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躺在自己的床上，表情就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样……是的，她又被惊醒了。从前天离开唯医生的诊所开始，她就一直忘不掉那张自己无法形容的脸。以至于在梦里也会看到，然后被猛地吓醒。刚才……应该是第四次了。舒夏也一直在自责，为什么要让知秋离开自己的视线，不然也不会……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用，阿唯已经给知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知秋的病也没有完全治好，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先解决吧。

这次醒来后，知秋并没有再次睡去，反倒是来到卧室打开电视。每次睡下之后不知到怎么回事，就好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提醒她一样，她总会想起那时的唯医生。也许看会儿电视能让她暂时远离这个梦。而姐姐，从昨天她把自己锁进自己房间后开始知秋就没见到她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过安保系统没有反应。知秋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怎么办。不过姐姐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知秋看到姐姐脸上出现了一圈和那个医生一样的黑眼圈，看来姐姐为了自己，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知秋的鼻子有点发酸。

姐姐手里握着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目的明确直接来到玄关前打开房门。果不其然，出现在门口的就是那个唯医生。不过她的样子有些奇怪。

阿唯的双腿好像使不上力一样，一直靠着旁边的柱子。一头短发很随意凌乱地披在头上，眼镜也没放正。不过下面的黑眼圈好像又轻了一点。仔细看舒夏发现阿唯的脚腕那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

知秋看到阿唯，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点。她的反应非常迅速以至于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舒夏见是阿唯，她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后打算把门关上。

“等一下！”一只手突然伸到舒夏眼前，舒夏赶快又把门打开，这才没让她被门夹住。

“喂！这样很危险啊！”

“昨天，我可是拿硅胶设备把自己的腿绑起来了”没在乎舒夏的警告，阿唯自顾自地说着：“为了完美模拟人鱼的状态，我甚至把脚固定成了竖直的样子，吃了特殊的肌肉松弛药物让下半身肌无力，最后！我穿上了鱼尾巴！我想象自己是人鱼！整整一天，我甚至到浴缸里面去排……啊不对，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终于懂了，人鱼的感受！”虽然样子很狼狈，但她眼里那种无法言表的眼神还是一点没变。听完阿唯的描述，门口的舒夏和后面沙发上的知秋同时露出了「看到奇怪变态后倍感惊讶」的表情，一模一样。（很难得）

“能……再让我检查一次吗？”阿唯的眼神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从她的语气来看她是认真的。但经过上次之后舒夏应该是不会把知秋再交给她了。

“虽然这个结论正确了，但是这个过程总感觉不对啊。”知秋突然发话，她感觉下一秒姐姐就要和阿唯扭起来，而且就情况来看阿唯决心已定，不达到目的应该是不会放弃的。如果可以的话……姐姐应该就不必这样勉强自己了：“可以哦。”

“知秋，你……”阿唯和舒夏都不敢相信知秋居然就这样同意了，竟一起楞在原地看着知秋。知秋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照舒夏的性子，在找到治病方法前，她应该会一直这样的。）

“知秋……”

“认真的？”

“但是！这次请至少收敛一点！”

阿唯听到知秋发话，眼神一下放松下来。随后往前……不对，是往后迈了一步：“还是交给你好了，舒夏。”

舒夏有点看不懂这两人的行为，不过她看到她们不像是开玩笑。仔细想想情况好像也不坏。保险起见她又问了问知秋……（我没听到）

大概在门口等了四十分钟，阿唯终于看到舒夏推着知秋从门口出来。这次的知秋身上是一条短裙加一条略显奇怪的条纹袜，袜子的花纹在中间忽地下弯，从远处看就像是把两条腿并在一起一样。（第一眼阿唯自己都没看出来。）袜子的尾部经过加厚处理，再往下看居然还有一双鞋子？

“人鱼是怎么穿上鞋子的？”阿唯心中生疑，不过她现在并不在乎这个。前往自己诊所的路上，她一直有意的和知秋保持距离。直到来到自己诊所门口才靠近知秋。

“我去准备一下……等下舒夏你就在旁边看着吧。”阿唯脱下刚才的便装换上白大褂，接着让舒夏把知秋推到之前那个房间。

和上次不一样，房间墙壁上那些坑坑洼洼的东西已经被拆除了。舒夏把轮椅停在一边，地板也换成了普通的瓷砖地板。中间还是一样的长桌子，但除了这个以外旁边还多了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的除了上次舒夏用的镇静剂外，其他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医学器材。舒夏解开轮椅把知秋抱到桌子上，阿唯刚好换好衣服进来。

舒夏退到一边，不过目光仍在阿唯身上。阿唯也没说什么，把医用手套戴好后慢慢吸了一针镇静剂，接着……一针扎进自己静脉里。

“阿唯你！”舒夏又一次看傻眼，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阿唯就又吸了一针交给舒夏：“如果我克制不住，就用这个。”

“啊……嗯。”舒夏接过针筒，不知怎的她竟有点害怕。

“那么，要开始了。”将准备工作做全，阿唯让知秋平躺在桌子上。

“鱼尾的结构……初步看大腿部分和一般人没什么差别……知秋，能试着动一下吗？”阿唯让知秋活动一下鱼尾，她看到鱼尾的下半部分活动非常灵活，动作并没有被内里的骨骼拘束。甚至还能向上弯！或者说里面已经变成了其他结构。阿唯试着摸了一下，嗯……上半能清楚的感觉到两条股骨，但往下就感觉到从膝盖开始下面的胫骨消失了，代替它的是类似脊索一样的感觉。阿唯从小推车里找出一个用来观察骨骼结构的扫描仪，将它连接显示器后放在知秋的鱼尾上，呈现出的画面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膝盖下的骨骼变成了一条脊索，尽头尾鳍里的双脚骨骼依然存在，不过已经变得非常柔软，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撑起尾鳍的形状。

