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之行只用了爱尔娜半天多的时间。凌晨的时候飞去孟买和分裂势力交涉，仅用五个小时就谈妥了合作事宜，刚过正午便坐上了回朱禁城专机了。在回机场的时间里，卡诺恩就想把记录了整个谈判过程的录音笔交给爱尔娜，让她上飞机后复习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中学到点什么东西。然而，爱尔娜并没有理他。从会议室离开后，爱尔娜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一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也没有好转。卡诺恩能猜到爱尔娜在为什么而难过，她猜爱尔娜一定是在为布印交易中，沦为廉价商品的五百万印度人口的命运而担忧。

事实也的确若此。印度以一百布刀的单价贩卖给了布国五百万廉价劳动力，这些都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的低端劳动力资源，毫无疑问会被用作苦工，会比编号者的命运要悲惨的多。

.

“殿下，您应该为他们的未来持乐观态度才对。”

卡诺恩似乎无稽的发言成功的吸引了爱尔娜的注意力，在爱尔娜将目光转过来后，她开始解释自己刚刚的话

“您知道，这些被印度贩卖掉的人口，在他们本邦，很大一部分都是贱民，余下的是首陀罗，他们都是社会的最底层。另外，您也知道，印度本邦的贵族压迫起他们来，是不顾及什么民族，土邦的情谊的。你想，他们的国家有两亿贱民，却只能挑出寥寥五百万，也就是贱民中，只有约2%，做多4%，能达到我们给出的标准，您能想象这些贱民，在他们自己的国度，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么？”

.

印度绝大部分的贱民，过的都是不死不活的日子。印度本想卖廉价劳动力来抵债，打了一手好算盘，说我这里有两亿贱民，其中90%是累赘，没工作，不创造财富，还得倒贴地方财政去养活他们。若是能当奴隶甩手卖给布国，一举两得，既开源又节流。他们想的很美，然而布国不是傻子，特别是卡诺恩不是傻子。印度的贱民是什么样他清楚的很，所以他当即表示，布国只需要身体质量指数（BMI）在18.5-27.9（正常至偏重）范围内的劳动力，不够指标的累赘，弱者，布国不需要。

这个条件让印度傻眼了。贱民大多数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有食物，没有食物就会挨饿，就会饿死。他们自己搜索了自己人口信息的普查结果后，内部讨论了十多分钟，才告诉布国，他们能卖出五百万符合条件的人。毫无疑问，这五百万人就是贱民中少有的健康群体。

这是印度的情况，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作为布国殖民地十一区的编号者。爱尔娜从集宿区出来，她很清楚集宿区的苦是苦在工资低，劳动时间长。但是，几乎所有的编号者都会有工作，都会有收入，都能吃上饭。哪怕是在生活条件最恶劣的集宿区，也很少有人因为饥饿或者营养不良而死。这是因为布国有足够多的工作岗位来养活身强力壮的劳动力，布国不需要老弱病残这些不能从事生产的人，但布国不会刻意把劳动力折磨成老弱病残。印度则不一样，他们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他们会漠视自己的“同胞”活活饿死。

.

卡诺恩说的似乎可能是对的。这些贱民若留在印度，会被自己的同族虐待，吃不饱，穿不暖，很快就会变成无法劳动的样子，然后没有收入，饿死。而来布国则不一样，布国会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让他们至少在不能干活前，衣食无忧。

吗？

“你想告诉我，帝国会像对待编号者那样的，对待这些劳工吗？”

从日本人的视角来看，布国的十一区殖民方针残暴而野蛮。但若从印度贱民的视角来看，和他们本邦贵族相比，布国的殖民者们可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了。他们不仅提供工作，竟然会精心计算统治区里最低贱的人所需要的粮食，生活用具，并按需求足额给他们发放（理论值。设计时甚至会考虑到会被贪污的比率，而将理论值提升一些）。

.

