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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傑，二十八歲平凡上班族，今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與自家的大白貓大眼瞪小眼——前者是貓後者是他，因為貓裝無辜瞪圓水汪汪眼睛而夏油皺眉瞇眼的動作讓兩者的差距更加明顯。

　　在一人一貓之間，更準確地說，是在五条悟嘴中，正叼著一顆小煤球。

　　夏油煩惱地揉揉額角，第一次生出回去公司應付一堆猴子好像也不錯的想法。「所以，悟，這是怎麼回事？」

　　明知道不會獲得答案，夏油還是脫口而出，果然五条只是自窗戶縫隙熟練鑽進室內並將小煤球放到地上，疑惑地歪歪頭又拉長聲音喵了一聲，似乎打算敷衍帶過。夏油有時會覺得這隻貓過份像人，就比如現在，明顯仗著自己是甜美可愛的小貓咪——當然這只是五条的認知——而篤定夏油不會真的對自己突然帶回一隻小貓之事較真，甩了甩蓬鬆的大尾巴，確認夏油沒有要將黑色幼貓扔出去的意圖後轉了個圈圍住小貓。

　　事先聲明，夏油並沒有放養五条，只是白貓總能克服萬難越過重重險阻跑出門，甚至與野貓打架打到稱王，後者還是夏油親眼所見；然而五条與其他的貓打架多是心血來潮，這可苦了姑且掛著飼主名義的夏油，不時要帶著賠罪禮物代替五条登門善後，眼下又多了一隻在陌生環境睜著惶惑大眼的幼貓等著安置。

　　萬一這孩子是悟的小孩呢？

　　忽然閃過腦海的念頭令夏油動搖，不得不承認的是五条的魅力無論人貓皆難抵擋，青年猶豫了會，終究轉身準備起水和幼貓乾糧。等夏油備好小貓可能需要的用品轉身時，看到的畫面是五条以不甚熟練的方式咬著小貓後頸叼往自己位於床頭的窩，大力舔起小貓。

　　一分鐘後，剛回到住處的家入硝子手機響起，專業的寵物醫生接起電話，還沒開口便聽高中同儕飛快問道：「硝子，突然成為爺爺該怎麼辦？」

　　「這就是你成為爺爺的原因？」家入挑起一邊的眉，語氣和表情相反顯得興致勃勃，「五条那傢伙叼回來一隻小貓？這不是早該預料到的事嗎——話說你什麼時候要帶他過來我這動手術？」和家入視訊的夏油按著額角，覺得頭非常痛。「我以為以那傢伙的個性對繁衍後代不會有興趣。」而且五条在他家了近一年也不見他進入發情期，誰知道春天竟然就在無聲無息中降臨，還給了他這麼個驚喜。

　　「不過聽你說小貓全身黑毛，要是五条真是小貓的爸爸，那他的『最強』沒有表現在基因型上啊。」家入頗感興趣地讓夏油將鏡頭轉向小貓，後者照做之後螢幕上卻只映出大白貓。「貓呢？」

　　「喏。」夏油艱難地把不滿的五条前爪扒開，就見他毛茸茸的胸前埋著顆小煤球。

　　「大概兩三個月大，幸好看起來已經斷奶，不然很容易折騰沒了，照料的注意事項我再傳給你。話說能不能別讓五条來搗亂？被他擋得我都快看不到小貓了。」家入體諒夏油只有養過白貓的經驗，幫他做初步判斷，還提醒對方之後記得帶小貓去做健康檢查打疫苗，更重要的是以防萬一還是掃個晶片，講到一半螢幕畫面卻被白貓佔滿，就對方轉身讓屁股朝向手機的舉動也讓人毫不懷疑這隻貓就是故意的。早就知道五条性格的家入嫌棄地嘖聲，試圖讓大貓一邊去，但她並不知道自己所見只是冰山一角：在夏油將鏡頭對準一大一小之前，五条連小貓都不太願意讓夏油看到，從叼著小煤球回來後便把小貓攬在懷中一個勁地舔，直到小貓身上都是自己的氣味才滿意停下。夏油伸手欲觸摸小貓時還被五条用尾巴拍了開來。大白貓以自己的身子將小貓圍住躺下，長毛令小貓幾乎陷在一片白色之中，五条的前爪更直接按在對方身上，彷彿怕人搶走小貓。方才夏油與家入視訊時撥開五条爪子的動作顯然令後者很是不悅，一邊大聲抗議一邊要搶回小貓，甚至在叼起小貓回自己的窩時蓄意撞了下夏油的手機，造成一陣混亂。

