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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倫西亞之舞《戴維與費南多》:besides the name,1

[db:作者] 2025-07-26 22:07 5hhhhh 7800 ℃

戴維在逐漸昏暗的室內看著筆電,就著桌上一盞古典樣式的檯燈時而翻看桌上資料,時而敲打著鍵盤,全然忘了時間。直到房間上方的大燈被打開,他才抬起頭來。

「你在看什麼啊?看這麼認真。起床見不到你很寂寞呀。」一個笑容可掬的高挑男子湊到戴維身邊在他後頸吻了一下。

戴維不著痕跡地合上筆電、蓋上資料,笑了笑,「看你睡那麼熟,捨不得叫你啊。」

男子挑挑眉,「這麼貼心。」伸手把椅子轉了半圈讓戴維面對自己,低頭吻了他一下,「要去吃點東西嗎?」

戴維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吻,「當然好。」他邊吻邊回答。

兩人一走出戴維的住處,男子就說:「啊,我順道去跟客戶說明一下進度可以嗎?」

「你不介意我在旁邊的話?」戴維眨了眨眼。

「那是熟客沒關係啦。」男子毫不在意地牽了他的手就邁步往前了。

於是他們來到了附近的民宿,剛好民宿主人就在門口澆花。

「Hola~老闆。」

「噢!費南多,如何?那張畫好處理嗎?」

「我就是要來跟你說這件事啊。上面的污漬感覺有近百年沒人處理過,我有點擔心,所以要調特殊的藥劑來清理。大概會花比較久的時間,費用也會高一點。」

「哇,那你覺得我會不會挖到寶啊?」

「現在還不好說呢,等清完就知道了吧?中大獎的話我也要分一杯羹喔!」費南多以開朗的笑聲回應,跟民宿主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好啦,萬事拜託囉!」

「沒問題,先走啦~」

民宿主人帶著微笑看了看戴維,對他們揮了揮手,「約會愉快啊。」

「謝囉~再聯絡。」費南多也揮了揮手,再度帶著戴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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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看了費南多一眼,雖然來到巴塞隆納快一年了,還是不太習慣就這樣跟男人牽著手走在路上。

「丹維,你今天想吃什麼?」費南多親了戴維的手,親暱地說。

戴維沈默了一下,露出微笑,「你挑吧,平常都沒好好吃東西不是嗎?至少休假的時間多吃點。」

「你總是這麼體貼。」費南多溫柔地說:「那⋯⋯塔帕斯?」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只是想喝啤酒吧?」戴維瞇起眼睛微微一笑。

「下午耗了那麼多體力,總要補回來吧?」費南多曖昧的語氣讓戴維笑意深了點。

「說得也是。」戴維眼底映著的熱切,看得費南多全身燥熱,「不好好補充一下,這週末還長得很呢。」

「親愛的艾格尼先生,你這是打算把我榨乾的宣言嗎?」費南多靠近他,在戴維耳邊挑逗地說。

戴維露出從容不迫的笑容,「⋯⋯畢竟我放假日只想吃喜歡的東西啊。」

費南多哈哈大笑,一把摟著他,「太性感了。」費南多在他臉頰印下一個吻,「走吧。」

丹維・艾格尼,是戴維一直以來出門『玩樂』時使用的假名。一來他不想再給家裡添麻煩,二來也不想被自己的身份綁住。雖說艾爾諾特家好不容易願意接受這樣的他,但基本家規還是得遵守的。

只是出來玩久了終究會遇到這種時候,也就是當遇到一個感覺真的不錯的對象時,戴維內心就會有點歉疚與掙扎。

他其實很想早點跟費南多坦白的,但一直說不出口。他很想告訴費南多自己其實不只是在艾爾諾特企業上班而已,他就是艾爾諾特家的一份子。他相信費南多應該能理解他的處境,可是每當想開口的時候,他就開始害怕。害怕真的說出來以後,費南多會選擇離開他。

