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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汉》,原创剧情,严肃风格短篇。,1

[db:作者] 2025-07-28 11:46 5hhhhh 9090 ℃

《三好汉》

某年,某月,某日,乌萨斯荒野

整合运动衣冠冢前

这是罗德岛即将启程前往维多利亚前的最后一天。

在尽可能地找到一个无人能打扰的地方,为一群倒在了阴谋和幻梦中的人设立好一个象征性的坟墓之后,他们做好了一投扎入下一个漩涡的准备。

他们还允许了赫拉格干员稍微久留一会儿的请求。

在爱国者支离破碎的大盾前面,赫拉格回忆着自己的好友带着盾卫,踏碎风雪,来堡垒中营救自己的那一天。

他是愧疚的,战争从赫拉格的身边带走了几乎每一个他在乎的人,时间,则收割了那些勉强和他一起走出了战争的,更加亲密的伙伴们。

而他,哪怕是他做将军的时候,也阻止不了战争,更没本事阻止时间的脚步。

时间比乌萨斯的军势更能踏碎一切,它甚至可以踏碎乌萨斯,徒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它也可以碾碎一个温迪戈不肯屈服的心,并就此湮灭了这个古老的血统。

赫拉格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慢慢坐在一层薄雪上面,从挎包里面拿出一瓶曾经很便宜,但已经非常少见的收藏级别烧酒。

“我的老朋友们,我送来了酒,送给我们和我们的军人们,一起喝吧。”

拧开了盖子,发酵十几年的醇香扑鼻而出,他正打算倒在雪地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咯吱的踩雪声,非常沉重,远比盾卫的脚步声重得多。

“我还以为我是唯一一个想对着墓碑喝闷酒的疯子呢。”

西沉的太阳把她的影子打得很长,一路照在爱国者破碎的大盾上,她没有穿着那身以哥伦比亚国旗为艺术原型设计的装甲,而是穿着一身没有涂漆的白色新款素体半身装甲,上面烙印着一串意义不明的代码。

赫拉格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她,可他依旧警惕地握住了大太刀的手柄。

眼前出现一个不认识的武装份子在整合运动的地盘上在正常不过,只是,她的身形实在是过于高大,已经完全超过爱国者坟墓上直指天空的长戟。

约摸着,有将近三米高。

一个三米高的女人,可真够少见的,在过去征伐的记忆里面,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也不过了了数人。

不过,和哥伦比亚口音结合一下的话。

倒是有那么一个印象深刻的人。

“喜剧演员……”

赫拉格拔出了他的大刀,全神贯注。

没时间思考为什么一个和他在东国硬碰硬过的哥伦比亚特工会出现在整合运动的衣冠冢前面了。

这个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暗藏杀机。

“你是来偷爱国者的尸体的?”,赫拉格质问道。

回答他的是几声来自装甲下面的沉闷笑声。

然后,那身本毫无破绽的机动甲胄自己解除了防护,就好像打开了阀门的蒸汽缸,一股热流裹挟着白雾从里面涌了出来,直冲向紫红色的天空。

里面是一个高大,白湛,细长的女性,看起来活像是传说中的瘦长鬼影,她从里面跳出来,满身都是热汗,长长的水蓝色头发和黑色的上衣蒸腾出阵阵白烟,和赫拉格记忆中的身影基本重合。

在东国,上次对上,他只在黑暗里,在刀光剑影之间看见了这个女人的碎影,高手对决,双方根本没有看到彼此真容的机会,她就在完成任务后对着移动城市的深渊纵身一跳,扬长而去了。

硬要说的话,现在才之赫拉格和喜剧演员,几十年的老冤家第一次“正式会面”。

她金灿灿的皮鞋落了地,喘息着,在寒冷的空气里面抖了抖发散着蒸汽的身体,只穿着一层布料,却一点儿都不怕感冒,也不怕赫拉格手里的太刀。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喜剧演员才终于面对着自己的老对手,笑着回答道:

“我问你,前将军,罗德岛会把那么大的放射性源石块儿就这样埋进土里吗?他们有那么没素质吗?

而恶~名~昭~彰的喜剧演员,会蠢到去盗掘一个没有尸体的坟墓吗?”

