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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443—495)】同归于尽呗,6

[db:作者] 2025-07-26 12:46 5hhhhh 2930 ℃

  王翠蝶冷笑:「口口声声姐姐弟弟,动辄轻薄调戏,世上哪有这般姐弟,翠蝶乃宫中奴婢,不敢高攀,大人也莫以为女儿卑贱之身,便可随意欺辱!」

  见王翠蝶泪眼婆娑的气苦模样,丁寿懊悔玩笑开过了,深施一礼道:「小弟言行唐突,姐姐恕罪,只是生来放浪不羁,并非存心轻慢,姐姐责怪,小弟无地自容,今后断不敢在姐姐跟前放肆,惹恼姐姐,若违此言,天诛……」

  「诶——」王翠蝶连忙止住,柔声道:「以后莫再如此了就是,何须明誓,言语啰嗦不说,怠慢神灵恐惹降罪。」

  一点儿不麻烦,二爷经常发誓的,丁寿心说,面上却惊喜道:「那姐姐可是不罪小弟了?」

  王翠蝶板着脸道:「大人何等身份,奴婢怎敢怪罪。」

  「姐姐说话这般外道,还是心里有气啊。」丁寿苦着脸道。

  「奴婢一介宫人,纵然有气不过闷在心里,若是惹了贵人怄气,大人才真有麻烦呢。」

  「姐姐是说……」

  「前些日子二位侯爷进宫后,太后便发了几日脾气,大人日常……在男女之事上也该检点些,免得落人口实。」

  两个姓张的白眼狼,二爷当日还帮过你们一遭呢,不念好不说,暗地给爷下绊子,丁寿暗中咬牙,扬眉笑道:「谢姐姐关照,只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小弟那方面要改怕是很难……」

  王翠蝶猛想起这厮与仁和大长公主怕也有些纠缠不清,连孀居公主都敢上手,天下女人怕是没有他不敢碰的,便是这深宫之中……哎呀,自己胡乱想写什么,王翠蝶霎时间面色殷红,灿若朝霞。

           ************

  锦衣卫,北镇抚司后堂书房。

  丁寿翘脚搭在条案上,百无聊赖地听着部属奏报不在之日的政事要闻。

  钱宁回道:「河南守臣奏各处王府镇国将军以下房价俱官给,惟河南将军府盖造用资未经定拟,章下工部会议,谓势同事异,诚有不均,若概与之人恐民劳财伤,难于经久,今自正德三年正月以后,凡将军授封出阁者按季类奏,每镇国给银二百四十两,辅国视镇国六分去一,奉国视辅国五分去一,中尉视奉国四分去一,俱布政司给与自行修盖。圣上内批曰宗室日繁,房屋宜有等,恩可溥施而财力不屈也,其著永为令。」

  「荣王奏长子次子皆未受封,用度缺乏,乞赐颁给,上谕:朕念亲亲之情,固欲从厚,但稽之祖训禄米自有定制,岂敢有违。」

  「楚王奏楚府缙云王荣淋、奉国将军荣滹病故,其先前预支禄米乞免还官,诏令不允,曰今后禄米俱按季关支,未及期而支者,巡按御史究问以闻。」

  什么内批上谕,还不都是老刘的主意,看来老太监是对朱家这些越来越多的亲戚们下手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丁寿懒得替那些龙子龙孙们操心,示意继续。

  杨玉道:「去岁年末起,刘公公派遣官员赴各处踏勘清丈田亩,十一月,卫辉汝王府上奏先皇故赏汝府获、辉二县三桥坡田地,乞踏勘顷亩,通给管业。上谕下敕户部行守臣踏勘,勘报汝府奏前地共一百三十一顷有奇,已拨汝王府七十顷,其余为退滩无粮地,地方奏报于例可以拨给,传诏只以原赏地七十顷与之。」

  「十二月,命司礼监与户部往山东沂州查勘泾王奏请土地,赐王为业者二百零五顷,其余各类土地一千七百余顷,难以给赐,前此承勘官开报未明,上命锦衣卫逮系有关人员至京究问。」

  二爷说什么来着,老朱家的亲戚们好日子到头咯,相比较正德元年就被加税的德王爷,汝王、荣王、泾王这几个小皇帝的亲叔叔还是欠敲打,谁教先帝爷惯着亲戚呢,丁寿颇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好了好了,除了这些宗室王爷们还有哪家清丈倒霉了,倒大霉的那种,百十顷的事就不必说了。」

