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以前，庵歌姬的世界很單純。單純到世界上最討厭的事情，頂多是喜歡的棒球隊輸球、解散之類的。

十八歲以後，不，正確來說是自從認識了某個目中無人不講禮貌的後輩以後，庵歌姬討厭的事情頓時如雨後春筍，成倍數般增長。

例如討厭的後輩不叫她前輩、討厭的後輩一天到晚嘲諷她的弱小、討厭的後輩偷喝她的啤酒又嘲笑她的品味、討厭的後輩捉弄她個子矮搶她的書⋯諸如此類的。

然而，不論那些事情有多麼討厭，都不如眼下的狀況讓她感到崩潰。

黑暗、狹小的空間裡，歌姬正被迫以一種極為引人遐想的姿勢，和五條悟尷尬地面面相覷。彼此的吐息近在咫尺，伴隨著因為緊張、缺氧或是羞赧而逐漸上升的體溫。

更糟糕的是，空間外正不斷傳來陣陣淫聲浪語，男性、女性的呻吟聲此起彼落，簡直為現下的情況火上澆油。

不，火上澆油的還有不懂得閱讀空氣的後輩。

「歌姬，你不覺得他們⋯」

「閉嘴！」

事情得從稍早開始說起。當晚，歌姬想起有東西遺留在白天上課的教室，摸著黑回到教室尋找。想不到東西還沒摸到，先拍到了一顆柔軟蓬鬆的圓形物體。

「好痛。」

突如其來的觸感和聲音讓歌姬差點驚呼出聲，卻在判斷出來者何人後，立刻開啟慣常的全自動鬥嘴模式。

「五條？！你怎麼在這裡？」

「室友打呼吵得我睡不著，所以就跑來了。」剛醒過來的五條聲音有些懶洋洋的，還有責怪對方把自己吵醒的不耐感。

「就算這樣，你，你也不能睡在教室吧。」在半夜的教室裡遇到五條這件事實在過於超現實，歌姬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啊？我要在哪裡睡覺是我的自由吧？我又不像歌姬這麼弱，還要擔心東擔心西的。」

不等歌姬回應，五條又忍不住出言譏諷。

「倒是歌姬有這麼欲求不滿嗎？還特地跑來夜襲人家。」

「你⋯」歌姬正要發火教訓後輩，這時，走廊上突然出現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兩個映照在教室窗戶上的人影。

這麼晚了又會是誰呢？歌姬心中警鈴大作。然而，比起生人靠近，被人發現她深夜和五條悟混在一起這件事情更讓她感到恐懼。在心中的狂亂戰勝了理智之下，歌姬一把抓起五條躲進了教室後的儲物櫃裡。

「喂⋯」五條雖然被抓個措手不及，卻也沒有反抗的意思。

然而，躲進了儲物櫃以後，歌姬立刻就後悔了。

狹小、低矮的儲物櫃在擠進了歌姬和五條後更顯的空間逼仄。此刻，歌姬被迫半跪著，趴在五條的胸前。身形本就高大的五條也不得不蹲坐下來，雙腿正好圈住前方的歌姬。即使歌姬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試著遠離五條一些，在這麼小的空間裡也無所遁逃。

「你⋯還好嗎？」

「⋯」在黑暗中，歌姬看不到五條的表情，但從對方沈默的反應來看，他應該被自己突如其來的魯莽動作給嚇到了吧。然而，此刻歌姬無暇顧及五條的反應。剛才門外的兩人已走進了教室，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當歌姬提心吊膽著被發現時，外邊傳來了對事態發展更不妙的聲音。

「啊啊⋯啊♡」先是一陣黏黏膩膩、難分難捨的接吻聲，接著是女性呻吟的聲音，和男性低沉的喘息聲。騙人的吧？！歌姬頓時在心裡驚慌失措，又因為怕被發現而忍耐著不發出一點聲音。儲物櫃並沒有完全關好，門上留有一條小縫隙。然而櫃子裡的兩人都沒有透過縫隙窺看外面的心思。偶爾五條想說點什麼，也被歌姬制止了。他們只能在黑暗中，靜靜地忍受門外越來越激情放肆的聲音。

黑暗似乎會放大其他感官的功能。歌姬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和五條離得有多近。兩人輻射出的熱氣互相蒸騰在彼此的臉上，歌姬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瀏海被五條的鼻息給吹動。身體的氣味、溫度和愈加狂亂的心跳聲糾纏在一起，再加上此刻門外淫靡的叫喊聲像是靜謐夜晚的不和諧音，也像是某種微妙情緒的催化，歌姬除了感覺身體越來越燥熱之外，似乎也逐漸被另一種陌生的感覺給淹沒。歌姬並不清楚眼前的五條在想什麼，是無奈尷尬、不知所措，又或者和她一樣也感到那麼一點⋯動情？她只能逼自己停止遐想，並惱羞成怒地遷怒於門外的兩個陌生人。

