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雷～～！快點快點，我們這班電車要開了！」藍髮青年快活地喊著催促話語，飛揚的髮尖隨著輕盈步伐上下跳動，率先走在兩步距離前，不時作勢隔開人群，替後方身形壯碩的男子確保前路通暢。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平日中午，他們兩人現正身處極東島國的首都圈內，設法穿越人聲雜沓的大地鐵站，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二人這次出國目的非常單純，就是一圓加洛親自踏上憧憬國度的夢想，背後沒有任何政治考量和角力因素，至少古雷心裡如此想，對外也是這麼宣稱。

　　地球經歷那場劫後重生，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年的時間，當初古雷前腳一踏進監獄，加洛後腳就接著來叩關，讓他接連不斷遭受猛烈攻擊，最後終於認栽，又一次落入他們命運以往至今的量子糾纏。

　　加洛牽起古雷的手，拉著他往自己的方向前進，他踏出一步，隨即全身為金色陽光籠罩，最後一絲藏匿在陰暗角落的自毀傾向再也無容身之處，在高熱烈焰裡嘶嘶氣化成一縷輕煙。

　　此後他幾乎可以說是半自暴自棄地開始展現積極態度，向過了許久仍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的執政高層遞出一打橄欖枝，技巧性以衝擊現行體系最小的手段坦承過往事件樣貌，表明意願貢獻力量投入重建，協助開發科技產品與改良市容規劃，以順應往後只需要應付普通火災的人類社會。

　　儘管與德烏斯博士的那個不堪過往遭揭露，一次次在眾人前重複上演，讓他橫奪發明當作許多財團產品研發基礎的事實眾所皆知，但這社會的利益結構如斯。曾經坐上共和國政壇最高位的他，只要願意再投身入染缸，回到權力的遊戲框架裡，以往擁有過的一切絕不會如泡影般完全消失。

　　於是在接連幾日的各方聯繫後，古雷拿回了需要的部分專利，接著他的交際複雜度忽然呈等比級數倍增，白日接不完的電話和深夜依然震動不息的手機，讓加洛越來越擔心他很可能會一不小心就過勞。

　　某一晚古雷掛斷講得燒燙的電話，深吐出一口氣，抬眼對上身旁加洛的憂慮目光。

　　「覺得我看起來很辛苦嗎？」

　　「是啊……」

　　「既然如此，要不要來當我的秘書？薪資可以給到你現有的三至四倍，不過得依照表現優劣調整，下限同基本工資。」

　　沒等到滿臉驚愕的加洛做出任何回應，古雷立刻補上一句：「還是算了，我怕你在調薪過後，還要另外打工才能養活自己。」

　　掃了臉上表情更顯呆滯的青年一眼，古雷輕笑著站起身要離去，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只是單純又被嘴砲一頓的加洛用整個身體衝撞了上去，雙臂抱得死緊，把古雷壓到牆上不讓他走，抬起頭來認真說道：「給薪基準是碧兒茹小姐的話，標準實在太高了，請容我婉拒。」那張俊臉掛上一副不爽的痞樣，但刻意挑了個正經八百的敬語回禮，古雷與那雙瞪著他的藍瞳對視一陣，幾乎同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加洛踮起腳尖，伸出手扣住古雷後頸，要求一個吻當作自己的才智能力無端遭到懷疑的補償，古雷輕嘆口氣，低頭回應了他。

　　儘管加洛已經攻陷他好幾年了，至今他依然不時會對這個往昔養子湧現冰冷刺骨的愧疚和悔恨，但也以同等熾熱烈火般的情感祈望著青年得到幸福。而主動提議進行這趟旅程，亦是權充青年在這數載光陰，不斷對他乾涸心靈濡之以情的些許回報。

　　旅途的契機是某個下午時光，加洛並肩與他坐著，盯著手機的雙目忽然放出異樣光彩，一副按捺不住的雀躍模樣，他向畫面瞥了一眼，映入眼底的巨大紅字標題「極東古代消防裝備聯合大展」讓他瞬時有了想法。

