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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443—495)】同归于尽呗,3

[db:作者] 2025-07-26 12:46 5hhhhh 1550 ℃

  「诶——」一声长长喟叹,刘瑾两手支颐,枯坐孤榻,良久之后,布满沧桑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

           ************

  刘府后宅之中正一番忙碌。

  「爹,您看这个摆哪里?」刘彩凤捧着一面铜镜问道。

  「诶爹,您说这东西值多少银子?」刘二汉从多宝格上取了一个莲叶玛瑙杯盏摩挲把玩。

  「那里,那里就好。」刘景祥顺手一指,又跺脚喝道:「二汉,你不要闲杵在那里,过来帮帮你姐姐。」

  「我笨手笨脚的,再把您的宝贝家什磕了碰了,您不得心疼死,」刘二汉向多宝格后努努嘴,「找二姐吧,她手脚利索。」

  正在东梢间空阔处挥舞着剑花的刘青鸾闻言顿生不满,「我哪有闲工夫,待这几日练好了剑法,还要去寻那姓慕容的女子比试呢!」

  「好,好,你们都忙,累死我老汉罢了!」刘景祥吹胡子瞪眼道。

  刘青鸾好似充耳未闻,刘二汉倒是放下了杯子,又眉花眼笑地捧起一个汝窑天青盘,爱不释手。

  刘景祥被一对儿女气得胡须乱颤,刘彩凤过来扶着父亲坐下,斟了一杯热茶递过:「爹,您坐下安心歇息,反正东西不多,女儿一人收拾得过来。」

  「亏了有你,」刘景祥长吁短叹,「若哪一天你嫁人后,爹非得被这两个怂娃气死!」

  「爹——」刘彩凤含羞娇嗔,「女儿不嫁,守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

  「傻话,女娃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刘景祥慈爱地看着女儿,「你也不小了,爹总要为你寻一户好人家。」