不知羞恥！妨害風化！傷風害俗！雖然在心裡暗自咒罵，然而歌姬卻覺得，此刻和五條依偎在一起，體溫節節升高的自己，似乎也和門外的兩人沒有什麼兩樣。

好不容易，外面的聲音停止，那兩個人終於走了。

「太好了，我們也出去吧。」歌姬鬆了一口氣。正想推開門，頭上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歌姬。」五條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沈，聽得歌姬心裡一顫。

「⋯幹嘛？」

「我不能出去。」

「什麼？？」

「應該說，我不能『這樣』出去。」

歌姬疑惑著五條說的是什麼意思，正要探頭詢問，結果稍微動了一下身體，忽然感受到身下一股異樣的堅硬觸感。

歌姬立刻懂了。

「⋯」

「這、這也沒辦法嘛，畢竟在那種情況下聽了這麼久。更何況，都是因為歌姬硬拉我進來才會這樣的。」此刻五條的聲音沒了平時悠哉的的輕浮，反而有一絲絲混雜著羞恥、尷尬又惱怒的無所適從感。

確實，五條是因為被自己牽連才會落得這樣的。基於責任感（或者其他難以言說的情感），歌姬無法拋下五條自己走開。然而，接下來歌姬所說出的話，讓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愧疚心虛，還是想展現負責任的前輩風範，抑或是被方才的旖旎氣氛所感染，才會說出口。

「那⋯我幫你⋯？」

聽到這句話的五條很明顯地愣住了。

「你要幫我什麼？」

「⋯幫你解決。」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我裝糊塗啊！歌姬強忍著恥感，在心裡惱怒著。

「你要怎麼幫我？」

「就⋯用手？」

「⋯」

在彼此間的尷尬羞恥逐漸升到最高點，歌姬忍不住開口反悔時，五條調整了一下姿勢，微微低了頭說。

「那就拜託了，前輩。」

⋯只有這個時候才願意叫我前輩嗎。

「該怎麼做，你告訴我吧。」隔著寬鬆的褲子（這是歌姬的最大容忍範圍），歌姬試探性的撫上了那個挺立之處，五條立刻像觸電一般微微震顫了一下。

「這樣握著，然後上下動。」五條握住歌姬的手，帶著她在自己的性器上上下滑動。五條寬厚的大手上的硬皮磨擦著歌姬細嫩的小手，讓歌姬覺得兩人手掌的接觸似乎比直接碰觸性器還要更親密曖昧。

在五條的示意下，歌姬稍微用了一點力，將手指圈到最小範圍緊握著，還不經意地擦過性器的頂端。五條將下巴頂在歌姬的頭頂上，下身帶來的快感讓他時不時地急速喘氣。歌姬將頭靠在五條胸前，對方身上發散出來的熱也讓她滿臉通紅、腦袋混沌。她試著專注在手上的工作，盡量不去想像此刻的五條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她一方面慶幸在黑暗中看不到彼此尷尬、羞赧的表情，另一方面又因為看不到五條因為情慾而難以自持的難得景象而感到微微的遺憾。

終於，在又經過幾下大力揉弄後，歌姬感覺身旁的人開始劇烈地顫動，氣息也更加紊亂。在最後的那一刻，五條雙手環抱著歌姬的肩膀，自己在褲子裡發洩了出來。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兩人不同於以往的吵鬧，各自沈默地走著，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夜晚的寧靜、校園內的景色依舊如常，讓歌姬有種剛剛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的錯覺。然而，始終靜不下來的心跳，跟無法散退的體溫，再再提醒著她這個夜晚所發生的事情有多麼真實。

「歌姬說得對。」五條突然打破了沈默。

「什麼？」

「我確實不應該在教室裡睡覺。」

「⋯誰也無法預料得到吧，遇到那種事情。」

「看來以後半夜除了咒靈以外，還要預防欲求不滿、會對後輩出手的前輩。」

歌姬一聽，正要揮手出擊，五條迅速飛奔進自己的宿舍，一下子就沒了影。

撲了個空的歌姬，忿忿地看著五條離去的身影，咬著牙吐出了一句喃喃自語。

「⋯拜託，到底是誰欲求不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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