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糸 - 19

[db:作者] 2025-07-28 11:47 5hhhhh 7230 ℃

  出名以來,光上過不少採訪,亮亦是。

  年輕有為,樣貌堂堂,一位直率風趣,另一位則謙遜有禮。其棋風,光有時如暴風銳利,又忽地如徐徐涼風,刮得對手難以捉摸;亮則如輕騎突襲,又如重兵交戰,彷如坐鎮軍中運籌帷幄的軍師。兩人皆是可攻可守的風格,呈現的樣貌卻不相同,深受粉絲喜愛。

  而同時受訪推廣圍棋,在節目上為了一步乃至一片範圍的攻守爭執不休的默契鬥嘴,時常引起看不懂門道的人一片激昂,追逐起豐富的盤外戰;尤其近幾年棋賽前夜祭,或賽後的就位式、表彰會上,兩人常常莫名地藉由記者們隔空較勁,一副勢不兩立的模樣,讓記者們比以往還要愛報導他們倆的交鋒。

  如今,過去採訪時就備受矚目卻總撬不出更多細節的粉紅新聞,到這種時候任誰都看得出來絕非意外走漏,而是刻意為之。

  所以此刻,被逮住的兩人在他們的眼裡就像魚鉤上的餌,前仆後繼的上前分食。

  原岡先生持續盡責的介入兩位老師與記者之間,但語言與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單靠肢體是抵擋不了的。

  第三、第四、第五……問句漫天飛舞。

  「請問塔矢棋聖,您過世的父親知道您跟進藤本因坊的關係嗎?」記者的麥克風舉得又長又高,幾乎擋住了原岡的視線,還順帶淹沒掉他在喧嚷人聲中的「抱歉」、「請借過」。

  「……兩位一直以來都『單身』,是不是因為早就心有所屬呢?」

  記者的問題顯然有備而來,此時趕來支援的航警們終於擠進人群裡,阻隔開三人和眾位記者們。

  「……兩位的戀情一直到日前才『意外曝光』,是不是因為塔矢名譽名人反對的關係呢?」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你推我擠,緩慢的往航廈大門靠近,中途還有許多湊熱鬧的民眾遠遠跟著移動。

  「……兩位老師,是否可以發表一下對戀情曝光的想法呢?相信有很多棋迷們對此感到非常心碎,有沒有話想話與他們說?」

  聽聞該位記者的提問,光亮二人在耀眼的鎂光燈中互視一笑,即使衣著稍有違和,仍雙雙戴起了韓國友人半是挖苦,半是關切贈送的墨鏡。後來甚至火上添油地,光順勢把手往後一伸,亮自然的往前握住那隻等待的手。

  一時間燈光恍如煙火炸開的一瞬,把室內照得猶如外頭,那被第十五號颱風捲走蔽日雲朵般的天熾亮,令人幾乎睜不開眼。

  他們在航警的協助下成功穿過航廈大門,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後車廂跟車門皆已開啟,行李讓司機跟原岡先生塞進後車廂。兩人在敞開的車門前,微微彎腰行禮,和熱切關注的記者們表達謝意。

  光輕輕扯動亮的手帶往身後,亮意會,再度對記者禮貌地點頭,率先鑽上車往裡坐去。

  車外光的嗓音爽朗嘹亮,「謝謝大家的關注,下週二有我和伊角九段的名人戰第二局,下個月開始也有塔矢棋聖對倉田九段的天元戰,再請各位棋迷朋友多多關照了。」旋即上車揚長離去。

  ●○●○●○

  天藍的像一汪池水。

  棋院重新拉皮過的外殼在烈陽下閃閃發光。

  記者對新聞的嗅覺大抵上就如狗一般靈敏,日本棋院的大淵理事長大概就算得上是其一。

  大淵九段放下撥開百葉窗簾的手,讓簾子遮去樓下群聚的紛擾,卻遮不掉吵吵嚷嚷的聲響。回頭看著坐在雙人沙發上的兩位明星棋士,頭痛地唉了一聲,「我本來以為塔矢會理智一點,沒想到你們兩個湊在一起不管幾歲都像孩子。」

