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博士...你这样会着凉的...”缓缓从梦中苏醒，我在恍惚间似乎闻到了熟悉的香薰草的味道。我乏力地抬起头来，把自己晕沉沉的大脑简单地晃动了两下，发现自己被人盖上了一层毛毯。原来就在昨晚，罗德岛因为新收治了一批感染者，导致整个医疗组包括我在内全都跟着加班，操劳过度的我在处理患者档案文件时竟然直接睡着了...要是被苏苏洛她们几个知道，又得埋怨我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吧。

停止了脑内的胡思乱想，睡眼朦胧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啊...早上好，葛罗莉亚。”身为博士助理的葛罗莉亚已经早早在一旁等候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个孩子总是莫名让我很心疼。看着手中的毛毯，我心里一暖，“今天的香薰也很提神呢，是莱娜调配的吧？”娇小的金发菲林点了点头，怯生生的，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还是抿着嘴唇没说出口。

我干咳了一声，想着至少要打破这种莫名的尴尬，葛罗莉亚却先开口了，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柔弱中带着一丝青涩：“那、那个，博士，你记不记得今天，今天是...是儿童节呢？”

“这...我确实记不清楚了，想让我对你说节日快乐吗？”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自然地调侃了一下这位过去专攻医学和心理学的高校生。

不料她把头微微撇开，嘴角略微地抽动了一下：“博士，请不要再调侃我啦。凯尔希医生让我通知你，今天是儿童节，你手头的工作可以推到明天再解决。今天如果没有公务要办的话，我就先去疗养庭院那边了，如果博士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通过PRTS联系我...”

“等一下，葛罗莉亚，别这么着急着走嘛！”我连忙起身拉住了她，“说起来，煌前几天通知我儿童节要给朵拉他们开联欢会，晚上还有好几个人的庆生派对，一起来玩吧。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嘛。”葛罗莉亚的眼神在听到“庆生”的一瞬有那么一丝暗淡，不过她还是点了头：“嗯，如果是博士的请求的话。”

我们一同走过罗德岛二层的走廊，这里到处都布设着小孩子看了会眼前一亮的可爱装饰，布带、玩偶、绸缎，一样不少。见葛罗莉亚盯着一个菲林兽亲玩偶望出神，我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翘，到底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呀，如果没有矿石病的话，她还会在维多利亚的学校里为成为一名医生而努力吧？我一定会保护好罗德岛的这份美好的，即便...

“喂，博士，你也会出席联欢会的对吧？”从我们后面急匆匆跑来的是伊芙利特，她抱着一本童话书，没记错的话是一个星期前我给她朗读的睡前读物。“哟，伊芙利特，上午好。”我微笑着对她打了日常的招呼，葛罗莉亚有点小慌张，不过也学我问了声好，看来她是真的不擅长人际交流啊。

“博士，你这家伙也很招女孩子喜欢嘛，赫默说博士有一种独特的领导力，我看就是吸引女孩子的体质吧！”伊芙利特坏笑着打量了我们俩一眼，又飞快地跑开了。“真是的，这个小鬼，明天让赫默好好训她一顿，不知道哪学来的奇怪知识...”我一边吐槽一边看着她的身影远去，葛罗莉亚却有点脸红了：“博、博士，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困扰...”

“安心啦，没有的事。”我们走进了联欢会的大厅，干员们一个个都身穿便装，我差点没一一认出他们的代号。我看了看台上，阿米娅和煌就位了，凯尔希一如既往地不在，看来是她给大家放假，自己一人加班去了，以后还是得劝劝她才行...

正想到一半，阿米娅开始了联欢会的开幕仪式：“罗德岛的各位干员们，欢迎来到六一联欢会，各位干员已经迫不及待了吧！大家不用担心哦，我们的节目会陆续登台上演，希望大家能享受在罗德岛度过的这段时光！”

“葛罗莉亚，我们挑个好位置坐下！来来来，我带来了爆米花哦！”我发挥出预备干员们在训练后奔向食堂的速度占据了两个好座位。葛罗莉亚看上去有点紧张：“博士，这里人好多啊...登台表演是不用准备爆米花的啦。”

“没事的，来吧，只要握住我的手就不会在人群里紧张了！”我向葛罗莉亚伸出手，她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把手伸了过来，我能感受到她手心里出了不少汗。矿石病不仅让这个可怜的孩子人格分裂，也让她与社会割裂开来，而那份对他人的不信任感正是我要为她消除的另一种“病症”。

不得不说大家不仅在战斗方面有天赋，表演方面也是毫不逊色，许多节目都让我大呼过瘾，尤其是食铁兽主演的特种干员短剧《抬棺记》显得格外有意思，除此之外A6预备组的走秀、格拉尼和风笛的二人相声也让不少干员拍手称快。据说深海色当场就给抬棺记作画一幅抽象画《弑君者在切尔诺伯格》。

