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DOG

Get-toge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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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一從一大早就很興奮。

　　雖然大和覺得太一很少有不開心的時候，他的那條總彎翹著的小尾巴，弧度也像個笑容，幾乎沒有一刻是不開心地左右擺動，在太一是醒著的時候，跟他那好像不見底的精力一模一樣，不到睡覺，絕不會獲得寧靜。

　　「大和！大和！」

　　現在，太一跟平常一樣，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那個比自己早起，不知道哪裡去、名叫大和的的黑貓。起先他總是會滿屋子的跑，要把每一個空處都找一遍似，幾次下來，現在他可以一下子就來到黑貓所在的地方。

　　睡醒的大和總習慣性的會從二樓的房間來到一樓的客廳，或許是要活動一下睡了一晚的身體？他會跑到貓跳台去溜走一番，在最上邊的平台休息，看著落地窗外的庭院跟停在電線杆上的小鳥，或許會再伸個懶腰。

　　也許是在街上流浪的經驗，大和並不會因起床了就要吃早餐而去到人類的房間，叫人類起床，他會喜歡這樣子在天將明的時刻，待在這裡，享受陽光慢慢迤邐身軀的感覺。

　　太一冒冒失失地跑下樓梯來到客廳，在幾次想跟著大和一起跑到貓跳台的失敗經驗，太一這次就只是站在底下，仰著頭看著那在高處的身影。

　　聽見叫喚的黑貓會扭過視線，看著那揚著一張期許的臉龐的孩子，用著那對耀亮的眼瞳盯著自己。明明跟天上那顆黃色發亮的大球是不一樣的顏色，但大和不只一次覺得太一的眼睛裡藏著太陽。

　　「你該先把自己整理好，再跑出來。」靈巧地一個翻身，大和就從平台處三兩下躍回地面，說話的同時，伸手，替太一梳理那不知道怎麼睡而亂翹的頭髮。

　　「誰叫大和老是要這麼早起床……」小小的孩子享受黑貓給他的打理，湊近自己的臉，舔吻著大和的嘴，「大和早安。」

　　「……早安，太一。」也許，因為是貓，所以他還不是很習慣太一這樣的招呼，雖然孩子這樣的招呼方式也是從上一次，外出時，從朋友那裡學來的。

　　大和輕輕地，讓自己的嘴輕擦過太一的唇角邊。太一高興地鑽進他的懷抱裡，抱住，蹭了幾下，像想起什麼地開心的說：

　　「大和，今天，我可以見到媽媽哦！」

　　點頭，「嗯，昨天美美有說，今天她的朋友要來這裡玩，會連同你的媽媽也帶來。」懷中的孩子非常用力地點頭，那情緒透過肢體都能感受，「太一很期待？」問。

　　「因為要跟媽媽見面了！」口氣高亢，同時蹦跳著。

　　「那真的太好了。」揉著孩子的頭。

　　美美揉著眼睛走下樓，過去，她從不曾在這時間起床，一般時候，近中午才起床，早餐跟午餐一起吃，之後再來處理網拍工作的事，才是她的生活。

　　只是，自從太一來到家後，美美就被迫在早上七點、在響個不停的汪叫裡起床，第一次在這時間起床時，美美都嚇了一跳，直呼學生時也都沒這麼準時起床過。

　　一開始，美美是有怨言的，但是看到吵她起床的小奶狗總是開心地跟黑貓親暱地在一塊，比起想把太一抓過來再訓頓話的念頭，拿出放在睡衣口袋裡的手機，速拍幾張黑貓替黃金幼犬理毛的畫面，上傳IG，比較實際。

　　站在通往庭院的落地窗前，太一滿臉期盼地、視線不停地追著往來的車輛。

　　「……」大和整理自己身上的毛，一邊注意著在窗前的幼犬，擔心他一個太興奮，不小心讓自己去撞到窗戶的玻璃。

　　看著太一像是看見了期待的而倏地站起，整個快貼上落地窗，幾秒後，他明白是自己弄錯地坐回地面，下秒，大和瞧見那轉過來的視線，再下秒，孩子略微哭喪著臉，跑過來，抱住他：

　　「大和……為什麼媽媽還沒有來？媽媽是不是……忘記要來看我了？」

　　「也許只是路上車子多，所以來這裡慢了點……」舔著孩子的臉頰，安慰。

　　「是這樣嗎……？」太一抽了抽鼻子，想了下，說：「就像那時候、我要來這裡一樣嗎？要先在籠子裡等好久，我才能來這裡，跟大和見面……」回想自己的經驗，因為釋懷，太一露出了笑容，「大和……」鑽進大和的懷裡，撒嬌地蹭磨。

