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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旧梦

[db:作者] 2025-07-29 09:42 5hhhhh 2190 ℃

朦胧的月影游走在重重叠叠交错着的万物之上,流经浓重而晃荡的墨色、稀朗的星辰与昏黄的夜灯下,悄无声息,影影绰绰。凝滞在过去、淤积在心底的时间被酒精点燃,顺着漫长的记忆与略带凉意的夜风一路肆虐,将理智焚烧殆尽。

已经靠近到呼吸相互交融的地步了,能闻见水汽里的酒精气息。在被这酒气熏醉之前停下,还来得及回头。拜托了,现在快点清醒过来,想想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吧……部分仍然清醒的意识这样祈祷着,无比熟悉又彼此思念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相互吸引,仿佛两块放射性的铀-235,在轨道上高速滑落,彼此碰撞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聚变。

在鼻尖相触的如此接近的距离下,他们捕捉到了对方的眼睛。并非醉酒后涣散的目光,而是那样清醒的、渴求着又挣扎着的眼神。紧接着,温热的嘴唇蜻蜓点水般触碰到彼此的瞬间,他们都阖上了眼睛。向对方传递着过高的体温的同时被由于干燥而翘起的死皮刺得隐隐作痛,两人都从没想过此生还能再度感受到这样的吻,再度与对方交换灼热的气息。如果从此刻起一切都会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坠落的话——那么干脆就此沉沦吧。

寿也的吻正如他本人,带着温柔又疏离的气质,舌尖轻触对方的唇珠仿佛在征询同意,轻轻蹭过口腔上颚的的感觉像被羽毛拂过,点到即止、进退有度。而吾郎的吻与他本人的风格也是完全一致的,如攻略城池一般强势、冒进,不知餮足地汲取对方的空气直到让人产生窒息感,下巴上的胡茬也不时刺痛着皮肤。时隔十几年再次舌尖交缠,吾郎却尝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他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过于绵长的吻,急忙问道:“阿寿,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

“前年开始吧。”

按照自己这三十多年对他的了解,无论是从喜好还是从健康管理方面,他都是绝对不可能抽烟的。前年,那就是……离婚以后吗?原来寿也从离婚以后就一直在抽烟。察觉到吾郎些许复杂的神色,寿也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报以沉默的微笑。

天边悬着的残缺了一半的下弦月在没有云翳遮蔽的晴朗的夏夜显得如此遥远而寂寥,微弱地发出清冷的银白色光辉,与室内柔黄的灯光交织,随即消融了。吾郎的小麦色皮肤在床头灯下仿佛旋着蜜色的光,汇集在肩窝处,随着呼吸晃荡摇曳,顺着那由于常年锻炼而肌肉线条流畅的左臂流淌,滑落到手肘处——赫然出现在这里的分明是一条发白凸起的肉粉色疤痕,散布在疤痕两侧的是手术缝合的痕迹,像一条可怖的虫子。因为没有静养恢复导致只能通过手术治疗而留下的这道肉疤,终结了投手茂野吾郎正处于最辉煌时刻的大联盟选手生涯,仿佛在璀璨夺目的钻石上划刻下的深深的伤痕。寿也垂下眼睛,轻轻抚触着这道蜿蜒盘亘在吾郎曾向自己投来制胜一球的左臂上的、狰狞的疤痕,久久凝视之后像对待什么圣洁之物一般,低下头将唇贴了上去,虔诚得好像在神像前亲吻十字架的教徒——无论是共同站在神坛之上,还是一起背上十字架,他都会欣然以赴。

即使能够短暂地忘记时间,梦回过去无数个相拥的夜晚,他们也不再是那个在棒球舞台上闪耀着天才光芒的少年了。口腔里留下的香烟气味和手肘上的手术刀疤,都是在曾经耀眼夺目的宝石上留下的时间铭刻的伤痕,昭示着那些辉煌时刻已经永远成为过去式。他们早已不再年轻了。两颗在漫长岁月的打磨中黯淡蒙尘的宝石、两个磨耗殆尽的灵魂和躯体,此刻重又相互靠近,以滚烫的肌肤与搏动的心脏,向彼此汲取着温度。

生活分别剥夺了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事物。曾经被父母抛弃,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寿也,梦想着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拥有亲人的爱。但在他终于结婚生子,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以后,短暂得到的幸福却很快又失去了。他到底还是孤身一人。而从小热爱着棒球、继承了父亲遗志的吾郎,早早毁掉了右肩后以如此可怕的顽强意志继续着投手之路的吾郎,在踏上世界最高的舞台、成为最明亮的星辰之后,却再次被伤病拖累,再也没有办法投球。即使依然执着于现役球员身份,昔日之星也早已不再闪耀了。如此残酷的生活给他们留下的,只有吾郎伤痕累累的躯体和未曾消减的锐气,以及寿也未曾改变的容颜和破碎不堪的灵魂。