她在辩解,赫拉格依旧用太刀指住了喜剧演员的咽喉,他严肃到了极点,罗德岛的舰体就在远处,清晰可见。

这个海妖只要一跳就能越上舰桥,就好像她在血锋战役里做过的那样,如果赫拉格少看她一眼,她就可能冲进兵困马乏的罗德岛,然后去抢夺某种她要的东西,在血锋,她干过类似的事,而且她得逞了。

赫拉格按下了通讯器的按钮,过一会儿就会有精英干员赶来。

为了稳住对手,他对喜剧演员说道:

“可别告诉我,你从哥伦比亚横跨了整个泰拉,就为了在卓博卡斯替大尉的坟前放朵花。

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拉红色警戒了,不妨聊聊,你不远万里来这里究竟有何贵干?”

喜剧演员依旧微笑着,一根手指试图拨开他的刀尖,赫拉格则一次次把刀子指了回去,怒气渐起的喜剧演员干脆一把握住了太刀的尖端,用蛮力拉开了赫拉格指着自己的武器。

十年没见,哥伦比亚的海妖,她的掌中巨力丝毫未减:

“我的将军啊,难道我是一个喜欢对小事撒谎的人吗?

我没有横跨整个泰拉,只是在出差的半路上,正巧碰到我的一个老对手死在了切尔诺伯格核心城,而且他尸骨未寒,我就改个道,让他的葬礼上多一个不受欢迎的致意者,仅此而已,难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十几年的明争暗斗让两人对彼此最狠辣的一面知根知底,赫拉格确实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对家国命运的热情,可他现在也有为了眼前的家庭去战斗的决心,他没和这个危险的女人废话,他早就听说过罗德岛和哥伦比亚颇有摩擦,而这个女人,就是哥伦比亚政府最有名的黑手套之一,在赫拉格已经老退的现在,她也依旧活跃在最前线。

想起那个矮小却有着惊人能力的菲林女孩儿,赫拉格有了一个非常成熟的推测。

她或许是为哥伦比亚的政府效力,为了回收那个代号迷迭香的姑娘而来的。

“放下刀吧,前将军,让我们把酒言欢,回忆那些永远流逝的美好过去~怎么样?

这不是什么‘刀尖上’的请求吧?”

“请容我拒绝。”

喜剧演员从嘴里喷出一团白气。

“想想吧,将军,我可还没有离开我的祖国,也没有被哥伦比亚背叛,我这样有战功的人,给一个被唤做恐怖份子的原乌萨斯将领献花?我是抱着担负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这么干的啊,将军,坐下吧,我们聊聊,难道你不会和玛利亚·临光把酒言欢吗?为什么偏偏独对我这么冷酷?

那姑娘的祖父可也在战场上占过乌萨斯的便宜啊,说起来,我和他两个居然是一辈人,不觉得命运很好地把最出彩的灵魂们聚集在了同一个时代酒馆里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喜剧演员松开了太刀的尖端,终于不顾身边的赫拉格,自顾自走地到爱国者的碎盾前面,扑通一声坐了下去。

“我说真的,将军,坐吧。

你自己清楚罗德岛的人马上就到,我们没多少时间叙旧。”

说着,她真的从身后拿出了一大把盛放着的红玫瑰,在寒冷的空气中,它们很快就会失去生命力,这束花朵显然在温室里受到过悉心的照顾,说不定是刚刚摘下来的。

这一次,这个喜剧演员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真诚。

她确实只是为了爱国者而来的。

“知道吗?我没想到你会在,但既然撞上了,就麻烦你作为听众稍微听听我的牢骚。

整合运动在龙门闹翻天的时候,我恰好在附近调查一些上面让我调查的破事儿。

我那时候就知道,卓博卡斯替和他的女儿,带着他们自己的部队参加了这场局部战争。

那个时候,怎么说呢,我就有点儿预感了。

魔王,最后一个纯血的温迪戈,这就好像丧钟挂在了那老家伙的脑袋上,如果换成我,我是死都不会去的啊。”

喜剧演员着魔一样等着爱国者的盾牌,仅剩的一只眼睛迟钝着出神。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不相信你,喜...海汀娜夫人。

你根本是谎话连篇。”,赫拉格收起了刀。

“我可没结婚,在哥伦比亚我还没找到能把我按在身下的男人,在那之前,我怎么说也不会结婚的,完全不着急。

我可比你俩(手指在赫拉格和盾牌之间晃动)都小一截...而且你看,你都白胡子了,我呢~只填了几根法令纹。你老死了,我都不会结婚!”