　　大和還是不是很習慣小小的孩子這樣子，整個身軀都貼合自己的抱摟，那屬於孩子才有的熱燙的體溫，總讓他有種若被碰觸久了，會燙傷的錯覺。

　　蹭蹬得不夠般，太一從懷抱裡抬起頭，挺直身體，讓自己的嘴碰上大和的，咚咚咚點了幾下，直到黑貓歛垂眼瞼，反輕蹭懷中的小狗的臉頰，這讓太一又開心地緊緊抱住他。

　　就像大和安慰的那樣，太一在撒嬌後的半個小時，車庫傳來開啟的聲音，本來有稍微平靜等待心情而趴在大和身邊玩玩具的太一，倏然站起身，帶了點彎弧的小尾巴，如裝上電池，左右不斷擺動，朝玄關跑去，並且發出了叫聲。

　　不一會，就能聽見屋門前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是熟悉的，是這家的主人，另個聲音也算不上陌生，只是算屬有印象。

　　「太一。」擔心過於興奮的孩子因沒有注意，而被打開的門打到，大和連忙上前，拉住那太靠近門的身影。

　　門一打開，大和除了看見歸來的飼養者，還有來訪者，當然也看見了與太一有幾分相似的成年女性。

　　太一開心地掙脫大和的看顧，跑到那名女性身側，媽媽媽媽，連聲音都藏不住心情地叫嚷著。

　　「……」很熱鬧。

　　大和躺在自己最喜歡的布枕上，雖然不在意，耳朵還是會隨著不斷從一樓、從樓梯，傳上二樓的歡樂聲轉動。

　　人類的交談、太一的開心，以及那被太一稱作母親的女性偶爾制止孩子的輕柔叫喚……所以的聲音都雜混在一塊，形成熱鬧。

　　言語雖會因距離而有些模糊，但大和還是聽見了帶他回來這個家的女孩因為太一的喜悅，而對將太一送給她的拜訪者，說：

　　太一既然見到媽媽這麼開心，要不要回家跟媽媽相處幾天，再回來？

　　大和沒有聽見太一的回應，也許有，只是因為他覺得睏了，沒注意到，便睡著了。

　　太一來到二樓，還正想問大和為什麼自己跑回房間了？他還想跟媽媽說好多大和的事，他希望媽媽也能像他一樣，喜歡大和，雖然大和是隻貓，但是大和真的真的對自己很好！但平時總會在自己身邊的黑貓，在他抬頭尋望時卻不見了。

　　知道大和一定在屋子裡，而跟媽媽相處的時間剩沒多少，太一年幼歸年幼，但在被美美帶回來、離開媽媽身邊時，太一就知道他已經不會在待在爸爸媽媽的身邊了，所以他應該要好好珍惜久久一回的見面時光，但當自己滿足地享受完媽媽的溫柔後，看不到大和，太一有種說不出的心慌。

　　「大和！」看見黑貓背對自己視線的身影，太一原先開心跑過去，發現對方並沒有回應自己或有其他動作，太一一個直覺，他放輕腳步，來到身邊，大和正閉著眼睛，呼吸輕巧平穩。

　　孩子溫厚的眼瞳靜靜盯看了好一會兒，頓停的腳步再次移動，讓自己更接近睡夢裡的黑貓，隨後低下頭、、、、

　　大和是在一個熱度裡醒來。

　　還在想，這個一直熱熱、擺脫不掉、黏在自己背上的溫度，是什麼？睜眼，大和同時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懷抱裡——一雙小小的胳膊圈摟著他，孩子抱得很緊，不但讓大和連伸展都沒辦法，還能夠澈底地感受著，屬於孩子高熱的體溫在貼覆的區塊。

　　稍微轉動頭顱，看著一顆鳶色的頭顱靠枕在自己的肩窩。

　　「太一？」

　　聽見聲音的小狗馬上抬起頭，「大和睡飽了嗎？」邊說，邊學以往自己睡醒時，黑貓總是會舔舐自己的舉動。

　　「！」完全就是本能，在大和對上孩子那錯愕又有點無辜的目光時，大和才發現自己已經掙脫了太一的懷抱，後頸還因為殘留著口水，溼涼著，「……下一次，太一不要這樣子，我、我不太習慣……」緩緩斂收起因本能而曲躬起的威赫姿態，視線仍是帶了點戒防地看著太一，小小的幼犬努了努嘴，像是很想跟自己說什麼但又吞下去地反覆。