  「抱歉,是我太衝動了。」亮微微一欠身,復而抬起的澄澈眼底流轉過一抹光波,銳利的毫無收斂之意。

  大淵九段眉頭皺得比方才緊,見狀光連忙開口,「抱歉,是我不想看他太難過,沒注意到場合。」

  「……唉,我會再請人去打點媒體,但必須要讓你們知道兩天前開會的事,」大淵九段坐到兩人對面,忍不住語重心長,「你們真該感謝緒方先生、伊角跟越智——」

  「越智?」大淵九段不滿環胸。

  光手臂被輕拍一下,「先別插話。」

  「會議因為二位的新聞有爭執,雖然有些區役所開放登記,但開放跟大多數人持保守態度是兩回事,棋院本身的立場相信二位很清楚。」見兩人雙雙點頭,大淵九段續道:「公關建議我們保持沉默,就算二位是棋院的形象代言,我們也必須給二位作為個人的隱私——這部分伊角出了不少力呢。」

  大淵九段露出見面以來第一個笑容,「他說,『在作為公眾人物之前,應該先將他們視作進藤光跟塔矢亮的個體看待』這是一句好話,緒方先生也抱持著同樣看法,甚至提出要藉著這波新聞熱度趁機推廣圍棋。但我個人更認同『要使一個群體興盛,有時需適度犧牲個人』,不過新一代,就連我兒女都不這麼想,或許是我太老了。」突然感慨起來的大淵九段擺擺手,光和亮收起跟著微笑的嘴角。

  「會後,越智九段跟我聯繫,表示願意投資一筆金額做長期宣傳,讓新生代棋士有更多舞臺發揮。」

  「真不愧是商人。」光感到佩服,「看樣子我們有機會可以從螢光幕上退休了。」

  亮搖頭,「你在說什麼傻話,只要我們還持有頭銜,就不可能退休。」

  「哈哈,這確實,往後有機會還要你們多多幫忙支持新晉棋士,至少兩三年內還不行。」大淵九段那爬滿歲月的臉笑瞇了眼,他站起身,從桌上拿了兩份文件。

  光浮誇地嘆氣,一副受不了的模樣。亮輕笑,三人這才發現談話過程中一直擾嚷的聲音已經能被隨意發出的輕響淹沒。

  「這兩份是會議紀錄跟初步擬定的採用規則,」兩份紙本文件放在他們面前,「你們拿回去看,下週名人賽後會擇一天開會,要是有什麼其他建議都請提前告知,開會時間我會請人再通知。最近二位工作密度會比以往高一些,只要不再有其他突發狀況,等消息公布過陣子可以慢慢平靜的。」

  亮收下文件,「謝謝理事長,實在很抱歉給各位添麻煩,如果之後有任何計畫,一定會先告知。」

  光打開自己的背包讓亮把文件放進去,「嗯?什麼計畫?你還有什麼計畫?」

  「目前沒有,只是假設。」一面說,亮一面拉上背包拉鍊,光隨手放回座位另一側。「而且這幾年你不也感受到媒體的難纏嗎?」

  「也是,既然計劃老是生變,不如就隨機應變吧。」光坐正朝大淵九段正色承諾,「謝謝,如果我們最後決定要去登記,行動前一定會通知。」

  坐在一旁的亮錯愕扭頭,馬尾一甩掛上了肩頭;坐在對面的大淵九段瞪大眼睛,眼角的細紋都被撐平了。

  「進藤!」青壯微啞跟遲暮威嚴的怒吼合在一塊。

  「開玩笑、開玩笑的!」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光雙手合十著求饒,「但我確實有個想法,想找天野總編幫幫忙。」

  大淵九段突然懷念起過去幾年,兩位明星棋士可靠卻高調隔空下戰帖的日子,棋院只需要配合著聚焦在圍棋上,感情事、私人生活一概不需煩惱,隨著眼前兩人感情和好,也變得天不怕地不怕似地,恣意許多。

  「好,我們再來討論。」

  記者聚集在棋院正門,全數被拒於門外,要離開棋院只能走後門。

  他們走樓梯下來,托原岡放在後門邊的兩個行李箱並排著,確認無誤傳個訊息給原岡「我們拿走囉」後,光推開逃生門,鬼鬼祟祟地探頭。他腦袋左搖右晃,確認外頭無人後,回身招呼亮一塊鑽進幾棟建築間的防火小徑。

  天只有一線,在他們頭頂上嬗遞不同光景,都市的轟鳴像骨傳音嗡嗡地在狹小的窄徑裡迴盪。天際已經不是一望無際的湖面,它有點泛橘,打上細細雲紋。他們從花店旁的小路鑽出來,染了一身花香,混進大路上紛紛人群裡,背對市谷站越走越遠。