他們吃過東西後回到費南多的住處。偌大的挑高空間基本上都屬於他的工作室範圍,一張足以擺下巨幅油畫的熱桌就在進門正中央,蓋著的白布下就是他處理到一半的客戶委託畫作。旁邊還有一張比較小的熱桌,以及整齊排列著其他畫作的架子。後方一道圓弧樓梯接到半空中的小閣樓,就充當他的臥室。一進門費南多就拉著戴維一陣狂吻。

「南多⋯⋯」戴維伸手推著他壓上來的身軀,「不要鬧。你喝太多了,去躺好。」

「⋯⋯我愛你⋯⋯」費南多喃喃地說,緊抱著戴維不肯放手。

戴維一瞬間表情有點五味雜陳,但很小心地掩飾了那一面,只輕拍了拍他,淡淡地說:「來吧,我帶你去床上。」

好不容易讓費南多躺上床,戴維看著他沈睡的表情露出了複雜的微笑。

他們認識的契機很偶然。戴維剛到巴塞隆納的時候,假日很喜歡到處走走晃晃。心情好的話,他會隨機用交友軟體約個伴一起走,打發一個人的時光。如果感覺對了,就隨性跟對方上個床消解慾望也不錯。

然而那天他約的伴臨時爽約了,於是戴維便一個人在聖誕市集閒晃。他原本有點落寞,但隨即轉了念頭,想說趁機會挑些禮物給家人和朋友們也不錯,這才開始認真逛了起來。

他先是挑了三款不同的小雪人木偶,經典造型的聖誕帽、圍巾和紅衣服,滑順的手感和可動的手腳零件,還搭配了可以掛在聖誕樹上的花圈背景。他可以想像姊姊家三個小孩收到會多開心。接著又選了一頂作工精緻的羊毛帽,感覺就是姊姊會喜歡的樣式。然後搭配著羊毛帽挑了個男用領巾給姊夫,才滿足地離開攤位。至於父母的禮物就容易多了,到時候直接去酒莊挑瓶年份好的雪莉酒一起運回紐約去就行了。

戴維拎著包裝好的戰利品,走向市集另一頭賣各式藝品的區域。大都是觀光客取向的紀念品,他隨意地看了看,最後在邊角一攤擺滿仿舊古件的攤位停下腳步。他看著擺在後方架上的小幅油畫,莫名覺得瓦爾妲也許會喜歡。這幅油畫的比例感覺被切割過,不是一般常見的尺寸。畫中主題很抽象,他看不出來畫的是花卉還是風景,但他喜歡畫家使用的色彩。非常明快、輕盈、亮麗,就像瓦爾妲向來給他的俐落感。說實在的,戴維對純美術的本質不是很懂,他懂的部分是藝術品的材質。比如說,他可以很快辨別畫框、畫布所使用的材料、年代,再決定要以什麼方式保護這些藝術品飄洋過海,平安到達該運到的地方。但說到這些藝術品的好壞優秀與否,就不是他的強項了。

戴維就這樣看著那幅畫猶豫不決,直到攤主奶奶開始跟他閒聊畫的『由來』後,他才微笑決定出手。

當奶奶邊包裝邊招呼其他客人時,有個帶著笑意的男聲在戴維耳邊悄悄地說:「我不認為那幅畫有那麼久的歷史。你確定不殺個價嗎?」

戴維轉頭看了對方一眼,從容地說:「我知道沒有。但我喜歡她說的故事,很浪漫。」

對方挑挑眉,「⋯⋯你知道?」

戴維沒回答,回過頭接過奶奶包裝好的畫作,禮貌地點了點頭道別。邁了兩步發現男子就這樣跟著他走,彷彿他們本來就走一起似的。

「⋯⋯不好意思,我認識你嗎?」戴維客氣地暗示對方。

「噢,失禮了。我是費南多・波伽,你可以叫我南多?」男子滿臉笑容地回應,「我只是想說我們還沒聊完不是嗎?」

戴維一時無言,「抱歉我現在沒有聊天的興致。」

「那我請你喝一杯呢?」費南多的笑容很真摯,「我知道這附近最好吃的酒館喔。」

戴維沈默了一陣,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對方。費南多穿著休閒但有型的襯衫加牛仔褲,簡潔的短版毛呢外套很適合他。脖子上的藍色漸層圍巾則呼應了他深邃的藍眼睛。不忍說,以外貌而言,費南多完全在戴維的好球帶。

