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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文心雕龙——梦醒之间】【天国的黄昏】【008】【完】【征文冠军】 - 1,2

[db:作者] 2025-07-26 12:47 5hhhhh 8940 ℃

  何震川知道,傅善祥的心里装的是慕王,不是他。可是,他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傅善祥,就会感觉无比满足。

  同朝执事,何震川自然每天都能看到她。可是,时间一久,他就开始想要更往前推进一步。他知道傅善祥每天晚上会到天王的寝宫里去侍寝,侍寝之后,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洗澡。因此,他总是在这里等着她。

  这时候的傅善祥对于何震川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他也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脱光衣服,与她坦诚相待。

  但他不敢!真做出这种事来,明天他的人头就会被挂到神策门前的杆子上。

  他的家人都死光了,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死在内乱中。如果他被枭首示众,一定不会有人来替他收尸。

  何震川也不是纯洁的,每当看到傅善祥出浴,裤裆里就会莫名得发生变化。

  他在心里不停地嘀咕:「天父天兄,请原谅我……」现在,何震川的裤子已经被顶出了一个帐篷。他不由地把手伸到了裤裆里,捏住那根巨物。巨物火热而滚烫,就像淬过火的铁器。他用力地捏了捏,快速地套动起来。尽管因为快感,他很想呻吟出来,却又怕惊动了傅善祥,只能咬着牙忍住。

  想要完全没有声音,那是不可能的。手掌和肉棒之间的摩擦,有时会发出一声声令人羞耻的「啪嗒啪嗒」,可是何震川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思绪已经沉浸在对傅善祥美好的幻想里。如果有一天,他能像天王那样,把傅善祥压在自己身下,那么他少活二十年也愿意。

  「啊!」何震川终于忍不住地叫了出来,发现一不留神,粘乎乎的液体已经射了出来,但由于没能及时准备,居然全都流到了裤子里,湿漉漉地贴在大腿根部,极不舒服。

  手上也是湿漉漉的,却找不到地方擦,只能在屁股上用力地蹭了两下。

  自从天国男女开禁之后,他已经三十多岁,却一直没娶妻。很多同僚劝他,赶紧找个人家的闺女,但他一直也没有行动。他着了魔似的,宁愿每天晚上,脑子想象着傅善祥的笑颜,用手为自己解决。他总觉得,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傅善祥了,再好人家的闺女,都进不了他的法眼。

  「这可怎么办啊?」何震川站了起来,从窗口的缝隙里又张望了一眼,陡然心惊。原来,傅善祥竟已经不知去向。

  「呀!」何震川怕真的暴露,急忙站了起来,从澡堂后面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却和已经穿好了衣服的傅善祥差点撞一个满怀。

  「何丞相?你在这里干什么?」傅善祥的声音清脆得就像天籁。

  「我,我……」何震川开始懊悔。他是天国里最有名的才子,如果这桩丑行被傅善祥撞破之后,今后让他如何立足?而且,他在女状元心里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是天王!」

  何震川一拍额头,「天王叫我来院子里采摘一些甜露!」天王一直有病,但不服药,他始终相信,那些甜菜是天堂馈赠给人间的圣物,能够治百病。

  就算天王府里珍馐佳肴,他也常常会服用一些甜露来充饥。

  「哦……」傅善祥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

  何震川的心房忽然紧缩起来。射在裤裆上的精液这时应该渗透了把,一定会在裤子上留下一大片水渍。

  他连忙退了两步,说:「我刚来,还在找!」

  傅善祥说:「天王府里的甜露该是早就被采摘完了吧!你该去宫外找找才是!」

  大多数时候,傅善祥还是单纯的,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其实刚刚偷窥过她洗澡。

  「那倒是!那倒是!」何震川搔着头皮说。

  傅善祥没有接话,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东西吸引过去。何震川顺着她的目光,拧头望向西北方的夜空。