  彷彿劫後逃生的愉悅染紅亮的臉頰跟耳骨,他額頭上冒著汗,幾大步跨出與光並肩,略帶不滿的如牽似扯抓住男友的手。「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玩笑話不要跟正經事扯在一塊講,要不是理事長明理——」

  「只是舉例而已,理事長提到登記,就表示他覺得我們可能這麼做不是嗎?但我還沒求婚,現在也不太適合,不過……」光側頭拋出一個燦爛的笑,又轉首張望啊地一聲,拉著他往藥妝店裡鑽。

  「你——」他才剛反應過來,正要開口說什麼,他們又鑽進人更多,充滿紛雜香氣的商品陳列架之間,眼見光拿起一盒商品,又匆匆地擠進櫃檯結帳。

  亮匆忙一瞥空出一個洞的商品堆,「你這又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買染髮劑?」

  列在隊伍中,光說得小聲,嘴上笑著,眼裡滿是認真,「治喪。」

  「不用這樣。」亮瞠目,一瞬起了想把東西奪過手的衝動。

  只是光的下一句完全壓制住衝動激湧的情緒,「他是你爸,就是我爸。」

  接下來亮不再說話了,光的行李箱提把上綁著裝有染髮劑的塑膠袋,每一步行走都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好似他心裡浮躁的騷動。

  他們從四谷站上車,乘著中央線列車往塔矢宅邸的方向前進。下車時已有秋天色彩的夕陽一直在他們身後,柏油路的前方投射出他們的影子。

  同樣是秋天,這滿地的金黃,和鍍在光身上的光暈,勾起了艷紅色的悸動。

  那年他們還沒開始交往,卻因為每年爭奪三大與四小頭銜,在日本各地,在圍棋的陪伴下賞了無數次的紅楓,這種時候比夏季更令亮心思浮動。

  他總覺得自己在燃燒,對上光的自己總能生出無限的動力。

  第十五號颱風不斷逼近,街道上的風間歇變強,又偶爾停息,忽有忽無任性地吹皺了天際,一道道鮮橘色的浪淘堆滿天邊,還有時挾帶絲絲點點的雨水。

  像天上掉下記憶的碎片。

  「前一天父親找我對弈,他表情嚴肅,嚴肅的就像我曾經執意要參加圍棋大賽時,質問我『在想什麼』一樣。父親的問手凌厲,凌厲到一點都不像受病痛折磨的人,這十幾年來我深知自己的進步與實力,但面對父親我依然十分敬畏。尤其是那天,畏懼的情緒多於敬愛。」身旁人的溫柔透過無語的凝視傳來,亮繼續說。

  「父親問的不只是圍棋,還有往後的每一步,我希望我的決定可以透過應手,好好的傳遞給父親。只是當棋局結束,父親開口找你時,總覺得自己輸了,非常生氣。」

  融於無形的苦澀霎時讓風吹得無影蹤,「你也太不服輸了吧,而且你哪裡輸了?推行新東西本來就難,花的時間長度比我多很正常吧。」

  光又低聲咕噥,「我才覺得自己輸了。到底是誰對上誰沒原則啊……」

  亮立刻承認,「我吧。」

  「應該是我。」

  「我。」

  「我。」

  一串「俺」的爭執音被風吹得四處散落,最後光大叫一聲:「不管啦,負負得正的話,就一起吧。」

  光牽緊亮的手,行李箱輪子喀在柏油路面規律的聲響,跟軌道上行經的車一樣地規律,他的拇指好心情的搔撫著亮的掌心。

  「進藤光,你的手指可以不要像個變態嗎?」

  那根拇反倒指變本加厲的騷刮,讓亮不客氣的夾緊他的手指,夕陽下光的哀號聲跟影子一樣拉得常常的。

  「光。」亮卸下指掌間的力,他視線筆直地望著前方已能辨識出的塔矢宅邸一隅,「我做了很多準備,從懂事以來就明白父親終有一日會離開,這種痛跟你的肯定不一樣,我沒辦法無時無刻與你在一塊,但會盡我所能的陪伴你,不致讓你孤單。」

  手上的力道又重新加重,光的沉默像影子,直到看見家門,混含水聲的嗓子泛著些微啞音,「明子阿姨答應我了,我生日前一天,兩家人一起吃個飯吧,」

  夕陽落盡,明明兩人的名字都有明亮的含意,亮卻彷彿在黑夜裡覷見被包容的自己,佇立在一片光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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