想想自己今天也還沒吃什麼,既然有人提議共餐,似乎也沒什麼好拒絕的。想到這邊,戴維便勾起微笑,「如果再配一盤伊比利亞火腿的話。」

費南多笑意加深,「沒問題。」

「光看畫布裝釘的方式也知道絕對不超過50年啊。」戴維聳了聳肩,繼續啜飲著紅酒,配著火腿與乾酪優雅地吃著。

費南多一臉有趣地看著他,「所以你真的知道。」

兩人在小酒館吃喝了一陣,話題又繞回先前戴維買畫的事。

「就算不知道又如何?讓她多賺一點錢也不會怎樣吧。更何況她給的故事我很喜歡。」

「只要給你個好故事你就會買單嗎?」費南多挑了挑眉。

戴維嗤笑一聲,「當然也要看狀況啊。要是她講的故事我沒興趣,再好也不會成交。」

「結果你在意的是故事而不是畫本身?」

「奇怪欸,你為什麼要一直窮追猛打這件事。」

費南多輕笑了一聲,「抱歉,我只是覺得很逗趣。你顯然對畫作本身沒興趣,但卻好像很有眼光?可是選擇的標準又完全不相關⋯⋯我還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才好。」

戴維皺了皺眉頭,「你才莫名其妙吧。對一個路人的聖誕採買意見這麼多是怎麼回事?」

費南多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的天,你真是可愛。」他眨了眨眼,「聖誕採買?所以那幅畫是要送人的嗎?」

「嗯,我是這麼打算的啦,但她眼光比我好很多,我其實不確定她會不會喜歡。」

費南多愣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哇噢,我倒覺得她很幸運。女朋友?」

戴維眨了眨眼,趕緊搖搖頭,「不、不是。只是交情不錯的朋友而已。」

「還是你想追她?」費南多的口吻感覺有點試探,眼神也帶了點暗示。

戴維沈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暗自希望自己沒有會錯意,「沒有沒有,」戴維用最輕鬆的方式笑著說:「我對女人沒興趣。我跟她真的只是朋友。」

費南多挑挑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伸出手握住戴維的手,「⋯⋯那對男人呢?」

戴維垂眼看了一下費南多輕輕搓著自己手背的修長手指,「⋯⋯感覺對的男人才有興趣。」

「你要怎麼知道感覺對不對?需要講故事給你聽嗎?」費南多調侃了一下。

戴維瞇起眼睛,抽回自己的手,「像你這樣就是感覺不對。」

「你沒聽故事怎麼知道?」費南多笑意漸深。

戴維站起身,「你只是在消遣我罷了。謝謝你的晚餐,告辭。」他冷淡地提起戰利品轉身離開小酒館。

走了一段路就聽到有人追上來的聲音,「嘿,丹維等等。我道歉。」

戴維停下腳步悶不吭聲地看著輕喘著氣的費南多。

「⋯⋯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已。抱歉讓你不開心了。」費南多一臉討好地說。

「沒關係。」戴維微微一笑,「沒其他的事就解散吧。」

「那⋯⋯我們可以再見面嗎?」費南多笑了笑,「我承認我對你非常有興趣。」

如此直白的說法讓戴維愣了一下,看著費南多誠懇的態度,戴維還是讓步了。於是他點了點頭,微笑答應了他。

所以,這就是一切的開端。原本沒多想的戴維,抱持著以往隨性的態度享受當下,卻在不知不覺間,每個週末時光都被費南多填滿。他帶著戴維去海邊野餐;他牽著戴維的手去電影院;他在音樂節的廣場拉著戴維跳舞;最後他毫不在意地在平安夜前喧騰的街上吻了戴維。

