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箱

“吉娜可，Mooncell似乎出现了异常，可能还需要很久你才能脱离SE.RA.PH回归地球。所以，留在房间里，披着黄金之铠先休眠吧。”

“迦尔纳桑不一起休眠吗？”

“不需要。我会在外面守护你，等情况恢复正常后第一时间来叫醒你，送你回去。”

“既然你这么说……谢谢你，迦尔纳，你的心意我很开心。一定要来叫醒我哦？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先消失哦？”

“我向你约定。”

“嗯，约好了，我相信着你～那么，晚安啦？”

“晚安，吉娜可。”

＊＊＊

“要不要稍微绕个路？”

闻声，岸浪白野回过头，发现眼前的双马尾黑发女性——远坂凛竖起食指，带着灿烂笑容。

“从这里往北1公里左右的地方，传说有藏着千年前留下的宝藏哦～”

“宝藏？”

跟在身边的赤红少女剑士——尼禄好像也起了兴趣，参加进话题。

凛点了点头。

“那里被超强的恶龙守护着，谁也没见过宝藏真面目……”

“那不是还没确定是宝藏……”

“不要吐槽！”

自己的发言被凛毫不留情打断，岸浪不禁半合上眼。

凛则咳嗽了几声，重整旗鼓。

“恶龙和宝藏不是标配嘛！而且我的第六感也低语着，说那里一定有宝藏！”

“守财奴的第六感……”

“谁是守财奴啊？！”

发言再次被毫不留情打断，岸浪叹了口气。

“总之，还有时间，去那里看看吧？”

“谢谢你！白野！”

“走吧，奏者！”

连尼禄都这么兴致勃勃，看来这次选择没有错。

岸浪心中有些高兴，看着转眼间已经走到前方的女性们，立刻跟上脚步。

“凛！这是从者吧？！哪里是恶龙？！”

“呜呜但我真的听说是恶龙……！”

“所以守财奴的第六感……”

“白野你闭嘴！”

一进入传说区域，犀利攻击就漫天遍地、扑面而来。

尼禄挥舞着深红大剑“原初之火”，眼疾手快挡下所有攻击，向后一跃拉开距离，护在岸浪和凛身前。

对面，瘦削的白发男性从者也放下拳头，如同突然停止机能的机器人，安静矗立在原地，只有左耳车轮状黄金耳环微微晃动。

“感觉不到魔力反应，简直就像自动迎击系统，对进入范围内的对象无差别攻击……”

凛紧盯对方，把手放在下巴上，一边思考一边低声自语，“看样子，应该是千年前月之圣杯战争的从者，魔力在千年中用尽，人格在千年中磨灭，现在只依靠既定本能强行运作……为什么这种状态还维持得了现界啊！”

“那么，他的御主……”

“肯定消失了吧？否则也不会到这种状态。毕竟都过了千年，灵魂承受千年耗损还能保持正常生存状态的人类……很特别很稀少的嘛。”

是的，正如凛所说，人类的灵魂一般无法承受住千年耗损。而从者的灵魂一般也难以做到，所以白发男性从者才会人格磨灭、变得如同机器人一样吗？

……到底是为了什么？

让这个从者在没有御主供给魔力的情况下，即使魔力用尽人格磨灭也要强行留在这里？

仿佛读出了岸浪的想法，尼禄握紧大剑，向前踏出一步。

“抱歉，奏者，我收回前言。某种意义上，凛说得没错，那的确是恶龙，为了守护宝藏而不愿离去的恶龙。他的宝藏一定在身后那个立方体里。”

随着尼禄的话语，岸浪看向白发男性从者身后。那里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质立方体，占地大约几平方米，没有窗户，门扉紧闭，看上去像一个房间。

……或者棺箱。

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出这样的印象。

而守财奴明显对它有不同印象。

“Bingo～就是它！藏有宝藏的洞穴！恶龙和宝藏和洞穴正是标配！”

凛双眼放光，伸直手臂，气势满满指向立方体，“分配任务！Saber应对恶龙，我和白野跑去打开洞穴，获取宝藏！”

就这样，没有丝毫反抗余地，任务开始了。

岸浪被凛拽着手臂，朝立方体疾速飞奔。白发男性从者瞬间起了反应，移动至他们面前，挥下拳头，与尼禄的深红剑刃相撞。

火星四射。

“……”

“哈！”

尼禄持剑奋力一扫，把白发男性从者振飞出去。

可是，同时，魔力却已在上空凝聚，形成一把把长枪，犹如暴雨一般密密麻麻当头落下。

是对方魔力不足的原因吗，长枪的攻击看似密集却不钝重。岸浪一边奔跑一边呼喊起自己的从者。

“Saber！”

“呜姆，奏者哟，看我起舞吧！”