  「想娶我刘瑾的侄女,怕也没那么容易。」刘瑾哈哈大笑,徐步而入。

  「兄弟你忙完公事了?」刘景祥乐呵呵地迎了过来。

  刘瑾含笑点头,环顾四周道:「怎不吩咐下人打理?」

  「用不着,用不着,」刘景祥连连摆手,「拢共没几样东西,额自己收拾就是了,你这么大宅院,让他们忙别的去吧。」

  知晓大哥脾气,刘瑾也没强求,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这住处大哥可还满意?」

  「满意,有甚不满意的,比兴平家里好上许多。」刘景祥坐在对面,笼着袖子笑道。

  「二叔,那丁寿您怎样发落的?」刘二汉凑上前问。

  「一边去!」刘景祥喝退儿子,略带尴尬地说道:「多亏了丁大人,额们一家才平安团聚,兄弟莫要难为了他。」

  「大哥放心,我自理会,昌平的事我已知晓,教你与孩子们受苦了!」刘瑾道。

  「虚惊一场,已过去了,不打紧的。」刘景祥憨笑。

  「哼,京畿之地,盗贼横行,成何体统!」刘瑾冷笑:「这些杂草野蒿也到了该砍一砍清一清的时候了……」

  刘瑾话中突然透出的森然寒意,让刘景祥不禁打了个寒颤,如同不认识地看着自家兄弟,「兄弟,你……」

  刘瑾转瞬一笑,「无事,小弟恭喜兄长,就要荣升千户了。」

  「怎又要升官?丁大人不是才给了额一个百户么?」刘景祥瞠目问道。

  「兄长擒拿昌平僭号贼有功,兵部奏报,朝廷恩赏官升二级,实授世袭千户,兄弟沾您的光,也涨了十二石禄米。」刘瑾笑道。

  「额是被救的,跟额有甚干系!」刘景祥倒是老实人,不肯贪图功劳。

  刘二汉一旁急得直跳脚,「爹,二叔一番好意,哪有官职到手还往外推的!」

  刘景祥脑袋只是拨浪鼓一般连摇,不停念叨着:「不能要,不能要。」

  「朝廷恩旨,岂是可以轻易推脱的,兄长便不要推辞了,便是为了孩子们,也该领受,」刘瑾劝道:「彩凤已届摽梅,大哥官职品级高些,谈婚论嫁之时也不至弱了门楣。」

  「噢——」刘景祥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为了女儿终身大事,他岂有不应之理。

  「二叔,你怎么也拿彩凤打趣,」刘彩凤板起俏脸,佯嗔道:「那些只重门第的势利之徒,谁愿去嫁!」

  刘瑾大笑:「说得好,不愧是我刘家女儿,能与咱家彩凤配得鸾凰的必当是少年俊彦,当世英才,看来这妮子心里有数得很呢。」

  刘景祥父子也一同哄笑,刘彩凤羞得粉面通红,心底却浮现出一个高大身影,回想起男子的结实胸膛,不由俊脸儿火烫,芳心鹿撞。

  刘瑾摩挲着下巴暗中寻思,会试在即,两京一十三省上千举子云集京师,从中择一才彦与彩凤配成佳偶,岂不甚妙……

           ************

  丁府,内堂。

  「见过老爷,大太太。」自可人以下,一众内眷侍婢敛衽作礼。

  「小郎,这些都是……」看着一群莺莺燕燕,月仙心中狐疑,眼前人中她勉强识得一半,倩娘与美莲母女自不必说,可人与杜云娘彼此也曾裸袒相见,可这其他人——看穿戴不像下人,若是小郎屋里的,有几个不是岁数有些大了便嫌太小,小郎宅里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教她如云里雾里弄不清状况。

  丁寿被刘瑾教训得还没缓过神来,懒得多话,直接让众人一一上前唱喏自荐。

  听闻岁数大些的美妇是内宅管事,小的那个是小郎徒弟,月仙算松了口气,又见长今年仅豆蔻,冰雪可爱,不禁母性大发,将她拉在身边询问了几句。

  「你是太师叔的徒儿,那我该叫你什么?」慕容白暗自委屈,总觉自己辈分上吃了恁大的亏。

  长今一双灵动晶眸眨了又眨,「若在我们朝鲜,通常是该唤我声」师叔「的,中原可也是这个称呼?」

  啊呸,你个小番女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充大!慕容白心中暗恨,早在京郊野店便觉这女娃是个惹人厌的小狐媚子,果不其然。

  「不过么,」长今歪着小脑袋瓜,若有所思道:「师父内宅里没那许多规矩,你年纪比我大,我唤你姐姐吧,至于对我,只要师父不介意,你随意就是。」

  提到丁寿,慕容白警醒地看向一旁,只见那位太师叔正面无表情地侧目相望,小慕容心虚地一捂屁股,霎时间笑靥如花,「小师叔言重了,弟子岂能尊卑不分,适才不过玩笑之言,不必当真。」

  「真的?」长今似乎还要确认一番。

  「千真万确。」慕容白螓首连点,心头泪流,怎么拜了司马潇为师,走到哪里都要低人一头。

  「空口无凭?」长今还不放过。

  遮莫还要立字为据不成,慕容白被小丫头逼得欲哭无泪。

  「长今,不许胡闹。」丁寿终于开言。

  小长今吐舌扮了个鬼脸,溜到谭淑贞身后。

  谭淑贞挽着玉堂春上前,盈盈拜倒,叩首道:「奴婢母女二人谢过老爷,老爷恩同再造,奴婢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丁寿细细端详跪在眼前的这对母女:谭淑贞文秀清雅,风韵犹存,周玉洁云鬓花颜,清丽难言,二女并在一处,容貌相近,倒像姐妹胜过母女。

  丁寿捏紧袖中香囊,沉默不语,谭淑贞二人未听丁寿开口,也不敢起身。

  「小郎……」月仙提醒一声失神的小叔子,眼色示意。

  「哦!」丁寿晃过神来,「淑贞这几年操持内务,也是辛苦不易,些许小事不要再提了。」

  「是,奴婢自当尽心竭力,结草衔环,报答老爷恩典。」谭淑贞再拜而起。

  「眼前便有一事安排于你,这个新年老爷我又是外差未归,累你等空宅守候,心中不忍,今夜便在我房中大排筵宴,一来为大夫人接风洗尘,二来补过除夕,尔等都来,全了阖家团圆之意。」