　　申請國外旅遊許可的過程十分順利，畢竟政府已經替古雷戴上了項圈，無論現實或是精神層面。對這次古雷難得提出的要求，高層就當作是給囚禁多年的狗一次短暫放風，乾脆應允了。加洛也有著累積許久的年假長時數，隊長伊格尼斯收到假單後，豪邁地叫他一次全簽完，還耳提面命地叮囑「沒玩到開心不准回來」。

　　「……雷，古雷！」

　　加洛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清晰起來，古雷訝異抬頭，發現自己放空沉浸於回憶的片刻間，加洛已經領著他來到月台，準備踏進列車。

　　「話說雖然都看過別人的遊記提醒，但這裡的車站上下班人潮……還真的很恐怖耶～待會我會克制點不要逛太久，盡量避開尖峰時段趕回旅館！」在車廂裡舒適的絨毛座椅上坐定，加洛把手中兩個大紙袋往行李箱上一放，對古雷露出開懷笑容。

　　「你沒失控買這麼多東西的話，電車擠起來還不會那麼痛苦。」古雷不領情地吐槽回去，讓加洛縮了縮腦袋，苦笑起來。

　　「圓夢之旅」好像開啟了加洛腦中某種開關，他對每一樣充滿異國風情的用具器皿衣飾都展現高度興趣，行程還沒開始幾日，今天早上他們只是逛了條熱鬧非常的傳統觀光商店街，錢包就又破了個大洞。準備離開時加洛手上提滿了五花八門的特產和戰利品，自己拿不完還得請古雷幫忙分攤。

　　古雷一開始看加洛那副猛虎出籠的樣子，只是覺得莫名好笑，沒有想管的意思，幸好他早在出發前就跟加洛約法三章，別買任何食物以外的東西給自己，他不會收。但也因為如此，飲食類的特產購買量越來越驚人，到後來古雷只好出聲委婉表達意見，讓加洛注意極東島國的食品保存期限，普遍可是只有他們本國的三分之一，如果買過量導致浪費，他會在到期前撐開加洛的嘴全部灌進去。

　　非飲食類的禮品量也很龐大，氣勢萬千的龍鳳刺繡T恤、「不倒翁」或「招財貓」等傳統主題擺飾吊飾、圖樣壯麗的掛簾、摺扇、護身符、布製錢包、香包，乃至花紋華美的羽織外褂。古雷忍不住問加洛，買成這樣是真的要送人，還是單純他自己想要？

　　沒想到加洛如數家珍地把每個商品對應的送禮對象報了一輪，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還真不算多，古雷只能扶額點頭，繼續作陪在這趟血拚之旅當個稱職的挑夫。

　　然而他成日以來的耐性，終於在這個午前時分，加洛高高舉起寫著斗大「必勝」二字的鮮紅色布片，對他邊熱情揮舞邊大喊：「古雷你看這內褲超酷的啦！！我們各買一條當情侶褲好不好！！？」的瞬間蒸發殆盡，忍不住上前狠狠往他腦門摜下一拳，揪著那串藍蕉離開現場。

　　現在他們兩人默默並肩坐著，列車安靜地高速前進，遠處的藍天白雲和與普羅米波利斯風格大相逕庭的街景映入眼簾，過了十幾站來到近郊地區，乘客數量減少許多，加洛看看四下無人，悄悄伸出左手，搭上古雷的右手背輕握住。

　　指間傳來回握的力道，兩人眼神沒有交會，仍各自眺望著面前景色，唯獨心底泛起那股甜絲絲的柔暖，在他們的嘴角勾出了同樣的弧度。

＊＊＊

　　踏出站台，步行十幾分鐘後到達目的地，加洛照著預先查好的資訊找到投幣鎖櫃，卸下一身「重擔」後，腳步輕盈像是步在雲端似地，一蹦一跳到櫃檯租借了兩副語音導覽設備，準備迎接這趟旅程初衷目標──消防男兒的異國同業見習。

　　三小時後，耳機裡親切的聲音將他們引領至出館方向，隨即歸於靜默。古雷滿意地舒出一口長氣，展覽內容豐富且遠比想像的有意思，連他都從中獲得不少樂趣。但低頭看看加洛，發現可能是資訊量爆炸了，讓他一張大嘴在那怎麼都合不攏，神情恍惚又帶著傻笑，如果這是在普羅米波利斯的街道上，只怕下一秒就會有警察圍上來盤查他是嗑了啥猛藥。