  丁寿想听个乐呵,几个属下却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搭话。

  「怎么了你们?」丁寿纳闷。

  「有个四千多顷地的,不知算不算?」杨玉纠结道。

  丁寿乐了,「呦呵,哪位爷这么大手笔,公爷还是侯爷?」

  杨玉看了看手中文牍,嗓子有些发干,艰难说道:「徐保。」

  勋贵里没这一号啊,丁寿琢磨半天,「是定国公还是魏国公门里的?」

  「都不是,皇庄管事。」杨玉干巴巴说道。

  「皇庄?皇庄田亩也被清丈了?」丁寿纳闷,刘瑾是红了眼,对姓朱的名下田产无差别打击么。

  杨玉用口水润了半天嗓子,才费力禀道:「徐保,其祖徐聚兴,洪武年从征有功历升元帅,赐扬州江都县田共九百一十三亩有奇,世袭万全左卫指挥使,其后人子孙不能守业,尽鬻他人,至徐保一代,听小吏谋划妄指旁近民产四千三百余顷皆太祖赐田,奏疏进为皇庄……」

  「然后呢?」丁寿挑眉问道,空手套白狼,投献他人产业的事在大明朝时有发生,上至首辅下到举人玩得叫一个娴熟,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所谓投献的田亩家产并不是那些自愿上门为奴的人所有,但只要一个名头,便能逼得原主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不得不说徐保是个聪明人,天下勋贵谁还大过皇上呢。

  「上命户部侍郎王佐等督守备巡按等官踏勘,具奏江都概县田地大数不及六千顷,徐保所奏虚妄明矣,其祖原赐田已被其父徐洪售与他人,今只余瘠地四十八亩,契外田九十亩,鬻而未割者一百二十余亩,则徐保所能献皇庄之数……」

  「归齐这小子两顷多的地,敢投献出四千三百多顷作皇庄,这他娘不是作死么!」丁寿都被气乐了,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蛋,真收了这个皇庄,怕是全江都县都能戳小皇帝的脊梁骨。

  杨玉道:「卫帅说的是,上谕徐保等人罔上害民,情罪可恶,令巡按御史各棰四十,枷项三月,同妻子发配云南澜沧卫充军,至于徐保所投献皇庄重新踏勘,量出余地给无田百姓种之,如例起科。」

  「活该,没宰了他就算便宜,给万岁脸上抹黑,早死早投胎。」

  「卫帅高见,所以属下如今的差事便是联同户部和都察院,会勘顺天府皇庄地土。」杨玉陪笑道。

  「你?内廷的事你不管了?」丁寿奇道。

  杨玉干笑道:「有司会勘少不得锦衣卫参与,刘公公交派下来,内廷卫士便先由老杜管着,属下特向您告备一声,若是卫帅有异议,属下再去分说。」

  为这点小事去触老太监霉头,嫌二爷如今得罪人还不多是吧,丁寿毫不客气地送了杨玉一个白眼,「既然刘公公交待的,你便好生去做,秉公行事,别坠了锦衣卫的名头,丢了爷的……嘶——」

  丁寿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猛想起月仙似乎说过要在宣府屯田上做文章,刘太监连小皇帝的皇庄都给革了,自己家人若是占了军屯……

  「卫帅,您怎么了?」见大大咧咧的上司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郑重,钱宁二人急忙关切询问。

  「没事,没什么大事,」丁寿安抚心情,至少目前事还没发,补救得及,当下和颜悦色道:「老杨忙你的去吧,公事要紧。」

  待杨玉退下,丁寿瞥向一旁的钱宁,「空印的事查得怎样了?」

  钱宁面色羞惭,「属下无能,毫无头绪。」

  「镇抚司的大印被人盗用,你竟查不出半点线索,本座要你们何用!」丁寿声音转冷。

  钱宁一副苦相道:「卫帅明鉴,自您老接掌卫事后严明法度,重申令禁,断无有空文用印之事,只是之前那段时日镇抚司上下实在过于混乱,有机会动用大印之人年头久远,多不可考,实是难以逐一访询。」