  周玉洁暗觉不妥,婉辞道:「老爷美意,只是奴家身份卑微,擅入后宅怕会惊扰不便。」

  丁寿目光一凛,谭淑贞已训斥女儿道:「老爷恩典,你还痴想旁的作甚,听娘的话,好好操持就是。」

  「奴婢定会精心安排,老爷您放心便好。」谭淑贞万福笑道。

  注:贼有王玺者,于昌平县山中聚徒劫掠数年,无敢捕者,人以其所居近山,因号靠山王,至是并其党五人俱为锦衣卫校尉所捕杀。(《孝宗实录》)

 司礼监太监刘瑾、御马监太监谷大用、丘聚各奏选差官校擒获僣号贼首张华

  ,请论功升赏。兵部尚书刘宇因据瑾等所奏,分别升赏等第,而极言大用、瑾、聚制胜有方,其功尤伟,赏不可以例拘。诏大用、瑾、聚各岁加禄米十二石,升千户于永、百户刘景祥各二级,俱与实授世袭。(《武宗实录》)

       第四百四十五章开夜宴群芳献艺离萱堂独艳无眠

  时至掌灯,丁寿居处正房内恍如白昼,莺莺燕燕笑语声喧。

  丁寿在家中素来随意不拘,着贻青贻红二女伺候着沐浴更衣,只换了一身银红暗纹的茧绸交领中衣,连冠帽网巾也不再用,教贻红用一根坠着玉蜻蜓的金丝线将披发束在脑后,赤脚踩着鞋子清清爽爽出了卧室。

  「给爷见礼。」一众老少佳人齐齐离座,敛衽施礼。

  「罢了罢了,自家人哪恁多俗套子,」丁寿摆手笑道:「今夜是补过新年,阖家守岁,不讲尊卑,百无禁忌。」

  打眼一看,座上还少了几人,丁寿疑惑:「嫂子与谈先生怎地未到?」

  「师父,先生道既是家人守岁,她一个外人往来不便,教我送来封帖子道贺。」长今从怀中取出一封贺贴敬上。

  丁寿大略一观,嘻笑道:「瞧瞧,还真当是贺岁了,也罢,反正没出正月都是年,难得她一番心意,改日回她一份礼就是。」

  「那我呢师父?这贺贴是我送来的,是不是礼物也该有份?」长今摇晃着丁寿手臂一脸期盼。

  「你嘛——」丁寿出其不意在长今挺直的俏鼻上重重一刮,「明日我便考校你的武功课业,若是没有长进,少不得一通好打,这礼儿可还中意?」

  捂着发酸的小鼻子,长今迅速躲在谭淑贞身后,缩着粉颈可怜兮兮地唤道:「娘,救我!」

  谭淑贞面色突变,「长今小姐不可乱叫!」

  「好了,你和晓怜几人间的那点事情我又不是不知,偏你几个遮遮掩掩好似见不得人。」丁寿不屑轻笑。

  谭淑贞与高晓怜、贻青几个忙不迭跪下请罪,单撇下长今左瞧右看不知所措,只好也陪着一同跪下。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宋巧姣措手不及,有心相劝却不知从何说起,慕容白只是好奇地打量众人,抱臂不语。

