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医生回到办公室，桌上多了一沓纸

第一页上写着那是博士给她关于心理问询的答复，上面的回答简单而直白，她简单翻了翻。寻常的问题可不会用到这么多纸。

这个答复能占用一沓纸的原因在于里面不只有心理问询的部分。而心理问询的部分每个问题和简短的回答就要占去两行。

翻阅心理问题不需要多少时间，大多数的问题模式化的答案本身就是为了快速诊断而存在的，医生却看了许久，而且此刻她还在望着纸张出神，博士的字迹很工整，中间也没有涂改，十分接近某种印刷变体，读起来很方便，事实上医生已经读过不止一遍了。

所以问题出在内容身上，内容显示博士近期正处在一种焦虑情绪之中，再明显不过了。

但问题出在哪里？

博士现在的工作内容与之前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她都处理的游刃有余，不至于有太大的慢性压力，近期也没有往来的可疑人员，更何况博士的助理也没怎么变动过。

生活上根据PRTS的记录除了那次医生进了她的房间以外，再没有别人的出入记录，博士的活动轨迹也没有异常。

凯尔希医生接着看起了后面的部分，这部分是关于罗德岛上次和当地政府开会时的一个议题，由于意见不统一原本三天后还要再次讨论，博士干脆给出了对面所有人可能的意见和罗德岛对应的解决方案。显然焦虑目前还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智。

她一时想不到解决方案，又调出了博士历次体检时的数据，数据显示个别激素水平有所下降，但仍在正常范围内，原本她以为可能是当天博士的心情不太好，现在看来，有必要重新再做一次身体检查。

医生看看自己的行程，两天后的下午有空，又看看博士的行程，那会儿她要为会议作准备。

博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出抽屉又放回去，她直觉这里少了什么但说不上来，没来由的感到烦躁，昨晚过后她在凌晨医生离开后直接走去了办公室，醒来的她看到文件就又感到一阵无名火起。

但她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烦躁。她直觉抽屉里该有一些笔放着，挤在右边被纸留出的空当里，她直觉这里该有一个人坐在她的旁边理着东西，而不是像现在的助理一样不时要走出去帮她拿文件和送文件。

她想骂脏话，她克制着不说出来，她感到烦躁，她想起昨晚的事，那时候她的大脑空空的，那时她感觉面前的人不是凯尔希医生，她也不是博士，那么她是谁，那时她是谁？

她把这堆线放下，办公室里除了当天的新表单外没有变动的地方，书架上先前被借走的书也被还了回来，端正的放在原来的位置。

但办公室里什么也没有，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该有的都没有。

巨大的空无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离她足够远的地方，不该是这样，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怎么会拒绝接触阳光？

但她本能的抗拒着与那光和热接触，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繁杂的情绪中她似乎抓住了一点转瞬即逝的东西，棕色的发梢，在阳光下同阳光一样温暖和煦的头发颜色，她看向地面上的阳光，泛上来的却只有厌恶与拒绝。

她再度想起昨晚的事，似乎那时她也想到了这景象，她伸手去摩挲着自己的指腹，这只手昨晚曾这样卷着医生的头发，现在还可回忆起触感，但仅有触感，回忆在此中断，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愿再去想，她拉出抽屉，却想起这抽屉里没有笔，她不耐烦的拿过一支笔抽过表单开始签字，字迹透着她的情绪，这样签了五张后她不想再写下去，索性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她看着那阳光，刺目的光芒让她感到自己的狼狈，她避开阳光走过去拉上厚窗帘，只留室内柔和的灯光从上面照下来。

她坐了回去，暗一点让她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还是不够，她又开始处理文件，看着这些东西，她不自觉地开始寻找东西，她说不出的东西，比起实物更像是一种感觉。这使得她逐渐又从工作中脱身，漫无目的的开始观察这已经刻入她脑中的房间，目光逐渐游离，而后失去焦点。

最后她向上看去，目光渐渐聚焦在灯上。

她盯着这灯看了许久，久到她的眼球发干发涩，久到柔和的灯光也变得吵闹，成为视野中的噪点。她眨眨眼，黑色的阴影纠缠在视野里，她干脆走过去把灯光也关上了，短暂的抛弃了向外的视野。

直到PRTS的行程变动消息响起。

博士从座位上站起来，左手的皮肤已经被她揉红，她走过去开着灯，回想着自己的答复，这样的变动在意料之中。

凯尔希医生的面容出现在她脑中，那个人会露出担忧的神色吗？

她想够了，她现在暂时不再去想了。她坐在位置上处理起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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