　　「這該死的佔有欲。」夏油即時接住被撞得掉下的手機，咬牙切齒道。對面的家入看著顛倒的畫面中大搖大擺離開的白貓輕巧跳上夏油床頭的貓窩，小心翼翼將小貓放到柔軟布料上，再一次開始幫小貓舔毛的大業，心裡難得湧出真誠的同情。「夏油，你的地位好像又下降了，還有注意點，別讓五条把小貓舔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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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夏油和家入都誤會了，小黑貓並不是五条的小孩，畢竟他到現在還沒有過任何，咳，性行為。會叼著小貓回來的原因起自一場地盤之爭，五条的對手是隻壯碩的大黑貓，年紀比他大一兩歲，與五条同樣能在貓中稱王，奇特的還有這貓的身世，被稱作伏黑甚爾的貓據傳是從名門禪院跑出來的家貓，卻格外會打架，過去不知為何沒跟五条正面對上，可地盤的重合注定要來場對決，幾個禮拜前兩隻貓狹路相逢，互看不順眼的下一秒便扭打起來，年輕氣盛的五条第一次屈居下風，被甚爾狠狠在腿部脖頸甚至頭部留下抓咬的傷口，外加被拔掉好幾撮毛。當天傷痕累累回家的五条嚇了夏油一大跳，趕忙帶去家入那看診，所幸不致造成生命威脅，兩週後養好傷的五条精神抖擻出去，回來就帶了黑煤球當伴手禮。

　　小貓是伏黑甚爾身邊的孩子，後者當初把五条傷得夠重，自己卻也掛了不少彩，激鬥尾聲腹部被五条狠狠抓了一把，最後還是敗在五条爪下，離開前突然頓了下，壓平耳朵不是很情願卻仍告訴五条自己的孩子在附近，「隨你處置」。那場打鬥的激烈程度可以排在五条貓生前三，因此巡視地盤途中他突發奇想跑去看當初伏黑甚爾現身的草叢，意外看到一隻黑漆漆的幼貓縮在那，身子又瘦又小，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下，全然不見伏黑甚爾身上精壯肌肉，眼睛倒是與他父親像得很，綠得特殊，讓五条一見就想起不怎麼愉快的回憶，下意識皺起臉發出怪聲。也因此小貓注意到五条，看到他這樣體格魁梧的大貓卻只是壓平耳朵伏低身子，並未貿然出手，僅在聽五条忽然亢奮地自顧自說起伏黑甚爾的事時打斷，問他打算怎麼處理自己。在小貓的認知中，公貓對於爭奪地盤對手的小孩都不會有好臉色，把自己趕走還是小事，慘一點是將自己拿來洩憤。五条看著小黑貓緊張得尾巴下意識拍打地面，面上卻還要裝作平淡的模樣，突然有某種感情湧上心頭，促使他將小貓帶回家。

　　這難道就是人類說的父愛爆發嗎？五条邊想邊將名為伏黑惠、年紀還小卻舉止老成的小黑貓從草叢間叼起，不顧對方因為他不熟練的動作與一路顛簸而掙扎，愉快地將伏黑惠放到自己專屬的貓窩中，替他舔起毛來。剛剛還有伏黑甚爾的臭味，現在惠的全身都是自己的氣味了。五条滿意地把小黑貓塞進自己的胸毛，呼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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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遇到的第一個麻煩是小貓還不會使用貓砂。他在小煤球略顯焦急轉起圈時立即快狠準將小貓抱到砂盆，小貓東撥撥西弄弄，就是沒有要上廁所打算，如此往復好幾次才終於意識到腳下貓砂用處，他想起剛剛夏油的動作，遲疑了幾秒，走向貓砂盆靠著盆壁豎起尾巴坐下，解決後回頭嗅嗅，用前爪撥了幾下跳出砂盆。夏油正感動這孩子比當年的五条省心，就發現貓砂全沒撥到排泄物上，深色物體在淡黃色的豆腐砂上遺世獨立，好奇觀察小貓的五条跟著夏油探身，立即露出嫌棄模樣。

　　「悟，你撿回來的，你負責。」夏油面無表情指示，大白貓只好皺著臉幫忙蓋起貓砂，蹲在盆外伸長貓爪撥了幾下確認沒有露出便收回，轉而跑去專用的洗腳盆清潔。

　　沒料到五条會照做的夏油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掏出手機在一旁憋笑拍照，隔天將影片傳給家入看，後者笑到直抹淚。

　　「這不是很盡責嗎，奶爸五条？」

　　不過也才一天，小黑貓就學會自己蓋貓砂了，本來亦步亦趨跟著小貓準備第一時間隔絕臭便便的五条發現後一臉驕傲地望向夏油。

　　「不，悟你什麼都沒教吧。」

　　第二件困擾夏油的事有關小貓名字。煤球和小貓交替喊了幾天，五条首先對這品味受不了，這隻名字還是當初自己選擇的貓故技重施，將字典從書架上拍下，然後銜著書頁示意，於是就出現夏油翹腿坐著把白貓翻字典所找到的字記下的奇妙畫面。

　　「小惠是嗎。」夏油摸摸下巴，思考起現今貓狗的取名審美也超出人類太多。

　　一旁探頭探腦打量一人一貓在做什麼的小朋友在聽到五条附和夏油說「對對，惠！很可愛的名字吧！」時不自在地彈了彈耳朵，但他還沒來得及轉身離開假裝無事發生，就被眼尖的五条發現。惠無法無視白貓的呼喚，只好慢騰騰湊過去，小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還有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小黑貓有些彆扭的話語讓五条開心得毛都更加蓬鬆了，他一把攬過男孩，讓對方整個身子埋進自己溫暖柔軟的肚子。夏油看著兩隻貓滾作一團，再看看剛得知的小貓名字，決定明天就請人製作與五条同樣的名牌，那麼等到去健康檢查時，就能向人自然地展示——對喔，他們是一家人。

