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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二哥做人了吗·私の次兄

[db:作者] 2025-07-27 11:50 5hhhhh 29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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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很多东西的初印象都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但我始终记得我和我二哥曼的初遇。

那个时候我还小,只知道一觉醒来,家里的房子被炸塌了半栋,身上的建筑废料好重好重,压得我翻不过身来。我的父母一个是勇士司令部的骨干,一个是银十字的骨干,他们平时都很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是一种常态。我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我再也没能见到他们。建筑废料的重压让我近乎昏厥,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银十字的简易治疗帐篷、小姨挂着泪痕的脸、还有一个看着比我大一些的银族。

玛丽小姨和银族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不,其实不算完全听不懂。我听懂了最后一句,“曼,麻烦你把赛文带回家吧,佐菲应该也在家。”那个被称为曼的银族点了点头,然后我就被他直接从床上抱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曼很瘦,应该也不会抱孩子,毕竟怎么会有人从两腿之间抱孩子呢?我一边觉得他那干瘦的手臂硌得我难受,但一边又不得不搂紧他的脖子——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只能依靠他了。

他就这么一路抱着我往回走,也不说话。某种程度上正合我意,反正我也不想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也不大,抱着我抱得并不是很稳,一路走来,小幅度的颠簸晃得我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看到了他的正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糖。

任谁突然被塞了一嘴糖都不会毫无反应吧?更何况我不喜欢草莓味。我瞪着他,脸色应该挺臭屁的,他也看着我,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他叹了口气,又把我按回了他的肩膀上。强行喂了别人不喜欢吃的东西,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呢?我只觉得莫名其妙,鼓着嘴把那颗糖嚼得嘎嘣嘎嘣响。

又走了一会儿,曼停了下来,我听见他按密码锁的声音了,应该是到家了。我回过头去,正好看见打开的房门里出现了另一个银族青年微笑的脸:“回来了?辛苦你了曼。”

“佐菲哥哥,”他终于开口了,这么清醒着、近距离听他的声音好像还挺好听的。“我把赛文带回来了。”说着话,他把我交到了佐菲的手上。

稍大一点的佐菲明显会抱孩子多了,他的手臂也不硌屁股。我满意地坐在坐在佐菲的手臂上,却没忍住又回头看了曼一眼。

“你就这么一路给他抱回来的?”佐菲成熟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当时听来那句话有些许惊讶的意味,只不过我还没能听出里边的道道(后来我才从佐菲哥哥那里问出来,原来当年他觉得我够重的)。

“嗯,太阳能板硌了我一身的印儿。”曼答道,转身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是怪我了?长胸甲又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叫你抱着我的啊?看来给糖吃的不一定是好人。我气呼呼地转过头去,我想我一定不会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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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大名奥特曼,比我大一千岁,我的好二哥,一个从来不做人的家伙。

家里的大哥佐菲那会儿应该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人,为了历练其实非常忙碌,所以每天我见得最多的人就是曼。早上一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吃饭的时候见到的是他,接我上下学的大多数时候是他,甚至晚上我熄眼灯睡觉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也是他。

怎么老是你!我心一横,一动不动,打算用睡得很熟这个状态来对抗这个叫我起床的家伙。

“赛文,醒了就起来吧。”曼的声音很平和,但听不太出来情绪。不过,他怎么知道我醒了!不行,我不想起。于是,我继续一动不动,我决定了,今天就要尸躺到底!

“别装了,你的呼吸速度比正常睡着的时候要快,胸膛起伏的幅度也比平时大,醒了就起来吧,再不起来上学也要迟到了。”

曼的声音依旧很稳,但我却忍不下去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我都尽力稳住呼吸了……”

曼叉着腰,看了我一会儿,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你醒了啊,但是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啊?竟然是这样吗?又被坑了。我一扭头,一转身,直接把头埋进枕头里:“我不起。”

“真不起?”

“对,不起。”做事做到底,我一定要坚定自己。

“那好啊,今天早上的能量饮料是葡萄味的,你那份我就帮你喝掉了。”曼也不再坚持,听着脚步声好像是要出门了。

我二哥,向来说到做到,这我是知道的。他不会一会儿真的把我锁在这里,然后喝掉我那份能量饮料吧?可恶,还是敌不过他。我只好扔下枕头,一骨碌爬了起来。

曼根本没走,他就站在离我床边不到五步的距离看着我乐,见我起来,他立刻走过来,抓着我的肩膀就往门外推:“快点洗漱去,洗漱完了来吃早饭。”

