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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8.11) - 1,2

[db:作者] 2025-07-26 12:48 5hhhhh 6210 ℃

  没想到白铁心却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呵呵呵,我甚至跟她哥哥一句话都没说成。她哥哥,也是个文职,现在在咱们市监狱管理所档案材料处工作……”

  “那到底是……呼,我知道了,”我深呼吸了一个轮回,然后又问道,“他们家找到了你妈妈的档案,对吧?”

  “对。”大白鹤叹了口气,紧闭上了眼。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继续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亲爸的。”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按理说,到此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的白铁心突然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情况,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从他母亲的那些经历来看,她的过去不会太好,那么那个男人的过去也不会太好。并且,这件事,竟然还是那个林霜晗的哥哥发现的,而此刻,大白鹤还跟林霜晗断了关系分了手,我猜跟他父亲的背景资料……

  “呵呵,我那个妈,是个人尽可夫的毒贩子;而我那个亲爸,也他妈的就是个混蛋畜生……”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大白鹤打断了我的思路,对我说道。

  之后的车子里又剩下了一连串的哽咽声音,再加上不断的叹息。那趟车一直开到了目的地,大白鹤没给我讲述他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但我想,一个活了二十多年,一直盼着见到他的那个儿子,能用“混蛋”“畜生”二字来形容的父亲,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而在差不多三年以后,我在重新整理重案一组经手过的所有案子的档案、并将那些老档扫描后重新排版归档的时候,我发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穷凶恶极的罪犯档案,档案上的那个人的面孔,跟大白鹤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后来我又经过多方面的求证,总算证实了,那个人就是白铁心的父亲。

  这人名叫洪琅,按照档案上注明的出生年月日来看,这个男人比大白鹤的母亲要大十五岁,而跟赵嘉霖的父亲同岁,且照这样往下推论,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跟“赵家五虎”“文武皇帝”都是同一拨的社会流氓,并且在当年的F市街面上,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也仅此而已,在当初那帮“文武皇帝四天王”们全都开始从街头打架斗殴的团伙转而想方设法开餐馆、开招待所、承包工地和成立公司帮人讨债的时候,这个洪琅还在街面上跟着一帮兄弟靠着讹诈初高中生的零花钱为生。那个年代的F市黑道,其实根本就是个内卷内耗的丛林系统,若是不想着法子进步赚钱,那么过几年之后,道上就再无立足之地。因此,这个洪琅的资料有五年是完全空白的。再五年,洪琅的档案上出现了被拘留的记录,他被缉毒队怀疑涉嫌毒品交易,但是证据不足,最后只因为抗拒执法而在拘留了15天之后就被释放——而在这时候,从与洪琅一同被拘的名单里,我看到了白铁心母亲的名字。从这之后,洪琅的经历里面,便满是“聚众斗殴”、“恶意伤害”、“抢劫”、“强奸”、“当街猥亵”、“轮奸”、“强奸幼女”这样的字眼。又八年,洪琅再一次抢劫金店之后被赶来的警方立即逮捕,公审入狱后第六天成功越狱,而越狱之后,此人竟然再次犯案,先是找到了一名地下军火贩子,抢了一把冲锋枪和两把手枪,并将其全家无论男女全部奸杀,尔后又跑到一家农户家中,强迫农户将自己藏匿于其屋。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无差别杀了其家中所有男性,禁锢并强奸了是全部女性,并且,在其家中存粮不足之后,竟然以那些被害者的尸体为食;等到一个月之后警方终于搜捕到了洪琅的时候,农户的家里,尽是炖煮过的人肉骨头,灶台上还摆着一锅未吃完的农户的14岁女儿,而洪琅正赤身裸体的坐在地上,一手牵着一条狗一样地,让那位早已精神失常的农户妻子用着充满精液和血液的阴道服侍着自己的阴茎,另一手中还端着一碗炖肉,大快朵颐地吃着……

  随后,洪琅被警方当即击毙。

  等到再一个月之后,白铁心出生。

  ——若我是林霜晗的父母,在我知道了自己女儿的男友,有过这样一位不堪的父亲,还有那么一位品行不端的母亲,我也不会同意将女儿交给他。

  可我当时却只能安慰大白鹤说:“唉,别多想了,毕竟,你和那个小林才在一起处了几天啊,你就去见她父母?”