最后登场的是企鹅物流，她们上演的是一种富有节奏又莫名带感的舞步，据说是大帝在哥伦比亚闯荡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不过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帝在罗德岛有着很多奇怪的传闻。随着音乐结束，企鹅物流的表演应该也落下帷幕...能天使的光环在一片漆黑的舞台显得分外耀眼，算不算节目事故？

突然，聚光灯重新开启，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不知怎么突然变装的企鹅物流身上，后面是一段大横幅：德克萨斯生日快乐！阿米娅从后台出现了：“各位干员们，趁着这次联欢会，为德克萨斯小姐唱一首生日歌吧！”能天使笑嘻嘻地为一脸不情愿但是只能强装笑容的德克萨斯戴上滑稽的生日帽，拉普兰德穿着优雅的礼服从外推着一车生日蛋糕走了进来，大家都在欢乐的氛围中清唱生日快乐歌，我也不禁沉醉在这歌声中了。

突然，我听到一声轻轻的抽泣，那声音就算是坐在旁边的我也差点没听清，原来是葛罗莉亚望着舞台流泪了。“葛罗莉亚，你没事吧？如果你身体不适的话，我们先走吧...”我小声询问她，她却摇摇头：“不，博士，我是为大家高兴才哭泣的...嗯，没事的，因为博士握住了我的手。”

联欢会在欢乐中结束，我的心却如灌了铅一样沉重，为什么她会悲伤呢，明明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葛罗莉亚匆匆地向我告别，拒绝了我想和她一同吃午饭的邀请。“葛罗莉亚...”我望着那娇小的背影，心中满是困惑。这时，似乎有人在背后扯我的衣角，我回头一看，是迷迭香。

“博士，那个菲林姐姐，为什么那么难过呢？我本来以为这次联欢会，能让大家都满意...”迷迭香显得有点失意，我摸摸她的小脑袋：“放心吧，不是你的原因，我会去照顾她的。加油，联欢会办的很棒哦，你和阿米娅都很可爱！”

“谢谢博士，我会加油的！”迷迭香回了我一个微笑，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早早成为了战士，但想必对他人的情感还是源于她的队友吧，我不能事事都去麻烦别人呀。这么想着，我一人草草地解决了午饭，接下来该去找葛罗莉亚了。

午后，我径直去了疗养庭院，却没有看见葛罗莉亚的身影。“啊啦，是博士呀，今天也是来闻香薰的吗？”身为调香师的莱娜从花丛间探出头来。我摸摸后脑勺：“莱娜，你看见葛罗莉亚了吗？”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花一个小时边喝咖啡边向莱娜讲述了上午的经历，莱娜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今天啊，是那孩子的生日哦，想必是一个人太孤单了吧。”我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开始说就好了吧！”

“我作为她的监护人，却还是不能打开她的心房。或许只有你能做到吧，博士，你对她来说是最特别的。”临走前莱娜这么对我说，我理了理思绪，葛罗莉亚现在会在哪呢？搜遍了罗德岛的各处，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可马上就要入夜了。对了！如果是葛罗莉亚而不是“夜魔”的话，应该是在那吧？

......

“你也应该习惯了吧？父亲死后，我们就没有再过生日那种东西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是嫉妒别人那么热闹地过生日吗？”

“不是，我...我想和博士一起，生日也无所谓，如果能和博士一起...”

“你该不会...”

“葛罗莉亚！”我推门而入，果然，她在我的个人办公室角落里蜷缩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她抬起头来，此时的她眼中没有悲伤，而是带着些许敌意，已经切换成夜魔人格了吗？

“博士，你...”夜魔的眼瞳亮了一下，我没有躲避：“你是想对我用睡眠的法术吗？你觉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眼睛暗了一点：“至少让你忘记今天与我相关的一切...”我退后一步，笑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对不起，我明明应该记住所有人的生日...抱歉啦。”夜魔抿了抿嘴唇，显得有点失落；“没关系，我们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

“至少，让我和你一起。”我向她伸出手，就像上午她对我伸出手那样。我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而她没有松开。

夜魔，或许是葛罗莉亚，紧紧地抱住了我。“博士，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不用去嫉妒别人的生日怎么过，可是我...从来没有人为我唱过生日歌。”

我抚摸着她的头，她的身体在不停颤抖，抽泣声也越来越大。“从今天开始，让我陪你过生日，好吗？我保证会给你唱生日歌的。”我不清楚自己做的够不够好，够不够对，但是我不想再让她哭泣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顺势吻上了她的唇，鼻间最后闻到的是她散发出的薰香。我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我......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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