　　至於第三件麻煩事，則發生在惠到新家的第三個晚上。

　　夏油原以為按照小貓成熟冷靜的性格，又表現得對新環境沒有太多牴觸，應當適應得不錯，誰知道第三個晚上他就因為小貓哭啼般的嗚咽聲於半夜醒來。比青年更早醒來的五条明顯很焦急，但惠還在作夢，四肢以微小幅度不斷抽動，尾巴則不安地拍打著，嘴裡的咕噥怎麼也聽不清，因此五条只能把小貓摟到自己懷中。在此之前，雖然五条常常攬著小貓舔毛，卻尊重小貓意願讓他自己獨自窩在貓窩邊緣，並未強迫小貓讓自己抱著睡，不過眼下情形使他顧不上惠醒來後可能會因為自己擅自的行動鬧彆扭，只想快點讓小貓安心下來。五条在感覺到惠的抽搐情形好點後將小貓摟得更緊，將對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試圖以心跳聲讓惠知曉自己會陪伴在他身邊。漸漸地，小貓的呼吸變得穩定，也不再哭啼，將臉埋進五条毛髮，讓令人感到安心的氣息裹住自己，而放鬆下來的結果就是本來安分搭在五条胸前的前掌開始有規律地交替按壓，甚至發出小小的呼嚕聲。

　　五条最初因惠的舉動而不知所措得僵了一下，然後困擾地將目光投向旁觀整個過程的飼主，試圖讓對方幫幫自己：他可沒奶讓惠吃啊！而夏油難得看到五条當機模樣，加上小貓踩奶畫面實在太過療癒，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錄影，直到白貓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才忍著笑意對五条解釋小黑貓踩奶舉動代表的意義。而在這天之後，不管惠表現出怎樣的不願意，五条都沒再讓他自己縮在貓窩一角，即便是午睡也會將對方攬進自己的懷裡，或者塞到自己的肚皮下，也因此有好長一段時間裡，每當夏油遍處找不到惠時，都會直接將大白貓拎起，然後在他的身下發現快被壓扁的小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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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是隻麻煩的貓，具體表現在日常生活品質的高要求，以及氣人的程度上。夏油剛受人之託將這貓帶回家時發現對方非乾淨的白開水不喝、不是一個貴達三五百的罐頭不吃，買了一堆玩具很快就膩了，貓抓板不如傢俱好抓，最令人不爽的是剛到家的白貓直直走到臥室床頭處躺下，全無初來乍到的矜持，知道貓睡的位置與自認家中地位有關後夏油沒忍住把臭貓關在外出籠——然而不到一分鐘五条就想辦法逃脫成功。

　　現在多了一隻小貓，本擔心惠與五条一樣難伺候，夏油正盤算自己的月薪是否還供得起五条二世、心臟又是否還承受得了一回家發現三分之一傢俱殘缺的慘況，遠遠望見五条吃罐頭吃得不亦樂乎，另一邊的碗裡是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份量，小貓蹲在碗前小口小口慢慢地吃，結果先一步吃完的大貓咂巴嘴盯著隔壁碗裡看，作為屋子裡唯一成熟大人的夏油還來不及阻止，五条就將頭埋到碗裡跟小貓搶食。然而惠僅是淡定地叫了幾聲，聞言五条抬頭喵了一聲回應，又低頭掃蕩。夏油硬是從貓叫聲讀出自家大貓被新來的小貓縱容甚至擔憂體重的意味，沉默了半晌。

　　後來他又親眼目睹被五条棄置的貓抓板被惠撿回來使用，以及一卷紙巾就足以讓小朋友度過一個下午，認知到小貓過去在外流浪的經驗讓他只需最低水準的生活品質就能滿足，於是在小貓因為自己忙得忘了添水、跑去喝五条的洗腳水前一把將小朋友撈回來，鄭重說明就算自己破產了也不會讓他沒得吃，下次直接叫自己就好，「就像悟那樣」。話音落下的同時五条就衝了進來，一邊大叫著讓夏油去換水一邊試圖將小貓從對方手中搶下。

　　「放開惠啊傑你這偷腥貓！」

　　很久以後的某個晚上，夏油邊處理帶回家的工作一邊觀察家裡養的貓咪：惠比起剛來時長大不少，但與周圍的貓相較還是太單薄了，放在巨大的白貓身旁一比更是顯得瘦小，幸好油亮順滑的毛皮讓人一看就知道受到良好照顧；至於悟……老樣子，體重勉強控制在適當與稍重邊緣，幸好只是看上去胖，一摸全是毛，毛下還是精實肌肉。

　　結束回憶的夏油輕扯嘴角露出淡淡微笑，看著貓咪平安健康長大大概是養貓人共同的快樂來源。他站起身要準備一人二貓的晚餐，經過月曆時想起什麼，轉身向跟在腳邊的貓。「說起來當初小惠也是在幾年前的這個日子到來的，作為紀念，今天就由小惠選擇想吃什麼吧。」