  大白鹤听我说出此话,马上停住了泪水,侧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你还说我?你明天不是也要去蔡副省长的家里,跟他和他夫人,还有那个蔡小姐见面了吗?”

  这两句话问得我彻底语塞了。同时,我的心里赫然开始不舒服了起来,而且这种不舒服,是要乘以三的:其一,时间越接近我要去蔡励晟府上的时刻,我心里越是打鼓;其二,我以前在白铁心面前说话做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被他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反而更多的时候,是我把他弄得哑口无言、不知所措;其三,以前大白鹤的眼神,无论是看我还是看别人,从来都没有过想此时这样的咄咄逼人。

  他开始变了。

  只是从好的一面来看,他也确实开始拥有了一种叫做“自尊感”的东西了。专一那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被比他壮的人骂是“狗杂种”的时候,居然还会反过来冲人笑的。

  “不过说起来,”大白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泪继续从他的双眼中淌了出来,“我先前真的是想娶了小晗的。”

  “那她呢?她是什么态度?倘若她也跟你是同样的心思,只要是有决心,那么她爸妈就算万般不愿意,最后也不会拗过你们俩的吧。毕竟,你那个亲爸和阿姨,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可听说你现在在网监处可是很有前途的,‘警校御三家’的称呼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沈量才不是一直要提你当网监处处长么?哈哈,你说咱们哥俩儿,算不算是咱们这一届混得最……”

  “呵呵,她的态度,比她爸妈还坚定……”大白鹤苦涩地咬了咬牙,“那小贱娘逼听说了我父亲的故事、还有我妈的案底之后,直接给我甩了个白眼,她原话说:‘我还以为你是个高白帅的贴心叔叔,原来你就是个垃圾和垃圾在一起生出来的脏东西啊?’这就是她的原话!哼,她还说什么……说我觉得我会配得上她,纯粹是茅坑里的蛆妄想吃天鹅肉!她跟我装什么高贵?啊?是,他家算是有点地位的,她爸妈那个职位权力不大,但是位置很关键,连他妈的国际刑警来的头头都跟他家有交情,但她是个啥?是省长还是副省长的女儿?还真他娘的把自己当公主啦?妈了个逼!还他妈当着餐厅服务员的面儿说的那些话!操她全家老娘们儿的……哦!现在说我是蛆了!但是就在昨儿晚上,在他妈了个逼的浴缸里给我吃鸡巴舔屁眼的时候,在床上使劲儿地给我当着鸡巴套子、拿她那小骚逼猛劲儿给我攥龟头、榨精液、还被我肏得叫爸爸的时候,她怎么不嫌我脏、怎么不嫌我‘是垃圾生出来的蛆’呐!操他妈了个逼!女的都是贱婊子!装他妈了个逼的金贵!被鸡巴肏的时候全他妈原形毕露!所有女的都是!”

  “老白,别这么说……你先别激动。说到底,你和这个小林你们两个才认识也就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而已,你还有小C啊,小C对你……”

  “秋岩,我这么说你可别见怪。你不信你看看,这世界上哪个女的不是这样的?——哦,对,你还有你家夏雪平。但是夏雪平不也是一样的吗?咱们刚到局里第一天,她对你态度多么冷淡,我也是在旁边看到的;后来你和夏雪平上完床之后,你俩还不是如胶似漆的吗?自己亲妈又能怎样?‘冷血孤狼’又能怎么样?然后现在呢,你和她不还是断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周荻……”