「當我的男朋友吧,丹維。」費南多笑盈盈地這麼說。

然而這段關係一開始就不該存在。戴維該拒絕的,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不愛上費南多。

「好。」戴維一說出口就害怕了。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內心深處很清楚,這場感情終究會是齣悲劇。

***

戴維快醒來時,聽到細微的沙沙聲。他眨了眨眼睛,看到費南多斜坐在床邊椅子上,一腳踩高抵著床板,膝蓋上擺著一本素描簿,正一臉閒適地拿著鉛筆在畫圖。

費南多時不時就在畫圖,戴維看過他畫水彩、練素描,也看過他在非不得已之下,小心翼翼地用加了樹脂的色粉修補破損的油畫。

但戴維始終不知道那本素描簿裡都畫了些什麼。費南多總是說有一天他會知道,所以戴維倒也不很在意。

「噢,你醒啦。」費南多微笑合上素描簿,爬上床吻了戴維一下。

「⋯⋯為什麼你喝那麼醉,今天還可以跟沒事一樣啊?」

費南多哈哈大笑,「體質問題?」

戴維翻了一個白眼不想理他,起身去衛浴間整理自己。刷牙到一半戴維的私人手機突然響起屬於朋友圈的鈴聲,假日剛睡醒的戴維也沒多想,便示意費南多幫他接一下。

「我可以接嗎?」費南多有點詫異地眨了眨眼,畢竟戴維向來挺在意隱私的。但看戴維點點頭,便走去床頭拿起手機,畫面上只顯示著『怪人』一詞。

一接起來,對方劈頭就說:「戴維,拜託你晚點來接我!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拜託啦!我不想被困在餐會上啦!!!」

費南多愣了愣,戴維?他疑惑地想著或許只是發音方式不同吧,「呃⋯⋯我不是丹維,他在刷牙請你等一下。」

「咦???喔⋯⋯噢!!!」對方好像理解到什麼事,聲調突然高昂起來,「沒問題,我可以等。⋯⋯所以你是誰?」

「⋯⋯費南多。」

「嗨,我是尚恩。」

「幸會。」

「他還要多久啊???」

這時戴維從容不迫地走出衛浴間伸出手,「給我吧。」

費南多把手機交回給戴維,只見他一接起來就笑出來,「我的老天,你什麼時候到巴塞隆納的?嗯嗯,什麼?太棒了吧!那我覺得你該待在餐會啊,只要你別搗亂的話。」戴維一臉壞心地說。他聽了一下對方說的話,「等一下,哪有人這樣的啦!你的一生到底可以求幾次?」最後他嘆了一口氣,看了費南多一眼,「⋯⋯對。他⋯⋯不,我才不會讓你們見面。好啦,我去接你可以了吧,閉嘴啦。」

