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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凉爽的夜风钻进帷幔绕过艾席乌斯的小腿肚，刺得他一个激灵，对二人初尝情事的回忆到此终了。

　　抬起头，门廊上隐匿于幽影中的米诺陶斯浮雕似乎正用半神半兽的严厉目光审视着他。艾席乌斯大将军难得也羞耻得红了脸，赶紧喝了几口杯里的水掩饰过去。

　　当然了，最后关于老爷子的那部分事情是后来达旦告诉他的。那天卡普很晚才回到家中。精力旺盛的少年们食髓知味，在品尝过欢爱的甜蜜后相拥着小睡了一个时辰，一睁眼又不知疲倦地缠到一起，直到日落后才不舍地从一片狼藉的床榻上爬起来。等爷爷回来时他俩已经把现场收拾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艾斯自我反省了一下之前的霸道行为，打定主意去跟老爷子交涉。他自认做出了一定让步，说同意路飞也加入军队，但必须进他的百人队里跟他一起走，他会和纽盖提乌斯打招呼的。卡普则一言不发，用一种高深莫测（并似乎无声吐露着强烈批判）的神情打量起自己的义孙——弄得艾斯心虚不已。不过老爷子最后还是没拆穿他们俩，只是叫来路飞，说让他自己来决定。

　　当时老爷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会不会在等亲孙子挑明和义兄的私情、然后允许他就这么呆在家里？至少艾斯当时是这么期待了一下下。不过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路飞都有自己的意见。他走到他们面前，大声宣布：

　　“嗯，我不想去军队啦！我要自己出去闯荡！”

　　艾席乌斯叼着杯子轻笑了一声。

　　那句话可真是石破天惊啊，当时把他和卡普还有一旁正打算生火煮点夜宵的达旦都镇住了，他个人觉得甚至那晚的月亮都抖了几抖。

　　后来……唉，他们当然没阻止他——没能阻止得了。谁都看得出来那是路飞的真心愿望，而他无论多想保护路飞，都实在没办法在看到他张开自己的羽翼时伸手阻拦。

　　接下去就是对他而言无比煎熬的两年。整整两年路飞都在外游历，组织起他自己网罗的能人异士，超越了正规军团，在帝国边境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并为罗马征服了许多疆土；而艾斯则走上前线，去平定地中海沿岸各地的斗争，经历了“老爹”战死、他和第一大队百夫长、代行军团长职责的马尔奎尼斯带领全团继续战斗。再接着艾席乌斯从地中海凯旋而归而路西乌斯也已经环绕帝国一圈被众人簇拥着迎进首都。再再接着，被称为解放者的路西乌斯成为人民众望所归的皇帝，元老院授予他“奥古斯都”的称号。最终他们相会在玫瑰雨之中，首都一片狂欢的汪洋。

　　路西乌斯成为了皇帝，但路飞没有变。艾席乌斯成为了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兼执政官，但艾斯没有变。他们仍然相爱。诸神保佑，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他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天真到认为相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路飞——路西乌斯如今已经是第一公民了，这种身份给他带来更多的权力，但相对地，他也有了必须承担的义务，而路飞的性格本不是那种可以将帝国人民的生死兴衰全部交托之人。他热爱自由、行事和思维无拘无束，又擅长汇聚人心，最适合过之前那种游骑兵统领的日子。当然，还有许许多多的大臣官员能够辅佐他，且帝国的制度早已成熟，很多地方即便不用路飞做决策也能够把自己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总归有些事情要由他亲自主持。艾席乌斯倒不是认为自己就能做出比弟弟更好的决定，过去的帝王们也皆非完人，但路飞，他亲爱的弟弟，本可以不承担这种沉重的责任的。

　　而帝王的宝座向来也是众人虎视眈眈的目标。艾斯的生父，前任皇帝罗吉乌斯·狄俄摩·哥尔利亚，曾经就是因为言行不羁、总与元老院针锋相对而被冠以暴君之名，最终被觊觎其位的元老买凶杀害，连带所有亲族全部遭戮，只有艾斯一人被卡普厄斯保护下来。他和路飞如今都已经征战过许多沙场，看惯了血与死交替上演，并不害怕为此献身。但他仍然恐惧于所爱之人因为“荣耀”而被他人算计和伤害。艾席乌斯身为本应驻扎在外的第一军团长，实际不执掌首都地区的皇帝禁卫军队，后者的指挥官是曾与路飞一道四处征战、被称为“双壁”的两位勇士，来自大马士革的罗罗诺亚与色雷斯出身的文斯莫克；但他还是与这两位将领交涉，并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禁卫军的协管之权，好有理由时不时返回首都驻留。他这么做毫无僭越之心，唯一目的就是尽可能全面地掌握局势，把危险因素及早排除。他准备得已经很周全了，但万一哪天……他不敢想象那种噩梦般的场景。

　　此外还有一个所有公民——成年的帝国男子都必须面对的问题，那就是娶妻生子。尤其是对于皇帝来说，寻找一个合适的政治联姻的对象、为统治提供帮助，是惯常的做法，已经可以算是一种义务了。