  「何丞相,」

  傅善祥忽然颤抖起来,好像有些紧张,「你看,阅江楼上的信号!」

  透过夜空中的雨幕,可以看到临江的阅江楼上,正有圣兵用火把在不停地比划着。除了龙脖子之外,那边的视线是最好的,不仅可以俯瞰整个天京,还能观察江面。

  守在楼上的太平军,白天用旗号为城里和江上互相传递消息,到了晚上就用火把。

  「是九袱洲!九袱洲出事了!」傅善祥喊道。

  九袱洲,大雨磅礴。

  已经接连好几天暴雨,让长江水涨,把岸边的几个炮台都淹没了。由于这是天京在长江北岸的最后一个据点,所以区区弹丸之地,竟驻守了两万太平军。领军的这人,是贡王梁凤超。

  一名只有十五六岁的太平军躲在壕沟里,嘴里叼着大烟袋,正不停地吹着火折子。可是这风和雨,实在太大了,火焰刚刚窜起来,还没等他点上烟袋,又被豆大的雨点打灭了。

  小太平军的身上已经全部湿透,脸上、号衣上沾着泥巴,可是他依然锲而不舍地点着火。

  「小麻雀!」

  一个三十来岁,长着络腮胡的太平军踩着满地泥泞,从壕沟里钻了过来,看着那小太平军嘴上的烟袋道,「奶奶的,这么小年纪就烟不离口!这天国可是有规矩的,吸鸦片者,一律处死!「

  小麻雀说:「我这个不是鸦片,是大烟袋,我爹爹留给我的!」

  络腮胡问:「你爹爹呢?」

  「死了!和英王殿下在安庆战死了!贡王殿下特意开恩,允许我在营里抽烟!」小麻雀说话的时候很麻木,但语气中却掩藏不住悲伤。

  络腮胡说:「他娘的,你现在是在巡哨,不盯着江面,反倒是躲在这里抽起大烟来了!要出了事,贡王殿下也会拿你问罪!」

  小麻雀把头探出壕沟,指了指一片苍茫的江面,说:「大雨下了一整天了,我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江面上,看也白看,还不如躲进沟里,抽一袋烟来得划算!」

 

  「你小子……「络腮胡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几声炸雷忽然从天而降,从地上泛起的泥浆,夹着火光,像是把天地都倒旋了一圈似的,劈头盖脸地朝两个人砸了过来。

  「不好了!清妖攻过来了!」两个人同时大喊。

  九袱洲的阵地上,像龟裂的土层一样,密布着许多深壕。听到炮声后,每道壕沟里像鼹鼠似的钻出许多头裹着红巾的太平军。远处的将台上,东西南北四面号旗不停地挥舞着。

  在遍地开花的炮火中,太平军尸骸横飞,但这远远无法阻挡他们,像蚂蚁一样,朝着炮台扑去。

  为了抵挡清妖,梁凤超在九袱洲增设了近百个炮台。不过,有大部分现在用不上了,被漫上来的江水淹在了水下。

  「小子,你他妈的找死呢?快去壕沟里藏好!」络腮胡刚爬上壕沟,看到小麻雀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也爬了上来,扭头大喊道。

  「我要去炮台杀清妖!」小麻雀说。他和清妖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刀山火海,也要杀过去。

  「没有你的事!」络腮胡一直把小麻雀当成弟弟看待。身为兄长,自然不希望弟弟莫名其妙地丧生在火海之中。他用手按在小麻雀的头上,死活又把他塞回壕沟里去了。

  「小麻雀,你听我说,你要活下去……」络腮胡的话还没说完,炮弹已经落在他身边不到一尺之地。被巨大威力掘起来的泥土和火光,顿时把他的身体直接成尸块。碎肉和鲜血溅了小麻雀一头一脸。

  小麻雀愣住了。虽然他小小年纪,也经过许多阵仗,但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一眨眼的工夫里被炮火撕碎,还是吓得脸色苍白。

  「OH!MyGod!你不想活了吗?」呤唎和他的好友埃尔这时正从另一侧的壕沟里钻过来,把还在出神的小麻雀按到了壕沟底部。

  炮火还在蔓延,几乎把整个九袱洲掘地三尺。不停地有太平军的残骸在横飞,血和肉在炮火中显得更加残酷。

  「埃尔,我们得去找到贡王!」呤唎靠在小麻雀的身边,蹲在壕沟里。

  「我亲爱的兄弟,」埃尔说,「刚才我看到你的爱人玛丽去江边了,应该是教太平军演射火炮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你快去找到你的爱人,我去找贡王殿下!