在这个稍有凉意的夏末之夜里被酒精与欲念点燃而变得炽烈的空气将呼吸层层包裹,意识被混沌席卷的时候也许会再度回到过去那些熠熠生辉的盛夏,回到过去那些共同前行和背道相驰、无数次分开又再度并肩的日子。放开手后甘心认真扮演起绝世好友角色,本以为绝不会越界的旧情人,却顺遂着如此荒唐的命运的指引跨越了早已不再拴在两人小指之间的红线,如往日那些共同度过的夜晚一般将两颗破碎的心紧贴在一起。

寿也并没有像“情人”之间应做的那样注视着吾郎,而是低着头,眼睛被垂落的额发遮挡,看不清神情。在黯淡的光线下,他紧抿的嘴唇显得如此苍白。于是吾郎环住他的脖颈,用充满邀请意味的吻让他的唇重又变得红润,在灯光下盈着水渍。若说吾郎是球场上划过的流星,蓦地燃烧起来,一弹指顷地点亮了黑暗随即陨落消逝,那么寿也就是依靠汲取太阳的光亮与炙热,以温柔的光辉长久为黑夜照明的月亮。而此刻,他们却都化身为在浩瀚宇宙中偶然脱离既定轨道的行星,在引力作用下相互遭逢,招致了一场浪漫的、毁灭性的爆炸。

十指相扣的时候,吾郎左手无名指上宣告着所有权的冰凉的婚戒在寿也心脏的一次次跳动下把它攥得更紧,本因酒精和情欲而过高的温度也稍微冷却下来。寿也说不清这样复杂的心情到底包含着什么,只觉得讽刺。无数次与他肌肤相贴、身体交叠的,却不是给他戴上戒指的人。而手指上仍套着由妻子亲手戴上的婚戒的吾郎,却在跟自己做爱。这么说来,到底是谁更可怜一点呢?明明很清楚自己在做的是如此违背道德的事情、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嫉妒的立场,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酸涩。茂野吾郎从来不会永远属于他,无论是棒球,还是什么其他的方面。在柔和的灯光下,他隐约看见了吾郎年少时的样子。很多年前在海堂的宿舍里,从窗帘的缝隙里也是透出这样虚白的月光,当时寿也以为每天都与吾郎形影不离的自己已经“拥有”了他。寿也想要抚平出现在吾郎眼角的岁月的细纹,伸出的手却被握住了。吾郎在摩挲着他左手无名指的指根。

而如今那里只有褪去的婚戒留下的泛白的痕迹。吾郎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毫无疑问,他是爱着薰的。但现在他不愿也不敢再想起这些。对于寿也,他们是友人、是搭档、是对手、是曾经的恋人,但现在呢?是偶然擦出的火花,还是会把一切都焚毁的旧情复燃的熊熊烈火?在清醒中向着深渊坠落,沉沦于如此不可饶恕的背叛行径中,若是把这些都怪罪于酒精,到底也无法洗脱过错。一旦事情败露,什么都完了。但吾郎从来是践行活在当下的信条的享乐派,只想暂时抛下这一切,沉湎于此时此刻。即使对被尖刺扎破手指带来的鲜血与疼痛心知肚明,也仍会被美丽而危险的红玫瑰诱惑着去触碰它。

他们沉默地感受着彼此,像沙砾沉入海底。

寿也感受着吾郎炽热的体温、充满欲念又似有眷恋的眼睛、在夜风中几乎要被吹散的压抑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的费洛蒙的气味,就像记住他们十六岁的第一个夜晚一样,要记住这一刻。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无数次拥抱过的身体。过去那些温柔地用唇舌或指尖抚触留下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而真正能铭刻一生的烙印却永远不是他能有资格赋予的。那徽记在月色下泛着银白色的冷光,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多么渴望能够让吾郎小麦色的皮肤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吻痕,在他咽下唾液时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留下咬痕,或者在他的手腕上掐出一圈青紫……哪怕只停留两三天也好,至少可以短暂地留下属于自己的、象征着占有的痕迹。但是他不能。因此他一边清楚地体会到自己的罪恶,一边又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曾经的爱意之印如今已然成为罪孽的证据。