  大白鹤本来之前一棍子打死全体女性的时候,我心里就因为夏雪平有点不太舒服,而当他居然明着点了夏雪平的名字的时候,我心里更是突然有些窝火,但我转念一想,这家伙正因为刚刚在林霜晗全家那的遭遇、情绪正强奸着他的理性思维,我要是再突然搂不住火、跟他一起情绪上头,那我俩别说这一趟车没办法开下去,往后兄弟也好朋友也好也够戗能做的下去了。

  可紧接着,我就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我和夏雪平分手、且还是因为周荻了呢?就算分手的事情是他从小C那儿听说了,我没记错的话,我似乎也没告诉小C这里面有周荻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因为那个周荻’的?”对于这样的事情,尤其是针对大白鹤的事情,我一般都选择直接问。

  “呵呵,这还用怎么知道?二组那个赵嘉霖婚礼上,我就发现夏雪平和周荻有点不对劲了,当然主要是周荻那家伙单方面冲着夏雪平眉来眼去,你以为我傻,看不出来?”说着说着,白铁心抬胳膊就把自己的眼泪往手背上蹭,他的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包面巾纸,接着他啜泣着,又斜眼瞟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至于你刚才说小C……呵呵,就那么回事吧。我现在要是马上回去找她,我也马上不知道该说啥。反正我这回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啊,她们从来都不会让你去利用她们什么,而天生就觉着她们理所应当地该利用男人做些什么——真是这世上最贱的生物!”

  “唉,你消消气吧……”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并且按照导航上的地址,我这么一会儿左拐右拐连续绕了好几个弯,开着开着竟然到了东郊的老工业区这边。这片区域我先前还真是不怎么来的,所以对于路况真不熟悉。东郊老工业区这片,说好听点叫“富有年代感”,毕竟这里留下了大量苏联援助和国际共管时期、甚至是伪政权时期的好多老旧俄式和日式建筑,说不好的,那就是严重落后加上脏乱差。大半夜的,大白鹤非得把我往这领,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因此,这圈子给我绕得,也让我的心里更加烦躁。

  大白鹤也似乎看出了我的烦躁,也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全身爆发出来的戾气。他想了想,对我问道:“听说怎么着,今天你带着人,跟情报局的去把那个著名的加拿大老婊子舒冰给抓了?”

  “这事儿你都听说了?”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这又不是啥机密。前些日子省海关署边境治安局的人来找过我,舒冰和那个崔林的机票就是我们网监处帮着查的。今天你们重案一组又从总务处借了那么几辆车,而这阵儿海外关于舒冰在F市被抓的新闻都炸翻天了,你说除了是你帮着去抓的,还能有谁?”白铁心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啊!秋岩,你最近越来越发达了,那当年红党专政时候,帮着闽州富豪廖昌兴逃到温哥华的舒冰你都能参与抓捕!这指不定哪天,你何秋岩是不是就跑到首都去当中央警察部部长了、坐在易瑞明面前去开会了啊?哈哈哈!”

  “嗯,知道挖苦损人了,看来你这会儿是真醒酒了呵?”我也假笑着说道。其实先前大白鹤也非常喜欢挖苦别人损别人,但那些话全都是带着十分满分玩笑的意思,并不是在潜台词当中去想要跟谁表达什么不满或者跟人结仇寻衅。而今天他说的这些话,真的没办法让我由衷地笑出来,坐在他身边,却像是坐在千里之外。

  紧接着,大白鹤又把身子一斜、朝着椅背一靠,带着几分醉意外加几分愁苦,对我问道:“秋岩,你说这人,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得更让别人喜欢呢?”

  “你为啥得要让别人喜欢呢?你就做好你自……”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白铁心转过头,又一次直勾勾地盯着我,“就比如你这样,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大堆骚浪贱的反差婊和肉便器就都会围着你转?”