  「呤唎站起来,趴在壕沟上,往外张望着。长江上依然一片苍茫,从水雾中,隐出无数巨帆。为首的旗舰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吉」字。

  是湘勇的吉字营,曾国荃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水师的统帅,是丁泗滨。

  呤唎说:「好!我们分头行动!等下我到炮台上来找你!」江面上,水柱通天,就像一片森林。岸上,尸山血海,遍地大火。

  埃尔刚跃出战壕,就被趴在地上的尸体绊了一跤。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发现在硝烟中,已经出现了湘勇的身影。

  曾国荃水陆二路同时进攻,从地面上掩袭过来的清军,穿着湛蓝的乡勇号衣,头上裹着蓝色的巾帕,长长的辫子拖在脑后。他们的行动很迅速,马上就跃过了前面的壕沟,用鸟枪向阵地上的太平军射击。

  太平军在成片成片地倒下去,却也在回击。枪口喷吐出来的浓烟火光,同样也射倒了大片湘军。

  「呤唎,快去!」埃尔大喊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可不巧的是,他现在的位置正处于两军的火力点上,还没站直身,就被两侧射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已经杀红了眼的湘勇和太平军,根本不管对方是谁,端起枪就没命的射。埃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交代给了上帝。

  「NO!埃尔!」呤唎悲痛地大叫一声,想去把好友的尸体拉回来,可是地面上的火气实在太猛,不得不暂时放弃。

  不只是地面,就连壕沟里很快也会变得不安全。呤唎一把拉起了小麻雀,从壕沟的另一边翻了出去。

  枪声、炮声,不停地在空中回荡。湘勇疯狂的喊杀声,太平军丧心病狂般的怒吼,交织成了一片。上万斤的大炮,一炮就能把地面掘出一个大坑,方圆十余部之内,无人幸免。

  「快走!我们去岸边!」呤唎想着,也许这时在岸边才是安全的。因为丁泗滨的水师现在还没登陆,最多也只是火炮对射。

  两人穿过子弹如飞蝗一般的阵地,慢慢地向九袱洲的岸边靠拢。

  玛丽确实在那边,她和几十名太平军被压制在了壕沟里。

  玛丽是个典型的西方美人,金黄色的头发,挺拔的鼻梁,眸子里透露出不屈的冒险精神。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格子马甲,裤子也是深棕色的格子,高筒马靴紧裹在笔直的小腿上。可是在泥泞的壕沟里打过几个滚之后,身上也变成了一片狼藉。

  「哦!呤唎,你来得真是太好了!」玛丽搂住呤唎的脖子说。如果不是在战火纷飞的时候,这对奔放的西方人一定会当场来一个激吻。

  可现在不是罗曼蒂克的时候,呤唎甚至没有这个心情。他一脸悲伤地对玛丽说:「亲爱的,我的好朋友埃尔阵亡了!」

  「天呐!这可真是太糟了!」玛丽顿时也声音。

  又是一连串炮火落在太平军的阵地上,中间夹杂着惨叫声,身体被撕裂的咔嚓声,还有铁器碰撞的当当声。太平军炮台上的大炮被击中,万斤炮管滚落下来,咣当咣当得响个不停。

  「玛丽,你听我说」

  呤唎抱住他爱人的脸,「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得到贡王殿下那里去!他或许有办法让我们离开这里!」

  玛丽说:「你的好朋友忠王殿下难道不来救我们了吗?」

  呤唎说:「他来不了了!天京城的下关、草鞋峡、燕子矶已经被清妖攻占,彻底切断了救援九袱洲的路线。我得去告诉他,马上彻底九袱洲。要不然,几万条太平军的性命就要埋葬在这里了!」

  炮火更急,吉字营的水师已经开始登岸,再不走,恐怕永远都走不了了。

  「小麻雀,快跟我来!」呤唎拉起小麻雀,和玛丽一起,沿着战壕,向九袱洲的中央炮台爬去。战壕虽然是连通的,但因为湘勇的一阵炮火覆盖之后,很多地方都被炸塌了,因此他们走得十分艰难。