  美莲眸子微转,献着殷勤道:「爷请先这边坐下,奴婢想着大夫人车马劳顿,夜里又不知闹到几更,先请她到收拾好的院子里休憩,养足了精神今晚也好欢娱不是。」

  「你倒是想得周全,」丁寿颔首,在美莲服侍下坐定,「嫂子可醒了?」

  美莲唇角微挑,难隐眉梢得意之色,笑道:「早便醒了,奴婢已打发蕊儿去请,爷您安心。」

  可人看不过去,不禁劝道:「谭管事几个毕竟都伺候您日子久了,彼此关系近便,私下间称呼除却多了几分亲近,也无伤大雅,您不妨……」

  「不妨怎样?」丁寿眼皮微抬。

  杜云娘暗中牵住可人衣袖,摇头示意,随即接口笑道:「还能怎样,爷是府里的主子,还不是要怎样便怎样,不过我的爷呀,今儿既是当年夜来过,跪这一屋子终究不是个喜庆样子,您若吃酒时不嫌碍眼,咱娘儿几个也只好陪您受着了,但不知这有坐有跪的团圆饭最终怎么个吃法?」

  丁寿「噗嗤」一乐,「哪有恁多牢骚,她们自己要跪,爷可曾说过半句狠话,在一个屋檐下住的久了,她们几人认个干娘,结个手帕的,人之常情,爷哪心思管得过来,只要不是勾心斗角,暗敲闷棍使绊子,你们其乐融融,爷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话你几个可听明白?」

  「奴婢省得,谢爷宽宥。」众人听了,心头块垒放下,纷纷称是。

  「你呢?」丁寿叉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乜向一旁的美莲。

  丁寿虽是笑语晏晏,美莲却禁不住心头一寒,连连点头:「爷菩萨心肠,慈悲大度,婢子哪有不懂理的。」

  「那便好,爷这差事,常年奔波在外,家中事全仰仗你们几个相互照应,姐妹也好,母女也罢,你们直管各论各的,却不要无端生事,招惹是非。」

  一指宋巧姣,丁寿又道:「巧姣你们也曾见过,今儿爷把话挑明,她虽没个名分,也是府中的新姐妹了,你们几个今后多多照应,可不要欺负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众人连称不敢,宋巧姣不想今夜丁寿所谓除夕聚会,却是召集众女为她张目,不禁心潮起伏,感动万分。

  「巧姣,在座虽职事不同,却也都是府中内眷,你毕竟新来乍到,再向姐妹们见个礼,谢她们日后关照。」

  宋巧姣应声上前,盈盈道福,众女推辞还礼。

  「太师叔,我呢?」厚此薄彼,小慕容顿觉委屈。

  你?你不欺负别人二爷便烧香念佛了,丁寿抓抓头,琢磨该喂这小丫头一颗多大的甜枣儿才好,「那个白儿,长今武学才刚筑基,你闲暇时可多指点一二。」

  好处半点没有,还得白教那小丫头,慕容白嘟着嘴道:「哪有师侄指点师叔武艺的……」

  「门中长幼尊卑不可废,你的称呼不变,长今么……便唤你姐姐吧。」反正魔门上下就是一团乱账,丁寿也不介意再添一笔。

  「啊?叫姐姐呀?!」才长了辈分的小长今些许不满,「那蕊儿姐姐呢?」

  「她比你懂事。」丁寿白了徒弟一眼,吓得长今低头不敢再说。

  师侄,低一辈;姐姐,高半辈,好像吃的亏没开始那么大了,颇有朝三暮四之风的慕容白,掰着手指盘算半天,表示可以勉强接受。

  「好了,正事儿差不多了,我也有些饿了,什么时候开席?」丁寿笑问。

  「厨下已准备好了,只等大夫人入座,便可开席。」谭淑贞应道,今夜人数多,为防倩娘支应不开,她一早打发女儿几个在内厨帮忙。

  丁寿看看两席红木圆桌,一个劲儿摇头,「不好不好,既是年夜饭,哪有分席而坐的。」

  「爷说的是,奴婢欠了思忖,这便换两个四仙桌来拼在一处。」谭淑贞歉然道。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将席面摆在炕上吧,地方宽绰,大家围坐也便宜。」

  丁寿把手往临窗大炕上一指。

  不待谭淑贞答话,丁寿已甩鞋蹦了上去,知道这位爷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谭淑贞无奈,招呼众人将炕上引枕挪开,把两个紫檀炕桌拼在一处,倒也成了个六尺的长条桌子。