　　無視五条對鹿肉和牛肉口味的強烈推薦，惠最後還是歪著頭伸手選擇了另一品牌的魚肉口味。五条依舊很快就解決自己的晚飯，蹲在惠的一旁，等對方吃不完起身的瞬間起身補位，已經習慣他們相處模式的夏油拿著空罐頭要去回收，沒想到處理到一半察覺褲腳被輕微力道扯了扯，低頭一看，對上一對綠色眼睛。

　　黑貓喵了一聲，向存放罐頭的櫥櫃示意，夏油好奇地打開廚櫃看他要做什麼。黑貓叼起一罐柴魚高湯放到夏油面前，又喵了一聲像是請他幫忙打開，然後結束進食的五条就如掐準時機跑了進來，緊急甩尾停在惠的身旁瞪大眼睛看看高湯又看看夏油。

　　夏油沒能拒絕兩隻貓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開了新罐頭，坐在一旁以手支頭看一大一小分享碗裡的高湯。現在他多了一個新疑惑：惠這是在悟的耳濡目染下學會撒嬌討飯後甜點，還是知道悟還沒吃飽才向自己提要求、與悟分享？

　　不管是哪個，至少惠不再是當初那個剛被撿回來、對生活品質無太多要求的小流浪貓了。夏油要丟掉罐頭前隨意瞥了眼價格，如此想到；與此同時他的腦中浮現的是這幾年來白貓不斷與小黑貓分享自己喜歡的玩具和珍藏的零食的畫面。潛移默化，或者說五条的寵溺下，惠已經被養成與五条同樣只喝白開水，甚至能在眾多罐頭中一眼相中高級魚湯罐的貓了。

　　欣慰的同時夏油默默為自己的月薪擔心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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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跟著伏黑甚爾在外流浪早早就能自立，然而在五条眼中他卻還像是個寶寶——好吧換算成人類年齡他的確還是幼童，可他是貓啊！

　　又一次被五条逮住要幫忙舔毛時惠忍不住委婉提醒，他暗自擔憂五条先生與人類相處久了產生物種上的認知混亂，卻只換來白貓敷衍的我知道。

　　五条自己也說不清為何會執意幫小貓舔毛，難道又是那個什麼……父愛表現？他一邊思考一邊戀戀不捨放開小黑貓，後者一獲得自由立即跳開，轉身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打算自己再整理一次。

　　然而惠並不每次都那麼好運，更常見的情況是在洗臉的途中被五条一把撲倒，氣呼呼的小貓會轉身在白貓的鼻子上咬一口，儘管力道對五条來說不過是撓癢般的程度。手腳並用掙扎未果後小黑貓一般會滿臉無奈被五条抓著從頭舔到腳，整個貓都濕答答的，就在五条把對方尾巴拉起連屁股也不打算放過之際，夏油端著馬克杯經過。青年本來已經繞過兩隻貓走向廚房，卻在瞄到惠的慘狀後折返回來，掏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作為之後帳號更新的預備，嘴上還唸著：「悟你別太過份啊，否則小惠之後被你舔到發霉怎麼辦？」

　　聞言本來已經半放棄的小貓瞪大眼睛，再次掙扎起來，被白貓壓在身子下動彈不得時忍不住氣憤道：「就算五条先生想惡作劇，也不需要故意把我的毛舔得亂糟糟或者讓我發霉吧！」

　　沒想到五条一愣，漂亮的藍眼睛在無辜之外還流露出一絲委屈。「我的舔毛技術真的很差嗎？」

　　惠很想誠實地說對而且是爛炸了，但每每看到那雙藍眼睛，他就會下意識想起還跟著父親在外流浪時，某個無雲之日所見寬廣無限的蔚藍天空，並連帶回想起那之後挨餓許久的父子倆被慈祥老奶奶餵食小魚乾所感受到的幸福與飽足感，因此總是對五条認真的注視敗下陣來。

　　「……沒有，沒有很爛，只是可以再小力一點，還有我不喜歡濕答答的。」

　　最終惠還是說了違心之論，五条則因他的話重新打起精神：惠沒拒絕就是同意、沒有批評就是誇獎，所以他剛剛是認可我的舔毛技術了吧！慣性將一切往對自己有利方向解釋的五条興奮地又大力舔了下惠的頭頂。

　　至於很久以後，已經一歲多的惠在五条一如過去自己還年幼時那樣把自己一把攬過二話不說開舔時，終究因為記憶中從未成功逃脫的經驗而在象徵性扭了扭身體後放棄掙扎，任由五条把自己好不容易梳理得服貼的短毛逆著舔得如小海膽一般炸，然後出了趟門，將附近新來而還不認識自己、張口就嘲笑他理毛技術的流氓貓揍了一頓以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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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本來早在四月初就打算要於家中好好享受五月的黃金連休放鬆，卻收到先前找五条——這隻帳號擁有百萬粉絲的貓——代言貓食和玩具的廠商簽約時間更動通知。如果是夏油的學弟七海或許會因變相加班考慮拒絕，但再三思考後夏油還是決定前去，問題在於地點在外縣市，來回至少要花個兩三天，這段期間自家貓該怎麼辦？