　　嚇到太一了吧？

　　坐在有點距離的一邊，大和觀察著太一那略帶著沮喪的神色，雖然想上前安慰無辜的孩子，但在自己其實也有點驚魂未定的狀態下，大和覺得現在做什麼都顯尷尬，左右張望，發現視野清晰了不少，大和看向窗，西邊的天色已經不再是原先因燦陽呈現一片透藍青亮，而是橘紫交混，勾著薄淡的灰黑的藍，形成了一種曖昧。

　　再豎耳，原先喧囂的交談聲響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太一……沒有跟媽媽回家嗎？」還記得入睡前，人類似乎談到了這個話題。

　　「為什麼我要跟媽媽回家？」太一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已經恢復了精神，牠在納悶回答的同時主動地踱著步，來到大和身邊。

　　「太一不是很想媽媽嗎？而且很期待這一次的見面，所以……太一不想回到有媽媽住的家，在那裡，再多跟媽媽相處幾天嗎？」那個時候，在一樓的客廳，他在沙發上時，兩個人類女孩很開心的聊著天，太一則一直一直都繞圍在他的媽媽的身邊，發出了跟媽媽撒嬌的聲音……

　　那是感情很好很好的母子，並未因為分離而有一絲的生變。他能聽見太一的媽媽一直很溫柔地問著太一住在這個家的事，她的瞳眸裡是滿滿對孩子的疼愛，而太一還這麼小，雖然跟剛來時是稍微長高了點，但他只是個孩子，也許還是讓他回到媽媽的身邊，比較好吧？

　　在覺得那個空間完全不屬於自己而無聲地跑上二樓時，大和一直都這麼想，因此，當聽見人類說著那番要讓太一回到原生的家再跟媽媽相處幾天時，大和以為當他醒來之後，這裡又會變成像過去一樣，只有他一隻貓。

　　孩子歪動著他那鳶色的頭顱，然後用力地點頭，不諱言的說：「嗯，我是很想媽媽，也開心可以跟媽媽見面，但是媽媽在家裡有爸爸跟妹妹陪著，所以我不在身邊沒有關係，況且──」再一次抬起的頭顱，那對鳶色的眼瞳因什麼決定而發亮著，太一伸出手，鑽進大和懷裡，無視對方略僵的身軀，緊緊抱住，「我已經來到這裡了，來到有大和的家裡，比起待在媽媽的身邊陪伴著媽媽，我更想陪著大和，我要待在大和的身邊，待在有大和的家裡面，因為大和說過，我們是家人。」

　　家人……

　　儘管一句話是自己對太一說的，但大和其實一直都不確定，太一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當家人了？畢竟他是貓，他是狗，本來就不是同類，也許太一那麼黏著自己，也只不過是因為在這裡，自己跟太一能說算是比較接近的物種，跟人類相比的話。

　　「大和……」抬手，捧著大和的臉，太一努力地墊著腳尖，把嘴唇貼上大和的，「我會一直，一直都待在大和的身邊，陪著大和的！一直！」

　　「……」大和稍微伸出舌尖，以往總是舔著太一臉頰的回應，這一次，確確實實實舔上太一的嘴。

　　小小的孩子驚愕地瞠著眼，然後更熱情地親吻著回應自己的黑貓。

　　夜晚，美美坐在自家庭院，仰頭看著綻放在夜空裡璀璨的煙火，嘴裡咀嚼著從空那裡接收到的月餅，院子裡，從空家抱養的黃金幼犬大概是第一次看見煙火，原先是被那飛衝上天、爆炸的聲音嚇得不停地亂叫，現在則像是很喜歡那些會讓天空看起來一閃一閃發亮的火花，牠的叫聲變得興奮且喜悅，還在跟著煙火發射在夜空的方向奔跑著。

　　當牠發現黑貓總是慢條斯理地走在身後時，便會跑回黑貓的身邊，汪汪地叫著，既像是在催促又像只是單純在開心，就像人類的孩子總會想把自己覺得喜歡開心的東西跟喜歡的人分享一樣。

　　黑貓偶爾用頭碰觸著幼犬的頭，偶時會輕輕地喵叫著，就像在叮囑幼犬要小心，也像是在回應牠那分享的心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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