  “这事儿……那些女生她们也都不是……啧,这你让我咋说呢……”今天大白鹤跟我说的这些话,实在没办法让我接下去。

  ——我承认,被我得到过的那些所有女生,她们在床笫之事上面确实会很放得开,但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再不堪如刘红莺和孙筱怜那样的女子,我都并不全然抱着玩弄的心态,且大多数情况下,我还都是挺心疼她们的,所以,当白铁心直白地管她们统称为“反差婊”和“肉便器”,我是真心会觉得很怪。而至于她们为什么会在我“什么都不用做”的情况下就“围着我转”,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实际上我每次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不清不楚地就在一起了。

  我自己既然都不清楚,那我怎么教他?我想了想,只能继续敷衍道:“其实你原本那样的就挺好的啊。我知道,你这问的是男女方面的‘喜欢’,但还是刚刚那句话: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你白铁心为人真诚、老实、善良、为他人着想,这就足够了。你在警校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一大堆女生喜欢你的,更何况你还有小C。你说你还要闹哪样?”这些话我也不完全都是敷衍,因为确实在警校的时候,这家伙泡过的女孩子也不少,小C因为自己的淫荡特性、还有对这家伙的溺爱也并不太会去管;只是这家伙终究因为自己“两三分钟快枪手”的毛病终日不能自信,而且好些次他都快把女孩拿下的时候,却自己忍不住直白地告诉对方自己是个“天阉之人”,最后落下一身嫌弃。

  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得倒不是这些,而且也不再是这些:“像我以前那样就真的行吗?想我之前刚认识这个姓林的小娘们儿的时候,我还以为真是我自个儿吸引到了这么个小萝莉,操,现在想想,倒不如说是我陪着沈量才和胡敬鲂吃饭的时候,沈副局的一通瞎夸滥赞让这小丫头和她爸妈迷了心窍!”说完,白铁心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并停止了哭泣,还把手里的那包面巾纸随手丢到了他面前的操作台上,好像没有主观意识一般顺嘴小声说了一句:“我是不会像我以前那样了……”

  “那……以后呢?”

  “啊?什么以后?”白铁心又似酒力刚醒一般,侧过头看了看我,接着想了想——也不知道这次是轮到了他敷衍我,还是他此刻真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了什么,继续道:“刚刚晚上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沈副局给我打了电话了,那个林霜晗明天就不会来上班了,她爸妈靠关系把她弄去D港上班,下周完成人事调动。空缺的职位不用着急,警院还会调来四个马上毕业的警校生来把空缺补充上。我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心思想这个了……至于小C那边,我这两天就会想办法去找她赔礼道歉。我觉得还是先以我们处里工作的事情为主吧……”

  “哎!这就对了嘛!有啥事解决就完了,像你这么光在这买醉然后哭……喂?你在吃什么?你怎么还在吃这个东西!”我话刚刚说道半路,转头一瞥,竟然看见白铁心这家伙又拿出了一小盒用着“绿箭”薄荷糖铝盒装着的药片,对着手心倒出来了一片后捂进口中,就往喉咙里吞——白色小圆片,中间还压了一条缝,显然这玩意根本不会是什么葡萄味的绿箭薄荷糖。

  “我就吃一片,没事……”

  “什么没事?我早都告诉你,生死果这玩意对身体有害的!咱们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叫申萌的女人,她是怎么死的?她的尸检报告和照片你不是都看过么?你怎么还吃!”我对他大声责问道。

  他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啊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跟我说什么对身体有害,是吧,但是现在咱们这边也没办法证明这玩意到底有没有害、到底多有害啊?甚至咱们现在连这里面最基本的成分都不知道是啥,你咋就能断定这玩意真的有害呢?就因为一个对自己人生无望了、然后跑去色情会所里卖淫的骚浪人妻的死来判断?这也太武断了、太不符合科学精神和办案逻辑了吧?万一这真就是个保健品呢?那每年全国还有吃荔枝和银杏果吃太多了吃死的呢,荔枝和银杏果就也都是毒品么?而且,是,退一万步讲,万一这玩意真有害又怎么样?那个姓申的浪婊子她先前可是拿这玩意当饭吃的,吃一次比我这一盒都多,我每次就吃这么几片,能咋了?那少帅张汉卿还抽大烟就洋酒呢,不照样活了一百多岁吗?没啥事的!”