赫拉格叹了口气,喜剧演员倒是一点儿没变,贫嘴,放肆,脑子里面和嘴上永远是两回事,但总能把事情办成。

因为她成功让赫拉格和自己坐在了一起。

“重点在于你喜欢撒谎,海汀娜,这让我猜不透你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好像我猜不透你在战场上用不完的奇招,这让你我之间的距离在我离开乌萨斯之后依旧丝毫不减。”

“何以见得呢?前将军?”

喜剧演员整理了自己的玫瑰,把它们摆在爱国者的坟前。

赫拉格说道:

“你说,如果把卓博卡斯替换成是你,你就绝对不会在龙门对着罗德岛进军。”

喜剧演员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是实话。

我爱的是美酒和美女,如果一场战争会让我永远无法享用她们,我就不会去。”

“这是谎话。”

赫拉格再次拿出了之前的酒,

“一个会在血锋战役里深入敌营,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在乌萨斯的手里夺走他们的战利品的人;一个未成年就在冻港为了国家去迎战乌萨斯的钢铁洪流整整八个月的人;一个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对厮杀感到厌倦的人,你不可能为了酒醉金迷就在命运的拐点面前后撤。

很遗憾,我已经做不到那种事情了。”

听完同辈和老对手的夸奖,喜剧演员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显然是对方言过其实:

“或许你还不够了解哥伦比亚人的思维方式,我的确和你俩一样,视国家的未来为自己的一切,但在明明可以趋利避害,保全自己,给自己一个更舒服的明天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那么做的......我不会去和命运掰手腕,我会投降,赫拉格,和当年我在战场上对上你们两个的时候是没有这个选项的!”

喜剧演员掏出一大瓶水手威士忌,那个大小放在她这个巨人手里才是正合适,本来这是打算送给爱国者的,但赫拉格已经自己准备好了爱国者本人,和整个雪怪小队都喜欢的乌萨斯酒水。

海汀娜还不够了解爱国者他们,仅仅有战场对垒缘分的喜剧演员做不到这种事情,她只能拿了自己最喜欢的水手威士忌做礼物。

看见赫拉格的准备远比自己要对死者的胃口,她委屈着,一嘴巴咬碎瓶口,对着身后呸地吐出了一团玻璃渣,仰起头来,连闷两大口,威士忌顿时就下去了一小半。

赫拉格估摸着,这个度数的酒,这么喝,应该足够闷道三个乌萨斯族的大汉。

海汀娜属于深海的惨败面孔因为烈酒的作用稍微有了些血色,接着酒劲,她放开嗓子对着天空高声道:

“要是你们两个,都在二十几年以前,看见我诱惑你俩投敌去哥伦比亚的那封信的时候,一起背叛了乌萨斯,来哥伦比亚!我保证!你俩会吃好喝好!哪怕是你俩都不跟乌萨斯的皇帝混了以后呢!如果你们那时候听了我的第二封信!拿着我附赠的船票来哥伦比亚——

会不会就是我们三个领着各自的姑娘,一起在高档酒店里面,吃着火锅唱着歌了呢——”

赫拉格知道她在胡说,既然她这次的胡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伤害,赫拉格也就纵容了她。

“据我所知,你给我们的船票不足以带走我们两个在乎的每一个人。

就算可以,我们也不会离开这个寄托着我们剩余使命的国家。”

海汀娜继续说道:

“我这辈子留给圣诞老人的一个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和那个高大英勇的温迪戈男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十六岁时做梦就想要...站在他的盾牌后面!那种安全感!就连我爸都没给过我!”

