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不抽烟不打架不说脏话，一心一意钻研学术。除了偶尔会去鸡鸭店放纵放纵外也没别干过别的违法乱纪的事了。一念之差……怎么突然就跟你上了这贼船了呢……”

被爱尔娜攥着手拽下电车后，面对不远处，据说是黑色骑士团办公楼的三十层大楼时，留梨的内心有了动摇。但为了不让自己退缩，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让爱尔娜给她抓紧点，别让她腿一软就溜了。

爱尔娜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她也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证明她对得起她的信任才是。陪她在贼窝里出生入死是最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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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态真好……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说得出笑话来。”

爱尔娜自下而上投给了留梨羡慕的眼神（身高差距）。她来黑色骑士团前，因为痛失爱人而心哀若死，加上知道黑色骑士团的领导层都是自己上一任的小弟，依旧害怕，紧张的不行。可留梨却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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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明明怕的要死好吧……你从哪看出来我心态好了。”

留梨一来不认识黑色骑士团的人；二来以阿坦现在的品性，她出了事，他未必一定会救她；三来她还是有父母有其他亲朋的。能放下包袱陪爱尔娜一起卧底黑色骑士团，她自己真的考虑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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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羡慕你这种表里不一的能力。”

爱尔娜惆怅

“沙耶子她就逊色的多了，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害羞了会脸红，到现在我也没给她调整好。只要内心情感丰富，复杂一点，脸上总是会泄密。弄的我不是欢好的时候，都不怎么敢去找鲁鲁他独处。生怕他待我太好，不自觉就会被感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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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清醒一点啊我的大小姐，你是才貌无双的王女，王女啊！不是那个穿女装都要偷偷摸摸生怕给人认出的小可怜了。那孩子能被你看上，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她自觉配不上人家，却又不肯撒手；渴望人家的爱，轻而易举的得手后却又诚惶诚恐。听上去很可怜，但多半却是自己内心作的。她真的配不上鲁鲁修么？其实不然。她美丽端庄（在外人面前装的还是端庄的），温顺贤良（的确如此），才华横溢（虽然因为游戏，造反，和男人等不可抗因素荒废了学业），出身尊贵（跟鲁鲁修五五开），家财万贯（低端暴发户，有钱不会花）。

然而，她对自己的优势视而不见，只盯住了自己的劣势不放。她记得曾经他裙下有黑长直，却想不起自己现在的那里，令所到达之人都赞不绝口爱不释X；记住曾经自己不讨喜的样貌，却忽视现在自己上街的回头率；记得住自己曾经蹩脚的成绩，却不想想现在自己的学历；过去他有理想有抱负，她觉得那都过去了，现在她自私又颓废；过去他率真又澄澈，她也觉得那都过去了，现在她是个心机的妖艳贱·货。在知晓了她的症结后，留梨花了两个小时来开导她，但收效甚微，可谓自卑自轻自贱到了骨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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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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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你这属于苦日子过惯了，还不爱做白日梦的表现。很正常的心理现象，能治。等你以后习惯了王女生活，自然而然就好了。在那之前好好的帮黑色骑士团谋发展吧。”

本来想要退缩的是留梨，但看爱尔娜惨兮兮的样子，她的勇气完全提起来了，变成了她拽着爱尔娜向贼窝走。还有什么感情，比患难见真情更感人的呢？过去七年里她没有选择和沙耶子共苦，一念之差造成了感情的崩盘。现在不正是弥补的好时机么？

成年人善于三思而后行。留梨估算，现在差不多是爱尔娜苦日子的最后关头了，她很幸运的能搭上这末班车，只要陪她再熬上短短一站就够了。她得到的将不仅仅是爱情，更能得到普通人奋斗十几辈子也未必能得到的财富，和地位。就算是爱尔娜，也并非不喜欢钱权，她只是觉得那不足以弥补她在过程中失去的东西而已。相比之下，她留梨要付出什么呢？

背弃掉一分并不太深厚的对日本的感情；承担很少的一点身家性命的风险；向爱尔娜浇灌她本就想向她付出的感情。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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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写字楼，黑色骑士团的总部所在。说是黑色骑士团的贼窝，但其实一半的楼层都是跟黑色骑士团没有关系的民营部门，用来掩人耳目。不过接待处的工作人员都是黑色骑士团的眼线，监视着大楼内所有人员的进出。