  “不是……那你哪来的钱买的这玩意啊?”我警觉地追问道,“我可抓过买这玩意的毒贩子,这玩意的行情价可不低。而据我所知,你的月薪可不够……”

  “我说咋的,秋岩,你又要审问我啊?哈哈!”

  “我这不是关心你,才问问么?我是怕你走错路!”

  “哈哈哈,你才是别‘走错路’!你刚才在那条道上一直走,明明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你看你这拐的!现在连北都找不到了吧?”白铁心依旧跟我嘻嘻哈哈着,然后抻了个懒腰,连打了俩哈欠,才跟我说道,“反正我这药片儿,是有人给我的,至于是谁你就别问了。其实现在不少高官还有吃这玩意的呢,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真的,秋岩,我也劝你一句,关于这药片儿的事情,你要是想吃找我要,不想吃,那其他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咱局里有一个方岳就够让人闹心的了!”

  我突然发现我自己真的开始说不过大白鹤了,而且他的诡辩能力绝对上了不止一个台阶,那些话语的逻辑好像也没什么漏洞,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你真不来点?”白铁心看着我,笑了笑,又冲着自己的手心扣出一粒生死果来。

  “我不吃。”

  “还跟我装,哈哈,明明这玩意你之前自己吃过的……”说着,他又把那一粒捂进了自己的嘴里。

  “哎?你怎么又吃了一片?”

  “就两片!两片下肚能醒酒!不知道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我听说咋的,昨晚方岳找你麻烦了?”白铁心看着我的手刹后方摆了一包湿巾纸抽,从里面拿了三片,掰过了后视镜对着自己的脸上,然后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是,局里遭贼了。我和夏雪平的抽屉也被人翻了。”

  “这我听说了。那个傻逼……那他找你白话啥了?觉着你是监守自盗?”

  “那倒不是……就随便聊了两句而已。”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昨天晚上,我和方岳在风纪处办公室里的对话说给白铁心听。

  “那他都找你说啥了?”

  “就是,管闲事、八卦呗,还能说啥——问我是不是要去见蔡励晟的女儿,还跟我说,自己喜欢读马克思、列宁、陈仲甫、李守常、鲁迅,还有执政党太祖爷和现任的易元首的著作。”

  “操!真能装逼!哈哈哈,他那种贱胚子,居然还是个读书人哈,还读这玩意……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了!”白铁心大大咧咧地摁下车窗,然后随手把用过的湿巾朝着车窗外一甩。

  “他不招人喜欢,但是我觉得他好像还是有点思想和信仰的。”

  “信仰,呵呵……那玩意,就是政治家忽悠老百姓、并自我忽悠的王八蛋!”大白鹤嗤笑道。

  “那你信仰啥啊,老白。跟你相处这么久,我都没问过你这个。”我又对他问道。

  大白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啊,我现在我就信仰自己,外加信仰肏屄!哈哈哈……”笑了一会儿,白铁心又转头看了看我,想了想补上了一句,“我还信仰我兄弟,我信仰我兄弟何秋岩——这么说行吗?哈哈哈哈!”

  “哦,是么……”听到他后来跟上的这句表白,我可一点都不像他那样兴奋,反而心里有种不踏实与落寞。

  “行啦!该停车了!到地方啦!”白铁心懒洋洋地前后左右一顿摆了摆脑袋,然后又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脖子,颈椎骨关节处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嘎吱”的响声,接着他还在没等我把车停稳的时候就摁了安全带卡扣,并拉开门闩就准备下车。

  “你等会儿……”我连忙把车停好,又踩了脚刹,四处看看,眼见着这是个极其闭塞的胡同:

  左手边是个陈年工厂大院,年头久得比先前重案一组中苏媚珍埋伏的那个工厂还要久,大院的周围那一米九多高的围墙上,墙皮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转头的缝隙里似乎还有壁虎和各种昆虫在来回来去地钻着爬着;右手边也是一个老旧的建筑,绿油漆的墙围和那满是裂纹的白粉墙上,早就长了几层霉斑不说,还被烟熏火燎得全是黑印,但是大门口的招牌,却很不匹配地安装了一台LED灯箱招牌,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悦丽垦舞厅”。舞厅的大门口旁边,流出了一个收发室,在这个时间,从收发室里面传来的,是阵阵如雷的鼾声,还有两个大概过了五十快六十的老大爷,一高一矮,全都谢了顶,身上裹着似浸了油缸一般的腻黄军大衣,蹲在门口抽着烟,眼神阴冷、警惕又满带疲惫和木然地盯着我的这辆车;再往里,还摆着台崭新的安检仪,里面同样有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身上裹了一层大衣还不够,还盖了一件臃肿的,头上戴了顶早就起球的、满是污渍和尘土的毛线帽子,靠在一台接线上早就破了皮、暴露出来里面电线的电暖气片,听着收音机里的二人转,靠着身后早已积着好一层都能拿来织毛衣的灰的一大堆硬纸壳箱子睡着大觉。他的双手还放在旁边的桌上,一手缠上一把金属探测器的挂绳,一手还攥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大绿棒”啤酒瓶,桌子上满是花生壳。再往里面,好似灯火通明,但却又都被密不透光的黑色毛毡布和帆布挡了个结实,所以坐在车里的我,只能隐约听见里面好似在放着邓丽君演唱的《小城故事》,却并不能看见任何的画面。

  “我说,老白,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解地看向白铁心。

  白铁心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又对我笑了笑:“舞厅啊,咋了,秋岩,你难道这二半夜困得不认字了吗?”

  “我当然认字!”我不免眯起眼睛,无奈地看着大白鹤,接着说道,“只不过是这么破破烂烂的地儿,你他妈跟我说这是个舞厅?这他娘的能是个舞厅?这地儿真不是个废品收购站么?”

  大白鹤看我对这种地方一无所知,脸上便立刻露出了无比得意的笑,边拉开车门边对我说道:“哈哈,看来还有你‘何大明白’不清楚的东西呢——这玩意,学名叫‘砂舞厅’,可以写作‘纱窗’的‘纱’,又可以写作‘砂石’的‘砂’。你看见那个大长黑幔子了么:咱们从外面看,可能稍微简陋了点儿,就像你说的,有点给人感觉像是个收破烂的地方,但是在这幔子里面,我可告诉你,那可是个别样的粉红色天地!啥叫‘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啊?哈哈!”

  “原来是这个地方……”听到“砂舞厅”这三个字之后,我算是明白了这地方到底是干啥的了。先前刚工作的时候,晚上打电话,大头和牛牛两个人就跟我吐槽,他们派出所就调节过好几起跟这种“砂舞厅”有关的家庭暴力和民事纠纷,有的是因为家里丈夫总去砂舞厅闹离婚的,有的时候因为媳妇背着老公孩子去砂舞厅当舞女赚外快的,还有几个是“仙人跳”;尔后我在风纪处的时候,伍育明大哥也总带人去他们家附近的几个砂舞厅里扫黄,当然他本身对于那些上了岁数的半老徐娘和门口的几个比他岁数都大的保安打手们没啥大仇,倒是赶上伍育明的女儿快参加考试的时候,家附近的舞厅里居然总开个通宵不说还把音乐声音放得老大,附近的居民实在不堪其扰,于是伍育明才下决心坐了个义举端了周边所有的舞厅。

  但是这种事情,我之前都没过问过。我也不太清楚这样的舞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并且对我而言,市中心的那几家比较有名的可以喝酒吃西餐、装饰环境都有意往高端和流行方面靠拢、无论是进出的客人还是上班的服务员都西装革履的夜总会,那才能叫做“舞厅”。