“听上去你对更改国籍这件事情并不抵触。”,赫拉格看向了海汀娜。

“国籍,只是一串文字而已,老兄。

真正把我们,把这个世界上的人分割开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国籍,一个政权,一个国家,不不不,世界比这要复杂一点儿。

是文化,文化把人们隔离开来了,我生在阿戈尔不假,但我长在哥伦比亚,我甚至只记得自己在哥伦比亚的那些童年岁月,哥伦比亚它浸染了我,它的自由,它的博爱,它的民主,它公平给了所有人机会......‘哥伦比亚俚语’。

世界上只有哥伦比亚能容忍我这种人渣,看看我吧,每一天我都带着这种铁塔一样高的身体四处走来走去,进个门都得蹲下来缩进去,从小,我就偷砸抢烧,无恶不作,也会有人对我扔烂番茄烂叶子,可是啊,从来没有人能把我从自己的祖国踢出去,也只有哥伦比亚才能让我活得舒心,过的痛快,只有在哥伦比亚我才能找到幸福。

我只能是个哥伦比亚人,确实,那里也是世界上最疯狂和黑暗的国家,你能想象的所有罪恶那里都可以发生,他们贩毒,赌博,拆卸人体器官,卖穷人假吃的,在药物里面放面粉,司法和行政上的犯罪更不用我说了,花样都不带重复的!我穿着制服,带着面罩,假装自己是个漫画里的英雄,做一个‘喜剧演员’,去和这些破事儿斗了一辈子!可就是不见好!

可这影响我爱我的国吗?‘哥伦比亚俚语’,完全不!

在哥伦比亚,任何人都能找到一席之地,我们不会因为你是萨卡兹人,或者得了源石病,就把你扔出去,对,那些思想极端的萨卡兹疯子已经制造了好多~好多~爆炸案,每星期都有萨卡兹人拿着武器上街乱射,最吓人的时候,我一周抓起来的百分之九十都是萨卡兹人。

但是!哥伦比亚依旧允许萨卡兹上街游行要求自己地权利,有些时候他们要的根本就是特权!

但是没人能阻止他们这么做!近几十年里都没人敢再提出什么狗屁《反萨卡兹法》《反感染者法》了!这就是哥伦比亚的肚量!年轻人宁可对着我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勇士吐口水也不愿意管管那些在我们祖辈耕耘的土地上面撒野的外国人!而且他们还不是你们两个!”

她确实醉了,赫拉格完全听不出她这一番慷慨陈词到底表示了她对哥伦比亚的现状是认可还是讽刺。

不知道该跟着说什么,赫拉格转移了话题。

“据我所知,你所说的哥伦比亚罪恶,在乌萨斯最贫瘠的乡村里面也并不少见,人性终究时脆弱的,有时候只要有一丝机会,人们就会对着自己的同类泼洒自己所有的恶意。”

“那里确实是一个自由的土地......”

海汀娜的语气里有了几分醉意,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看起来终于有了女性的诱惑之美。

“可那份自由,也正是我不能在那里生根的原因。

我想,我和卓博卡斯替都只能在乌萨斯这片冰冷又肥沃的土地上面才能做我们自己。

那份让你如数家珍的自由,对我们两个而言就是毒药。”

“是毒药,但也是土壤。

自从我六十岁以后,看见很多自己年轻时候种下的种子开枝散叶,看见了好多事情,好多人是怎么过完他们的一生的,我就越来越觉得,命运是存在的!

卓博卡斯替注定只能死在战场上,你......我不知道,反正你也找到给你送终的人了!

我嘛,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为了什么国家民族的大义,死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就是罗德岛开到哥伦比亚的那一天,我就为什么政府的破事,被那个混种臭小鬼击毙,或者我也有可能就此不给政府工作,跑来和你当同事。”

海汀娜又抿了一口威士忌,眼睛看向了罗德岛,在夕阳的照射下,罗德岛的舰身衬出一圈美丽的光轮。

“倘若你是个会背叛国家的人,海汀娜,就根本不会为了一个‘爱国者’的死而动容,显然,我们两个也不是,背叛政府并不意味着背叛国家,国家是由国民组成的,并不属于掌权者,甚至不属于皇帝。”

来了兴致,海汀娜缩回身子,口中喷着白烟,眉飞色舞地对着赫拉格炫耀自己的履历,活像是一个对老师炫耀成绩的初中女生:

“说起来。

给我抛出橄榄枝的国家可不少,他们查了我的底子,觉得我是个谁给的特权多就跟谁混的小混混。

可笑!没门儿!