“我国政策一贯如此。”

卡诺恩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

“胡说八道。”

爱尔娜自恃是公主，和修耐泽尔地位是平等的。想应的，卡诺恩是修耐泽尔的下属，地位低于她，所以她不需要尊敬她。在爱尔娜看来，修耐泽尔拉拢自己，想要的并非是一个用来联姻的吉祥物，而是一个得力的帮手。如果他只需要她听话就够了，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将她召到印度来，听取布国和印度扯皮的政治活动。

她应该向修耐泽尔展示自己的所知，而不是像面对鲁鲁修那样，装成乖巧的小女孩。

“会被妥善对待的只有熟练工人等高素质劳动力。印度卖来的贱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显然会被用作死了拉倒打不了再招的苦工，消耗品。日本只是很幸运，曾经是工业大国，在各个产业上都有大批的熟练工人，所以才会看上去境遇很好罢了。”

.

听了爱尔娜的回答，卡诺恩因为惊讶而挑起眉毛后，轻笑了出来：

“公主殿下明察秋毫。但是，区别对待国民是我国的基本国策，立国之本。自制定以来，对我国国立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虽然这很不幸，委屈了殿下多年，但这一切，皇帝陛下都会亲自补偿您。我想，日后您会喜欢上这个制度的。”

.

“……”

卡诺恩说，她会喜欢上布国的人压迫人制度的。这可能吗？她心里问自己，然后得出了一个让她心安的答案：不可能。她不喜欢作威作福，不喜欢高高在上。

“我听说EU那边急缺廉价劳动力，为何不把他们转手卖进EU？我想他们会喜欢的，会愿意出高出买进价许多倍的价格买下他们的，500刀的单价或许不成问题。”

.

和卡诺恩辩论布国的制度毫无意义。她只有建立人和人平等世界的幻想，没有魄力将之付诸行动。生在了这个体制下，她无力反抗，就只有顺从它一个选择。所以她向卡诺恩提议，把这批奴隶贩卖给EU，她认为这是体制内，唯一可以让那些奴隶的未来变得好一些的方法。EU那边的价值观和布国不一样，他们珍视人命，哪怕是异族的人命。他们或许不会把廉价劳动力往死里压榨。

.

“哦？这倒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值得推敲一番……”

卡诺恩也很清楚EU的情况，按照EU政府的需求，他们的企业必须支付自己的工人的时薪高达九欧元，就算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扫垃圾的工作也是如此。EU的企业非常需要廉价劳动力来做这些简单的工作，从理论上来说，这个主意棒极了，但是实际操作中会遇到诸多困难。所以她奉承了爱尔娜几句后，便道歉离席，去和修耐泽尔交流爱尔娜的这个好主意了。

.

「最好的主意是阻止布国向印度提供军火。那样或许可以避免千万甚至上亿的人被卷入战争，流离失所。可是……我今天阻止了，有什么意义呢？火种没灭，明天他们又会从EU那里购买军火。政治家啊，真是可怕，随便一个决定，不论正确错误，影响的都是千万人的命运……」

摆弄着手中的录音笔，爱尔娜郁郁寡欢的这么想着。她早就知道世界上的悲剧数不胜数，但她“乐观”的认为这跟她有啥关系，她自己过好日子就好了。中国有句古话，穷则独善其身嘛。可是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她不仅达，而且参与着天底下无数人命运的决策。现在再让她无动于衷，那感觉可和过去完全不同。

在过去几个小时的会议里，布国答应提供给印度共计六百台的KMF（均是三代及以前的产物），二十个标准布国师士兵的步枪、机枪、冲锋枪、步兵火炮、突击炮、迫击炮、侦查仪器和各式辅助车辆，还有能支持半年作战的配套弹药和维修用零部件。这都是布国淘汰的，缴获的，打击军火贸易没收的，总而言之除了占地方和浪费钱故人看守以外毫无作用。然而，就是这些累赘，却被布国以一百一十亿布刀的“甩卖价”，打包丢给了印度。印度为此将支付十亿刀的现金，等同于四十亿刀的法币（种花联邦的货币），价值五亿的廉价劳动力，十亿的各类等价出口产品以及布国报价四十五亿的，KMF干涉装置、红莲二式核心技术以及种花国的各类军事机密。见识到如此挣钱手段，爱尔娜当时只能想到一个词——恐怖如斯。

布国挣得是爽了，可印度呢？这些钱不可能是印度邦的分裂者自己出，最后会从每一个印度人头上盘剥而来，然后印度会拿着这些过时的武器，去对抗世界三大列强之一的种花联邦。种花联邦的常备军数量高达三百万，其中有1/3是配备了KMF的装甲师。种花联邦的主战机甲虽只是三代的钢骷，但其实际作战能力是优于同样数量的布国同世代机甲的。布国的KMF注重单机作战能力，强调个人的勇武；而种花联邦则重视团队的力量。

双方各有优劣，都是适应本国实际需要的结果——布国有一大批优秀的机师，需要单机秀操作；种花联邦没有，就只能团队协作了。作为种花联邦成员的印度邦，自然优秀机师也是少之又少。

.