  见可在炕上用饭,长今拍掌叫好,纵身跃上炕,又叫又跳,谭淑贞劝阻非但不听,还直接扑到丁寿怀中撒娇,教众人哭笑不得。

  丁寿将长今横抱在怀,感受这小丫头如今骨肉又多了几分丰韵,笑问道:「数月不见,可曾想师父?」

  「自然是想,可师父却不喜长今,每次出去玩都不带我,回来还凶巴巴的!」长今皱着鼻子倾吐委屈。

  丁寿呵呵笑道:「为师可不是出去玩的,不过你既这般挑理,大不了再出外差时带你一同便了。」

  「真的?」长今眸子晶晶发亮。

  「还骗你不成。」丁寿点头确认。

  「师父果然疼徒儿。」长今欣喜不胜,揽着丁寿脖颈香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徒弟占了便宜的丁寿瞬间错愕,谭淑贞看得不禁皱眉:「长今!

  女娃家成什么话!「

  长今情急失态,此时也红透秀颈,丁寿哈哈大笑:「无妨,无妨。」

  这小丫头果然是天生狐媚,太师叔让我指点她武功,还真要将她牢牢看住了,慕容白提防之心大起,看长今目光透着几分不善。

  「咦,不是说夜宴将开了么?」

  月仙在小桃蕊儿引领扶持下进了西次间,看到的便是坐席空空如也,榻上杯盘齐备,人头簇拥。

  「嫂嫂来的正好,才布置齐整,嫂嫂一来便可开席。」丁寿盘坐在炕上笑道。

  「小郎这又是搞得哪一出?」月仙想着今日晚宴,她身为长嫂席间不可让宅中女眷看轻,早早便唤小桃帮衬,拂奁修眉,开镜调粉,钗钏坠环打扮地齐齐整整,盛装而来,怎料看到的是这番情境。

