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线索交流

　　她是不懂的。作为罗德岛的博士——她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她自己也不了解。

　　防控点被凶猛的大锤砸碎，她被冲击波震到地上。嘴里只能溢出害怕的嘶响，她叫不出来，哪怕着了火的刀横亘在她眼前，她只需要拍下控制器，在外的干员都能明白控制室里的不是AI，而是货真价实的——人。

　　撤退！她大喊出声，可是耳麦已经被戴着兜帽的人踩碎。干员们即使没有命令也会撤退的，因为防线已经崩塌——第248次。

　　“我说，你故意输的吧？Biao子。”

　　“什——！”

　　对方的刀竟然直接插入了她的肩胛，疼得她立刻大声尖叫起来。她的血从伤口中迸射，更可怕的是，那是一把感染者使用的刀，它的刀身散布着源石碎片。

　　她在哭号，她却只能想到凌晨那样对待她的凯尔希。她张着嘴想叫凯尔希的名字——凯尔希，凯尔希，求求你，快来救救我。

　　锋利的刀刃在体内回转，她被撑开了，无数的嘲笑在耳边回响，嗡嗡嗡，和钟声一起。她的指甲扯下对方的血肉，连同血痂，像是被恶劣对待的自己，无助地黏在任何欺辱它们的人身上每一处。

　　————————！！

　　是噩梦。

　　她惊醒了。大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顺着她的头发流下，原来早就濡湿了床单和枕套。

　　凯尔希在看着她。

　　“你哭了。”她语气平静，让人没由来的烦躁，何况是刚经历非人折磨的博士。她想大声一点质问凯尔希，可是却兀自啜泣起来，她打心底里痛恨无能的自己。

　　凯尔希给她递上纸巾，雪白的纸，让她猛地捂着嘴哇地一口吐在地上。污秽的东西弄脏了凯尔希的鞋子，她露出凉鞋的脚趾稍微动了动。博士眼睛里泛着生理的泪花，她恶心、怨恨，又感恩。她吐着吐着哭了，听起来十分滑稽，但万幸凯尔希没有笑她。

　　她哭得彻底，凯尔希抬起她的脸给她擦。这会儿她倒是不把她推给徒弟，其实博士一直都知道明里暗里是从头到尾监控自己。

　　“凯——”

　　“是梦。”凯尔希说，她用热乎乎的毛巾贴着她一塌糊涂的脸。

　　她没有皱眉。博士紧绷的神经有些缓和。接着她意识到什么，扯开身上的白衣，肌肤上多了几条疤痕，但是肩胛骨没有那可怕的穿刺伤。

　　或许是——

　　“伤口愈合时的错觉。”

　　或许……是这样。

　　今天过得很快，一晃下午四点。她吐得昏天黑地，午饭没怎么动。顺带一提，午饭还算精致，因为她与干员一同食用，这一块凯尔希是不干涉的。但如若她要点些高盐高糖的玩意，那些幺蛾子总会飞到凯尔希耳边，如数家珍地讲，好似她犯了多大的罪过。

　　她摸着墙走到基建，虚脱让她提不起力气，凯尔希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她一针营养剂。

　　“啊……大家辛苦了。”

　　卡缇蹦蹦跳跳地过来，博士也难得被点亮了好心情，摸了摸她的头。卡缇很开心地将她生产的作战记录给博士看，小尾巴摇来摇去过于可爱。

　　“乖~卡缇真是好孩子。”

　　“嘿嘿嘿…博士姐姐！今天因陀罗姐姐也来了！”

　　因陀罗……？她并没能招募这个干员。或许是外来交流的，她有点窘迫。今天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她待客，但是她又很想见一见她。

　　“博士姐姐，不去打招呼嘛？”卡缇问，“小刻在和她玩！”

　　——小刻。刻俄柏也在吗。稍稍打消了一些顾虑，她的社交恐惧稍微好了点儿。

　　可她想不到的是，只是一进会议室，她便被狠狠打了一拳。她当即呕出一滩胃酸，空空如也的胃让会议室没怎么脏，但是她的食道火辣辣得疼。博士捂着腹部，一下跪了下去。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没有仁慈可言，那灌注了浑身力气的拳头砸在柔软的腹部，她的脏器快要扭曲，薄薄的脂肪根本不足以抵抗。

　　她被踢翻了。她的肩胛骨猛地又疼起来，她终于放声大叫——可是嘴里被塞上带着她自己气味的薄布，甘酸的夹着血。

　　当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第二次撕裂，不，或许是第三次、第五次、第二百四十九次撕裂，她的脑内依旧只有那一个名字。凯尔希，凯尔希，凯尔希——救救我。

　　她那些令人作呕的记忆翻涌上来。呕吐是没用的，她痛苦地抱着青紫的腹部，却连手也被忽然拉起按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她在自己耳边低语，是嘲弄，是信息，是无休止的羞辱。

　　记忆在倒带，在跳跃。留声机发出的吱呀声、红色法术烧破表皮的刺痛——被泥岩抱起，塞入宽大防护服内，难以忍受的石——

　　熟悉的高跟鞋声让她的回溯戛然而止。坚硬的源石怪物提起破布娃娃一样的她，在法术下，她又一次变回罗德岛的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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