  钱宁的难处丁寿略知一二,从弘治十八年到正德元年,锦衣卫大掌柜的一年之内更迭三任,每一个上来都清理一批旧人,石文义屁股还没坐热就在任上挂了,丁寿为了更好掌控卫事,也大力提拔钱宁杨玉等人,加上勋戚子弟那些搅屎棍,镇抚司的人事关系相当一段时间内就是一团乱麻,如今想翻旧账,怕是当事人能否找到活的都难。

  理解归理解,不等于二爷肯接受这个结果,何况丁寿如今心情也不甚好,当下寒声道:「纵使卫事再乱,当官的总不能把印丢了吧,钱大人是嫌担子太重,可要本座帮你减减?」

  钱宁仓皇跪倒,以头触地道:「卫帅开恩,卑职定竭尽驽钝,肝脑涂地,报答大人恩遇。」

  丁寿对地上的钱宁看也不看,「漂亮话就不必说了,事情办妥了才是真的,下去吧。」

  钱宁又连磕了三个响头,才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敲打了钱宁一番,丁寿拧眉陷入沉思,有一点他未说错,锦衣卫内部再是混乱,镇抚司大印也非任人可以轻动,白莲教既然可以空文用印,足见此人在锦衣卫中职位不低,这样的宝贝内线应该千方百计蛰伏,平时不用,来日大用,可对方竟然在接管方争马场时便出具了空印官文,便是当时未被麻家兄弟察觉,事后锦衣卫追究起来,这内线也难免不露踪迹,白莲教是一时托大?还是有足够自信?抑或根本不在乎损失这个内线?

  丁寿想得脑仁儿疼也没得出答案,却萌动了另外一个心思,重新取出锦衣卫密探名册,细细查找,终于如愿找到了那个名字:

  姓名:哈台

  代号:随风

  经历:原名巴秃帖木儿,本蒙元签军,龙凤年间应天从龙,累功升至总旗,选入锦衣亲军,洪武二十年裁撤锦衣卫,携家眷定居大同后卫罗村务农。

  承袭:哈台传子忠,忠传子雷,正统十四年,瓦剌也先犯边,屠罗村上下四百三十一口,全村付之一炬,哈氏嗣绝。

  绝嗣?!那与我传递沙窝设伏消息的暗探随风又是谁?难道是蒙人奸计?可消息确实无误,若非曹雄大军间隔太远,未必不能接应才宽突围,难不成是鞑子疑兵之计,或者锦衣卫前辈英灵未泯,让二爷活见鬼了!丁寿只觉脑袋更加疼了……

           ************

  深夜,月明。

  朗月清辉映照下,丁府内宅沉寂在一片晦暗之中。

  「吱呀」,雕花镂空的房门轻轻张开,正堂摆放的案几在墙壁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缓缓推开次间隔扇,临窗大炕上贻青贻红二女并头躺在一处,贻青探出锦被的一截臂膀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白嫩。

  曲折的多宝格碧纱橱后,可以听到雕花填漆床内传来的阵阵鼾声,这个男人睡得很熟,月色下脸孔苍白,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此时紧闭着,只有嘴角还微微翘起,显出一抹笑意,也不知梦中见到些什么,第一次静下心来观察,发觉这男人其实长得很耐看,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气质……

  丁寿今日心情不佳,不但夜间没去诸女处安歇,连贻青二人自荐枕席的暗示也视而不见,早早去会了周公,睡梦中感觉似乎有人走近,且不住盯着自己看,以他如今武功修为,立即分辨出梦境与现实之别,不假思量腾身而起。

  一声娇呼,攥着领口的披风瞬间坠落,白色轻罗包裹的曼妙娇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看清来人,丁寿微愕,「三姑娘?!」

  玉堂春屈膝一礼:「玉洁见过大人。」

  月光透窗,此时的玉堂春仅着了一件单薄白罗,圆润香肩袒露在外,胸前两点高高凸起,裙下窈窕修长的玉腿光影玲珑,玉腿尽处那片暗影更是活色生香,惹人遐思,丁寿一时竟有些失神。

  「大人?」周玉洁轻声道。

  「哦,姑娘深夜至此有何贵干?」后院虽说是禁足外宅男子,但对女子们可算不得重门深锁,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的,还穿成这样,由不得二爷不想入非非。