“喂!”我试图抗议。

“抗议无效。”曼在我后背上拍了一把,然后一脚带上了我卧室的门。

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甚至休息日都在上演。

“明明是休息日,我为什么不可以睡懒觉啊!”我不甘心地抱着被子,企图做最后的抵抗。

“你自己说的,想练习格斗,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正好清净,可以好好练习格斗。”曼探过身来,开始扯我身上的被子。

被子不能离开我!我用力去拽,却没想到曼直接松了手,惯性带着我滚向床边,我差点掉下去。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回过头去,曼正拿着光屏微笑着冲我展示着上边的图片:“这么可爱的照片,我一会儿发给妈妈让她收藏起来。”

这个家里,黑照是最不能让小姨看到的,她喜欢小孩,可也喜欢和姐妹们分享小孩子的趣照,讲道理,我还不想在银十字社会性死亡。

没办法,我只好起床了。曼还在门口冲我笑。是我错了,你还是别笑了,你一笑准没好事。我不理他,径直去洗漱,牙齿刷得锃亮也不解气。

怎么能这么不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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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别说,他可不就是个不做人专业户呗,什么都要管,我做作业也要管。

“我一时不看着,你就不会做这些作业。这些是必须要做的作业,所以我也必须在这里看着你写完。”曼抱着手臂,搬了个凳子坐在我旁边,一脸“你不写完作业我就不会走”的架势。

“这也太没劲了吧。”我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翻开作业本。国语,真烦,我为什么要去鉴赏那些文章呢?这些奇葩的、探求作者思想的问题,谁规定作者写这些文章的时候就非得是想出了什么高深的思想了?作者难道就不能是因为灵感突然来了,所以随心所欲地记录下感受吗?而且,这都十几万年前的文章了,早就过时了,为什么还要去品读呢?

看着那些字符,我情不自禁地想打哈欠。这里随便勾一下,那里随便划一下。没错,我就是故意拖时间。是不是只要拖得足够晚,曼就会放弃在这里看着我,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曼在看着我做作业这件事情上有绝对的耐心,他就盯着我,也不发火,也不会骂我,他就看着,却会让我在无意中瞥到他的眼神时感到有些心虚。但,我才不要加快速度呢,又不是我要求你在这里看着的!我狠了狠心,继续拖着。

不过总拖着也不是个事,我也要睡觉,也需要休息,而如果不做完作业的话,我这认死理的二哥肯定不会让我休息。于是,我只好加快速度,在纸上飞速书写。

“这么潦草不可以,字要好好写。”曼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我一跳。

“这有什么关系啊?只要答案写对了不就好了吗?”我不服气。

“有关系,如果你写得字不能让别人轻易看明白,那这就是在做无效沟通,是没有意义的。你与其狂草然后浪费时间重新写,还不如一开始就花一点时间把字写清楚。另外,你这道题答得也是错的。”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我看着曼那张严肃的脸,哑口无言。

如果说数学我是觉得没必要学得那么难所以不想学的一门学科的话,那国语就是我怎么也绕不过来的学科。不知道我是不是缺乏那些所谓文学家浪漫的细胞,总之,我就是不能理解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直接说,非要去隐晦地表达,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曼每次都会掰开了揉碎了给我讲,听他一分析,那些字面下的隐含意思我倒是能理解了,但你要我自己去表达?打死我都不会这么写。不过这个理解的过程通常也会耗费大量的时间,有好几次,曼都会因为给我讲题耗到很晚。

我常想,他就这么在我这耗着,他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有时候半夜醒来去卫生间的时候,我会在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具体在做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从来没想过要在这种时候去释放自己的好奇心——看到我这个时间不睡觉,还指不定他要怎么说我呢。

我没多久就意识到,曼在对待我的学业和格斗上态度非常严肃,要求也非常严格。学不好的科目他要来给我讲题,学得好的科目他就自动给我找课外的资料加深学习难度,甚至在竞技场上,他也能把我摔得眼冒金星。

那个时候,我心里可怨念了,只觉得他一点都不做人——学业上碾压完了怎么竞技场上还要再碾压一遍,你是觉得这样能让你更有成就感吗?少不经事的时候我也曾经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而冲他嚷嚷过、抱怨过,有时候讲得话带着刺,不过脑子,因而也相当难听。

“你不会就是想在弟弟身上找到点可怜的优越感吧?”我记得自己有一次被摔狠了之后冲他这样说过,当时在气头上,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多年回味起来才发觉那话有多伤人。

但曼好像总是对于这些抱怨置若罔闻,在这方面他一直我行我素,坚持不做人。“你今天多流汗,以后就少流血。更何况格斗训练从来就没有轻松的,既然选择了,就没有不坚持下去的道理。”他说这话的时候通常面无表情,“你要想不练了也行,你先把我打趴下再说。”

什么人啊!你比我大一千岁,我进步你也进步,要把你打趴下那得什么时候了!