“午好，处长。请问这位是……”

成田连山战前的黑色骑士团规模不大，文职人员不多，每个部门各设一科足以处理行政事务。可战后的这几周，黑色骑士团的规模扩大了进两倍，需要的部门多了，原来的各个科室自动升级成处室，爱尔娜也随之升官，从科长升成了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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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

爱尔娜环顾周围，见都是穿友方制服的人员在走动，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她想加入我们。虽然她没提交申请，但我可以给她做担保。”

本来黑色骑士团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私自给人开后门的，所有新加入的成员必须要先填申请，提交资料，审核通过后才允许被带到本部。审核并不苛刻，但程序是一定要走的，哪怕是藤堂和四圣剑也不例外。这个过程短则两天，长的话要一周多。爱尔娜不想等，便擅自带了留梨过来，打算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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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爱尔娜觉得以自己在高层中的面子，直接拉去人事部盖章并不是事。但值班的老王等人却面面相觑，在过去，只有四圣剑来的时候并没有黑色骑士团的正式身份，但他们有京都的介绍信。可眼前这个水无月处长是何许人？她的面子能和京都比？

“水无月处长，没有这个先例啊。能否等我请示下上级？”

最后，值班领导老王站了起来说道。他们大概知道水无月处长的名字，因为她不仅是处长，更是团里仅有的五位机甲部队的队长，立过战功，地位崇高。但就算是ZERO，也没有说看在他的面子上让人直接进来（鲁鲁修根本没走正门进过）。安保的责任重大，他们不敢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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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的还挺严哈。”

留梨轻笑，一点也不在意。但爱尔娜却是皱眉暂时没有回应。本来她以为她的面子够大了，几个值班人员会客气的放留梨通过，可事与愿违。若他们真向上级请示，请示到保卫处处长那里，她的面子就不好使了。一来她和保卫处处长见都没见过几次，二来两人地位相当，她不遵守规章制度，人家凭什么要以渎职的风险，要卖她这个面子？

若她强势一点硬要坏规矩的话，人家或许不会死跟她杠，毕竟她是管钱的，跟她死磕没好处。可她何必为这点小事，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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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一个人进去……留梨，你在外面坐会儿，不要走动。我把你材料带上去给人盖个章，很快就回来。”

爱尔娜指向接待大厅的一排座椅说道，随后摘下留梨的背包——那里有她的申请入团的材料。爱尔娜只想用面子带留梨进公司，并没指望靠“她的面子”就让留梨免审直接入团，所以材料还是带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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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过门禁后，爱尔娜匆匆奔向人事处处长办公室所在的三楼。留梨的材料走正常程序审核需要很久，所以她打算走处长后门。人事处处长是新宿遗老，私下里都要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嫂子，所以她的面子虽然放保卫处不好使，在人事处还是有分量的。

这次如她所料，在找到正主后，对方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还不到平均用时的1/5草草审阅后，便盖下了章，批准妍月留梨成为黑色骑士团的正式一员。爱尔娜说让留梨做她助理，人家随手就批了，可以说是非常的给面子了。有了盖公章的文书，她再去门口接留梨进来，也就再无阻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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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拿着文书又匆匆赶回一楼，发现门口吵吵嚷嚷的。接待人员无一留在接待处，保安也都不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向外跑了几步，看到人们——包括保安，接待人员，团员，和少量其他公司看热闹的在接待大厅里围成了一圈。

“留梨？留梨！麻烦让一下……”

时值上班时间，所以看热闹的外人很少，多是内部成员，都认得她这个处长，纷纷给她让了条路。在挤入圈内后，爱尔娜看到了情况：接待处的老王和小李张开手挡在留梨面前，他们的对面是被安保人员按住的，正骂骂咧咧的团内成员。爱尔娜不认识他们，但看制服，是后勤处的人，他们的敌意，明显都是对着被人墙挡住的留梨身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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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爱尔娜向留梨询问道。仔细看留梨她才发现，留梨的衣服皱了好几块，左脸也一片红，鼻血完全止不住，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原本在留梨手中堵血的纸完全的被浸透了，她只得再抽出一张纸。这些迹象让爱尔娜的脑中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了初步印象——留梨被那两个她不认识的喽啰突然殴打了，幸好接待人员认识了留梨，所以及时赶了出来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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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月处长，很抱歉，山下他们不懂事，冒犯了妍月小。…我已经喊了卫生员了，很快会下来帮妍月小姐处理伤势的……”