  玉堂春面色酡红,好似鼓足了气力,才吞吞吐吐道:「妾……妾身……为大人侍寝。」

  「姑娘可是有什么苦衷?」以往的玉堂春自矜清高,误会被二爷贴身上药之下几乎羞愤欲绝,今日却主动送上门来,事出反常,不得不防。

  「不,大人对小女子有活命之恩,妾身……心甘情愿。」周玉洁眉宇间比之适才多了几分坚定。

  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丁寿心里更加没底,搔搔眉心道:「周姑娘,有甚话不妨直说,丁某人不习惯与人绕弯,更厌烦被人算计,真惹恼了在下,姑娘今夜怕会赔了身子又折兵。」

  清冽的晶眸中蒙上一层暗影,周玉洁轻咬着下唇,犹豫再三,才道:「妾身尽心侍奉大人枕席,只求大人……放过家母。」

  「你娘?」丁寿心中动了真怒,他自问对谭淑贞向来不薄,内宅中事更是尽数托之,怎地人心还捂不热,一门心思想要走,与张家那俩狼羔子简直一丘之貉。

  「她要离开自来寻爷说就是,丁某自问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何须白饶上一个女儿。」丁寿冷冷道。

  玉堂春螓首连摇,急声道:「不,家母并无离开府上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丁寿问道。

  「家慈年齿已长,受不得苦楚,求大人在床笫间莫要强索,玉洁愿以身代。」话至此时,周玉洁已珠泪涟涟,凄苦万分。

  这话怎么说的,二爷在那方面虽说狠蛮了点,可跟自家人时都是悠着的,哪回不将一众女子弄得骨酥神颤,通体舒泰,怎么搁你嘴里跟遭了大罪似的。

  「这是你娘说的?」

  「非也,家慈对大人之恩念不绝口,断无菲薄之言,只是为人子女,怎忍眼见娘亲受苦,求大人体念妾身一片苦心,成全一二。」

  周玉洁玉容哀怨,语声凄婉,足令闻者落泪,见者动心,可惜却碰见丁寿这个油盐不进的怪胎,只见他摇头晃脑,唏嘘道:「姑娘孝心可悯,丁某恕难从命。」

  「大人?!」周玉洁对自己容貌颇为自信,丁寿的回答让她属实意外。

  「令堂有何想法,可自与丁某来说,不必姑娘越俎代庖,只要她开口,丁某断不会再有一指加身。」

  娘的性子若是肯说,何须女儿舍身,周玉洁一声苦笑,「大人莫要言之过早……」

  轻薄罗衣自光滑如缎的肌肤上无声滑落,室内顿时明亮了几分,月华朦胧若水,白亮娇躯仿佛又裹上一层轻纱,饱满的酥胸高高耸立,两粒嫣红也因骤然遇风而微微上翘,浑圆臀丘膨如满月,白得耀眼,神秘的三角地带芳草萋萋,整齐纤细,轻覆在同样洁白的阴阜上,遮掩着殷红落英的桃花源头。

  澄明若水,皎洁如月。

  面对这样一具诱人的娇美裸躯,丁寿身体的某一个部位自然开始膨胀。

  衣衫单薄,男人肉眼可见的变化周玉洁如何看不到,虽本就寄望于此,事到临头,她仍感到有些羞涩和拘谨,轻轻闭上了眼睛。

  红扑扑的玉颊上泪痕犹在,宛如红花滴露,娇艳柔美,洁白清丽,秀色难描。

  虽是阖上双眸,仍能感觉到男子气息逐渐接近,周玉洁的呼吸随之沉重了几分,雪白的山峦轻轻起伏着,等候随之降临的狂风暴雨。

  风雨未至,脱掉的罗衣重新披在了身上,周玉洁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姑娘今日一时意气,来日又如何面对故人呢?」

  男人近在咫尺,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亲手绣制的定情香囊,周玉洁泪水忍不住汹涌而出,她来时未尝没想过王顺卿,但念及母亲承受之苦,也只好将情郎暂抛脑后,终是二人有缘无分,愿他与一仙双宿双飞,早成佳偶,可待见到这香囊时,终是心魂俱颤,泣不成声。

  「此物是从何处得来?」

  丁寿简要将得来香囊的经过说了几句,又道:「姑娘心有牵挂,凡事便要三思而行,莫要做出悔恨终身之事,今夜权当南柯一梦,明日醒后无痕,不送。」

  周玉洁神情倦怠寥落,泪眼复杂地望着丁寿,忽地掩面奔出。

  一只雪白透亮的肥鸭子,自己煮熟了送上门,二爷竟然把她给放了,简直禽兽不如么,丁寿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回身扑到床上,连捶带踢,将好好的床铺折腾得一片狼藉。

  白天才赌咒发誓没关系,夜晚上就赤条条爬上床来,搁谁受得了?你倒是再腾两天,让二爷消化消化啊!