　　五条還算容易解決，之前已經有過隨夏油出差的經驗，也不像一般的貓對於陌生環境會感到緊張恐懼，甚至能在住宿地點睡到翻肚皮；考慮到這次的簽約內容有關五条，帶他先去見廠商一面或許也比較保險。但是惠未曾隨同夏油出遠門，鑑於黑貓年紀小不適合長距離移動，擔心造成小貓壓力的夏油慎重考慮後只好請托與小惠有過幾面之緣的家入幫忙照顧。即便如此，突然換環境還是可能令小貓不安，夏油為此煩惱不已，提前準備好可能需要用以安撫惠的東西，趁著摺衣服的空檔想還有什麼能做的，看見黑衣上顯眼的白色貓毛靈光乍現。

　　家入硝子接過裝有小黑貓的籠子時五条在夏油胸前的外出包裡大聲哀嚎，彷彿夏油與家入是拆散小情侶的惡人，小貓倒是安穩縮在角落酣睡，看得家入忍不住懷疑五条的年紀。

　　「雖然你準備了不少平常的用品，但貓對陌生環境還是很敏感的，要是惠表現出不安，我會試著讓他跟五条視訊。」

　　夏油頷首，向家入表示謝意。「不過我想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等到家入返回家，將裝著惠的籠子打開時才了解夏油那句話的意思。

　　軟墊上，小貓偎著形似五条的貓毛氈睡得香甜，仔細聽還會聽到小小的呼嚕聲。

　　有著五条氣味的這個玩偶讓惠明顯放鬆下來，在家入家待的兩天還算適應良好，匍匐探索環境時還會不時回頭確認玩偶待在原地如五条那樣守護自己，再轉頭繼續熟悉周遭。

　　不過如果是五条本尊的話，肯定會撲上前跟小貓玩起偵查環境的遊戲，再把自己家弄得亂七八糟。這麼一想，家入對這玩偶的好感度瞬間提高了不少。

　　兩天後，夏油帶著五条來迎接小貓。五条兩天未見惠，整個貓都懨懨地，反而意外乖巧，直到坐上車發現上了前往家入家的路才恢復活力，精神抖擻大聲催促夏油開快點，惠一定很想自己！

　　然而當他迫不及待竄出外出包，要迎向他可愛的小黑貓時，卻因眼前一幕震驚得一聲喵直接忘在嘴裡。

　　他的小貓，平時最愛跟自己擠成一團的惠，竟然靠在一隻醜貓身旁睡覺！小朋友甚至把頭埋在對方胸前！而且那隻醜貓身上的味道還跟自己很像！宛如外遇現場的畫面刺激了大白貓，他氣沖沖地跑過去，一把將那又胖又醜的貓擠開，將小黑貓攬到自己身邊急切詢問他有沒有被對方做什麼？

　　「五条先生……？你回來啦……」尚未睡醒的惠被五条吵到不得不艱難將眼皮撐開一絲縫，話含在嘴裡小聲咕噥，發出細幼的咪咪聲，還不待五条回說對啊惠最喜歡的五条先生回來了，便又迷迷糊糊左右看了幾眼，疑惑詢問：「大白貓先生呢……？」

　　儘管清醒後的惠向五条道了歡迎回來，也難得沒有拒絕他的舔毛，但要睡覺時又走向那個被稱為大白貓先生的傢伙那的舉動讓五条很不是滋味，心情差勁了整整一天，不說對鮮食意興闌珊，反常的安靜甚至令夏油以為他這是暈車不舒服，幾乎要帶去醫院檢查。

　　被五条無視一天的惠不知該如何是好，煩惱許久後往前幾步，對著五条透出落寞的背影試探性地喵了一聲，意料之中沒有獲得回應。小貓回頭向默默注視兩隻貓互動的夏油求助，對方則示意要他再去試試，反正白貓總是拿惠難得的撒嬌沒轍，因此惠乾脆直接繞到五条正面，放輕語調咪了幾聲，又蹭了蹭五条，最後在閉眼佯裝休息的白貓鼻尖舔了一口。

　　「五条先生還在生氣嗎？明明跟大白貓先生相處的時間和對他的喜歡又不可能超過你……」小貓彆扭又無奈地吐露心聲以安撫五条心情，話說到一半就因為被五条一把翻身壓住而沒了後續。大貓瞇著眼睛，心情明顯已經恢復過來：「就知道惠最喜歡我啦！那好吧，我就原諒你了！」

　　自家貓咪關係恢復往常的那一晚，夏油在垃圾桶深處發現了花費他許多力氣收集掉落貓毛製成的五条貓毛氈，再一次地忍不住感嘆五条的佔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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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惠沒什麼偏好的食物，五条對於化毛膏的熱愛幾乎可以熾熱形容，常常纏著人要相當於貓咪麥芽糖的零嘴吃。夏油一開始只覺得需要提防會在旋開蓋子時突然竄出奪走軟管的大貓有夠麻煩，但很快他就發現了應用方式。

　　「悟。」

　　慵懶躺在床上的五条只是甩甩尾巴表示自己聽到了，並沒有要移動身體的意思。夏油只得取出剩不到五分之一的化毛膏，轉開蓋子的下一秒，五条便在小桌子上坐定，一旁被夏油抱過來的惠見怪不怪，稍微往旁挪動讓出空間給身軀龐大的白貓。