　　古雷伸手晃晃青年肩膀，對他說：「加洛，你再去逛逛吧，我上個洗手間。」

　　「啊？喔…好～」

　　加洛轉身飄回展館內，沿著來時路逆向一步步前行，貪婪回味著方才吸收到的新知舊聞。

　　「太帥氣了……就算文化背景相差那麼多，但拯救他人的英勇果然是世界相通啊！我和這些男子漢們好有共鳴，真感動……呼嗚～！」加洛陶醉地自言自語著，幾乎忘了控制音量。

　　快步繞行展館一圈後，他停在放滿了纏的玻璃櫥窗前望著出神。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他原本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消防精神標的物，沒想到今天又有了新的認知。

　　話說古雷好像去得有點久？都快半小時了，他是不是找不到自己在哪！？加洛猛然驚覺，拿出手機正想撥號告知位置，一抬眼正好看到古雷向自己小跑步過來，微喘著說：「你果然在這啊，久等了剛人有點多……我們走吧。」

　　「喔！」

　　兩人走向展館最後一站──紀念品商店，加洛喘著氣走近貨架，彷彿要燒穿牆壁的灼熱視線掃射過一個個商品，它們跟他房間裡收藏架上那批網購來的極東消防周邊長得好像，但又那麼獨一無二……精緻的消防車模型，成套極具設計感、花樣華麗的纏和滅火設備擺飾，還有那些描繪自古以來打火弟兄們穿梭火場英姿的掛簾和海報……

　　古雷走在旁邊，眼睛盯著加洛彷彿在監控他的一舉一動，感受到目光，加洛抬起頭來，對他笑笑說到：「別擔心，我不會失控亂買的，我知道房間裡沒地方放更多了～」

　　古雷聳聳肩，隨手拿起一本雜誌翻了起來，沒有再搭理他。

　　最後加洛只買了一本囊括全館展物和歷史的三百頁彩色大圖鑑，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許久，直到他們開了鎖櫃領回行李，小心翼翼拿袋子把圖鑑再多包上兩層，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手，讓它沉入一堆禮品深處。

＊＊＊

　　他們在列車裡又窩了好幾小時，加洛一路搖頭晃腦地看著車上廣告、街景店家，以及與他憧憬的江戶時代相差上數百年──現代的島國民眾樣貌。

　　古雷抓緊機會處理起一些過去幾天在沒有他核可的情況下，進度陷入凝滯的事務內容，一投入就忘記時間流逝，直到加洛拍拍他的大腿，微笑著說該下車了。

　　兩人踏入接下來幾晚留宿的溫泉旅館，在大廳櫃檯辦理入住。加洛正要從塞得鼓鼓的包包裡翻找出皮夾，但古雷率先走上前伸出義手，用晶片認證一下結清了費用。

　　「咦咦咦！？」加洛一時反應不過來，驚愕地大喊出聲。

　　「前幾天的開銷和旅館費都讓你付帳了，接下來開始由我處理，一人負責一半行程，相當合理吧？」

　　「呃……喔。」

　　兩人推著行李箱往房間走去，踏入電梯，加洛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直到進了房門，古雷安置好行囊，自顧自地脫光外衣換上了睡袍，這才看向站在一旁，瞅著他顯得有點無措的加洛。

　　「怎麼，你覺得掃興嗎？因為我破壞了你對這趟行程目前的主導地位？」

　　「才、才不是這樣！」加洛立刻否認，用力搔著腦袋苦惱了好一會，走上前去拉住古雷的手，讓他一起坐到床上。

　　「我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雖、雖然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但我剛剛試著整理過想法，可以聽我說嗎？」

　　「嗯，你說。」古雷稍稍變換重心，修長左腿跨上右腿，在衣襬下方露出一截光裸肌膚。

　　加洛偷瞄一眼吞了口口水，這才接著往下：「以往我們出去玩的時候，都是你在照顧我。而這幾天下來，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覺得讓我負責開銷，來全面滿足你的各種需求，怎麼說好…還滿讓人開心的？好像立場終於不再一樣，可以稍微向你證明，我已經是個成熟大人了。」