  王顺卿啊王顺卿,你们老王家是祖坟冒青烟了,摊上二爷这么个朋友,我对亲大哥都没这么仗义过呀!

  啪!丁寿没忍住,终究给了自己一嘴巴。

  「爷,您是怎么了?」

  「奴婢适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

  丁寿这番折腾,终于将外间二女吵醒,披了衣服掌灯过来一探究竟。

  丁寿霍地转身盯着二女。

  贻青二人一愣,大惊失色道:「哟,我的爷,您这是……怎么哭了还,出了什么事啦?」

  「少废话!爷现在心情不好。」

  丁寿麻利儿将裤子一脱,直愣愣躺在床上,大喊了八个字:「脱衣服!上来!自己动!」

  注:踏勘革除徐保所进皇庄,户部侍郎王佐、大理少卿王鼎升俸一级,锦衣卫指挥佥事周贤加官一级,明实录里记载此事评价说因勘事而加升者前此未有,王佐等人勘处庄田能阿瑾意,故有是命。

       第四百四十八章结义亲沾沾自喜念旧恨茫茫失措

  天光才放亮,谭淑贞便带着女儿匆匆来见丁寿。

  「干娘,何事这么早?」顶着黑眼眶的贻红看着两人好奇问道。

  「老爷可醒了?」谭淑贞面色惊惶,低声问道。

  「才睡下不久,哪里会起这早起来。」同样折腾了一宿的贻青掩唇打了个呵欠,恹恹欲睡。

  「干娘若有急事,我这便去通报,咦!玉洁妹子,你可是哭过?」贻红发现周玉洁一双杏眼肿成鲜桃,甚是奇怪。

  「没……红姐姐多想了。」莫说有谭淑贞这层关系,三女彼此间还有少时一段共同经历,熟稔得多,周玉洁强笑掩饰。

  眼含薄嗔地瞪了女儿一眼,谭淑贞思忖一番,又道:「爷既未醒,我们便不搅扰,先自去了,你二人瞧着昨夜也未歇好,去补个觉,别伤了神。」

  话音才落,便听里间传来丁寿懒洋洋的声音:「人都来了,就莫急着走了。」

  「爷醒了!」贻青招呼一声,快步进了里间。

  「干娘稍待。」贻红连唤外间几个洒扫丫头打来热水,自己转身去寻净面洗漱一应器物,端了进去,玉堂春母女一时被晾在外边。

  「妈……」周玉洁轻唤了一声母亲。

  「住嘴!」谭淑贞气犹未消,她昨夜不察,女儿偷跑了出去,回来时衣衫不整,哭哭啼啼,把她唬得不轻,可待问明情由后却又吓得手脚冰凉,胆战心惊。

  谭淑贞自东厂开始服侍丁寿,看着他步步高升,执掌锦衣,在外人眼中或许丁寿贪财好色,仅是走了狗屎运得刘瑾赏识,又逢迎拍马,讨了圣人欢心,才得今日地位,雪里梅那里更是将丁寿当作了恃权骄纵,欺压良善的小人佞臣,她却晓得这位爷内里绝非是旁人所见的放荡纨绔表象,至于外间所谓「运气」之说,她更是嗤之以鼻,海东平叛,朝堂风雨,西北烽火,桩桩件件岂是仅靠运气好就能成事的,那些曾经鄙夷丁寿的人,如今坟头草都不知长了多高!

  老爷爱美色,好享受不假,骨子里却有一股大异常人的狠辣果决,未尝与雪里梅计较,固然是那丫头沾了容貌姣好的便宜,让丁寿下不得狠心,更因那丫头其实并未触及他心底逆鳞,否则……谭淑贞回想起来也不知庆幸雪丫头命好还是慨叹老爷心软!