我在心里哀嚎。但是没办法,训练还是要练的,曼说得没错,毕竟要练习格斗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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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我经常抱怨曼哥哥不做人,我却并不讨厌他。正相反,我很珍惜他。

我还记得我刚刚失去父母的那一年总是睡不踏实,在梦里总会看到爆炸和慌乱逃窜的人群。我蜷起身子,缩在床的一角,仿佛这样就能安全一些。后来我总是能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身子在身后抱着我。每当我缩成一团独自害怕的时候,那个拥抱总是能一点一点让我放下心来,走出那个可怕的梦境。

那时候我不懂,总以为是梦里出现了神仙姐姐。我想,肯定是神仙姐姐带我脱离苦海的吧。

这样的想象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次我因为口渴直接从梦中惊醒。确实是有一个温热的身体抱着我,但却不是什么神仙姐姐。我转过头去,发现是曼哥哥。

在黑暗中,他把眼灯的亮度调到了最低,就那样看着我,环抱着我的手还在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手臂,试图安抚我:“没关系赛文,什么都不用怕,我在这里。”

“曼哥哥,你每天都过来的吗?”我问他,觉得眼眶有点酸涩。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甚至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告诉我他在。那个时候的他多瘦啊,我还嫌弃过他的手臂硌人。可是他现在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莫名安心,连带着硌人的嫌弃也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也并不是个刻板的死脑筋,相反,有时候他也很浪漫。

在我三千岁生日的时候,他偷偷带着我溜出了空港,于是那一天,我看到了当时的人生中最美的星空。

“刚才飞行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造型弄坏了。”当我还坐在小行星上沉浸在那片星河带给我的震撼时,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我。我有些好奇地打开,发现是一个蛋糕——那奶油层画得正是M78星云的形状,尽管因为颠簸有些变形,但那依旧不能掩盖它本身的美。

“赛文,你有什么愿望吗?”他这样问我。

“嗯……”我想了一会儿,“我想一直这样看星星,可以吗?”

“只要你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赛文,希望你能拥有像这片星空一样美丽的人生。”

那大概是我过得最惊喜也是最快乐的一个生日,如果不算后边回家的时候曼哥哥被佐菲哥哥训了好一通的话。其实如果不是为了给我这个惊喜,他不用这样的。我偷偷将脑袋探出房间,有点想劝佐菲哥哥别再说他了。但是我看到他冲我轻轻摇了摇头。

“啊,现在想想,是我冒失了点。但是,你当时那么开心,一想到这个,就一点也不后悔。”后来我问起他的时候,他这样说道。

-5-

后来,家里的弟弟们多起来之后,我感觉曼好像慢慢变了。

男孩儿们通常都是闹腾的,尤其是当一个家里有六个男孩儿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年长的哥哥们就自动承担起了调停弟弟们之间矛盾、让家庭维持和谐的责任。

佐菲和曼通常是出来调停和教育弟弟们的两个人,不过他们两个教育弟弟的方式也不太一样。我曾经问过杰克、艾斯和泰罗,他们眼里的两个哥哥都是什么形象。不出所料,他们三个都觉得佐菲哥哥是和蔼、循循善诱的哥哥,而曼对他们来说更严肃和正经。

“啊,说不上来,曼哥哥很好,我也很尊敬他,但是还是会有点怕他。”艾斯拄着腮帮子道,他眼见着身边的泰罗把手伸到他的盘子里,顺走了他最后两块年糕,“泰罗!!你怎么还吃!!”

泰罗笑嘻嘻地一口把两块年糕塞进嘴里,把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的:“艾斯哥哥选得年糕太好吃了嘛!”

“你慢点。”我有点无语,伸手拿了杯水递给泰罗以防他把自己噎死,“你呢泰罗,你怎么想?”

“唔……曼哥哥嘛……”泰罗咽下了嘴里的年糕,“平时也挺好的,就是生气起来有点吓人。”他缩了缩脖子,往门口看了一下,“赛文哥哥,你不会把这话告诉他吧?”