只要哥伦比亚还有一个人愿意给我一口饭吃,只要还有一个哥伦比亚人没有拿枪指着我让我滚,我就永远是哥伦比亚人!“我带着满身的勋章,挺胸抬头走上街,而且那时候我的胳膊腿儿都还在。这在挂勋章的军人里很少见,我穿着整齐笔挺的军装,就是当时政府给我这个‘现实里的超级英雄’量身设计的那一款,所有人见到了我都会脱帽致敬,人们会把我拉进家里送我自家烤的饼干,孩子们会跑过来要我举高高,记者见了我立马就拿出相机拍照,最美丽的男孩儿都会手捧玫瑰,喷着香水来找我,那些美丽的女孩儿也会在见到我的时候面色发红。

数不尽的报纸采访,数不尽的荣誉授予,还有数不尽的掌声和大拇指。

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我荣归故里时才十八岁,你能想象比这更美好的成人礼吗?

哥伦比亚给了我我能想象的一切事物,我怎能不爱她?!在我深陷危机的时候,阿戈尔可没有对我看哪怕一眼,拯救了我的是这个国家,是这个社会,是我们国民一同聚集起来形成的集体,而不是几个政客,几个军官

我曾经一无所有,真的。”

海汀娜红着眼眶,看着爱国者的长戟,她在想象爱国者初露锋芒之时的意气风发会是怎样。

喜剧演员第一次在老对手赫拉格面前露出这么活泼可爱的一面,的确,在内心的某处,这个以狡诈和残忍闻名的哥伦比亚特工仍是个孩子。

赫拉格被她逗笑了,他拿拳口捂住嘴巴,努力不让海汀娜看见。

话锋一转,醉了的海汀娜消沉起来:

“我是个阿戈尔人,后来才知道自己本应该是个深海猎人,父母带我离开了阿戈尔,却从未告诉我为什么。

我爸在我十一岁时就死了,有一天,他笑着出门,说要去登山,就再也没回来过......三个月之后一个猎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被子弹打穿了额头,而且才死没几天,我妈妈没有报警,我从不知道为什么。”

她给我塞了所有积蓄,让我逃跑,去大都会,再去伊比利亚,那里能找到其他阿戈尔人,但我不想走,我确实听她的离开了家,但只是躲了起来,第二天回家的时候,我妈妈已经消失了,家里的东西都没动,只是她人不见了。”

“这片大地对阿戈尔人的迫害从没停止过,在这一点上,你和卓博卡斯替的处境类似。”,赫拉格道,海汀娜醉了,他只是由着她说。

“可他顶住了逆境!所以在他终究倒下的时候,我才控制不出想见他最后一面,如果我们注定孤独地死去,没有朋友背叛,起码也要让敌人来献上鲜花。

可惜我能看到的,只有这面我熟悉的盾牌了,看,我曾经在这里砍下一个挺深的伤口,现在不见了,我想是他修过了吧。

我妈失踪了,我疯了一样掀翻了镇上的每一座房子,那是个叫做银羽镇的小镇子,住户也不过四十家,很快我就找遍了每一个,却还是找不到我妈。

那些人,‘哥伦比亚脏话’,他们从来都瞧不起我们一家人,他们叫我们吸血鬼,拆我们的篱笆,杀了我的猫咪,现在还偷了我妈,我气炸了,十一岁的孩子,被所有人排挤,又没有了妈妈,将军,你能想象吗?”

“事实上,我接纳过很多那样的孩子。”,赫拉格的语气里满是同情。

“我打了他们所有人,我可是流着深海猎人的血,所以一不小心,我打死了好几个人。可是我才十二岁啊,十二岁就背上了人命,我逃了,去了大都会,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也是一个没人追的到我的地方。

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我有一个使命,就是用自己的本领给世界带去欢笑。

可这个世界偷了我的爸妈,所以,去他的,我给自己起名字叫做喜剧演员,跟上了当时的蒙面义警浪潮,尽情对那些社会的渣滓和那些碌碌无为的蠢货释放我心中的暴力欲望,特别是那些可能偷了我父母的研究机构,我要让这个狗屁世界好好笑一笑。

在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会抢走迷迭香,我和她是同病相怜,至今,我还在一直找莱茵生命那群杂碎的麻烦呢。”

“所以,你从此就自称喜剧演员了?”