　　夏油拿出的不只有化毛膏，還有一把剪刀。五条看到後者立刻壓平耳朵，似乎想立即跳下桌子跑掉，又難以放棄點心，猶豫了會，還是留在原地，尾巴不耐地拍打桌面。

　　「手。」夏油慢條斯理將軟管置於五条碰不到的地方，一手握著剪刀另一隻手伸出示意，白貓極不情願地伸出右爪，被對方稍微用力按了下，爪子就伸了出來。明明每天都有使用貓抓板磨爪，怎麼還長得這麼快？男人暗自疑惑，手上動作則無半分遲疑，對準位置俐落一剪，爪尖多餘的部分就落在預先鋪好的面紙上。

　　小黑貓坐在五条身旁，無奈地看白貓焦慮模樣，竟覺得有些好笑。夏油剪到第三隻爪子時五条忽然哀嚎起來，明明沒有受傷也不疼痛，但他表現得宛如自己遭受非人道對待，浮誇模樣嚇了惠一跳，一陣猶豫後蹭了蹭五条權作安慰。白貓得寸進尺，又可憐兮兮喵了幾聲，仗著惠的縱容乾脆把頭埋向黑貓的頸窩蹭來蹭去，不斷亂動的同時卻還能保身體平衡讓夏油剪指甲。

　　夏油對於五条向惠撒嬌的日常相處模式早已習慣，選擇眼不見為淨無視之，更加專注於手上動作，等到他完成工作抬頭，惠的毛已經被五条蹭到起靜電而比平常更炸了，白貓卻一副不知情模樣，將手放下後立刻扭頭盯向軟管，並在夏油擠出化毛膏的瞬間擠上前飛快舔掉。化毛膏很快就被五条舔到剩不到原來的一半，夏油顧及還有小黑貓而強制五条停下，將蓋子蓋回去的時候白貓還在不斷舔嘴巴偷偷打量，顯然是在伺機行動。

　　與五条相比，幫惠剪指甲格外輕鬆。雖然黑貓因為沒見過的軟管而不住扭頭好奇望去，除此之外並沒怎麼亂動，爪子也不像五条因平時亂啃而那麼難剪，很快就解決了。夏油照例要擠化毛膏當小黑貓乖乖剪指甲的獎勵，想了想還是拿過一個小湯匙擠在上頭方便惠舔食。惠雖然是第一次吃化毛膏，但剛剛看見五条歡快享用模樣而省略了警惕嗅聞的步驟，放心地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幾口。

　　可惜化毛膏似乎不合黑貓的口味，他舔了幾下就不再吃，轉而梳理毛髮；倒是一旁的五条虎視眈眈，趁夏油的注意力在惠身上出奇不意將軟管奪走。然而所剩不多的化毛膏幾乎都被夏油擠在小湯匙上餵給惠了，無論五条多麼努力踩踏管身都擠不出來。反應過來的夏油正想訓斥白貓，就見對方抬起頭不懷好意看向惠，或者更準確地說，看向惠臉上因為方才舔食而沾上的化毛膏。就如夏油每回都來不及阻止，這次五条依舊在青年出手前迅速湊到小黑貓跟前。惠因為五条突然放大的臉而一愣，沒能逃過隨之而來對方的舔舐，可惜五条一時情急忘了自己與惠在體型與力量上的差距，他這麼一用力，惠被舔得直接咚地往後一倒，五条順勢趴到小黑貓身上對著他的臉一陣亂舔，然後夏油聽到了小黑貓到這個家以來最大聲的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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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想起該替五条剪毛時，白貓的毛已經長到快能拖地了，也就五条身手矯健能毫無障礙繼續在家中到處飛竄，還不時帶著惠出門打架——也不知道是鞏固地盤還是炫耀意味更多——最近一次正好撞上夏油工作結束，青年遠遠看著一坨白色的不明生物往自家竄，後頭跟著一隻小黑貓，決定利用周末幫五条剃毛加洗澡，順便準備迎接炎熱的夏季。

　　剪毛過程未遭遇太多抵抗，就是替白貓將打結的毛髮梳開有些費力，加上五条總是抓住空隙就要跑給夏油追，一時間白毛到處亂飛，惹得惠因為空中飄著的細毛而連打好幾個噴嚏，還好小貓身上的毛髮一直保持適中長度，省去不少麻煩。

　　夏油深知五条對洗澡的抗拒，打算從簡單的開始，所以他一把抓住了五条身旁剛打完噴嚏、一臉不明所以的惠。看到這一幕的五条大驚失色：傑怎麼把惠帶去那個酷刑之間了！這下他也顧不上趁亂溜走，立即回頭狠狠咬住夏油的褲管企圖阻止對方腳步，無奈青年意志堅定，拖著個沉重累贅也堅持抱著一頭霧水的黑貓走進浴室，留五条在門外焦急轉圈，不斷抓門喵喵叫堪比噪音汙染。

