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水之中，窗外的粼粼波光映照著整個亞特蘭提斯。

Ina緩緩睜開眼，濕潤從她的眼睫灌進，一片靛藍色的模糊從眼底攀爬而上，混著幾縷柔絲般的氣泡。

不知是哪顆狡詰的氣泡滾珠，抖落在她面頰親上一口。

她睜開眼，從滿湖藍色的視野中濾出清晰，濾出映襯著太空星點與清光，欣麗無比的澄澈眼眸。像是乘載著世界一般，淡藍而又晶瑩的小小珠寶。

那便是海洋之心。

「ina，妳回來了！」

「gura，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太晚察覺……」

懷滿愧疚的言詞，不管怎樣怎樣發聲，總是被水體侷限成悶響。卻在她早已熟稔的囚水之中，清晰明確地傳達。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gura牽起ina的手心，指節貼上指節，再將那雙描繪萬物的纖手親暱地貼住臉頰。

熟悉的溫度，是心的溫暖。

「是我，是我讓妳們費盡心思，準備了這一趟旅程……」

「gura……」

失重狀態下，就連她們褪去的太空服與衣物，都在水體外圍漂浮著，像是深海潛艦的探險隊員。

從指尖觸著臉頰，到彼此擁抱的前額相碰，再到彼此眼中望進彼此。

眨成笑臉，gura外溢的喜悅，如同這巨大、不受控、浮於太空的水體夢幻。

那是ina離開水體上岸以後，就未再見過的笑顏。

「ina！現在，我很開心喔！」

「Gura……」

伸手觸碰她碎散在水洋中的髮絲，ina的眼眸裡盛裝下星空滿點，是柔情，也是深情，有無遠弗屆的太空那樣浩瀚。

「ina！妳看——」

迅捷的泳姿環繞過ina身體三圈，在無重力的情況下攪動著水體旋轉，萬千揚起的泡泡如同沉游海洋裡的魚群，團團麟光將兩人圈入其中，好似夢幻。

她，滯空於自己召喚起的海水暗流之中，如同深洋主宰，俯視眾生。

光線穿透乾淨水體，在gura身前投下一段影子，居高臨下的姿態傲立，她露出的堅齒傲牙，是當之無愧的海中王者，也是數百年間難以言喻的開心。

「gura……」

Ina輕笑，向著她矯健的身形游去，學習了數百年的人類生活，她早已忘記這傢伙在水中能有多麼的猖狂。觸臂奮力地擠壓海水，為得只是，能夠盡快游向她身邊。

「哈！妳好慢！是不是裝成人類裝到忘記怎麼游泳了！」

「gura——噓——」

每一顆氣泡，都是水中的玻璃珠寶。

每一次折射的璀璨，都像極了舞台上漫射的燈光。

八隻腕足環繞，是水裡的奇異舞蹈，層層疊疊將兩人圍困在中央。Ina伸展觸手貼住gura後背，讓她不可自己地貼入彼此懷中。觀那可愛的面容在眼前不斷放大，ina張開薄唇，如同章魚捕食般，在獵物送到口舌之際，緩慢而優雅地親了上去。

好似觸到水母輕柔。

環抱著gura 身形，ina闔上眼廉，將所有感官受器集中在唇邊，一唇、一唇地，品嚐著名為心動的滋味。

手掌貼緊肩頭，gura沒有抗拒，而是輕巧地攀住ina後背。她們依著彼此貼近而排開的水流動向，在太空的大水球中不斷迴旋、迴旋，是渾然天成的美麗華爾滋。

心臟相互緊貼，透過觸覺，能夠感知到深海的冷峻之下，彼此湧動的熱烈。

怦咚——怦咚——

曼妙此刻，彼此之間的距離，縮短為零。

Ina睜開眼瞼，讓自己的睫毛輕刷在gura柔嫩的皮膚上，看著她因羞赧而緊閉眼睛。泛紅潤潮爬上她的面頰，催熟成一顆紅潤蘋果，只一剎那，便覺得心滿意足。

直到周圍的泡泡停止旋轉，漫遊在這失去重力的枷鎖牢籠飄盪，逕自懸浮，如同豆點大小的精靈，觀望、搖擺，然後她們，才分開彼此緊緊相接的唇。

「gura，我愛妳。」

「哼！我也是。」

像是個不服氣的孩子，gura從嘴裡吹出水流，直衝ina敏感的頸肩搔癢而去。尾鰭擺盪，憑藉著自己高人一等的速度，gura將她瘦弱體態撲於自己身下，如同王者授予嘉賞，自上而下再覆香吻。

