得及剑拔弩张之前,大街就忽然躁动起来,四个人的视线全部向前方看去。似乎是欺凌弱小的恶霸似的一群人,正追着一个娇小的金发男孩,一番追逐把人流涌动的朱雀大街弄得鸡飞狗跳。

“这是在干什么呢!”魁梧的少年挠着头,半天看不明白。

“金时哥哥!不要发呆了!”矮小柔弱的男孩子轻轻把刻有八卦纹饰的铜镜往发呆的人身上一拍。“纲大哥不见了啦!”

“哼,趁机混进人群走掉了么,这家伙!”

黑衣的少年一口吐掉了嚼烂的草梗,依旧斜着目光,疑惑着盯向纷乱的人群。

即便是在天子脚下,正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京都,依旧会有污浊的地方。这是在平安京住久了以后的纲的想法,一直就没有改变过。

没有跟身后的那三个伙伴打一声招呼,阿纲就本能地跟上了追逐的那群人,追进了小巷,结果被惊呆了。一个穿着破烂的褐色衣服,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的金发瘦小男孩被一群人围住,然后被为首的大汉狠狠摁在墙上,一道刺目伤痕纵贯而过的小脸上显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不屈。

“都到了这里还想逃!想死吗?”

“我不回去!”

“笑话!要不是老子捡到了你,你早就死在爱宕山了!现在你只是下贱的牲口而已,我们想让你干啥就干啥。今天那位大人看上你了,你就得乖乖地服侍。”男人掐紧了孩子的脖颈,“我告诉你,得罪了那位大人,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就打死我好了!我绝不回去!”

在后面目睹了一切的阿纲捏紧了拳头。义愤填膺的话语,比主人赐予的锋利宝刀更先出鞘。

“放开他,你们这群渣滓!”

禀性正直的阿纲忘记了,自己再怎么勇不可挡,其实看起来也是个小孩子而已,对于这帮人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老子做这行生意,小毛孩管得着吗?还是说也想来我们这里成为新的货色呢?”

为首的大汉把手中无力抵抗的男孩狠狠摔在地上,几个其他的杂役跟上去摁住男孩子。那个男人颇具玩味的看着阿纲,眼神让阿纲感觉到一阵恶心。

“呵,无耻的家伙们,四天王之首在你们面前都这么不知死活。”

说来要不是为了增强威吓的气势,阿纲才不会随便说出这个在他们四个平定妖怪后流传起来的称号,他不喜欢这个听起来一点都不响亮的称号,但是主人都表示喜欢了,实在没有办法。

“哈?!不过只是个会耍刀的小毛孩而已,也想学那个‘赤鬼’多管闲事吗?告诉你,就算是那家伙来了,老子也不怕!”

看来确实还不够响亮的样子,至少有某些渣滓还不知道他们四个人的厉害。被那些人围起来的少年武士这样想着,一边估计着该不该让主人赐给自己的刀见血。

“你是说,赤鬼来了也不害怕么?”

墙头忽然传来一个带着豪气的稚嫩声音,让阿纲不禁抬头一看。穿着单薄的红发少年呷了一口酒,接着把酒袋塞进怀中,笑着俯瞰小巷中的诸人。血色眸子里的眼神有几分调皮天真,却也有着杀气。

叮铃。

铃铛碰撞的声音响起,看似因为醉酒而脸红的孩子从墙上跃下,却毫无摇晃稳稳落在阿纲身边。

“省着用你那口好刀吧,它不值得沾这种人的血。这件事,咱来摆平就是了!”红头发的男孩凑到阿纲耳边低语,温热的吐息带着上等好酒的香气,让阿纲说不出话来。

“是,是那小子!”周围的人骚动起来,连同为首的粗壮汉子也不禁发抖了。

“这样吧,你们追的那个孩子,咱要了。要抢的话,到罗城门旁边的‘大江山’来,随时奉陪,想跟咱比酒量还是直接上来打架都可以。”血色的眸子紧紧盯住了面前的渣滓们,“哦,补充一句,不管带多少人,拿什么武器来都无所谓。当然,要是你们不怕得罪到丹波大哥的话,就更好了。”

为首的汉子的表情变得惊恐,那个孩子看似悠闲的话语里的分量,重的像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回答吗?那就是现在就想解决了哦……”赤色的小鬼笑着摆好格斗的架势,手臂上的银环随之清脆作响,怎么听都像是杀戮的前奏。

“啧,大家走吧!今天我们运气不好,撞鬼了!但你们都给老子记着,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沮丧无比的男人看着他们无法带回去的猎物,为了自己的颜面,丢下一句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的威胁,带着手下慢慢退出了小巷。

阿纲收起了长刀,惊讶的看着面前潇洒的孩子,看起来明明只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鬼,却能让这群人震慑退却。年轻的武士疑惑不已之余,对那个红色头发的孩子产生了好奇心。

“喂,看着咱干啥?还不快去扶那个家伙?”赤鬼瞥了阿纲一眼,指了指倒在墙角的那个孩子。

“少在那里命令人。”纲走过去试着扶起墙角的男孩,那孩子身上有细微的伤痕,已经昏迷过去了,“你是谁?那帮人见了你为什么就乖乖离开了?”