他们对彼此贪婪的渴望化为从疯狂跳动的心脏里破开血肉生长而出的荆棘,将不合时宜地相拥着的身体紧紧缠绕束缚,攀扯着他们共同坠入欲火之渊。

神经和知觉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变得不再敏锐,一直以来渴求着的强烈的快感迟迟无法得到满足,连血管里流淌的鲜血也几乎要焦躁得沸腾起来。能够取而代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吾郎一遍遍地要求着寿也用更加粗暴、更加放纵的方式对待自己,撕咬唇舌直到出血的吻也好、用力到连肋骨都会折断的拥抱也好、勒住脖颈以至于压在虎口下的大动脉疯狂跳动也好、掐着腰侧一次次捅进最深处直到小腹开始抽搐也好——越是疼痛,越能深深感受到你。罪恶感、占有欲什么的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能够永远记住此刻就足够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不,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吾郎想起了曾经与寿也一同度过那些夜晚:即将从海堂转学的前一天,在厚木宿舍摇晃的下铺像没有明天一样亲吻彼此;准备踏上去往美国征战小联盟的路途之际,在锁着门的房间里互相约定未来;世界杯结束后寿也将要回国之前,在情侣酒店的狭窄的浴缸里缠绵……这每一个夜晚在当时的他们看来,都是最后一夜。而这次呢?是迷途知返的真正的结局,还是轮回魔咒般一错再错?他们妄想着命运的宽恕,却无可避免地被这所谓命运牵引着犯下荒谬的舛误。

正当吾郎一遍遍用眼睛描摹着寿也秀气的鼻梁和宽阔的肩膀时,被他随手扔在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准备挂断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寿也却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通,吾郎分明看见他的绿眼睛微微眯起。“晚上好,茂野太太。啊,你说吾郎君?他就在我旁边呢,方便接电话,我这就让他听……”寿也将手机递向吾郎,却故意在他刚准备开口跟妻子说话时狠狠地顶弄。他心底偶然产生的恶劣的想法里也许有着对事情暴露的隐隐的期待,但他更希望的是看见吾郎君害怕的样子。他想看见吾郎急忙地捂住嘴、忍着差点要从唇边溢出的声音,看见他慌张到甚至向自己投来了求助的眼神,看见他听着从话筒里不断传来的焦急的确认却不敢开口的样子。这时候的吾郎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薰能挂断电话,或者……祈求着自己能够好心帮他。他笑了笑,收回手机,用温柔的语气向薰道歉:“抱歉啊,茂野太太,吾郎君怎么都不肯接电话,他好像有点喝醉了,今天就在我家过夜吧……不必担心,完全不会添麻烦的……”寿也挂断电话后看向吾郎,发现他仍死死地捂着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高度紧张的精神和身体的刺激下攀向高潮。当吾郎回过神松开手时,竟向他展露了只有在投手丘上面对危机时才会出现的、兴奋到极点的笑容。

寿也蓄意加重语气礼貌地称呼着“茂野太太”的时候,不仅提醒了吾郎,更提醒了他自己。他执起吾郎的左手,摘下那枚一直硌得他心里发疼的戒指。在和旧情人上床时还戴着的婚戒仿佛是为自己戴上的道德的镣铐,而此时寿也亲手将它褪下了。从此刻起,唯一的道路就是陷入重蹈覆辙的泥淖当中,无法脱身,永无止境。寿也用舌尖轻轻舔着吾郎的无名指尖,然后将它含入口中,在指根处留下深深的咬痕——深得几乎要咬破血肉露出骨头,仿佛这样就能够像婚戒一样成为长久镌刻在生命中的印记。而吾郎也又像是还以颜色,又像是缔结契据一般,同样在寿也的无名指根上留下齿痕,盖住了那圈婚戒褪去后泛白的痕迹。即使戴上戒指就能遮掩,即使过几天就会消散,但这象征着欲望与背叛的、饱含着爱意与占有欲的烙印,却是永远无法在生命中消弭的诅咒。

这一切本该到此为止了。

那一轮薄得近乎透明的残缺的下弦月已经向着东方坠去,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地面上,深蓝色的夜空中悬着几颗星星,孤独地呼吸着。他们沉默地并肩站在阳台上,夏末的夜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将残存的酒意一扫而空。寿也叼着香烟,摸出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后屏住气息侧过头去,将烟渡进吾郎口中。他们交换了一个深长的、带着尼古丁气味和餍足余韵的吻。香烟缓缓燃烧着,橘红色的火星在夜色中闪烁,坠落到地上,随即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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