  「今儿是家宴,没那些子规矩,大家随性适意便好。」丁寿与众女笑着延请月仙上榻。

  月仙初来,不好拂了众人之意,便依着丁寿,垫了靠背倚着板壁坐在了左首边上,丁寿右首可人、杜云娘等人围着炕桌依次而坐,贻青贻红为方便安席,只搬了凳子贴着炕沿坐下。

  众人落座,传命开席,倩娘领着周玉洁、雪里梅等人端着大方托盘流水搬将菜肴运上来,足有三五十个碗碟,一色的永乐官窑甜白,水陆酒馔齐备,干鲜果菜俱全。

  长今见了菜色便忍不住眸子发光,才要下箸被身旁蕊儿暗戳了一下,示意她等老爷发话,长今不情不愿地放下了筷子。

  丁寿左顾右盼,见美艳齐列,佳丽眼前,心中欢畅,斜倚着一个软枕道:「今儿不拘礼数,尽情取乐,想吃什么自取便是。」

  小长今欢呼雀跃,率先拿起筷子奔着前面一盘鸡髓笋夹去,不妨绉纱衫袖口沾到了一盘攒汤内,蕊儿只好蹙着眉头帮她挽起袖口。

  丁寿含笑道:「反正屋内不是外人,不妨都脱了衣裳,省得宽袍大袖,吃起酒来多有不便。」

  嘴里嚼着正欢的长今连连鼓掌,既然丁寿发了话,众人都笑着应了,一个个忙着卸妆宽衣,将夹袄罗裙分别搭到屋内台架上,只穿着各色罗衣,薄纱裤儿散了裤脚,重新入座。

  「小郎,嫂嫂便算了。」月仙不愿当着人面显得过于轻浮,摇头婉拒。

  丁寿也不强求,却见周玉洁、雪里梅连着坠儿三个还衣衫整齐戳在下面,戏谑道:「你们三个,可还要爷我帮着脱么?」

  坠儿怯生生望了丁寿一眼,又看看玉洁二人,圆圆脸蛋上升起几分为难神情,手指摆弄着腰间柳绿汗巾,解与不解踌躇难定。

  「二爷要是动手,可是全扒光了?」丁寿从枕上半支起身子。

  雪里梅信以为真,惊得退了一步。

  周玉洁却蹙着眉头望向只披着桃红色对襟纱衣的谭淑贞,内里银红抹胸和丰泽肌肤若隐若现,心中隐觉不妥,小声提醒道:「妈——」

  谭淑贞恍如未闻,神色如常,只是起身陪笑道:「奴婢向老爷告罪,这酒宴还不知到何时,却忘了安排人筛酒,便让她几个小的在外间看炉,帮衬酒兴如何?」

  「小郎,不要生事。」月仙轻声道。

  哪个想要多事了,好心没好报,丁寿暗中撇嘴,挥手打发几人快些出去。

  「去外间生炉看火,随时候着听吩咐,可懂了?」谭淑贞连打眼色,半推半送的,将三女撵出了门。

  「忙了半天,今儿晚上饭还一口没吃呢,」坠儿嘟着樱唇,抱紧双臂瑟瑟发抖,「这里没通地炕,比里间可冷多啦!」

  「你若是想,脱了衣服进去就是,我宁可忍饥受冻,也不愿看里面人的丑态。」雪里梅盯着炉火忿忿道。

  坠儿委屈地扁扁嘴,「玉姐姐,你说呢?」

  正想着适才自家母亲在里间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宽衣解带,周玉洁神思不属,坠儿有问了一遍才醒过神来,苦笑摇头:「我也不知。」

  「哼,姐姐你是没见过他几个宣淫的场面,那真是……」雪里梅毕竟自幼在宜春院中读书习文的培养,有些粗语还是说不出口,思索半天,才给出了一句评价:「淫君在世!」

           ************

  此刻次间大炕上正乱嚣嚣闹成一团,贻青贻红两个唱曲儿助兴,丁寿闭着眼听得摇头晃脑,余人或用牙箸敲着水晶杯子合拍,或开怀畅饮,各取所需。

  月仙吃了几杯,愈发燥热,她本就穿得严实,加之背靠板壁,稍间是丁寿卧室,谭淑贞一早便命人笼了地炕,此时热气浸蒸,顿感难捱。

  「小郎,我身子乏了,与小桃这便回院安歇吧。」

  丁寿睁眼诧异道:「开宴未久,嫂嫂何必心急,再说小桃还未吃够呢……」

  月仙转目望去,只见婢女小桃捧着斟满嫣红桃花酿的水晶酒杯,正对着席间几盘瓜茄菜蔬嘎吱嘎吱嚼得起劲。

  这婢子真不给自己长脸,月仙好气又好笑,喝道:「小桃!」

  小桃抻脖吞了一口弹丸大的小鲜茄,喜道:「小姐快尝尝,二爷这里果蔬真是不少,在宣府这个时节便是有银子怕也寻不到呢。」

  倩娘一旁笑道:「这本不是如今时令产的,是府里温室专用火炕育出,确也珍贵,咱们今儿也是托了爷的口福,小桃妹子喜欢,不妨多吃一些。」

  小桃点头,筷子不停,月仙看得恼道:「小郎宽宏,特允主仆同桌,你这奴才也该收敛一些,为主子存分体面,这般吃相成何体统!」

  小桃被训斥得讪讪落筷,丁寿开解道:「说了今夜不忌尊卑,嫂子何必多心,小桃常年随侍,多有辛劳,今夜权作嘉奖,莫再计较。」

  美莲、倩娘等宣府旧人也在旁关说,月仙只是怕被丁府内眷看低,本就未真得着恼,借着众人之口也便罢了。

  丁寿又道:「今夜达旦之饮,首要便是为嫂子接风洗尘,主客若是走了,这酒如何还饮得下去,嫂嫂若是乏了,便去里间床上歇息,待缓过神来再饮不迟。」

  月仙也觉不好拂了众意,再看小桃一身水红撒花小袄绸裤,嫩脸红扑扑的,微露汗迹,若是急着出去,怕着了夜风害出病来,便在小桃扶持下入内安歇。

  月仙既去,丁寿更加散漫,醉眼看向身旁可人,数月不见姿形秀丽如故,一张瓜子脸因吃了酒,红晕晕的,愈增娇艳,偎桌闲坐,一双修长玉腿在薄薄的玉色撒花百褶裙下半屈轻叠,身姿曲线窈窕风流,勾人心魂。