　　浴室內的惠反倒鎮定，被夏油置於臉盆也只是好奇打量一旁瓶瓶罐罐，直到青年拿著蓮蓬頭開了溫水澆淋到他的毛皮時才瑟縮了下，但也止於身體僵硬，至少不像五条每次洗澡都會叫得像個受虐兒外加不斷掙扎直到幫他洗澡的人見血。在輕輕揉搓並仔細替小黑貓沖掉泡沫後，夏油才用大毛巾將被裹得如小嬰兒般的小黑貓帶出浴室，開門的瞬間青年就被體積巨大的白色路障絆到差點跌倒，接著這路障還飛撲到夏油背後掛在那，低頭對惠關切地叫了幾聲。莫名被五条警戒的夏油在白貓數次妨礙作業後不得不警告對方再干擾自己工作的話，惠要是感冒了都是他的錯，白貓這才安分下來，令青年得以用毛巾擦拭黑貓並拿起吹風機吹乾。所幸惠是短毛，花費的時間比過去幫白貓洗澡要少上許多。

　　趁著五条注意力都在小貓身上，夏油伸手一抓，將對方擄進浴室。這時惠的乖巧便格外突出，一邊舉著蓮蓬頭和五条鬥智鬥勇的夏油一邊想到，再次試圖將五条抓進臉盆而以失敗告終。直到門外傳來小貓的細碎叫聲，五条才停止了動作，側耳聽了會拔高聲調回覆。想也知道他不是想故意賣慘搏得小貓同情，就是想逞強假裝沒事維持形象，從之後白貓繃緊肌肉與在微弱水柱沖到自己尾巴尖端時壓平耳朵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後者了。自五条因為洗澡時過於激動的表現而被附近的美容店委婉拒收而必須自己親自上陣以來，這大概是夏油第一次覺得原來幫貓洗澡可以這麼輕鬆。看來以後乾脆開著門讓惠盯著悟洗澡算了。

　　終於洗完澡的五条一樣被夏油以毛巾裹著抱出浴室，結果才剛踏出門沒走幾步，白貓就大幅度掙扎起來，從青年手中跳落於地，急切地跑向他的小貓。

　　沒想到看到五条的惠先是一愣，下一個反應竟是跳起並咧嘴哈氣，壓低身子慢慢退後，直到背後抵住牆。夏油和五条皆因黑貓突然的動作而停在原地忘了動作，幾秒後五条回過神往前踏了一步，正要詢問惠怎麼了，小黑貓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嘶聲道：「你是誰！五条先生怎麼了？」

　　夏油看著眼前場景，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另一邊五条幾度欲證明自身分卻又屢屢在試圖靠近時被惠哈氣警告而惱怒不已，聽到夏油的笑聲氣得瞪了過來。不想被遷怒的青年連忙擺手，眼裡卻滿是興味。「不關我事，應該是悟你，嗯，洗澡前後反差太大，小惠一時認不出罷了。」

　　畢竟五条在小黑貓的眼裡就是個有著長又蓬鬆白毛的巨人，但剛剪完毛，一洗澡又全塌了下去，不說濡濕的毛貼在白貓小巧的臉上卻只將藍眼睛襯得如外星人般大，這麼一看五条的身材似乎也縮水不少，尾巴也只剩小小一把，更何況身上氣味都被洗毛精的味道蓋過，難怪惠會擺出警戒姿態。

　　然而這番解釋並不能帶給五条安慰。白貓得知原因後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失魂落魄走回夏油跟前扯了扯毛巾示意，青年只好意思意思拍了下白貓的頭，在五条無聲的催促下盡快幫他吹乾身體。恢復蓬鬆模樣後白貓才打起精神蹭向小黑貓，這回終於在惠確認地嗅聞後如願以償得到親暱的磨蹭，還有黑貓小聲的道歉。他在惠的心虛下將對方的毛髮舔亂，忍不住罵罵咧咧：「誰叫惠剛才居然沒認出我！」然而抱怨歸抱怨，五条舔舐小黑貓頭頂的力道卻輕得不見怒意。注意到此，小黑貓又挪動身體靠得離五条更近，仗著毛色看不出臉紅，主動將整個身子埋進對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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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序進入夏季，五条的粉絲在眼尖發現夏油最近上傳的照片中大白貓的毛明顯短了後，接著又注意到角落不知是否不小心入鏡的小黑貓，綠瑩瑩的眼睛與巧克力色的肉球立刻吸引大批粉絲留言詢問小貓身分，還有些比較直接的人針對小貓亂翹的短毛提出建議，讓夏油不要偏心，除了五条也花點心思幫小貓梳梳毛。

　　帳號管理者夏油的回覆是一支約一分半的影片，片中小貓正在自己梳理毛髮，結果五条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對著小貓又親又舔，粉絲眼睜睜看著小貓被五条直接逆毛舔成炸毛小海膽，大多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少數則打趣道五条這爸爸做的不稱職，怎麼連幫小孩舔毛都做不好，被另一些人以公貓本來就不擅長帶小孩反擊。眼看留言區討論的內容逐漸走歪，夏油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只當成笑話看看，然後又上傳了好幾張大貓和小貓窩在一起的照片。最後一張兩隻貓靠著一同看向窗外，身後尾巴尖端相觸，意外形成愛心的圖讓成群粉絲忍不住大喊好可愛，請求夏油多拍拍小黑貓。

　　於是惠就這麼成為這個帳號所上傳更新貼文與照片的常客，為此夏油還寫了篇正式的介紹文，並得到帳號創立以來第三高的喜歡與轉發數。

　　包括夏油在內，所有人這時都還以為惠是五条當初流落在外的小孩，看大貓和小貓的相處模式僅限於抒發親子間互動的可愛與溫馨，直到某次實況發生放送事故，所有人才意識到自己誤解了什麼。