結束通話後,戴維有點歉疚地說:「抱歉,親愛的。我得去接個朋友,晚點再聯絡?」

「⋯⋯為什麼我不能見他?」費南多抿著唇難掩不安。

「不是不能,只是⋯⋯」在我跟尚恩解釋完以前不行。戴維心裡這麼想但不能說出來,「只是⋯⋯我不確定晚上會耗到幾點。而我知道你明天一早還要去教會評估委託件。」

費南多眨了眨眼,表情變得柔和了點,「⋯⋯所以我還是會見到他嗎?」

「你老是在意很莫名其妙的地方呢。」戴維擺出最無所謂的姿態,「總有機會的。」他慢條斯理地換起衣服,打算先回住處一趟準備一下再去接尚恩。

「⋯⋯他不是你美國的男人吧?」費南多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

戴維嗤笑了一聲,「不是。我連想都沒想過要睡他,好嗎?他就是個怪人,但他是我朋友。」他給了費南多一個熱切的深吻,「我現在只有你,滿意沒?」

「我愛你。」費南多直視著戴維,一臉認真的表情讓戴維的心沈了一下。

戴維勉強露出微笑,「嗯嗯,我也是。」

看著戴維離開的身影,費南多一點釋懷的感覺都沒有。

***

「戴維!!!Mi Amigo!你終於來了!」尚恩一臉『救星來了』的表情,開心地看著戴維。

戴維先是去拜會莊園主人,編了個正當理由解釋來意,順道替尚恩缺席餐會的事致歉。

對方基於戴維與瓦爾妲的交情,倒也是客客氣氣地表示不介意。

「好了,尚恩,你欠我一次,知道嗎?」戴維都搞定後,優雅地走回尚恩身邊這麼說。

尚恩嬉皮笑臉地回應,「閣下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經紀人在一旁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戴維微笑著說:「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艾爾諾特先生。」

戴維客氣地點了點頭說:「這點小事別在意。妳自己一個人不要緊吧?」

「沒問題的。請務必讓他明天早上10:00準時出席會議好嗎?」

「我知道了。」戴維微微一笑。

「我一定要去嗎?」尚恩嘟囔著。

「尚恩,這是我的底線了。」

「⋯⋯對不起,我會去。」

戴維忍不住嘴角上揚,尚恩會這麼聽話有夠少見。

等車子一到,尚恩便愉悅地對著經紀人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跳進後座,「那麼晚上就交給妳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掰!」

戴維一陣失笑。他再度對經紀人頷首道別,跟著坐進後座示意了司機發車,就帶著尚恩離開。

「咦?所以他不知道你的本名?」尚恩邊吃海鮮燉飯邊眨了眨眼,驚訝地說:「幹嘛要瞞他啊?」

「⋯⋯我哪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啊。」戴維也盛了一盤,拿起叉子戳了戳充滿番紅花香氣的蝦子。

「你也好笑欸,不過就是個名字而已?」尚恩明亮的眼睛總是能立刻看透他人,「你難道就這麼擔心他會為了你不叫⋯⋯呃,譚維?丹維?」

「⋯⋯丹維。」

「噢好。」尚恩點了點頭,「為了你不叫丹維就跟你分手嗎???」

戴維沈默地吃了幾口,「重點是我一直在騙他?」他黯然地說:「到時候他八成也會覺得我背叛他吧。」

「太嚴重了吧!你就老實講不行嗎?」尚恩一臉不可置信,「我真是搞不懂大少爺的煩惱啊。『原本以為只是玩玩,結果不小心認真了』這種事又沒什麼大不了。費南多⋯⋯是這名字沒錯吧?」

「⋯⋯嗯。」

尚恩撇撇嘴,「今天費南多在電話裡聽起來不像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啊。」

「⋯⋯你真的這麼想?」戴維驚訝地看了看他。

「⋯⋯戴維,我這人是這樣的。」尚恩微微一笑,「我不會去『想』一個人該是怎樣的人,我只用『感覺』的。」

戴維愣了愣,「用⋯⋯『感覺』?」

「思考是把兩面刃,戴維。」尚恩直視著戴維,雙眼透著笑意,「有些事或許需要去『想』怎麼做才能做到最好,但有些人需要用『感覺』才能看到本質。只用想的沒辦法讀懂人的心意,不去感覺的話,也找不出最好的方式對待他人。不覺得嗎?」

戴維沈默了一下,勾起嘴角的戲謔笑容,「⋯⋯所以你今天逃離餐會是因為『感覺』不對嗎?」

「才不是。」尚恩揮揮手,添了第二盤飯,「是我受夠當活動展示品了。我西班牙語講得也沒多好,大部分都只能陪笑,很累人的啊。」

「我懂。」戴維笑了笑,「所以還順利嗎?那個⋯⋯公共藝術?」

「我也不知道算順利還不順利。」尚恩聳了聳肩,「公共藝術不是我擅長的領域,但對方是瓦兒有往來的私人藏家,我能說什麼呢?經紀人說有人指名收藏就該偷笑,還賺到來巴塞隆納的機會,叫我別放過。」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所以我『想』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戴維哈哈一笑,「不管是什麼空間藝術還是公共藝術,我是都搞不懂啦,但我『感覺』得到你的自信。明天會議沒問題的。」