  丁寿不觉心动,桌下手掌轻轻握住了叠放在身侧的一只秀足,正捧盏浅饮的可人神情一窒,眼珠左右闪转,不动声色。

  隔着罗袜,亦能察觉掌中之物秀气纤美,丁寿揉捏把玩一番,弄得可人气也粗了几分,才恋恋不舍弃了小脚,沿着纱裙下光滑紧实的小腿,一路攀爬了上去。

  一只素手按住了贪求不停的手掌,可人美目稍带迷离,轻轻柔声道:「爷,您做什么啊?」

  手掌继续寻幽探秘,丁寿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精致细小的耳垂,小声反问道:「做什么你还不清楚?」

  甜糯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央求,「爷,别闹了,妾身不想当众出丑。」

  「可爷那里,已经丑态毕露了。」丁寿牵起玉手,放在了自己裆上高高鼓起部位。

  可人两颊如绽桃花,狠了狠心,顾盼席上无人注意这边,手掌迅速探入丁寿胯间,握住那根粗巨的火烫之物,上下套动。

  轻轻一声呻吟,丁寿身子微微后仰,可人服侍他久了,早非当年雏儿,便是再愚笨的,身旁有杜云娘这么个欢场高手,耳濡目染下也平添了许多手段,那只滑嫩小手忽松忽紧,灵活翻飞,时而握在根部,倏忽紧箍冠沟,指尖轻挑马眼,温润掌心包裹着鸭卵大的菇头缓揉慢搓……

  丁二歪在炕上,被可人服侍得微微轻哼,美中不足则是小二爷窝在内里见不得风,憋闷不已,左右四下之人都与自己有肌肤之亲,丁寿也不避讳,直接将绸裤褪下。

  没了衣裤阻挡,可人更觉羞臊,她也晓得这位爷的性子,半途而止是没可能的,只好加紧套弄,只求快些让这魔星出火,少在人前露丑。

  此刻贻青贻红献艺已毕,长今来了兴致,也跳下榻唱几首朝鲜童谣,众人不解其意,权当听个新鲜热闹,全神贯注场中,倒也无人发现。

  玉洁几个奉命过来添酒,谭淑贞毕竟心疼女儿,央丁寿赏几个碗碟让她们外间去吃,这厮正被伺候得爽利,连连点头,哪有不允之理。

  玉洁谢过,谭淑贞取了托盘,拣了几个果肴点心,才交予女儿,不慎筷子跌落一支,玉洁弯腰去拾,抬眼恰见桌腿间正有五只嫩笋般的玉指,在一根足有八九寸长的粗壮肉柱上摩挲套弄,吓得她一声娇呼。

  「怎么了?」谭淑贞关切问道。

  「没什么,看见了一只黑虫子。」周玉洁玉面飞红,掩饰说道。

  「黑虫子?!」谭淑贞变了脸色,席上吃出虫子可非小事,别败了爷的兴致,连忙俯身去看。

  「别看了,妈,是我瞧错了。」玉洁忙着阻止。

  「这妮子,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谭淑贞嗔道,母女重逢,她对女儿疼爱还来不及,岂会真心责怪,只让她几个快出去用饭,嘱咐围在火前,莫再着了凉。

  周玉洁心神不宁地退了出去,她母女间对话旁人或没在意,怎瞒过老江湖的杜云娘,见周玉洁俯身之后神色古怪,便也有样学样,探身一看,便已了然那丫头看向何处。

  丁寿正眯眼享受,冷不防一个温润丰腴的身子靠在了胸前,酥腻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难怪可人妹子将身子挡个严实,原来妹子也学会偷食了,爷,厚此薄彼,未免不公吧?」