　　今天他之所以会被拖住，也是几位元老趁皇帝巡视归来，询问他一路上的情况，以及皇帝娶妻的事宜呢。他表面上自然是说会提醒皇帝尽快履行义务的，但瞧瞧那群元老提出来的都是什么王后备选名单啊：亚历山大里亚第一望族的女儿奈菲鲁塔丽，他和路飞都认识的一位姑娘，早已有了她自个儿的未婚夫；帕加马城的美人、有“青春的戈耳工”之称的波雅女士，或者是安条克总督的女儿、被赞扬为“美人鱼”的莫奈特，她们两个之前都似乎对还没登基的路飞有好感，但不论是帕加马还是安条克都有些远了，她们的家族的势力也有限，加之城市间原本就已经有稳定的贸易条约，通过联姻来获得支持意义不是很大*。

　　他当时在元老面前说得义正言辞，但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是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了，下次得写信给如今在高卢行省任总督的萨博，让他出出主意。

　　唉，或许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私心吧，他总觉得就算找遍帝国全境也找不到能与弟弟相配的女子。艾席乌斯叹了口气。他也明白，元老在这事上催促连连，主要还是担心帝国继承人的问题，没有妻子和继承人的皇帝似乎永远都是个孩子、无法担起重任。说实话，要不是早已有医师断言弟弟的宫腔没有孕育的功能，他本来还打算和路飞亲力亲为地生出几个继承人呢。

　　哼，真是越想越叫人不快。明明伟大的盖乌斯和提比略都是他们父亲的养子，到时候让他的皇帝也收养一个适合的孩子不就行了？而且亲生的又如何，他也是他父亲的亲儿子，在父亲遇刺时不也还是被人追杀，乃至拖累了母亲？

　　就在这时，一阵低吟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嗯……”

　　艾斯连忙低下头，对上那双尚且蒙着雾的眼睛。

　　路飞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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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艾斯晃晃手中的杯子，仅剩的一点清水发出哗啦的响动。

　　路飞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艾斯你怎么在……这是哪儿啊……？”他陷在羽毛床垫里慢慢开口，显然还有些迷糊，目光缓慢而无目的地游移着。

　　“是你的卧室。你在浴池里泡晕过去了，忘了吗？”艾斯把杯子放回床头，伸手将落到弟弟眼角的碎发捋到一边，下意识跳过了一些叙述细节，“我路过那里就把你送回来了。”

　　“哦……”

　　路飞又闭上眼睛，像头小牡鹿似的用力把脸往枕头上蹭了蹭，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艾斯忍住笑意，故作轻松地从床边站起来：“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也就回去了。好好休息吧，皇帝陛下。”

　　现在他身为将军有自己的府邸，不可能成天到晚呆在皇宫，尤其是皇帝的寝室。不然让棘手的家伙抓到把柄就不好了：皇帝被他的将军压在榻上如女奴般承欢，这是一个危险的政治信号。

　　“咦？别走嘛……”路飞感觉到兄长抚摸在他脸颊上的手正在抽离，连忙把他拽住，并顺手牵引着他的指尖滑过颌角，贴上自己的脖颈，“再陪陪我吧。”

　　颈上皮肤更加细腻，与青年脸庞的触感不尽相同。艾斯的手按在那寸皮肉之上，感受着下方传来的脉搏的细微震动回荡在掌心，不由得呼吸一窒，有些欲盖弥彰地错开视线，盯着一旁路飞耳后散在枕上的碎发。

　　“我梦到好多东西，有小时候的事，还有……啊，对了，我刚刚好像梦到你了哦，艾斯。” 青年享受着兄长覆盖在自己颈上的体温，发出一串轻笑。他把一条腿翘了起来搭在卧榻的靠背上，用脚趾来回勾动垂在那里的床帏，牵动附近所有的帷幔一同飘动。

　　“是吗？梦到我什么了？”他的兄长也压低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有点走神。

　　他哼出一点舒适的呻吟，用梦呓般模糊又懒倦的甜蜜声音回答：“我梦到你在温泉池里肏我。”

　　突如其来的荤话吓得帝国的军团将领短促地吸了口气、嗖得一下缩回了手。不知艾斯为何那么紧张，路飞以为他不相信，一下来了精神，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凑过去：“是真的嘛！我真的梦到……”

　　“好好好，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艾斯按住他的肩膀，自己别过头去——朱庇特在上，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

　　皇帝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忽然注意到艾斯身上只穿着丘尼卡而没有披拉赛鲁那斗篷或托加袍。再低头仔细一看——艾斯的深红色金线托加正裹在自己身上，堪堪悬垂在肩头呢。

　　“艾斯，”路飞想了一会儿后嘻嘻一笑，戳了戳兄长宽阔的脊背，等他回过头来时凑到他面前，“我们现在就做吧。”

　　“啊？！别闹了，明天早上还要跟元老们会面呢！听话。”将军竟结巴起来，不得已刻意咳嗽了两声。

　　年轻的皇帝哪里会愿意听他的。眼下他兴致相当高涨，卯足了劲儿把兄长拖回床上，又抬腿一跨坐到艾斯身上，拽着他的手探向自己股间：“可是我想要了啊，艾斯，不信你摸摸看——今晚不许走，这是皇帝的命令！”