她戲著調皮，上唇輕碰ina下嘴嫩肉，還不忘用尖牙輕輕描著柔軟，彰顯自己掠食者的兇惡。

水體緩盪，待兩人依依不捨的分別後，蔚藍色的瞳孔才發現，她早已因著游動帶來的慣性，被旋轉入ina身下。

「A——」

「gura——」Ina瞇住黛紫色的雙眼，笑得清澈。清澈背後，是被按奈許久的動情慾望。

細手環抱，她用面頰貼住gura側臉輕搔，薄唇自她的鎖骨攀爬而上，依著輪廓吻至耳垂，挑逗般地輕咬，弄舌。不安分的雙手早就劃遍整個gura背部，將她曾經執筆畫下的每一條肌肉，每一吋肌膚一一撫觸過，寫進觸覺。

「wah——ina——」

是興奮？抑或是焦躁？gura奮力地擺動尾鰭，縱使她是海中主宰，已經被八雙腕足吸附住的身驅，卻無法脫離眼前的處境，只是在被囚禁在巨大水體之內不斷迴圈、迴圈。

拍打出的每一顆氣泡空響，都包裝著兩人彼此的曖昧情愫。

「gura，我擬態成人類，也有百年之久……」上一秒還悄聲在她耳邊細語，如同泅水滑溜似地，下一秒，ina順著gura的身線吻過胸口，直襲她緊實腹部。「所以……我比妳還懂，人魚之中『人』的部分。」

「哈啊！」

一唇、一唇滑下她柔軟腹部；帶起一潮、又一潮奇異感知；縛緊她瘦小身軀一顫、又一顫的，是抗拒不了的本能反應。ina的雙手並沒有閒著，連同吻落的節奏，走過大半邊肩胛肌膚，直下探到腰際，挨著尾鰭根部的敏感帶輕弄搔癢。

「ah——ina……」

不斷湧現的熱流衝擊著gura，在她身旁營造起一圈小小暖渦。而她對於海水敏銳的感知神經，卻早早被困在這滿是情慾的洶湧中。

那本就不精明的腦袋失了功用，只能順著她的撫觸節奏，發出輕淺不一的呢喃輕喚。

熱——

好熱。

即使再水體中，也可以爆燃火焰般地燥熱。

尾鰭不再躁動，而是順著她指尖按過的節奏，口舌交夾的吸吮，悠緩地一擺一盪，那是示弱，也是臣服。

Ina吻到她肋間腮裂，戲笑地看著那因自己撫觸節奏一張一顫地缺口，給予最虔誠又最景仰的落唇。

水流無序地擠壓噴出，都是她慌亂不安的吐息。

「gura，妳很緊張嗎？」

「……廢話。」

「不用緊張，我會很溫柔的。」

「唔啊——」

還來不及回應，就有兩條冰涼貼入gura後腿，從臀部一直向下捲曲纏繞到腳踝。腕足貼入，足上吸盤有著千百張口舌，奇異地吸吮著她的肌膚，像是無數條游魚輕點在她腿間啄食，不免發力輕呼。

「咿呀！」

趁著她喊叫出聲，ina輕巧地游到身後貼立，雙手貼覆上她胸前傲立，軟舌跟住節奏地舔拭頸後摩娑。一口、兩口，接著從口腔中吹出熾熱水流，讓餘溫順著鎖骨的曲線，匯集瀑進她的胸前。

掌心和煦包覆，承接自上而來地溫色水流，悄然貼緊胸口的柔嫩肌膚。

推掌、揉捏、迴旋。

每一次的細微動作，都換得她舒服地吟哦。

「唔——gura——」

是什麼東西在顫動？

那快要填壓不下的心頭勾火。

她的眼神有深海般地迷離，血脈擴張的肌膚充盈著櫻桃粉色，太空中揉碎的光亮打在那嬌羞地臉龐，遮起一半地欲拒還迎。

總總、總總。不由得讓ina倒抽一口水氣。

心跳的節拍就要衝破胸膛，ina強裝鎮定地向後泅游，讓身前的人能以舒服的姿勢斜靠再自己身上。

「ina——我唔——」

再覆上唇，自得地將軟舌探入，讓剛剛吸飽的海水輾轉淌流於兩人的之間。Ina勾起她的軟舌，左手從她的耳後做點，畫過她姣好的面龐弧線、描過頸項鎖骨、繪過胸前柔軟、印過平坦腹沿，然後，仍是不安分地一路下滑探去，停在大腿內側的敏感間摩娑。