  「洋兄弟!原来你们在这里!」大群的太平军忽然出现在壕沟的拐角处。不等呤唎找到梁凤超,梁凤超就已经找到了他。

  梁凤超的头发几乎已经打结,满脸泥土,丝毫也没有王爵的样子。身上的团龙袍看起来又脏又破,沾满了血迹。看样子,他刚刚经过一场血战。

  「贡王殿下,你怎么来了?」呤唎说。

  「中央炮台已经失守,我们得回到岸边去。那里有个码头,还没有被清妖攻陷,在那乘船,渡过长江,回到天京去!」梁凤超说。九袱洲眼看是守不住了,再加上连日的暴雨倾袭,多数火药也因为受潮而无法发射。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在壕沟和码头之间,有一片空地,大约三四百步路,可是现在,湘勇的水师已经抢占了滩头,用火力封锁了去路。

  梁凤超说:「洋兄弟,咱们得冲过去!」呤唎点点头。

  水路、陆路两处已经开始压缩,把大批太平军都压制在壕沟里,刚探出脑袋,迎面就会遭到一轮火枪激射。

  梁凤超和士兵们一起躲在沟里,祷告道:「赞美上帝,为天圣父。赞美耶稣,为救世主。赞美圣神,风为圣灵。赞美三位为合一真神!」

  士兵们跟着他一句一句地祷告完。梁凤超忽然跃出战壕,高举长刀,大喊一声:「天父在上!杀!」

  太平军也跟在后面,冒着枪林弹雨,大喊:「天父在上!杀!」

  一步步逼过来的湘勇和太平军迎面撞上,双方几乎只隔了不到五十步的距离。

  大家端起枪,不停地对射。

  一轮射击过后,第一排湘勇和太平军一起倒下。

  紧接着,后面的士兵又补充上来,继续对射。

  倒下,对射。倒下,对射。

  悲剧不停地在战场上重演着,不一会儿工夫,阵地上已经尸横遍野。

  梁凤超对着呤唎喊道:「洋兄弟,快去码头那边!」呤唎拉起玛丽的手,弯着腰向码头冲过去。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咚!单调而有节奏的铁器撞击声,就像火枪被编成了固定方阵,连续不断地射击。但就算是再怎么训练有素的士兵,射击频率也不可能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呤唎回头一看,只见岸上被架起了一台奇怪的火器,枪口下有三只脚立着,用枪的人头裹着绿巾,摇动着转盘。他没摇动一圈,枪口就会喷射会火焰,接连不断地向冲锋的太平军扫射。这些可怜的人啊,很快就被子弹洞穿了身体。

  一时间,硝烟味竟然掩盖不住血腥味,但空气中飘散开来。

  「天呐!呤唎,这是加特林连珠炮!」还是玛丽见多识广,很快就认出了这台奇怪的设备。几年前,美国因为内战而新研制出了这种武器,可以在眨眼之间,就把一整箱子弹全部发射到阵地上。

  三段连击的阵型已经无法再和连珠炮匹敌,太平军这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一条条冒着火光的长龙不停地收割着每一条人命,将他们打得血肉横飞。

  「洋兄弟,快走!」梁凤超只眨了一次眼,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侍卫已经倒下了大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绿头勇竟然装备了这么先进的武器。

  除了连珠炮,火炮也仍在鸣响,落在太平军的人群中开花,掀起一具具残破的尸体。

  呤唎拉着玛丽的手继续奔跑,可是跑着跑着,他发现手上越来越重,一股黏糊糊的温热液体留到了他的手臂上。忽然,玛丽像是倒下了,用力地拉了他一把,将正在高速飞奔的他差点没拖翻在地。

  「哦!不!玛丽!」呤唎回头看去,玛丽的身体也被连珠炮洞穿,鲜血染红了她的衬衫。

  玛丽到死,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表情。敢于冒险的西方人,把这一切都当成了游戏,却不知道会因此而付出性命。