　　夏油的頻道有二，一是自家大白貓的日常實況，每個月固定進行一次，多在周末午後，時間也不長；另一個則是猴子聊天室，這頻道還是當初一時興起的家入替夏油創立的，說是可以用來抒發因公司裡猶如猴子的上司與下屬而積攢的壓力，後來被他經營得彷彿深夜談心，時間並不固定，但總有粉絲準時報到。那次放送事故發生於後者，不過憑藉粉絲之間的奔走相告，很快就引來大量的觀眾，等到夏油發現事情不對時，已經晚了。

　　那只是個平凡的午後，要說有何特殊，根據夏油事後努力的回憶，也就只有五条那段時間特別吵、特別黏惠而已，不過因為平時對方就已經夠吵夠黏黑貓了，青年才會大意漏掉警訊。

　　夏油中途因為手機響起而去接了個電話，他關掉螢幕與麥克風離開房間，結果前腳才出門，五条就偷偷鑽了進來，目標明確直接撲向夏油工作時都會窩在桌上的小黑貓。

　　也不知道五条在撲向惠的時候按到了什麼鍵，本來乖乖守在螢幕前等夏油回來的粉絲沒迎回青年，倒是等到了大白貓和小黑貓滾作一團的場景，可惜沒等他們露出微笑感嘆好療癒，就因接下來的畫面僵在原地。

　　大白貓將臉埋在小黑貓的脖頸處不斷嗅聞，時不時舔一下，蹭著蹭著，整個貓便默默趴伏到對方身上。在白貓將腿跨過惠並以龐大身軀籠罩住小黑貓的時候，螢幕畫面已經滿是大喊夏油快回來的彈幕，然而下一秒五条就叼住惠的後頸肉，前爪抱住小黑貓的上半身以固定他，後腳叉在惠身體兩側，將小黑貓壓得更貼近地面。惠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因突然的變故呆愣在原地，被五条含糊低聲吼道把屁股抬高時卻仍下意識順從，乖巧模樣令白貓十分滿意，進一步將背拱起、踩著小碎步開始左右搖晃身體。猶豫了一瞬，五条還是鬆開嘴轉而舔舐起惠的頭頂，身材差距讓他甚至能輕鬆磨蹭小貓鼻尖，試圖讓對方放鬆，同時重複往前挺腰的動作，性器淺淺戳在小貓穴口處，惹得對方不住顫抖收縮，白貓再次低頭安撫身下小貓，放輕聲音溫柔地喵了幾聲，得到惠遲疑的叫聲作為許可。

　　直到這時，結束通話的夏油才在家入傳來訊息的提醒下衝回房間，一把將鏡頭和麥克風關掉。而兩隻貓還渾然不覺，專注於當下動作，所以夏油目睹了五条用力一挺，在進入惠後晃動起腰部直至射精退開，惠則因對方退開時性器上的倒刺帶來的劇痛發出尖叫，並反射性扭頭在五条身上咬了一口的畫面。得益於厚實的毛髮，五条雖然疼得倒抽一口氣，但並未真正受傷，他在惠緩過來後小心翼翼靠近對方，討好地又親又蹭小黑貓，後者一貫無奈地選擇了縱容，輕咬五条耳朵表示接受對方歉意。

　　啊，我看頻道完了。覺得自己在這個空間格外多餘的夏油面無表情離開，還貼心地順手帶上門，然後傳送訊息給家入。對方幾乎是下一秒就回覆：「我看五条日常頻道人氣很高啊，一堆人在求多放點貓咪恩愛生活影片。」

　　夏油點進留言一看，發現甚至有不怕死的粉絲在呼籲頻道該轉型成悟惠私生活跟拍了吧。黑髮青年果斷選擇刪除頻道帳號，眼不見為淨。

　　只是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隔天的自己會在貓咪綿長淒厲的叫聲中痛苦醒來，又以自家小黑貓在地上打滾磨蹭而大白貓再次覆上對方身體的刺激場面作為一天的序幕。而這還不是最慘的：五条和惠廝磨甜膩卻越發高亢而糾纏在一起的叫聲將成為他往後一個多禮拜的鬧鐘，也是這時夏油才因自家貓精力過度旺盛一事真正體驗到絕望，偏偏五条從不看場合，興致來了就直接爬到惠身上，某天早晨夏油不得不將早餐拿到房間解決，並試圖以耳塞隔絕外頭的噪音，另外辦事時五条絕不允許他人打擾，好幾次青年想提醒對方別太過火都被白貓齜牙裂嘴兇了回來，想發作的夏油在看到惠代替五条投來歉意的眼神時又會軟下心，自動忽略自己失眠的原因中惠的縱容也占了一半比重。等到發情期結束，青年便立刻預約了結紮手術，並在家入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頂著黑眼圈決定修改貓咪帳號的介紹文。

　　「誰知道悟那傢伙出門一趟帶回來的居然是未來的男朋友！」

　　家入對待昔日同窗並沒有半分客氣，補刀道：「至少你不必再擔心突然成為爺爺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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