可以预见，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印度若发动叛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政府军剿灭。无数人会在战争中丧命。流离失所。这也是布国找印度要现金，而不是要债权，关税，矿产开采权的原因。他们根本不指望印度能搞出事来，他们只希望让印度能给种花国放放血罢了。

「难怪朱雀不希望日本发起独立战争，希望把反抗扑灭在萌芽阶段。从客观的视角来看，这种斗争除了给本国的平民带去更多的伤痛之外，再不会得到更多了。尽管黑色骑士团现在看上去闹的有声有色，但那只是托了阿坦养寇自重的福罢了。阿坦和修奈泽尔只要高兴，随时都能派军队去把黑色骑士团给收拾了……」

以前以日本人的视角来看朱雀，爱尔娜觉得他是狗日奸。现在有了印度的例子，再客观的来看待朱雀，她对他残留的最后一点偏见也被消除了。朱雀只是有着超脱了年龄的理智和大局观罢了。虽然看上去他一个编号者要从内部改变布国，几乎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但是除此之外，他又还有什么选择呢？是高声抱怨，是低头认命，是吸食refrain来淡忘，还是拿民众的生命来给自己书写“民族英雄”的牌匾？

不管是ZERO，还是朱雀，都只有着极为微薄的希望，能够推翻布国的暴虐统治。谁成功的概率更高不好判断。但是ZERO若失败，付出的代价是千万日本人的生命，他本人将名垂青史；而朱雀若失败，牵累的只是他自己一人罢了。他的想法哪里是幼稚，是别无选择的无奈啊。

.

“滴滴滴……”

爱尔娜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做点什么事，来让未来会在种战争中的平民少受点罪时，她在黑色骑士团专用的邮箱里忽然收到了封邮件。发件人的名字非常醒目，叫黎星刻。

.

“噗嗤……哈哈哈哈哈”

读完邮件中的内容，爱尔娜没忍住情绪，发出了失礼的声音，

.

“怎么了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玩，可以和属下分享么？”

卡诺恩在之前已经结束了和修耐泽尔的通话，正在给自己画眉毛玩。听闻爱尔娜笑的那么开心，便好奇的向她问道。

.

“大概半个小时前，我们才和印度签完了协议。赚到了一大笔钱的同时，还能给种花联邦带来一些麻烦。”

.

“是啊，然后呢？”

.

爱尔娜扬起手机，把它放到一个卡诺恩能看清的屏幕内容的位置。见爱尔娜希望她自己看，卡诺恩也就停下了手上的画眉工作，偏过头看去，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

“尊敬的黎塞留小姐：我从我们种方派给黑色骑士团的技术人员那里了解到，您是黑色骑士团的重要高层，ZERO少有的三个亲信之一。我私下里代表种花联邦，想为黑色骑士团提供一笔技术装备，以助贵部发动反抗布帝国主义殖民统治的正义的独立战争。不知您可有兴趣，在最近约个时间，来和我商讨合作的具体事宜？”

PS1：我能理解鲁鲁修动画是想表现这样的一个朱雀。但是由于大河内很蠢，所以导致朱雀说的话做的事也很蠢很傻，完完全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狗日奸。所以在此重设朱雀的形象。

PS2：我们可以看到爱尔娜对朱雀的态度一日三改。可能有人不理解，这其实很好理解，这是虽爱尔娜心境变化而变化的。当爱尔娜不高兴的时候，朱雀又给她火上浇油，她自然看朱雀就是狗日奸。当爱尔娜心平气和的客观看朱雀时候，自然也能得到客观的结论。

.

小说相关章节：CodeGeass真澄的爱尔娜CodeGeass真澄的爱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