  「玛丽!」呤唎悲痛欲绝地喊着。

  「洋兄弟,顾不上了,快走!」不等呤唎扑到爱人的身上,梁凤超已经命令两名太平军把他搀住,生拉硬扯般的向码头奔去。

  码头是临时搭建的,就在湘勇们封锁了长江的南岸和北岸之后,梁凤超偷偷令人建成了这个小码头,用作退路。码头的位置正好在吉字营水师的一侧,同样也在炮火覆盖的范围里。停靠在那里的船只,已经被击沉了许多。

  本来,丁泗滨也看到了这个码头,想用炮火把这里彻底摧毁了,但由于岸上的太平军抵抗猛烈,舰只上的火炮根部不够用,又让他调整到了岸上,所有的炮口都对准了太平军的阵地。现在一下子要扭转过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上船!快上船!」呤唎浑浑噩噩地被人丢到了一艘鸟船上,他听着耳边太平军纷乱的脚步声,眼前看到的却仍是爱人玛丽那具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尸体。

  「去天京红棉堤!」梁凤超跳上了另外一条鸟船,对掌舵的人喊道。

  十几艘帆船开始动了起来,很快离开了码头。不过,这时湘勇的炮口也调转过来,开始对着鸟船射击。炮弹落在水里,又激起了百余丈高的水柱,翻滚的碧波几乎把船只掀翻。

  水柱落下来的时候,冰冷的水花落在呤唎的脸上,让他打了个寒战。

  忽然,他一个激灵,猛的站了起来,从身边太平军的手里夺过一杆鸟枪来,大喊道:「天父在上!杀光清妖!」

  轰!枪口硝烟喷射,但在惊天动地的火炮跟前,简直不足一提。

  船上的湘勇也开始朝着太平军开枪,雨点般的子弹落在甲板上,把满满当当挤在一起的太平军又射倒了一大片。

  九袱洲的血战虽然败了,但是太平军的斗志还在,也用枪对湘勇的舰船还击。

  一场大战从白天一直延续到深夜,已经二更天的江面却不像往日那般宁静。

  炮声隆隆,就像打雷,不停亮起的火光,仿佛闪电。

  梁凤超隔着船舷,对呤唎呐喊道:「洋兄弟,忠王和西王娘的人马红棉堤那里接应我们,过了江,我们就安全……」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枚炮弹正不偏不倚,击中了甲板。木屑和火光同时纷飞,浓烟把梁凤超整个人都淹没起来。

  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浑身冒火的太平军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一个个火人跳进了江里,很快就被浪头淹没。

  「贡王!贡王!」呤唎趴在船边大喊。他已经看不到梁凤超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一个英勇的身影,就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一样。

  被击中起火的鸟船慢了下来,最终停滞不动。湘勇们射击静止的目标,可谓是一打一个准。很快,整条船就被肢解,变成了木屑,漂浮在江上。

  几天前,李秀成的大队人马渡江,也和湘勇们激烈地交火了。满江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江水冲流干净,现在又多了好几具新的尸体。

  子弹、炮弹还在不停地落下,呤唎却仿佛一点也没意识到危险,趴在船舷上,祭奠他心目中的英雄。

  「洋兄弟,贡王已经升天了,你快躲好!」太平军们在拉着呤唎,呤唎却始终不肯离去。

  忽然,他感觉臂膀一麻。低头一看,肩膀已经被洞穿,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他顿时有些头晕,轰的一声,倒在了甲板上……

  天京城里,傅善祥心急火燎地找到了李秀成。李秀成正站在王府的院子里,抬头望着天。

  他也看到了从阅江楼上传递过来的信号,甚至听到了从九袱洲传来的炮声。

  但现在所有增援的途径都被切断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袱洲失守。

  「殿下!阅江楼……」

  「我知道!」

  「可是你难道……」

  「我去不了!」不等傅善祥把话说完,李秀成就好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就把答案说了出来。

  「你不做点什么?」

  「尊王刘庆汉已经到红棉堤去接应了!」尊王刘庆汉是一个粗糙的汉子,头发几乎从来也不知道打理,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是忠殿数一数二的猛将。