「唔……妳……」

「我？」

吃進去的囁語，是她輕微的不滿與渴求。

「不要玩我……」

「好……好……」

嫵媚輕笑，眼底乘載著慈愛，ina將節指拭過她的下身敏感，緩慢繞圓。

「咿——啊——哈啊……嗚——」

每一次溜過她的核心，就能聽到來自她身體內部發來的回響。

「哈啊……咿——嗯吶——」

粗烈地喘息著，卻依然想渴求更多。

在意識模糊的光彩間，gura從太空窗口漫進來的星點，看到星辰排列成她的形狀。認準目標，她小手掌住ina不安分地手踝，仰起一唇，點在她遮住星光那一面的黯淡側臉。

那是在說，我等不及了。

笑得曖昧，ina從同樣位置回吻她的唇星。纖手直接挑到她耐不住的核心，隔著一層薄皮，輕輕推動她身上珍藏的寶珠。

「啊——」

刺激之流自骨盆向上，恰巧遇到她向下擾過胸前紅纓的手掌。

「哈啊——」

訊息剛傳到腦門，還來不及發令，又被她搔癢似的親吻攔截於耳根臉廓。

「嗚啊！」

三齊和一的攻勢令她僵緊全身肌肉，藉著這個機會，ina探尋到她張合有度的海中密窟，輕點兩下，是示意。

「嗯——ina……」

接獲到心花訊息，gura撒嬌猶如貓咪般甜膩，環住ina後頸，不由分說地將唇瓣貼入她的口舌，像個無所畏懼地闖入者，肆意探入掠奪。

她探著她，而她探著她。

輕巧沒入的指節，在游水地滋潤之下寫意前行。軟舌在挨著軟舌嬉戲相纏，每一次的捲曲摩娑，都是彼此心思搔癢底下最渴求的露滴。

她觸到她真實的體溫，而她貼入她最柔軟的真心。

情慾如同潮水般湧烈，就在下一個瞬間，是兩人相互抑制許久的激烈。

指腹從裡側描繪著她從未觸探過的領域，壓住收縮的肉壁，便引得她酥麻呼出水氣。一進一退間，gura終於退出齒香嬉戲，因為腹部不斷沖刷上來的快感，直讓她攝魂失了心魄。

再進再退，ina將腕足纏入gura後背，即使太空失重，兩人也能發力貼住彼此，緊緊纏綿。

三進三出，gura僵緊全身的肌肉，挺直的腰桿窩進ina懷間，手臂用力地擒抱著留下紅腫。

四入四出，順著劇烈地吐息節奏，ina輕巧地按壓她體內平滑凸起的肉塊，另一隻手逗弄她胸前傲立，享受那嬌嗔吟叫浪蕩在耳畔，受著自己擺弄而投降。

「嗚啊——！」從下身被她吹起的快感，像是個幫浦將壓力施遍全身。Gura的身體如同一個膨脹氣球，全身攣緊的神經，急需要一個發洩窗口。「ina——」

「gura——gura——」

領會到她眼神裡的央求，ina欺身念叨著她的名字。靈巧地指節在她身體裡不規律地轉了個圈，劃破獨一節奏後，直朝她掩藏在薄皮下的秘寶珍珠地按去。

肉壁收縮快速，緊緊地將ina探入禁地的手死死鉗住。腮裂噴出的水流全亂了節奏，化做她單聲低晌的音節與喘息，指尖觸到的暖意，全是她承受不住而漫湧出來的幸福。

「gura……gura……」

ina任由她貼靠在自己懷中，喪失身體自主性地尋求依靠，一邊拍撫她厚實的背部肌肉，一邊耳語吐水咬著她敏感軟垂。

「gura，我愛妳。」

從激烈到平撫，從相識到相愛，從陸地到太空。最後一刻，ina竟又抵不住動情地將她攬入頸間，游泳池內腋滿的水體，甚至讓她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正在哭氣。

「gura……對不起，我不會再隨便離開妳了。」

「呼嗚……嗯……」是緊發過後的脫力，酣戰一場，她軟綿綿地倚入ina身體鬆柔。

「以後，妳想到哪裡去，我都會陪著妳。」

「ina……」

「我都會……在妳身邊。」

「ina！」

尾鰭躁動，在層層腕足的擁護之下，任憑gura怎麼游動，都鑽不出她的懷裡。

「……什麼？」

「換我了！換我了！」

「換妳……？」ina端視那如同鮮湧活水的艷藍，明明才剛經歷過一場熱戰，她的活力卻像從未衰退似的，馬上又是一尾活鯊。

「對呀！總不能都讓ina單方面為我好！」

「可是……gura。」放開觸臂仰躺，ina任由自己漂浮在水球中。「我好累了……」

或許是藉口，只是不願讓人看到那無助軟弱的嬌態；也或許是長久以來，從未涉入水中的習慣；更或許是在太空中，瞎搞了一番的凌亂。Ina在水中探過長氣，混雜著幸福的滿足，與疲憊的哀怨。