　　看古雷陷入沉默，加洛慌得結巴起來：「而、而且這次是古雷主動提議要來，我真的很高興～～所以……」

　　「解釋了那麼多，最後只是證明我沒說錯嘛，講白一點你就是想用錢『買下我的一切』，哼。」

　　從語氣和神色中聽出古雷的逗弄，加洛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他笑著抱起雙臂，擺出一副倨傲模樣：「我才不買，要古雷你自己主動給我才有意義！」

　　「夢話留著睡覺再說，不過我倒真有個東西要給你。」古雷翻了個白眼，站起身來從行李中翻找出一個小紙袋遞給加洛。

　　「喔喔喔！！古雷你什麼時候買的！？」認出上頭消防博物館的字樣，加洛又驚又喜，但剛才明明看他沒做任何消費呀？

　　「上洗手間時順道而已。」古雷笑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加洛拆封。

　　「謝、謝謝你……古雷！我、我好感動……咦？」

　　袋裡裝著的，是一把纏的紙雕模型，做工精細維妙維肖，旁邊還有個立牌，上頭題著「美男子」三個大字。

　　加洛認得那極東文字的意思，畢竟他今天下午才剛剛看過。

　　「收下吧，『隊上長得最俊俏的看板男』，你可是當之無愧。」古雷語氣平淡，但嘴角忍俊不禁上揚。

　　加洛以往一心以為，高舉著纏威風凜凜揮舞的人，一定是全隊最英勇、創下最多功績的王牌角色。也因此在博物館裡看到詳細介紹，知道實際上還有這種挑選考量時，整個下巴落地呆了一陣。

　　「為了不被你發現，我一買完還先去開了鎖櫃藏好，真是費功夫啊，但可以看到你這副蠢樣……也是值得，噗！」對上那張五味雜陳的表情，古雷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唔～～～～」

　　「不要嗎？不要就還我吧。」

　　「要！誰說不要了！！古雷給的我都要～～！」

　　「笨蛋……」

　　加洛貼近過去靠在男人左臂上，說到：「而且古雷還親口承認我很帥，這是世界上最棒的禮物啦～！」

　　看那笑容搭配一口白牙刺眼無比，古雷伸手要推開那顆雞冠頭，卻被纏得更緊，他只好下狠招，對加洛腋窩和腰間使出搔癢攻擊，青年扭得像條鰻魚，又叫又笑地反擊把古雷壓在身下。

　　他們喘息著對望，雙脣距離越來越近，而就在二人舌尖開始交纏的那個當下，房間電話響起了。

　　話筒彼端是客房服務人員，告知他們晚膳已準備好，隨時可以出餐。

　　二人在和室的木桌前坐定，笑容親切的女性端上餐點，又拿出一份多國語言介紹菜單，向他們快速說明料理巧思，隨後退到房外，額頭貼地行了個隆重的跪拜禮，才恭敬地拉上紙門。

　　「……還真是不太習慣啊。」加洛望著紙門方向，縮了縮肩膀，幸好他研究充分，知道有這種服務文化，否則恐怕真會克制不住衝動，當場跳起來連磕幾個響頭回禮。

　　「嗯。」

　　「這就是……『懷石料理』嗎？好美喔……根本是藝術品！」

　　加洛一邊讚嘆邊拿出手機啪啪啪地連拍了十幾張，雙手合掌，煞有其事地說出：「ITADAKIMASU!!」

　　古雷沒有立刻開動，只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地啜著，他想看看這個在餐桌上經常狼吞虎嚥，連過去幾天對拉麵燒肉壽司等極東料理也不改吃相的男人，會怎麼應付眼前擺成十幾盤小碟，每一道既精緻又富含文化韻味，但份量絕不算多的正統和食。

　　青年熟練地操起筷子，從冷食開始依序一道道仔細端詳，再夾起一口大小放進嘴裡咀嚼，用全副心神品嚐著料理的色香味。那儀態幾乎可以用優雅來形容，外加上那麼一分宗教儀式的虔敬感。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一面。