赤发的小鬼对阿纲的反应有点诧异,不过随后又恢复了爽朗的笑意。

“什么嘛,你不知道咱的名号呀?”

“没听说过,我又不是京城人,之前是住在摄津国的。”

“摄……”小鬼仿佛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样啊?算啦算啦,这种事有什么好在乎的嘛。”

小鬼掏出怀里的酒袋,接着仰起头灌下去好些甘美的液体,脸上和身上的淡红色慢慢变深,犹如晚霞的色泽。看得阿纲呆在了那里好一会儿。

后来阿纲才知道京都的南面一直就流传着关于这个孩子的故事,关于他可怕的酒量,奇怪的力量和各种行侠仗义的举动。即使是京城最凶狠顽固的地头蛇,遇见这个孩子都会忌惮三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阿纲的视线停留在了小鬼的身上,明明已是寒冬,小鬼却穿着连腋下和锁骨都看得见的单薄衣服,裸露的肌肤在寒冬中显现出淡粉色,小胸脯鼓鼓的,可真是个活泼又健壮的小家伙。

“喝了酒以后身子很热的,还怕冷就要让人笑话了。怎么?你好像也没穿多少吧?”

小鬼看穿了阿纲的想法,无所谓地耸肩,在阿纲面前晃了晃酒袋。

“喂,能喝酒吗?看你这么仗义,把这个小家伙交给大哥以后,咱请你喝吧。”

听到酒的时候,年轻的武士有点心动了。阿纲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因为喝过了养母的家酿,被激发出了异于常人的酒量。而且母亲大人从抚养自己开始就不反对阿纲喝酒,反而觉得武士就应该这样做。在京城住下以后,主人参加宴会的时候自己还要负责陪酒,早就习惯了。

但这种很容易建立友谊的液体,却从来没给阿纲带来什么朋友。除了和另外三个经常搭不上半句话的随从一起行动以外,他依旧还是独来独往着。

“喝一些也不碍事,当然不能太过分。”

“没关系,咱保证不会灌你哒!”自称赤鬼的少年歪着头伸出手来,双臂上的银环脆响,“咱生下来就没有名字,从小到大只有赤鬼这一个小名,你要这么叫也行!来交个朋友吧?”

“啊?”

这份似曾相识的豪爽和直接,竟然让阿纲不知如何回应。毕竟第一个进入心灵的人,给一个人带来的影响是永远挥之不去的。

即使如自己这样并不很温柔的人,也有想与人交往的天性。

“呵,赤鬼是吗?真有趣,你真的一身都是红的。”

“嘻,那你叫什么呀?”

迟疑片刻,阿纲才紧握住赤鬼温暖的小手。不知为什么自己冷淡的伪装在这个孩子面前居然一下子就融化了。

只是真心渴望有这样的朋友而已。

“我的名字是,渡边纲。”

阿纲一直记得那一天,自己结交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知心好友。虽然这不可思议的孩子身上缠着好多的谜团。

但是,每当那豪爽的笑颜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阿纲都无法怀疑下去。

当时那个红衣的小鬼,现在就在自己身边。闭着眼,敞开衣襟迎向带着花香的暖风,不安分的两手搭住阿纲的肩,宛如沉醉在美梦中一般,弄得阿纲虽然不自在却不愿意惊扰他。

渡边纲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赤鬼的脸,这张总是阳光灿烂的小脸,难得安静的时候也有着另一种说不出的漂亮。虽然还是显得稚嫩,眉宇间却带些孩子少有的豪气。究竟,这个才结识不久的朋友,有着怎样的经历呢?越是这样想,就越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将他心中满溢的活力与热情背后的东西挖掘出来。

不知为什么,阿纲的脸上竟然有点发烫了,连忙向一旁的岸边看去。

所以也就没有看见,红发少年脸颊上,竟然有一小滴泪水划过。

“抱歉啦阿纲,虽然舍不得,但这回,真的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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