  当他赶到红棉堤炮台的时候,洪宣娇的女营已经在那里架设好了大炮,炮口朝着江面。

  几条鸟船穿过夜幕,飞速地向南岸靠拢。后面湘勇吉字营的水师,也紧随而来。接应从九袱洲溃败下来的散兵,是每一个行军打仗的将领都能意识到的。

  要不然,湘勇挟得胜的余威,又一举攻下南岸,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天京城垣虽然坚固,五百年而不倒,可也不能让湘勇逼近城根。至少,眼下还不能。

  在火光中,洪宣娇看到船头的太平军在打着旗号,请求靠岸,但是她却大喝一声:「开炮!」

  火炮是对着跟着他们后面的吉字营水师发射的,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暂时封锁住江面,让他们不能靠拢。岸上的百余门火炮齐鸣,这会儿,挨打的换成了湘勇们。

  挨着太平军最近的几条横洋梭很快就被炸得死无全尸,阖船的官兵像落水的鸭子一般,浮在江面上呱呱乱叫。

  不一会,几个浪头袭来,这些湘勇也马上祭了水神。

 

             3、何震川和傅善祥

  呤唎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天京城里了。

  从九袱洲败退时,帆船遭到追击,差点被击沉。无心恋战的太平军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来顾及他这位洋兄弟?

  是小麻雀救了他。看到尊王和西王娘的时候,他就冒着炮火挥舞手臂,引起岸上太平军的注意。

  洪宣娇让自己的贴身女护卫秋妹把沉重得像一具尸体般的呤唎从船上拖了下来。

  呤唎是被轰鸣的炮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他床头边亲自照顾他的忠王李秀成。

  李秀成是呤唎的好朋友,也是他的上级。呤唎说:「忠王殿下,我怎么敢劳你照料呢?」

  李秀成说:「呤唎,你先别说话,安心躺着!」

  呤唎是个冒险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冒险精神,当然不会听李秀成的话,他挣扎得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痛,就像被子弹射成筛子的不是他的好友埃尔,而是他自己一样。

  一想到自己的好友和爱人丧命沙场,呤唎就悲从中来。但是他没有流眼泪,只要还活着,他就能继续战斗下去,为他们报仇。

  李秀成对尊王刘庆汉和纪王黄金爱说:「九袱洲失守,天京在江北已无据点。清妖必定步步紧逼,你们二人,一个守神策门,一个守太平门,今后自当多加几分小心!」

  「是!」两人答应一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呤唎说:「殿下,等我伤好了,我得去天京城!」

  「你干什么去?」

  「我听说,上海的洋枪队很是猖獗,我去那里挫挫他们的锐气!反正,把我留在天京城里也帮不到你们什么。要是出城,说不定也能助天国一臂之力呢!」

  「好!」李秀成爽快得答应了。

  他也不希望呤唎留在城里,天京失守,已经是早晚的事了。

  城破那天,必将是玉石俱焚。呤唎留在这里,也只会白白断送了性命。

  「殿下!」

  呤唎好像忘记了伤痛,兴奋地说,「有一艘蒸汽船,你们天国都没有见过吧?

  它叫飞而复来号,我倒是挺喜欢那艘船的!「李秀成担心地看着他:「兄弟,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呤唎一直笑着。

  何震川还是像往常一样,潜伏在澡堂外面,事先预留了偷窥孔,只等不知情的傅善祥走进里面,他就可以趁机大饱眼福。

  但是今天他好像来得有点太早了,藏在灌木丛里,到处都是蚊子,咬得他又痒又难受。

  傅善祥今天又到天王的寝宫里去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可是何震川有些忍不住了,换了个姿势。

  傅善祥的院子里,还住着其他几个女尚书,平时人们来来往往,也没那么多禁忌,但现在夜深人静,要是被巡夜的女兵撞见,非得把他当成流氓治罪不可。

  虽然现在男女分馆已经开禁,但猥亵妇女,在天国还是死罪,尤其是他猥亵的是天王的女人。

  傅善祥也并不是每天都会来澡堂,因为有时会被天王留宿。在等了半个晚上之后,何震川开始有些气馁。从灌木丛里望出去,可以看到院子最冷僻的角落里,晾晒着女尚书们的内衣内裤。九袱洲之战后的几天,天京城的上空竟然神奇地放晴了,女官们洗好的衣物都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晾晒。