　　古雷想好的一串嘲弄話語出不了口，心裡莫名不是滋味，下意識撇了撇嘴。

　　加洛一會才注意到面前的人沒有動筷，抬起頭問道：「怎麼了，古雷？料理感覺不合胃口嗎？還是……你不想用筷子？我請他們拿副刀叉來。」

　　「……明明你的套餐比較便宜，但看起來還更好吃，真是讓人太不爽了。」古雷低聲說著，忽然一伸手就從加洛盤裡夾走一大塊烤魚。

　　「啊啊可惡！！那道我一口都沒吃過的～還來啊！至少還我一半！！」

　　加洛大叫起來，不甘示弱伸筷朝古雷的主餐蟹腿痛下殺手，一時之間桌面化為激戰現場，什麼典雅靜謐，全都見鬼去了。

　　原本進旅館的時間就有點晚，這樣一頓細細品味的和食料理享用完畢後，眼看也要接近深夜了。準備洗澡就寢前，二人坐在露臺上稍事休息，肚子感覺只有八分飽，但心靈卻是十二分的滿足。

　　加洛看著眼前實木搭建的露天溫泉池，蒸騰熱氣中散發出淡淡幽香，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般掉過頭來：「對了古雷～我想溫泉可能明天起床再泡比較好，晚上洗太熱的水會刺激交感神經，反而睡不好～今晚就先在浴室沖個澡怎麼樣？」

　　古雷原本打算休息完就要來泡澡的，沒想到青年給自己上了一課，不由得驚訝抬眉。

　　「嘿嘿～我功課可是做得很足！經過這次旅遊，以後可以叫我極東文化達人啦！」加洛雙手插腰，頭抬得高高地一臉趾高氣昂，但那對眼睛倒是老實地閃出星光，期待得到面前情人的認可嘉許。