「哇!看看你,舉一反三!好個聰明的大少爺啊是不是?」尚恩舉起水杯,「敬本質。」

「⋯⋯我是很想敬誠實為上。但我⋯⋯」戴維致意一下喝了一口,輕輕放下杯子嘆了一口氣,「總之,早講早解決對吧?」

「你不會想再拖上下一個15年吧?」尚恩笑嘻嘻地說。

「⋯⋯你給我閉嘴。」

雖然年少時期的初戀早已成往事,戴維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惆悵。

或許自己的感情路注定就是要往悲劇邁進吧。戴維默默想著。

***

「南多?」戴維眨了眨眼看著住處門口的身影。

「Hola,親愛的。」費南多苦笑了一下,「抱歉,我靜不下心。無論如何都想來見見你。」

「怎麼了嗎?」

費南多看了看一身正裝的戴維,高級的布料及合身的版型襯得他的氣質跟平常隨性的樣子截然不同。身後站著的金髮男子,也穿著類似的高檔西裝,只是少了領帶和口袋巾,襯衫也沒好好紮進褲頭。

「⋯⋯我從來沒看過你這樣穿。」費南多淡淡地說。

戴維眨了眨眼,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才驚覺費南多話中的意思。

「呃,這是⋯⋯這是為了接尚恩才⋯⋯」

「我甚至不知道你有這種西裝?這看起來很貴吧?」費南多平靜地看著他,「我該怎麼想?」

「⋯⋯費南多,拜託,不要。」戴維閉了閉眼睛。

「不要什麼?」

「我覺得他是指不要『想』。」金髮男子突然出聲。

「尚恩,你不要來亂⋯⋯」

「不要想???」費南多皺了皺眉,「你突然來了個『朋友』造訪,提都沒提過的朋友,然後你馬上就離開我去接他。還特別換穿這樣的西裝出門,而且這麼晚才回來,噢,還是兩個人一起回來。你希望我不要想?丹維,我不懂。」費南多一臉哀戚,「你真的愛我嗎?」

戴維咬了咬牙,一臉複雜的表情看著費南多,「⋯⋯聽著,我、我們不是你所想的這樣子⋯⋯」

「不然是哪樣?」

戴維沈默了一陣。

「⋯⋯誠實為上,戴維。」尚恩輕輕地說,拍了拍戴維的肩膀。

「誠實?他是什麼意思?丹維,你們兩個到底⋯⋯」

「戴維。」

「什麼???」

「戴維・艾爾諾特。」戴維抿了抿唇,「這才是我的名字。」

費南多張大了眼睛,「⋯⋯艾爾諾特⋯⋯那不是你上班的地方嗎?」

「對。」戴維淺淺一笑,「是家族企業。我是艾爾諾特第一家族的獨子。」

費南多安靜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戴維低下頭,不敢看費南多的表情,「我應該要早點說的,但跟你在一起感覺太好,我⋯⋯我很害怕。害怕說出來一切都會變調。但不管怎麼說,我瞞著你就是不對。我真的很抱歉。」他頓了頓,緊握的拳頭有點顫抖,「如果你要跟我分手⋯⋯我可以理解⋯⋯」

「⋯⋯我沒說要分手吧?」

「費南多⋯⋯」戴維震驚地看著他,「你⋯⋯你完全不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就是可以這麼自私只顧自己⋯⋯」