「在太空中肆意關停旋轉艙，到時候一定會被臭罵一頓……」

「噢……」

不管有多少個不願意，那快速折起的眉毛，毫不隱藏的大寫失望，總是重擊ina本就談不上堅強的意志力。「下次吧……」

因為，她總是抵抗不住那又從愁容化為開心展顏的瞬間。「ina最好了！」

「不過……」按住腦門，直到熱情消退以後，ina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的衝動究竟鑄下多大的錯誤。「gura……我們要先想辦法離開這攤游泳池……」

「嗯？為什麼？」

「嗯……就像我說的……水的表面張力會讓她形成一個漂浮水球，而這個水球也會將我們困入其中。所以——」

出不去了。Ina靠著流體運動將頭探入水面之外，看著外側被失重亂搞成一團的慘樣，所有物品都漂浮在太空之中，包括他們隨意脫下的精密太空衣。想到這裡，ina就有黑臉陰沉的麻煩。即使可以仰賴觸手拍打水面，擾動水體，但就算是吐氣游泳，也完全脫離不了偌大水泡的牢籠。

這下子，他們是真真正正被困入在囚水之中。

「還得想辦法離開這水球……不然我們就相當於在太空中遇難了……」

「蛤？為什麼？」

「為什麼……不然gura妳試試看，能不能游出水面？」

「噢！我試試看！」

她像是一隻深潛海底的蛟龍，迅速的游動到靠近太空窗口的一側，然後如同百米賽跑般，加速——然後衝刺！

「嘿咻！」

水花淅淅，在太空中散成點點圓球。

Gura輕易越過水層結界，仍依著慣性無法遏止地向前運動，直到撞向金屬艙板。

「性能果然不是一個級別的啊……」鬆懈口氣後，迎來的是赤裸裸地羨慕與忌妒。

「ina——妳看！即使沒穿太空裝！我也還在空中游動欸！」

「gura！妳馬上游去我的通訊器旁邊，讓華士頓幫我們重啟太空旋轉艙！記得要回來水裡換氣！」

「好的！ina隊長！」

依照ina指示，gura矯捷地抓住被粗暴摘下來的通訊收發器，按在耳邊聆聽。

「喂喂！這裡是gura！ina隊長要求重啟旋轉艙！重複一次，ina隊長要求重啟旋轉艙！」

而如今，ina只能待在水藍色的世界內，看著gura逍遙自游地做著一件又一件她無法完成的事情。

原來是這種感覺的嗎？讓妳等待了千百年的距離。

「——這裡是華士頓，已准許要求。還有……gura，麻煩妳請ina隊長通話。」

突然慎重的言詞，在六秒之後，跟隨著太空中啟動的巨大器械一齊到來。

並不是突然有了落地姿態，而是輕輕地，緩慢地，讓牆壁服貼上了水體外緣。

圓周運動打散了漂浮在空中的泳池，這才讓ina連同水體，都緊緊地服貼在旋轉艙的地板。就連半空中泅游地gura，也被迫服貼於地。

「ina——華士頓要找妳！」

「哦……」接過輕巧的通訊器，卻在ina手中重到有如石塊水泥。「華士頓，這裡是ina，聽到請回答。」

等待僵停的六秒，凝結的空氣隨時都能成為將人壓垮的高牆。Ina環伺過一圈游泳池，除卻胡亂飛舞的兩人衣物、太空服、水氧兌換器有狼藉凌亂，大抵上是沒有什麼損害。

「——ina隊長，計畫取消了。上頭指示，三天後，要妳們兩個立刻回程，並且提交關停旋轉艙的過失報告。」沒有任何一句嘆氣，也沒有任何指責。但ina能從amelia沮喪的聲音聽出，她肯定被狠狠地臭罵過一頓。

「好的……我明白。」

卸除胸腔裡的沮喪，ina穿起幸運未受潮濕的洋裝，動手打理起因為衝動而犯下的過錯。

「唔……ina——」瞧見她的反常，gura伏在泳池岸邊踢躂。經過兩人這麼一鬧，泳池裡的水體只收回了六分滿。

「gura……檢查一下水氧對換機有沒有壞掉，還有妳的太空服。」

「為什麼？」

先是愁容，然後學著她的表情變換，轉化成放鬆後的笑靨。「因為啊……太空不屬於人魚。gura，該回去屬於我們的世界了！」

「噢！」

Mermaids計畫，最後以失敗告終。

最後的三天，ina和gura辛勤地整復所有旋轉艙內被搞得一團亂的設備器具。所幸大部分用具，早就有安全鎖扣固定在原本的位置上，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將浮動後的設備物歸原主。