　　古雷笑了笑，伸出手朝那叢藍髮揉了幾下。

　　「好好好，加洛是認真的乖孩子～」

　　加洛瞇起眼睛，沒有像平常那樣抱怨別把自己當小孩看待，古雷給出的感受實在太過美妙，就算要說他是沒斷奶的嬰兒，他也都無所謂了。

　　「嗯，我是乖孩子～古雷可以給我獎賞嗎？比如說……跟你一起洗澡。」加洛原本環在他腰間的雙手越來越不安份，往上探到胸前來回輕揉，整個人像塊橡皮糖膩在他身上。

　　「別得寸進尺……臭小鬼！」

　　「啊啊啊好痛！！！」

　　古雷殘忍地往加洛屁股狠拍下去，把慘叫連連的青年趕進浴室。

　　等加洛洗完，換古雷踏進浴室後不久，他悄悄打開古雷行李箱，查看裡頭的內袋。

　　還在，細管沖洗瓶仍在原處放得好好的，沒有被拿進浴室。

　　他心神領會，但又不禁暗自覺得可惜，畢竟這可是他們在和室旅館度過的第一夜呢。不過他毫不懷疑，就算沒有插入過程，古雷今晚還是會跟他好好親熱一番。

　　而且，這樣讓他對明天晚上就更期待了……加洛不自覺握緊了沖洗瓶，整個人陷入美好妄想，身體跟著興奮了起來。

　　「你在對別人的東西做什麼……？」

　　「嗚哇啊──！！！」

　　背後傳來的冰冷嗓音讓加洛尖叫出聲，他戰戰兢兢地回頭，發現古雷衣服還穿得好好的，手上提著吹風機，看來是特地先拿了出來要給自己用。

　　「你這隻臭狗……」

　　「對…對不起……我…咿啊啊！！！」腿間猛然一陣緊揪劇痛，古雷竟然一把握住了他的「狗尾巴」，把哀嚎慘叫的他拖到床邊，狠狠推倒。

　　「看來需要重新管教才行，再不聽話只能閹了。」

　　「饒命啊啊！原諒我～我知道錯了……嗚噗！」古雷脫下浴衣往加洛臉上一蓋，塞住他所有話語，沉著聲音叫他乖乖躺好，不准亂動。

　　加洛貪婪吸著薄布上殘存的些許氣味溫度，喘息等待著，古雷會怎麼「教訓」自己？手指？舌頭？或甚至是腳趾……

　　「…………？」十幾秒過去了，遲遲等不到下一步動作的加洛心急起來，就在這時，他聽見浴室門扇碰地一聲關閉。

　　「咦……？」

　　門後隨即傳來水聲，仔細一聽，還混雜著幾段愉快的哼歌曲調。

　　「好過份～～古雷你真的太過份了啦～～～！！」

　　等到古雷差不多洗完澡，門外鬼哭神號的噪音終於安靜下來，他仔細擦乾身體，帶著一點戒備打開大門，以防那傢伙失控突然撲過來。

　　才一腳踏出浴室，他就忍不住噴笑出聲。

　　加洛蹲在浴室門前，眼神兇猛，喉間發出陣陣低吼，嘴裡還咬著他的浴衣，胯間那頂帳篷撐得快要破裂，布料被染出一大圈深色。

　　「無可救藥的發情公狗。」

　　「汪汪！汪吼吼！！」加洛抱上他小腿，野獸般露出獠牙作勢要咬。

　　古雷一腳踩上他胸口，讓他在榻榻米上滾了個四腳朝天，加洛帶著一股哭腔大喊：「抗議！你這是虐狗啦～～嗷嗚～嗚嗚……」

　　「閉上嘴，否則今晚你就只有鞭子，沒有糖果。」

　　古雷搶回浴衣穿好，躺上大床，發出一聲放鬆的嘆息。

　　他望向加洛，用眼神制止焦急的男人走近，接著右手覆上自己頸側，一路往下滑動，隔著浴袍開始愛撫自己軀體，指尖游走過腰線、髖部、後臀，有意無意地滑過大腿內側。

　　來自天上的極致佳餚架在嘴前，得不到允許享用，青年吞著口水，眼看下一秒淚珠就要溢出眼眶。

　　修長五指最後來到那對雄偉雙峰上方，金髮男人雙眼泛出笑意，拉開一點衣襟，將手伸進了胸前，停留在乳尖上搓弄，喉間大膽發出呻吟，兩條長腿敞得更開，讓加洛清楚看到他同樣開始抬頭的慾望，接著伸出兩指圈在嘴前，微啟唇瓣，向他勾了勾舌尖。

　　太過露骨的邀請，加洛腦漿一下被煮沸，粗吼著他的名字撲了過來。古雷愉悅地笑出聲音，好整以暇握起那根性急挺到自己嘴前的肉莖，嘖嘖有聲地吞吃起來。

　　加洛興奮到滿臉脹紅，難以自制地往前一下下挺腰，滿腦只剩下在古雷嘴裡釋放這個念頭。古雷毫不保留給他最強的快感，緊緊吸吮同時舌尖鑽弄著頂端小孔，一邊問道：「這樣舒服嗎～加洛？」

　　「爽……快爽死了～啊啊～～！」

　　滿意感受到性器瀕臨極限的震顫，古雷最後一次把它抽出嘴裡，低聲命令：「全部射進來。」

　　接著他讓那火熱深深插入咽喉，快速吞吐同時用指尖搓揉囊袋，加洛發出銷魂的長長呻吟，感覺到男人吞嚥著他宣洩出來的濁液，他顫抖的臀部被扣得死緊，強力吸吮到一滴不剩。

　　「嗚啊……喔～好…好棒……」加洛舒爽得兩腿發抖，軟倒在床上直不起腰，滿臉恍惚地回味著極樂餘韻。

　　古雷靠近過去，俯下身體。

　　「……！！」

　　臉頰傳來一股熱燙，古雷竟然把他那碩大無比的凶器直接架到自己臉上，居高臨下睥睨著他，神情滿是挑釁。

　　加洛充滿愛意地蹭了蹭那滾燙的火熱，在上頭落下一陣揉吻，男人愉悅的低吟傳入耳鼓，一下子又讓他兩腿間有了反應。

　　戀人們之間的甜蜜夜晚，這才剛掀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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