  何震川一眼就认出,傅善祥的亵裤也晾在其中。看不到人,睹物思人,也能聊慰寂寞心。他也许是不甘心一整天见不到梦里的情人,也许是阴暗的心底早就有了这个大胆的念头,脑子一发热,竟走到衣架下,小心翼翼地把傅善祥的亵裤给摘了下来。

  他渴望能从裤裆里找到女状元留下的体液痕迹,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傅善祥的裤子洗得十分干净,白得就像新裁好的一样。

  裤子里散发出一股日晒后的清香,却似乎掩藏不住长期贴肉而沾染上去的体香。

  何震川拿到鼻子底下,用力地吸了一口,顿时又陶醉在甜蜜的幻想中。这个大胆的举动,本来只停留在臆想当中,可是手里捏着梦中情人的贴身衣物时,他竟然不想再还回去。他把白色的亵裤紧紧地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怀里。

  既然看不到本尊,留下她的贴身之物,也能让何震川兴奋上一整个夜晚。

  毕竟是当了贼,何震川有些心虚,想要转身离开女馆。可是刚转头,就和一个人结实得撞了个满怀。

  傅善祥看上去有些疲惫,嘴唇干涸得几乎龟裂。她还是从天王的寝宫里出来了,就算天王想留她过夜,她也没有这个想法。很多时候,能免则免。

  「怎么是你?」

  傅善祥吃惊得说着,目光很快就停留在了何震川胸前还露出一角来的亵裤上,「你,你为什么要拿我的……我的裤子?」

  「我,我没有!」何震川被吓得脸色惨白。

  「你,你……」傅善祥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为人正派的何震川,居然在暗地里偷她的亵裤。

  顿时,她感到又羞又急,愤怒地喊出声来,「救命……」

  何震川正在拼命地想着合适的理由为自己辩白,却被这一声呼救给刺激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力地捂住了傅善祥的嘴,低吼道:「别出声!」

  「唔唔!」傅善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被何震川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挟持住,一动也不能动。

  「求,求你了……不要出声……」

  何震川刚刚那一下的狠劲马上就被消耗殆尽,语气也跟着变得毫无底气起来,「你要是一喊……我,我可就完了……」傅善祥才不管这些。

  自己竟然一直在暗地里被人猥亵,怎么想便怎么觉得委屈。

  她不屈地抗争着,甚至张口咬住了何震川的手指。

  「啊!」何震川惨叫起来,本能地将傅善祥推开,捂着出血的手指痛苦不已。

  傅善祥拔腿就跑,刚要向睡在房里的女尚书们呼救,何震川又从后面扑了上来,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又重新按在了她的嘴上。这一次,他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绝不让傅善祥有张口的机会。

  傅善祥没有站稳脚跟,一个趔趄,朝着旁边摔了下去。何震川在情急之下,也没能把握住中心。于是,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尚书苑的草地上。终究还是何震川的力气更大一些,他把傅善祥牢牢地压在身体下面。

  在这一时刻,他仿佛变成了天王的角度。多少次,他都在痛苦地幻想,天王是用一种怎样的姿势骑坐在傅善祥身上的。当他亲身体验,居高临下,俯视着傅善祥的面孔时,却发现屈辱中的女状元变得更加美丽,简直不可方物。

  她乌黑的眸子就像秋水,比玄武湖的冷波荡漾更加动人心魄。她的双唇烈焰似火,比明孝陵的秋枫也要热烈。

  何震川早就知道她的美,但这一刻,她已经超乎于人,超乎于神,仿佛从鸿蒙初开,她就是天上地下的唯一。

  「善祥……你,你……」何震川想说,你要不从了我吧?可是这么猥琐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只能深深地把头俯了下去,企图用双唇去接触对方的双唇。

  傅善祥把头扭到了一边,反而变得冷静起来:「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天王责罚你吗?」如此这般被强暴的经历,傅善祥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先是东王,后是天王,但反抗永远是微不足道的。天王本就是为了反抗而生,难道还怕被别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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