传来尼禄骄傲的回应。

赤红裙摆飘舞着跃上天空，与剑刃一起旋转出华丽弧度。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花瓣与火焰铺展开来，绚烂夺目，覆盖了天际。强风随之而起，带着魔力爆散向四周，顿时将长枪们一把不落纷纷掀翻，吹飞到四面八方。

“哇……”

这光景是如此美丽堂皇，正如她本人，一朵怒放的赤红蔷薇。

岸浪不禁张开口，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凛立即猛捏了下他的手臂。

“好啦！不要看呆啦！我们到了！”

两人停下脚步，站定在立方体的紧闭门扉前。凛毫不犹豫伸出手，刚要发射阴炁弹，岸浪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

不知何时，白发男性从者已无声出现在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高高抬起右臂，挥下手刀。

凛也察觉到了，连忙回过身，一边拉着岸浪后退一步矮身躲避，一边把伸出的手直接调转方向瞄准对方。

就在那一刻——

——“咻”的一声，门扉自动打开了。

“不会让你得逞！”

下一秒，赤红身影舞动回旋，从天而降，用深红剑刃斩断了白发男性从者的右臂。

血液喷溅出来，右臂利落落地。

然而，白发男性从者只是定格在那里，怔怔看着立方体内部，没有回击。

“……哎？！”

身边的凛也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她大概是由于守财奴之梦破灭了吧。

只见立方体内部——没有上锁的门扉背后，果然是一个大约几平方米的房间，空荡荡，到处积满灰尘，没有一粒宝藏。

房间正中央，一团粉色火焰正在地面上燃烧摇曳，融化为金色光粒，逐渐熄灭。

“……不在了啊……吉娜可……”

好像听到了白发男性从者的声音。

他合上眼，似乎与粉色火焰同步了，身体边缘同样飘出金色光粒，很快，可能连3秒都不到，就犹如崩塌的沙塑一样消散了。

岸浪目送着他，心里不知不觉悲伤起来。

“……这里，原本确实存放有宝藏吧。”

“是呢。”

凛露出复杂的表情，走进房间，在粉色火焰熄灭的地方蹲下身，语调有些无奈感慨。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某种神级防具。……却依然敌不过时间，无法在千年中保住人类的灵魂。”

她合上眼，双手合十。

岸浪站在门口，学着她的样子，也凭悼起这里消失的某个人类。

想必，白发男性从者是为了守护这个人类，才在没有御主供给魔力的情况下，即使魔力用尽人格磨灭也要强行维持现界、度过千年。只可惜，这千年中，人类的灵魂承受不住耗损，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消失得这么彻底，说明结局还算幸福吧？毕竟如果死时怀有怨气，很可能会变身恶性情报体继续徘徊。”

过了不久，凛的语调恢复平常。

岸浪睁开眼，看到她正俯身从地上拾起什么。

那是一个破旧的猫咪钥匙环，闪了一下光，随即在她手中化作粉尘。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这里也许是个猫箱。”

“薛定谔？”

“是的。只要不打开猫箱进行观测，猫的生死就不会被确定。”

她抬起头，看向岸浪，“对那个从者来说，我们打开门的瞬间，这个人类才完全确定了死亡。于是，强撑千年的恶龙终于知晓自己没有宝藏可再守护，也干脆爽快地消失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说不定是主从？但如果是主从，理论上御主灵魂消失——死亡的时点，主从间魔力Pass会断绝，从者能察觉到。那么，究竟是那个时点从者人格已经磨灭、只余下守护御主的本能、无法察觉失去御主的现实，还是从者接受不了现实、迷失自我陷入疯狂人格磨灭、故意移开目光不再打开猫箱……”

“——即便如此，只要还有一线可能，我就绝对不想放弃。”

这时，响起了尼禄的声音。

岸浪看过去，与她坚定的双眼对上视线。

她走到他身边，左臂向前一挥，昂首挺胸，自豪地笑着。

“若是我，即使魔力Pass断绝，即使奏者死去，即使度过千年万年，即使我也不得不死去，只要还有一线再次相遇的可能，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复活！”

话语铿锵有力，饱含热意，使岸浪胸口也不由得热了起来。

而仿佛与此感应，他们所在的立方体霎时消去形迹。天空与泥土的气息重新围绕四周，有什么闪闪发亮，开始缓缓向上升腾。

岸浪一心注视着眼前的赤红少女剑士，吸了口气，向她伸出手。

“Saber……谢谢你。”

“不用谢，奏者。因为我已经与你——与谁也不是的你，再次相遇了啊！”

她眼眸闪烁，笑得更加自豪又深情，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

眼泪无法停止。

明明心中没有悲伤，眼泪却无法停止。

“啊啊，放心吧，吉娜可。我们约好了。”

阳光笼罩着藏有宝藏的洞穴，留下明媚光斑。恶龙转过身，将洞穴紧紧护在身后。

是的，已经约好了。

不会让你的信赖成为谎言。

无论世界如何变迁推移，直到约定的那一刻到来为止，我一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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