接著進入艙體，落回軌道，像著那顆格外亮麗的湛藍行星，逍遙飛去。

曾經有一刻，ina以為兩人回到地面之後，會受到最嚴苛的責罰。

後來，她才知道，amelia竄改了亞特蘭提斯三號的電錶資料，將這項「人為」舉動捏造成了「意外」。所提交的過失報告，也只是意圖確認並不是太空站上的操作疏失。

曾經，她們三人站在堤岸邊，一同嚮往著未來。

後來，她們三人回到堤岸邊，尋回走過的曾經。

同樣漆黑不見地星晚、同樣溫柔奔波的海水、同樣互訴夢想的三人。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僅有amelia一人站在堤岸上。

「該告別了啊……」amelia挽起袖子，揮躂著矮堤邊的海水。因為海水之下，是她曾經最要好的朋友。「雖然有些不捨，但我祝賀妳們，終於找到自己的歸屬。」

「amelia……對不起……害得妳搞砸了自己的提案項目……」

「妳呀，別老是想著對不起別人。」托住黑框眼鏡，那與gura同樣湛藍的瞳孔中，傳來爽朗十分的傲笑。「哈！要不是認識妳，我還沒可能做成這麼瘋狂的計畫呢！也不會認識到魚人的存在。」

「嗯……那只好再一次的謝謝妳了……一直以來為我們所做的，amelia。」

「說什麼傻話？我才不是為了妳們而做的！我是為了我——不不不，我是為了全體人類在做貢獻！」她挺直腰桿，仰視滿天星河浩瀚，再從星河浩瀚之中，望回水天一色的粼粼海面。「還有妳，gura。」

「我在！華士頓！」

燦燦訕笑，即使光打不到臉上，ina還是感覺得出來，amelia臉上掛滿尷尬地笑容。「嘿！mermaids，妳們有最新一項任務！」

「嗯？是什麼？」

「那就是——妳們兩個，一定要過得幸福。Wa-ston，over。」

「哦，我會的！」

「什麼『我會的』！要說『我們會的』！」

漆夜之中，gura與ina憑藉著微弱的光線，相識一笑。

「「我們會的。」」

「好啦～在拖下去，我都要感冒了。」

「嘿嘿嘿！amelia！」笑語生在左側，傳入耳裡時，gura泅游地姿態迅速遷移到正前，遷移到ina漂浮的水域裡。「下次換妳來找我們玩！」

「蛤？妳是笨蛋嗎！我又不是人魚！怎麼去找妳們玩！」

「不能做一套給人類用的水氧對換機嗎？」

「可以是可以……但妳們潛海的深度範圍……估計我自己會先被水壓壓爛吧。」

「噢……好吧。」她失落的囈語無心，卻夾雜著一句刺耳。「我還以為人類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到呢。」

相互道別以後，ina與gura游向更深的海域。Amelia不嫌身上濕黏，端坐在海堤的最前沿，目送兩隻人魚。

海線很長、很長，長到直消失在地球的彼端。

或許，那裡就是世界的盡頭。

胸腔有怨恨搗鼓，數槌不滿擂在amelia胸膛。

難道這就是她要的結局？被一隻什麼都不理解的小鯊魚給看扁。

「可惡。」直到兩人淺泳的波紋就要消失在世界彼端，amelia出乎意料地站起身來，在無人的海堤邊，扯著嗓子高喊。「gu——ra——」

等待六秒，是從海底浮潛上來的回應。「我聽得到！華士頓！」

「我告訴妳——人類對於海洋的了解——跟太空是相同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哈啾！」

突然刮過的冷風，打斷了兩人遙遠相隔的通訊。

Amelia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顫冷的空氣，不足以讓她扯開嗓門傳達這麼遙遠的訊息。

站在堤岸的最前沿，兩旁的海濤不斷朝向amelia推送。

此景當前，她就會想到與gura的初見，那如同船隻排開的銀色浪濤。

好美。

就像乘風破浪，出海冒險一樣。

她本就是站在科學最前沿的冒險家。

如今，她可不想被一隻什麼都不懂的人魚給小瞧了。

人類對於太空與深海的了解是一樣的，都是未滿5%的無知。

意思就是：「總有一天，我會去的。」

去到那屬於妳們的，囚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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