“和你一样,赫拉格,他们也给我起了很多名字,可我都不喜欢,从来没有‘感染者之盾’,‘爱国者’,这么有赞美意味的,也没有‘骏鹰’这么只是单纯的好听的,在我过去和你们打仗的时候,社会说我是‘真的超级英雄’,是‘哥伦比亚的英雄’,‘无敌少侠’,不过我觉得都不如‘喜剧演员’好,那时候我混的可好了,走路都生烟!

我打了两年仗,就赶跑了乌萨斯人,以前从来没人做到过!

所有报纸都在用我参军前,当蒙面义警时的腔调,用头版头条大字印刷出来《喜剧演员让吃人鬼吃不了兜着走!》《喜剧演员在克兰高地拿下了最后一笑!》《喜剧演员给骏鹰安上了项圈!》,抱歉,这确实很侮辱你们两个,你们都是可敬的对手,但那时候,乌萨斯对哥伦比亚人而言就是......”

“活生生的魔鬼,我懂的。”,赫拉格毫无责备,用长辈的温柔目光看着海汀娜。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呢,我的风光,我的荣誉,都是用我战友和上级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打一场仗,就要多几百个寡妇,几百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几百万的债务,几百个家庭和酒局,再也等不到他们熟悉的人回来参加,就连我自己,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人,也有一大半都死在那儿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还在东奔西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要跑断腿就不至于打起来。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上战场,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一个蒙面义警,就是所谓现实里的超级英雄,我很清楚自己就是接着这个身份搞钱花,还能顺便打人,所以参军?为什么不呢?

在冻港,面前就是无尽的冰面,远处就是浓雾里面的乌萨斯大军,我远远就能看到传说中披甲温迪戈的黑角若隐若现,而我只是个被政府拉来的少年兵而已,就和所有同伴一样,快要吓尿裤子了。

你们的名声就好像天上的太阳,我们怎么配和你们相比?

那天晚上,作战开始的时候,我还在冻港的最高处当后后勤队长,领导对我这个刚被政府拉过来的小屁孩儿不怎么信任,所以我幸运地避开了前几个月最残酷的战场,也就是将军你亲临指挥的那几个月,直到后来的克兰高地,我才真正第一次见到你,还记得吗?”

“很难忘记,你是个疯狂的刺客,只拿两把斧头,身上缠满了脏弹......当初我觉得你很快就会变成乌萨斯靴下的污泥,但事实是,你就这样纠缠了乌萨斯十几年。

我想你们的恐惧成为了你们的动力。

你们战胜了乌萨斯,奇迹般的。”,赫拉格苦笑着说道。

“那一仗打了八个月,将军,你是亲历者,你知道乌萨斯进退维谷,只能硬闯了。

冻港的地形太差了,当时指挥的爱德华大将也是一个非常可敬的将领,在他的指挥下,我们在绞肉机一样的冻港一连大战了六个月,半年时间,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来炸碉堡,我们轮班睡觉,好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一个一个轮流看阵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维持土木术式,我这个不会法术的人就用手垒砖抹水泥。人们不停被拉去前线,身边的大人越来越少,最终到了少年兵也要上的地步。

我在那个漫漫长冬最寒冷的时候登上了战场,长官来少年兵的住宿区看了一圈儿,看到了我这个皮肤白湛,头发颜色也挺特别的,把我拉了出去,问我是不是阿戈尔人,我说了实话,他们就当场授予了我中士军衔,都叫我‘笑脸女孩儿’,因为我给自己取的代号是‘喜剧演员’,以前在大都会做蒙面义警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叫自己的。

长官给我塞了三磅重的源石施术核心,目标就是卓博卡斯替,唯一一个还敢带着盾卫从正面硬攻的军官,他们要我爆破这只有足足三个纯血温迪戈的,坚不可摧的队伍。

我想到自己就算死了也会名垂千古,心一横,就去了、

说到这里,我就不太了解了,将军,你能给我讲讲当年那次攻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关于你们内部的事情?”