「是嗎。」費南多打斷了他,「那告訴我哪裡錯了。」費南多走上前伸出手捧著戴維的雙頰,「我看到的你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你最喜歡的詩人是貝克爾,你為了他學了西班牙文,來到了這裡。你懂藝術,但更欣賞的是背後的故事。你熱愛各種故事。你會為了布拉姆斯終其一生無法圓滿的愛而落淚,也會為了唐吉訶德的遭遇忿忿不平。你的喜怒哀樂我都可以從你的眼底讀出來,即使你從來沒說過愛我。但,我真的想聽你說,」他頓了頓,直視著戴維,柔聲說:「戴維,你愛我嗎?」

戴維顫抖著雙唇,雙眼完全逃不開費南多認真的視線。沈默了半晌後戴維放棄似地嘆了一口氣,「我愛你。」他點了點頭,「好,我說了。我當然愛你,南多。」

「⋯⋯謝謝。」費南多抱住他,淡淡地說:「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

「⋯⋯對不起,戴維。我早該想到你是艾爾諾特家的人啊。」

戴維不解地抬眼看了看他。

「你的舉止太有教養了。」費南多摸摸他的臉頰,微微一笑,「不像是個一般的職員。」他停頓了一下,輕聲說:「不過⋯⋯有秘密的不是只有你,戴維。」

戴維眨了眨雙眼,「什麼?」

「⋯⋯我其實不姓波伽,親愛的。」費南多抿了抿唇,「是波赫,瓦倫西亞的波赫。」

兩人陷入一陣很長的沈默。

一旁的尚恩一臉茫然,「這是什麼意思???波赫很有名嗎?」

「⋯⋯是貴族,尚恩。」戴維一臉複雜地說:「真正的西班牙貴族。波赫家族是歐洲知名的藝術贊助者兼收藏家。」

「⋯⋯你們真的很鬧欸,這什麼雙重隱姓埋名交往的狀況啊?你們應該不是世仇吧?我可不幫你們詐死的喔。」

戴維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的天,這裡沒有人要演羅密歐與茱麗葉,謝謝。」

費南多也跟著哈哈大笑,「不,我們不是世仇,放心。」他看向戴維,「所以⋯⋯現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想分手的話⋯⋯」

「⋯⋯我沒說要分手吧?」戴維搖了搖頭,「我也早該想到的。」

「咦?」

「或是說,我明明『感覺』到了,但我沒去『想』?」戴維輕輕地笑了笑,「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怎麼負擔得起那麼大的工作室嗎?你那時說是老主顧長期提供的,但沒說是誰。我實在很好奇,後來稍微查了一下知道是波赫家名下的房子。那時覺得波赫家族會資助像你這樣的油畫修復師也不意外⋯⋯我就沒再多想⋯⋯」戴維抬眼直視著費南多,「⋯⋯你有打算跟我說的一天嗎?」

費南多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點了點頭,「⋯⋯每天都想。」他牽起戴維的手,「抱歉。」

戴維低頭看了看費南多輕輕搓著自己手背的指尖,感覺依然是那麼溫柔。戴維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起來,「老天,我們真的很鬧吧。」戴維的眼底承載著對費南多不變的情感,直直看著他說:「⋯⋯算了,誰在乎你姓什麼。在我心裡你還是那個對莫名其妙的細節窮追不捨、看到保存狀況不好的藝術品就心疼、喜歡熱鬧喜歡人群⋯⋯總是用笑容擁抱這個世界的傻子。」

費南多看著戴維熱切的雙眼,忍不住低頭深情地吻了他。

「⋯⋯南多,告訴我,你還愛我嗎?」戴維在親吻中這麼問,嘴角帶著笑意。

「當然。」費南多跟著笑了,「我愛你。不管你叫什麼名字。」

兩人相視一笑,緊擁了對方。

戴維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了看尚恩。

尚恩對上他的視線,挑了挑眉,「⋯⋯總算輪到我看場好戲了呢,老兄。謝謝招待。」

戴維哈哈大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去你的。」

***

轉眼又到了平安夜。

年末各種藝文活動代表的是背後有一群忙碌的運輸業者。因此聖誕團聚在艾爾諾特家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唯有交換禮物的精神保留了下來,讓每年總是忙到最後一刻的戴維能感受到最後一絲的過節氣氛。