“怎么会呢。”我摸了摸泰罗的小脑袋让他放心,但心里说实话却有点不是滋味儿。

其实说实话,弟弟们会对曼有这样的印象也很正常。每当弟弟们开始为了什么东西争执不下而且争吵开始愈演愈烈的时候,都是曼出来板着脸叫他们安静下来。等他们听到曼的声音而后看着曼面色不善的脸把话憋回肚子里之后,佐菲才会开始发话,一一询问他们争执的内容,然后再慢慢调解。

相比于佐菲不动声色的严格,曼那种直接的表现就显得更加严厉一些,很多做法在弟弟们看起来也很不做人。有一年,艾斯去参加徒步,中途在一个丛林地带和同伴走散了,因为害怕,他给哥哥们都发送了信息寻求帮助。佐菲哥哥当时没有发表意见,而我和杰克都很着急,都想尽快赶过去把艾斯接出来,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锻炼艾斯,让他学会用自己已经学到的知识自己解决问题。”当我和杰克准备出门的时候,曼这样说道,一边说一边发送信息给艾斯,说哥哥们都脱不开身,让他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平日里学得那些知识,先尝试自己解决问题。

当时的艾斯还没上初中,我有点着急了:“你就不怕真出点什么事吗?”

曼看了一眼佐菲,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佐菲拍板:“我们到他们徒步的区域外边等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帮上忙。”

其实到最后,艾斯也没出什么大事,当我看到艾斯好端端地走出丛林时,有点抑制不住地跑过去把他抱了起来,反倒让艾斯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赛文哥哥,这都是同学……”

我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失态了,就把他放了下来:“没事吧?”

“没事!”艾斯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我以为哥哥们都不会来了。”

“怎么会?”佐菲走过来摸了摸艾斯的头,“艾斯自己也可以化解危机,做得很好。”

得到了鼓励的艾斯瞬间就开心了起来,又拉着佐菲仔细说起了自己冷静下来脱困的经历。我们每个人都说了几句,除了曼。曼一直在聆听,却没说什么话,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两句,但他却对我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是曼自己承担起了家庭里更严厉的那个角色。都说教育是刚柔并济,如果说佐菲哥哥是柔的那一面,那曼哥哥就是刚的那一面。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在为我们好,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可是我知道,曼本来不是这样的人,那种严厉也不是他的本性。他明明就可以皮弟弟,明明也很喜欢笑,为什么非要表现得这么不做人呢?

-6-

越是长大,我越发觉曼就像是一本让人难以看透的书。随着阅历的增加,我渐渐理解了他那些在我儿时和青少年时看起来一点都不做人的举动。他每天花式叫我起床让我现在拥有了一个良好的作息;他对我学业和格斗上的严格要求成就了我今天的成功,也让我养成了自律和自我学习的习惯。也正是在长大了之后,我才知道以前的他究竟在承担些什么。

他花了大量的时间给我和其他弟弟们答疑解惑,这意味着他自己必须要保持一个很高的水平,也意味着他要挤占自己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来兼顾家庭、学业或是工作的平衡。他帮佐菲哥哥和父母分担了大量的压力,也承受了很多来自弟弟们的情绪。

要做到这些其实很不容易,你要知道他不光在警备队里有工作,在大学里也有职务。当这么多的事情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还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而且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情绪上有什么大的波动。

冷静、理性、克制。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我是这么习惯于此,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察觉这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他究竟要怎么化解压力,怎么调节情绪呢?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我的记忆里,曼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在弟弟们面前,他虽然严厉,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坚实可靠的后盾,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一定会去兜底。只是有时候我也不住地想,他为我们兜底,那谁为他兜底呢?

我不知道。那层坚强的壳子看久了,我甚至以为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没有弱点,更不会脆弱。

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他只是藏得太好,好到谁都没有发现罢了。

很偶然的机会,我得以窥探到那丝不寻常的脆弱。

那天半夜,怎么都睡不着的我打算去厨房寻点喝的。曼的房间就在我对面,从他的门缝里透出了一道微弱的光。其实我早该习惯了,这个人其实很忙,所以这个时间在忙的话其实也不奇怪。而我本人也不是什么喜欢干涉别人生活的人,按理来说我是不会去深究的。但那天,我发现那道光比我之前看到的要微弱很多。如果是在办公的话,不应该啊?从这个亮度来看,其实更像是床头灯或者是小夜灯,按理来说,他对这两种灯都没什么需求才对啊?

我盯着灯光看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去拿饮料。可是等我拿完饮料喝完,甚至最后处理好了瓶子回来的时候,我发现,那灯光还亮着。

完全不对劲。我意识到这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本来想过去敲门,看看里边是什么情况,不过伸手一碰,我才发现门其实根本没有关。

那道细窄的门缝倒是可以大致瞥到房间里的情况。我惊讶地发现,曼就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正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一直在发呆吗?