看着海汀娜在发红之后恢复了当年水灵的眼睛,赫拉格很确定自己有必要追忆一下陈年往事。

他看了看老友的坟冢,想必爱国者也不会在意他再叙当年的失误吧:

“冻港之战,在当时是乌萨斯征服哥伦比亚的关键一步,也是最方便的一步,冻港的后面全部都是高度发达的都市区,哥伦比亚的首都华盛顿也位于那之后。

皇帝还派出了远征军试图绕过山脉,结果就是,直到冻港战役结束之后他们都没能到达华盛顿,暂且不提。

剩余的大部队选择了硬闯,因为冻港周围都是陡峭到无法行军的山脉,即使有军队能穿过,也是那些不足一提的步兵,科基山脉的海拔过高,且常年盘踞着不明的巫术能量和天灾,穿行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在那个时候正是入冬时节,一旦湖面封冻,我们就能输送装甲化的部队从正面攻坚。

我们一致认为,在乌萨斯军队的重型火力面前,那座古老的火萤人碉堡将一触即溃。

最初的作战相当顺利,哥伦比亚的军队在正面无力应对我们,我们也用所有能造成大规模爆破的法术对冻港进行了连续轰炸,但在真正入冬之后,情况变了。

我们的上级认为乌萨斯军队能够适应任何严酷的寒冬,但是他错了,我们能忍受严冬,却很难忍受饥饿和久攻不下的挫败感。更糟的是,哥伦比亚人驾驶飞行器进行了自杀式袭击,引爆大量源石引起了天灾,封堵了运送军需品的山路,原本运送军备物资只能通过在几乎无法行走的山间,用双腿去搬运。

情况急转直下,就在你所说的,你登上战场的第六个月,卓博卡斯替所在的集团军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但那个被古老巫术守护着的冻港堡垒,仍然有三分之二的残存部分,还在顽抗着我们的前进。

而且,半年的火力轰炸完全把冻港周围所有的裸地都炸沉进了水里,就连半点能作为掩体的东西都不见了,而冻结的冰面更是毫无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我们之中的土木术士很多,却几乎找不到稀有的,能驾驭冰的术士,同时,脚下的冰层因为火力被毁又屡次重新冻上,变成了地狱一样的陷阱,吞没了我们的军队,你们的军人通过远程火力,彻底拉平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更糟糕的是,冻港的水流是从内而外的,你们那一边才是入水口,随着冬天的降临,你们可以随时开放水流,用大水冲走我们的攻坚部队。

更可以放水并让水结冰,形成天然的防御工事,摩擦力和重力是永远不会背叛的盟友,但此刻他们连同寒冬一起背叛了乌萨斯。”

“这些我都还记得,将军。

每一天我都在这些地方东奔西走,指挥部也把这些战术下放到了所有队伍里面。

前半年,有那么多人被砍成两半,炸碎,击穿,这个时候,冻港的阵亡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五十,超过了哥伦比亚战争史上的最大战役阵亡数量三倍不止,前六个月,上级不止一次考虑过放弃冻港,我们都做好准备举白旗了,但那些传闻,关于乌萨斯会怎么对待战俘的传闻,还有一些关于温迪戈会吃人的传说,最终让我们打消了投降的念头。

我们不想当矿工被鞭子打死,也不想变成温迪戈的盘中餐。”

“这正是乌萨斯腐朽的地方。”

赫拉格坚定地说道:

“乌萨斯从未替那些奋战的萨卡兹人真正正名过,而且,冻港战役的指挥官文迪尔公爵的确会把战俘全部投入源石矿场里,就是他的残暴和独断,以及整个乌萨斯对战争的狂热,和对战争内部作用的漠视,最终导致了冻港的战败,甚至是整个乌萨斯的衰败。

如果他们没有那么残忍地对待投降的军人,冻港就不会宁死不屈顽抗到底。

如果他们能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为国家流血流汗的军人,为那些军人稍微考虑考虑,放弃征战,做内部的开发,我和卓博卡斯替都绝不会离开乌萨斯军队,乌萨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山河日下。

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当时,集团军内部就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内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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