  丁寿睁眼,见眼前杜云娘面如满月,目含春意,她那件黛色纱襦一半滑下肩头,露出圆滚雪白的一段膀子,丰满滑腻的雪脯也露出大半。

  「云娘姐姐,你怎也取笑我!」见席间众人都向这边瞅来,可人迅速缩手,羞得无地自容。

  「偏都是我的不是,这便补偿于你。」丁寿笑着挺了挺腰,大手向杜云娘深邃乳沟探去。

  杜云娘拍掉丁寿伸来魔掌,反手将他裤子拉好,抛个媚眼道:「光我们娘几个自没避讳,莫忘了还有爷的好徒儿在呢。」

  看长今正直勾勾看着自己,丁寿老脸不觉有些发红,对这小萝莉终究做不出禽兽之举,可裆内之物涨得快要爆掉,他实实憋得难受。

  杜云娘拢拢鬓发,将肩头纱襦拉好,娇慵道:「爷若忍不住,里间大床上还躺着一个呢,自去便是,别扰了妾身们酒兴。」

  丁寿心头豁亮,也不闲话,直接下炕穿过碧纱橱,轻轻掩上门,向内行了几步,见雕花大床前的榉木衣架上依次挂着桃红罗袄、银红罩衫、细褶长裙,一双红纱凤头绣履整齐摆在床前,里面有细微鼾声传出。

  丁寿心头竟萌起几分偷香刺激,蹑手蹑脚来在床前,见月仙身盖衾被,一双粉白玉臂裸露在外,丁寿迅速脱去衣物,笑嘻嘻掀开被子向香躯上伏了去。

  月仙正睡,陡觉身子一冷,随即一个热烘烘的赤裸身躯靠了上来,岂有不醒,睁开睡眼见是自家小叔,恍惚朦胧中错以为仍是宣府自家,不由噙笑张开玉臂将男人抱在怀里。

  「猫儿可又偷腥来了?」

  丁寿直把手插入她裤内,摸着毛茸茸的阴门,探了一个指头进去,「却不知里面有无鱼吃?」

  牝户在手指挑弄下流水淙淙,黏黏蜜液不断从狭长缝隙中渗出,如露珠般挂在卷曲毛发之间,「咕叽、咕叽」真有几分鱼儿吃水的声响,月仙眯着双目呢喃低语,揽着丁寿脖颈吐出香舌舔吻。

  「长今,趴在这里作甚!」

  谭淑贞的一声轻喝,直将意乱情迷的月仙唤醒,原有的三分酒意立时不见踪影,才省起身在何处,摁住丁寿挑逗手掌,「小郎,外间有人!」

  「无人才怪。」丁寿嬉笑将月仙亵裤扒下,露出雪白双股,分开两条腿儿,将阳物对准牝户,菇头贴着湿漉漉蜜唇蹭了几下,款款而入。

  月仙推拒不得,只好由他,恐自己忍耐不住荡呼浪叫,让外人听去了笑话,忙将被角咬在口中,颦着眉头任小叔肏弄。

  丁寿耸了几下,深入花心,便提了她双足,腰身连挺,狠提快送,卵袋撞得阴门啪啪声响,月仙娇喘吁吁,柳腰乱摆,任凭他抽送研磨,全身酥软,只是咬紧衾被,不发一声,不多时,花心一通乱颤,一股子淫水喷出,先自丢了。

  「嫂嫂这般可便没了趣儿……」少了佳人吟唱,丁寿动作都少了劲头,将硬梆梆的宝贝抽出,手指就着春潮,在隆如馒头的小穴内来回拨弄。

  月仙吐出已被香唾浸润的被角,央着唤道:「祖宗,快些弄完了吧,若再有人来,嫂子羞也羞死了!」

  原是怕羞啊?丁寿促狭一笑,拇指继续摁着穴口挑逗,细长中指却戳入了圈圈涟漪的紧窄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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