脑子一热,行动先于思考,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推门进入了曼的房间。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有泪痕,显然是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

这一刻别提有多尴尬了,我看了他半天才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出什么事儿了?”

“我能出什么事儿啊。”他看着我,扯出了个笑容,可真难看啊。“怎么着,你也睡不着了?还是说这么大了还做噩梦啊。”

他就这样看着我,不躲不藏,眼泪还在往下淌,可语气却像是在聊天气那么轻松。这是我印象里第一次看他哭,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手忙脚乱地从他桌子上拿了纸巾,想帮他把眼泪擦掉。

“擦了还要流,没用的。你坐吧。”他没有接纸巾,直接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个位置。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还是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赛文,我只是在愧疚。”

“你做错了什么吗?”

“是也不是。”

“我不明白。”

“这么说吧,我亲手结束了昔日好友的性命。”

我手一抖:“……怎么会这样?”

“他死得不冤。”曼叹了口气,“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是他应有的结局。我只是很遗憾没能在得知我们立场相对的那一刻把他劝出来。”

即使是讲这样的故事,他的口吻依旧平淡如水,但我知道他一定非常难过。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学着他曾经安慰我的样子,给他一个拥抱:“如果我没有恰好闯进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曼并没有拒绝我的拥抱。他安稳地倚靠着我,问题回答得干脆利落:“是。”

这个答案让我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恼火的情绪:“你怎么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你……”

“赛文,痛苦的情绪可以分享,但不能被分担。困难总归要自己解决,而痛苦……我不想让任何人痛苦。”

他在笑,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微笑。我只觉得难受又心疼,只好把他抱得更紧了点:“那……哪怕以后别再自己这么一个人哭了呢?”

“找谁?找你吗?”他这回是真的笑出声来了,“得了吧,我还不想被你叫老哭包呢。”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真完蛋,又开始不做人了。

-7-

我不知道一个人如果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不做人,日后会不会染上一种叫做“不做人”的瘾。但这个定律在我二哥身上显然是成立的,而老天爷也一点都不公平,知道他本性作死,还经常给他作死的机会。

他带着艾斯和泰罗去执行任务,为了保护负了伤的两个人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他俩出来进攻,结果自己死撑着耗死了敌人,但也因此被打到昏迷;他为弥补自己的过失而留在地球战斗,结果差点把命交代在杰顿手里——如果不是佐菲哥哥带着生命固化技术及时赶到,我怕是连他最后一面也赶不上见。

但这似乎还不够。光之国反对星团评议会的理念被拖入异次元,而他恰好被封在了光之国之外。虽然经历了惨痛的代价后,光之国在他的努力下最终复位,但他也因此近乎灯枯油竭——命算是保住了,冰冷机甲之下的残破四肢也被修复了,但到底留下了几处一生也无法愈合的伤痕。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医疗舱里动弹不得,但见着我却还在努力冲我笑。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通过情报的整理知道了他在外边到底遭遇了什么,我实在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以孤独为舟楫,以信念作风帆,硬是在绝望的湍流中蹚出一条生路的。光是看着他都让我抑制不住地想哭,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云淡风轻,依旧挂着所谓强者的微笑。

“你哭什么……”

“那你TM笑什么?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我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似乎在挣扎着想要抬起手臂去擦我脸上的水渍。我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别动了,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终柔声道:“哭得像个宇宙猫似的。”

宇宙猫?想起那种球一样难看的单眼生物,汹涌的情感顿时梗在了嗓子眼儿里,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连眼泪也流不顺畅了。

曼,在不做人方面,真的,你称第二,大概是没人敢称第一了。

-8-

尽管我二哥他不做人,但我仍然喜欢他,而且行事也越来越像他。

越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我便越来越发觉他身上那种成熟、有担当和智慧所带来的致命吸引力,也越来越能理解他当初所做得一切是如此有价值且意义深远。

他是不做人,因为他把自己近乎活成了一个神。

可是,我不希望他做神。神离我太远,而我想要的仅仅是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我说:“曼,我可以拥抱你吗?”

我的二哥立在火花塔下,温暖而明亮的光洒在他身上,他的剪影在光芒之中是那样高大,却又美丽。

“是哪样的拥抱?”他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可辨。

“深入骨髓的那种。”

于是那个晚上,他给了我这样深入骨髓的拥抱。那些温柔触碰后的汹涌撞击让我兴奋,也让我沉沦,我很高兴能看到他带着克制的疯狂——那一刻,我才感觉他真的做了个人。

好吧,我收回我那句话。第二天我觉得自己像是散架了,一天都懒得爬起来。二哥啊,你果然还是不做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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