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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明之夜

　　掌中雪〈Powder Snow〉

　　賽羅司學院，理學院。

　　實驗大樓的冷氣總是開得很強，十二樓的演講廳寒意更甚，跟冷凍室沒有兩樣。

　　好冷……

　　早已入席的艾黛爾賈特冷到發抖，見演講還有十分鐘開始，決定趕回研究室拿外套。

　　從演講廳來到走廊，就像從冷凍室走進冷藏室。

　　溫度升高了，但還是很冷。

　　艾黛爾賈特抱著雙臂等到電梯，廂門打開時，不偏不倚地跟貝雷絲對上視線。

　　艾黛爾賈特心中一悸，迅速放下手、繃緊身體，若無其事地露出微笑。

　　「午安，教授。」

　　「午安，艾黛爾賈特。」

　　貝雷絲輕輕頷首，走出電梯。

　　艾黛爾賈特這才發現，有好幾個人跟她的教授一起搭電梯上來。

　　其中一個是院長助理的女兒希思琳。

　　根據去年調查學院關係者的資料，希思琳是在本地高中任教，不知今天為何來這裡。

　　由於貝雷絲的父親跟院長助理是舊友，貝雷絲小時候跟希思琳一起玩過。

　　哼，那又如何？不過兩、三次而已吧？

　　艾黛爾賈特自認並不在意，看著兩人離開，準備踏進電梯──

　　「貝雷絲，妳適應得還好嗎？」

　　聽到希思琳態度親暱的提問，艾黛爾賈特猛然收住了腳步。

　　「很好。」貝雷絲回答。

　　「生活上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說哦，我和父親會全力協助妳的。」希思琳笑道。

　　「謝謝。」

　　貝雷絲依然不擅長聊天。

　　艾黛爾賈特希望她能更不擅長一點，最好徹底扼殺希思琳想跟她聊天的念頭。

　　廂門在眼前閉合，艾黛爾賈特不悅地掏出手機，偽裝成臨時有事的樣子，繼續偷聽對話。

　　「聽說妳都在東陸打仗，對國內的變化不太瞭解，我們有空可以約出去一起走走。」

　　「……嗯。」

　　不知為何，貝雷絲回答慢了半拍。

　　對於希思琳的提議，她是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艾黛爾賈特心情煩躁地滑著手機，突然想起許久沒轉錢進去的銀行帳戶。

　　貝雷絲出國前想支援她開店，留給她銀行卡，裡面有一筆資金。

　　她的錢，艾黛爾賈特一分都沒動，反倒轉入了大量的「包養費」。

　　不知道貝雷絲有沒有發現餘額爆增，即使不用那帳戶，報稅時看明細也會察覺吧？

　　無論她有沒有發現，艾黛爾賈特決定再狠狠砸她一筆「包養費」宣洩。

　　「對了，今晚我要跟父親和母親到市中心吃飯，蕾雅大人也會到場，妳要不要一起……」

　　「抱歉，麻煩妳先去辦公室。」貝雷絲突然說。「我必須找我的學生談一談。」

　　偷聽到這裡，正用手機轉帳交易的艾黛爾賈特感到有點不妙，悄悄轉頭望去……

　　貝雷絲直直朝她走了過來。

　　「！？」

　　艾黛爾賈特驚慌半秒，故作鎮定地看回手機，迅速中斷交易，開始瀏覽新聞。

　　貝雷絲走到她身旁，面無表情地站定：「艾黛爾賈特。」

　　「哎呀、教授？」

　　艾黛爾賈特假裝剛發現貝雷絲人在這裡，從容不迫地笑著說。

　　「找我有事嗎？」

　　「嗯。」

　　貝雷絲近距離觀察身體冷到發抖的艾黛爾賈特，脫掉身上的黑色連帽外套。

　　想幫她穿上，又怕她不願意，索性直接將外套塞進她手裡：「給妳。」

　　「……」艾黛爾賈特沒想到她隔那麼遠都能發現自己冷，抱著外套追問：「妳不冷嗎？」

　　「我不冷。」

　　貝雷絲邊說邊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可以摸摸看溫度。

　　艾黛爾賈特沒摸，羞怯的泡泡不斷湧現，讓她心口癢到不行。

　　「……謝謝。」

　　感覺沒辦法面對貝雷絲的注視，她轉身背對貝雷絲穿好外套、拉上拉鍊，反手抓出被衣服蓋住的白色長髮，往背後一順。

　　貝雷絲緩緩放下手，藍眸中倒映著她輕慢優雅的一舉一動。

　　目光沉靜而執著，彷彿在暗中思考，如何為她量身打造一座堅固的堡壘。

　　「真的很謝謝妳，教授。」

　　這件連帽外套尺寸稍大，帶著貝雷絲的體溫和香味，穿起來非常暖和。

　　艾黛爾賈特整理好儀容，驀地回眸一笑。

　　貝雷絲微微一怔，困惑地垂下眼眸，觀察到她身體不抖了，冷肅的面容也柔和許多。

　　「不用謝，晚點見。」

　　說完，貝雷絲轉身就走。

　　「等等！」艾黛爾賈特連忙抓住她手臂。

　　貝雷絲身上果然很暖，體溫從灰色襯衫長袖滲了出來。

　　艾黛爾賈特觸電般鬆開手，感覺指頭上還沾著她的溫度。

　　「我上次說過想請教授吃飯……今天晚上，妳有空嗎？」

　　問完，艾黛爾賈特緊張得心跳加速，想著要是貝雷絲拒絕，以後再也不要約她了。

　　「我有空。」貝雷絲輕聲回答。

　　艾黛爾賈特心中一陣狂喜，得意地斜瞥一眼還站在不遠處的希思琳。

　　「那我們約好了。」

　　她努力憋住笑意，模仿貝雷絲在電梯回應招呼的方式，沉穩地點了點頭。

　　「待會再決定要吃什麼吧，我先聽完演講。」

　　「好。」貝雷絲定定看著她。「晚點見，艾黛爾賈特。」

　　「嗯，晚點見，教授。」艾黛爾賈特忍著沒笑，但那雙閃亮亮的紫眸完全掩不住開心。

　　貝雷絲目送艾黛爾賈特腳步輕快地返回演講廳，繼續跟希思琳走到前方辦公室，去見請她過來一起商討為當地高中生設立「理學銜接課程」的理學院院長。

　　演講廳裡，燈光漸漸昏暗下來。

　　艾黛爾賈特穿著略顯寬大的連帽外套，雙手放在暖呼呼的口袋裡，悄悄地揚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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