确定骨骼结构，阿唯把仪器收起来。她蒙上知秋的眼睛，捏了一下上半鱼尾的左侧肌肉。接着让知秋感觉手的位置。这样做了几次，知秋感觉这样和平时双腿的感觉一样：“看来里面的双腿神经没什么变化啊……”

“骨骼，肌肉，神经。好了，接下来就是内脏了。”做好记录阿唯准备研究一下知秋的内脏：“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内脏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阿唯凑到知秋旁边，顺便握起知秋的左手……

没能看到上次的蹼，有点小失望。

不过知秋也告诉她自己能水下呼吸这件事，但除了这个以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了。

“嗯……水下呼吸，不过没有观察到外腮……”阿唯念叨着，然后又拿出一个用来扫描内脏的仪器看到结构后眉头皱了一下：“看来该用那个了。”阿唯把仪器收好后把知秋扶起来，接着让舒夏抱着知秋到浴室。阿唯则是先走一步。

阿唯来到浴室拿出一个奇怪的水缸状仪器，接着往里面注满水。这时舒夏也抱着知秋到了浴室。见到这个奇怪的水缸，两人又同时露出了「虽然看不懂但饱受震撼」的表情。（嗯，阿唯yyds！）

“别太惊讶，这只是以前改的一台罢了。没什么危险的。”准备完成后，舒夏把知秋放在上面：“里面的水都是纯净水，旁边有给水体增氧的装置。可以的话就试着在里面待五到十分钟。要是承受不住一定要按这个按钮。”阿唯往知秋手上放了一个控制按钮，按动之后缸体表面会一下张开。

交代完注意事项，知秋躺到水缸里。她仔细回想起当时在遗迹中的感觉，不过还没等她回想完，肺里的氧气就已经耗光。窒息是紧张感让她往肺里吸了几口水。果然肺部出现了积水感，真的很难受。不过当肺部被水充满后积水感就消失，呼吸的感觉又回来了。上次没多想，这次知秋才知道自己水下呼吸的前置条件是「肺部充满水」，只是……一开始的感觉还是很难受啊！

大概过了十分钟，阿唯打开水缸，知秋一下坐起来。空气又一次进入到知秋的口腔。但这下知秋又感觉到一种恶心感，她扶住水缸一边大口吐水，直到把肺里的水吐干净才稍稍缓解。不过阿唯刚刚就准备了一个小盆，知秋吐出来的水除了溅出一小点，其他都落在了这个盆里。阿唯像是得到了什么宝物一样看着这个盆，不过她也瞄到了准备下针的舒夏，她赶忙解释：“没有外腮，肺也没什么变化。那想知道她为什么能水下呼吸，就只能看细胞层面了。刚才知秋吐出来的水里肯定会有携带出来的细胞，等我观察一下就好了。”

“咕……”

“呼……吓我一跳。”舒夏又把针筒收起来，看着阿唯把水体样本拿到研究台，接着自己也把知秋抱了过去。不过，当她把知秋抱起来时她却一不小心手滑让知秋又掉下去。不过这并不怪舒夏，她感觉知秋身上好像多了一层滑溜溜的液体。知秋也摸到这层润滑液，拿一边的毛巾擦了一下又回到姐姐的臂弯。这次她也搂住了姐姐的脖子。

研究室里的阿唯，在水体样本中蘸了一小点水放在显微镜上……

“咕……”

她观察显微镜的表情无比认真，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打扰到她。

“咕……”

她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细胞，她拿出自己收藏了很久的图鉴打算对比……

“咕……”

终于：“舒夏，从刚才开始到现在的是什么声音？”她终于被这声音影响到，就在她四处找声音的来源时，它很识趣的又来了一声。阿唯这下……定位在了知秋的小肚子上。

“啊……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实验之后肚子就快要饿扁了……嘿嘿。”水下呼吸本身耗能就高，再加上早上知秋就没吃什么东西……

“这样啊……”不知怎的阿唯突然背过身去：“正好研究也差不多做完了，肺部细胞这方面还有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阿唯拿了一个袋子在旁边的药柜里抓了几盒药递给舒夏，和她交代了一些事宜后让她今天先把知秋带回去：“你今天先带小……咳嗯知秋回去吧，等结果出来我再发给你。”

………………

舒夏推着饥肠辘辘的知秋离开诊所之后，阿唯还是忍不住了……镇静剂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失效了，阿唯摸着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湿透的胖次，捂住眼睛傻笑着：

“woc这也太可爱了吧，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完美的生物……”

之后小诊所里发生的事就是后话了，视角先回到知秋家。

大概过了三天，舒夏电脑里多了一份文件，是阿唯发来的。舒夏打开文件。知秋也一跳一跳的凑过来。这是她从生病以来第一次变出“双腿”。从她这么活泼的样子来看病已经完全治好了。那个唯医生……其实还蛮可靠的嘛。

文件里有一个视频，里面的内容就是水样的成分。和阿唯推测的一样，里面果然有一种和其他细胞不同的东西在，文件里暂时把它们称为“泵蛋白”。不过有些蛋白脱离知秋的肺部后就停止工作处于静止状态，另外一些则是又工作了一小会儿，但没多久也和刚才的那些一样停止了。就是它们把水中溶解的氧气泵入知秋肺部的。

不过关于知秋身上那层润滑液，暂时还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没关系，这样也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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