他好不容易加完班,目送最後一批貨櫃登上船艘出港後,便頂著冷風回到住處。一進大廳簽收完來自親戚朋友們的聖誕祝福後,管理員便客氣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把包裹送上樓。

「麻煩你了。」戴維禮貌地點點頭。

給完小費,轉身面對獨自一人的平安夜,戴維嘆了一口氣。

對,獨自一人。

今年費南多被父母勒令回老家過節,三天前跟戴維提早聚餐後就回瓦倫西亞了。

戴維簡單梳洗後,穿著輕鬆的家居服坐在壁爐前拆著包裹,順便看看今年收到的賀卡。

父母寄了一整套新西裝祝賀他在巴塞隆納創下的業績新高;姊姊送了他喜歡的紅茶組合,還夾上了外甥們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下的聖誕祝福卡片;彼德和瓦爾妲寄了一組精緻的袖扣來,據說跟王爾德送波西的是同款,這傳說倒是讓戴維勾起了微笑。

接著又拆出了幾樣同事與堂表弟妹們送來的茶點零食。想著剛好可以配個紅茶,戴維便起身去煮了熱水。等待的時間便隨意翻看著賀卡,大都是合作夥伴寄來的,沒什麼特別。看著看著,其中一張賀卡信封上熟悉的筆跡讓戴維停下了手,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拆開。

當卡片上印著的一家四口映入眼簾時,戴維突然掉下了眼淚。

照片旁是布萊恩漂亮的鋼筆字跡整齊地寫著『戴維:希望你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署名是來自亞瑟和布萊恩・尤瑞斯一家的祝福。

戴維的指尖輕輕撫過字跡,默默回想著15年前和布萊恩的那段青澀戀情。

水滾了,戴維收起卡片,擦了擦眼淚走去煮了壺紅茶。窗外傳來教堂平安夜鐘聲,看來已到了午夜。

戴維在心裡跟著鐘聲倒數,正打算去拿手機傳個訊息給費南多,門鈴卻響了。

以為自己聽錯,戴維一臉困惑地走到玄關,卻看到對講機畫面是亮的,畫面中的人笑容可掬地揮了揮手。戴維驚愕地瞪大雙眼迅速開了門,毫不猶豫地撲進那個人的懷裡。

「哇噢,寶貝。聖誕快樂。」費南多笑著抱緊他左右晃了晃。

「你回來了⋯⋯」戴維埋在他肩上哭了起來。

費南多嚇了一跳,「嘿,我不是為了要讓你哭才回來的啊⋯⋯」他輕撫著戴維的頭,「好冷喔,可以先讓我進去嗎?」

戴維放開他點了點頭,帶著費南多進門。

「我正在煮紅茶,你也喝一點暖暖身吧。」戴維抹了抹眼淚,邁步往廚房走。

「我不需要紅茶暖身。」費南多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吻了他,「我只需要你。」

兩人的吻有效地讓彼此身子發熱,「好想你喔。」費南多喃喃地說。

「⋯⋯我也是。」

在室內溫暖的燈光下,費南多才注意到戴維的眼睛看起來已經哭了一陣子,他有點在意戴維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了?很寂寞嗎?」費南多有點心疼地摸摸戴維的臉頰。

戴維搖搖頭,看著費南多又點了點頭,眼眶逐漸紅了起來。

費南多趕緊脫下了外套掛在一旁,伸出雙手好好抱緊戴維,「嘿,我回來了。我在這裡。」

「嗯。」戴維靠在他肩上,抽了抽鼻子,「謝謝⋯⋯。」

「我回來是因為我愛你,戴維。不要跟我道謝。」費南多在他額角安慰地親了幾下。

結果戴維哭得更厲害,哽咽地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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