　　艾斯一下子没忍住，蹙着眉头疼地笑了起来：“你就这么运用皇帝敕令啊？！”

　　“嗯，怎么了？不可以吗？”青年理直气壮地昂起他的头颅。此刻他没有戴着帝王的月桂冠冕，但那副自信的神情与气势倒丝毫不逊于福珀斯神殿中的黄金雕像。着实不愧是帝国的皇帝。

　　……也是我的皇帝。艾斯暗自想着，敷衍地点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他以大拇指顶住那个会让路飞快乐的一点，同时用食指关节熟稔地沿着那条柔软的缝隙蹭过去，蜿蜒着摸索到了泉眼的位置。刚刚迎接过英雄的湿润泉源现在仍保持着潮热，他向里轻轻抠进去，指节顺利乘着涓流探入深处，搅出一波波更加热烈的泡沫。

　　裹在路飞身上的托加已经完全落下去了，青年劲瘦的身躯在夜色中舒展，与方才灯火明亮的浴池不同，现在这里烛光幽淡，浅黄的灯影穿越帷纱，轻飘飘扫在他的身上。艾斯专注地从下方向上凝望着他，无从得知自己眼底已经燃起一抹热望的绯红。

　　随着他的动作路飞扣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开始轻轻颤抖。等艾斯的指根已经抵上了入口，他才终于哆嗦着长长叹出一口气，整个人开始随艾斯手指屈伸的节奏放松又缓缓绷紧。

　　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如此经不得碰。眼看路飞脸上的酡红愈加深重，眼神也再度迷离起来，艾斯没奈何地稍稍坐起身，拦腰把他搂过来，好让路飞能趴在自己肩膀上。年轻的皇帝立刻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

　　算了。听着耳畔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咿呀，艾斯亲了亲路飞的耳廓，又探入一根手指。

　　夜晚还长着呢。

END

全文中标注内容解释：

　　*叙拉古：即西西里岛城市锡拉库萨的古称。

　　*《安提戈涅》：古希腊剧作家索福克勒斯著名悲剧。故事讲述了俄狄浦斯与母亲乱伦而生的女儿安提戈涅在父亲流放、兄长战死后，不顾底比斯新王、俄狄浦斯的舅舅克瑞翁的禁令，安葬了攻打底比斯而身亡的自己的兄长波吕涅刻斯，于是被克瑞翁关进石窟并最终上吊自尽。克瑞翁之子海蒙是安提戈涅的未婚夫，他悲愤地在石窟中以短剑攻击克瑞翁未遂，最后殉情而亡。最终克瑞翁之妻也因承受不了悲痛而自尽。在西方政治学法学研究传统中，安提戈涅是一个“公民依凭良心对抗恶法”的典型意象符号。

　　*巴克斯与纯酒：巴克斯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罗马化。与现代人不同，古罗马人认为喝掺水或者蜜的葡萄酒才是正常的，而纯酒只有野蛮人才喝。

　　*除忆诅咒（Damnatio memoriae）：字面意思为“记忆的惩罚”，古罗马时期创立，由元老院立法通过对于某些已故的罗马精英阶级人士的惩罚，通过销毁铭文、记录、雕像等有关物品，消除他们在世时的一切功迹。又称记录抹煞之刑。

　　*赫尔玛弗洛狄特斯：希腊罗马神话中为数不多的双性神之一，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之子。根据奥维德的《变形记》，此少年天生美丽，在郊游时被宁芙水仙萨耳玛西丝相中。水仙向他求爱遭拒，于是趁少年在泉水中沐浴时冲去抱住他、并祈求诸神使他们永远结合，赫尔玛弗洛狄特斯便应声变成了阴阳一体的身体。少年从池中出来后向自己的神明父母求告，使日后进入此泉的人也会遭此转变，此愿亦偿。

　　*刻耳柏洛斯：古希腊神话中有三个头的地狱冥犬。

　　*腕尺：古希腊罗马的长度单位，古罗马一腕尺约等于44.63厘米。四腕尺大约相当于180厘米。

　　*缠腰布：古罗马没有现代意义的内衣，缠腰布类似于内裤，但只是一条裹住私处的布，并且不是所有人都会穿。现存文物材料显示类似内衣是人们去公共浴场或者贫民劳动时才会穿。

　　*大竞技场：此处指马克西穆斯战车竞技场而非如今更知名的古罗马圆形斗兽场，前者Circus Maximus，maximus意为“极大的”，而后者则是Coliseum。

　　*亚历山大港是罗马帝国时期埃及行省的第一港口、仅次于罗马的第二大城市，望族女儿指薇薇；帕加马城是当今位于土耳其的古罗马重要城市，有亚细亚风格、文化昌盛，故分给有东方风情的汉库克；安条克即安塔基亚，叙利亚行省的重要城市，东方的明珠，“莫奈特”是尾田设计白星时备选的十二个名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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