  我这边其实对于这种地方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了,大白鹤却还在好心地对我“科普”着,尤其是他一下车,看到了先前蹲在门口抽烟发呆的几个大叔大爷级别的保安一见他来了之后通通站了起来,他便更加兴奋地卖弄着:“这种地方,秋岩我告诉你,在全国都有的!在南方叫‘摸摸舞’,在南岛又叫‘摸摸茶’,而在咱们F市这儿,又有个名字叫‘老头乐’。你知道啥意思不?哈哈哈!等你待会儿跟我进去,你就明白了!而且,你不是也喜欢岁数稍微大点儿的女人嘛!不过话说,你他妈还在风纪处当过代理处长呢,你咋连这地方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呢?还得我来给你讲!来,过来——”

  “我说,老白,我还是……”

  “什么‘还是’不‘还是’的,快过来!”大白鹤真是越睡越兴奋,刚才在车里一扫而光的醉态,在这功夫也被他重新捡了起来。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搂过我的脖子,推着我就往舞厅里面走去,搞得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转身抬起车钥匙,对着车门按了一下才把车锁上。

  而这边那帮看起来岁数比我们家何老太爷都大、白头发直逼邵剑英的保镖们一看到白铁心用胳膊夹着我的脖子走到了门口,站起身来的他们,竟然全都恭敬地对着白铁心点了点头,笑脸相迎地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小白警官么?”“这大下晚儿黑的跑过来,雅兴啊!”“爷们儿来啦!看你这脸色,喝多少酒啊今天又是?”“白警官,今天又带来一个小哥儿来快活?”

  ……

  “几位老哥!大晚上的,在门口杵着?”白铁心也很熟络地跟这些大事大爷们打着招呼。

  “嗐,这不是都二半夜了么,困!站外面这旮旯抽口烟!”

  “主要是被小冷风吹一吹,能精神精神!嘿嘿!不信你看里面那老金,睡得哈喇子都流好几回了!”

  “小白警官,这咋弄,也不知道你今儿来啊!楼上‘水吧’早就没好台了,好些人搁里头就歇着睡觉了。不早说下回来前儿打个电话么?下回来之前打个电话,哥哥们都给你留好雅间儿!”

  “用不着,”大白鹤抬手一挥,“我就是喝点酒,然后也是喝闲了,跑过来看看。正好我这兄弟有车。”说完又指了指我,“给你们老哥儿几个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警局里头最好的兄弟,咱们警察界的另一位青年才俊何秋岩警官!”

  “小何警官!”“小何警官好!”

  我也只好对着这帮大爷大叔们点了点头。刚才离得老远我没看清,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几位大叔身上,要么是满是褶皱的脸上还留着刀疤、要么是棉袄露出的脖颈上绣着纹身,更别说还有缺牙的、断指的,一个个虽然笑脸盈盈,但也长得凶神恶煞,再看他们身上的打扮如此落魄,更让我心中打起万般防备和抗拒。

  “告诉你们啊,我这兄弟,最喜欢三十五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盘子比较靓的徐娘‘老车’,也是个不怕‘费油’的主儿!话说今晚有‘好车’么?”

  “有有有!里边请里边请!”

  说着,其中一个老大爷就把我和白铁心往舞厅的一楼大厅里面迎,后面还有很好客的,扶着我和白铁心的后背,把我俩送过了安检仪。我是不知道白铁心,但是我身上可是带着枪的,出门之前我特意别在了身上,于是当我的身子越过了安检门之后,安检门立刻发出了“吱哇”“吱哇”的报警声,这阵刺耳的声音,也彻底吵醒了先前一直靠在纸箱子和电暖气附近的那个大叔。

  那个大叔睁眼之后,看着安检门又看了看我和白铁心,立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站了起来,手上还握着一把照明跟防身两用的电棍。他惊愕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根本没顾过来理睬自己、而是跟一边的那帮看场的大叔大爷们打哈哈的白铁心——他也似乎根本不认识白铁心,于是他只好睁着两只充满了懵圈感的眼睛,带着颤音地对我和白铁心问道:“咋了,身上揣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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