老王向爱尔娜弓腰道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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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梨捂着鼻子看了看左右，紧锁眉头。丢了个眼神给爱尔娜，示意她人多不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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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干什么干什么呢！？还不回去工作！”

没过几秒，粗犷的男声便在那边传来，众人询声望去，是保卫处的干事和纪委的人。闲杂人群骚动了起来，顷刻间便作鸟兽散。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现场便只剩下制着那边两人的保安，和接待处的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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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您可算来了，情况是这样的。”

领导都来了，现场的情况得到了控制，这让老王一行人松了口气，他们放下戒备，整理衣衫走到领导面前汇报情况。

“这位女士（指留梨）曾为山下（被保安按住的行凶者）的父亲做过治疗，但是……”

顾忌着还有闲杂人员在等电梯，以及其他可能的突发因素，老王剩下的话都是趴在保卫处处长的耳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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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他是个没什么文化的粗人。一六年中旬的时候，我去他们的集宿区帮忙做外科手术，我帮完忙就走了，但是他父亲在术后不久去世了。他认为我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是布国人的走狗，和奸，所以是我害死了他的父亲。”

老王向上级汇报的功夫里，留梨也跟爱尔娜窃窃私语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明了一下。其不能跟公众挑明的原因在于，这会引起团内编号者和名誉布里塔尼亚人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是固有的，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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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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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两年多前的事了，只能说我不记得我个人有操作违规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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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狭隘的垃圾……」

黑色骑士团里编号者和名誉布里塔尼亚人，隔一段时间就或大或小要起一些摩擦。爱尔娜亲历过好几起了，其中大半都源于编号者过于敏感的自尊心和强烈的自卑，而所有的争执的最后，编号者无一不会指着对方的鼻子骂狗和奸，软骨头。ZERO对此事一直不甚重视，只让扇他们自行做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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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老王也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情报处长铃木讲了清楚。在知晓事件的性质后，编号者出身的铃木自然是想维护山下的利益的，所以他让保安们先松开山下，打算找他了解具体情况，希望他能拿出切实的证据来。然而他完全低估了山下复仇的欲望，几名保安才刚得到他的眼神授意，略微松开了对山下的控制，还没等完全收手，山下就主动挣脱了他们，突然暴起冲向留梨，誓要手刃杀父仇人的模样。

“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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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的位置就那么点大，所以留梨和山下之间距离还不足五米。以正常成年男性的速度，从起步到结束，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在目光捕捉到山下的动作后，爱尔娜的脑中只来得及飘过一个念头：阻止他！半秒后，刚才那个狰狞疯狂的男人就发出了比之前复仇的吼叫分贝更大的声音——但这次是惨叫，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不仅山下在叫，还有与他之前一起被保安控制的，他的老乡也在叫。但山下是惨叫，他的老乡则是想为山下复仇的吼叫。他想攻击爱尔娜，但被已经反应过来了的保安迅速又按住。现场骚动了起来，几人上前查看山下的伤势，纷纷感到自己男性的部位一阵痛凉，纷纷下意识弯了弯腰，像是在保护自己的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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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月处长，你……”

铃木看着爱尔娜若无其事的站起，甩了甩腿。那尖头白色高跟鞋的鞋尖上的红色，让他看了也不由的命根一凉。他虽有意想包庇山下，但这山下作死把自己子孙给做死了，他还能跟人正当防卫的财政处处长耍威风？于是他只能转头向身后的下属吼道：

“愣什么！赶紧叫卫生员啊！去帮着拿担架啊！”

在下属如梦初醒的跑开忙碌后，他转身，趁人不注意给自己揉了两下，口中念念有词

“淦……这疯婆娘，太几把的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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