  正是对这位爷的性子知之甚深,谭淑贞才更为女儿忧心,她所谓女代母偿,怕会让老爷起了旁的心思,以为自己早有离心离德之意,谭淑贞是做过当家主母的,哪家府内会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奴婢留在身边,良善些的三言两语打发掉,心底歹毒的直接将人灭了,毁尸灭迹再随便安个逃奴的帽子,办得简直不要太容易,自己管家许多日子,府内大事小情知道的也不少,若是母女二人因此恶了丁寿……谭淑贞不敢再往下想。

  「女儿只是不忍见母亲受苦……」周玉洁嗫喏道。

  「我受什么苦楚了?莫说老爷素来待我不薄,便是真有什么责罚苦难,我也是心甘情愿,你也不摸着良心好好想想,没有老爷,你娘我不过是教坊司里任人打骂欺凌的孤老婆子,你如今又还哪有命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谭淑贞厉声叱责,玉堂春心中委屈,眼泪又止不住垂落。

  「你还有脸哭?还不与我一同跪下,听候老爷发落!」谭淑贞撩裙跪倒,叱喝女儿道。

  谭淑贞前所未有的严厉责骂,周玉洁不敢辩驳,陪着母亲无声跪倒,珠泪挂腮,凄婉哀怜。

  「好了,大清早的,哪来恁大火气。」隔扇门开启,穿戴整齐的丁寿在二女扶持下步了出来。

  贻青见二人姿态心中好奇,开口想问被贻红眼神制止,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婢子女儿不懂事,昨夜冲撞老爷,求老爷恕罪,您如何责罚奴婢二人都甘心承受,只求看她少不更事的份上,饶她一条性命。」谭淑贞谦卑言道。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为人子女,有甚可怪的。」丁寿轻笑,「淑贞,你随丁某时日不短,服侍也算尽心尽力,今儿爷只要你一句心里话,你心中可真想离开此地?」

  「断无此事,求爷您明察。」谭淑贞仓皇叩首,用力甚重,雪白额头瞬间一层尘灰。

  「娘……」周玉洁哀婉唤了一声,扶住母亲肩头。

  「啪」的一声脆响,谭淑贞扇了女儿一记耳光,喝道:「都是你这孽障,不知感恩,四处生事,今日便替老爷处置了你,也省得日后招祸。」

  「欸,这是作甚?」丁寿蹙眉,令贻青二人拦住还要再打的谭淑贞,正色道:「你也不要多想,爷是诚心问询,你二人本大家出身,寄人篱下本属无奈,你若真心想走,丁某绝不阻拦,你我三人离离合合也算一场缘法,断不会让你净身离去,爷当为你二人准备一份产业,保你母女一世衣食无忧。」

  谭淑贞连连摇头,哀声道:「奴婢母女得老爷援手慈悲,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真心实意服侍报答,求爷莫再说这些折煞奴婢的话。」

  丁寿摇头叹息,「欸,当日救你是举手之劳,为玉姐儿雪冤是职责所在,你若执念于报恩,则大可不必,罢了,也算缘分尽了,你去账房支……」

  「老爷!」谭淑贞抢声打断,凄声道:「老爷若真恼了奴婢,婢子母女不敢觍颜再留,但也无颜要府上赏赐。」

  丁寿攒眉,「你二人孤苦无依,如何过活?」

  谭淑贞跪直身子,将头上乌云如瀑垂下,哀怨道:「寻一庵堂,日夜焚香祷告,祈求老爷平安福报,了此残生罢了。」

  丁寿扬眉:「这又何必?」

  「大人,娘是真心诚意报答服侍,求大人恕妾身无知之过,收回成命。」自幼便知母亲说一不二的坚忍性子,周玉洁晓得她并非虚言,立时磕头悔过。

  见母女二人并排跪在地上,泪珠莹然,风姿楚楚,丁某人如何舍得再多怪罪,当下摆手道:「既如此,适才之言便当丁某没说。」

  「奴婢谢老爷,定当竭心侍奉,报答您老恩典。」谭淑贞转忧为喜,忙拉着女儿拜谢。

  泪水未绝,笑靥生春,美貌的四旬妇人身上别有一番风情,丁寿踱步上前,托起她雪白圆润的下颌,似有心似无意地笑道:「竭心?若是用身子侍奉呢?」

  丁寿愈是轻佻嬉笑,愈见心中已无芥蒂,谭淑贞欣喜之余,也不顾女儿在侧,俊目流波,媚声讨好道:「只要爷开心,奴婢尽心竭力,义不容辞……」

  「说得好,哈哈……」丁寿哈哈大笑,甚为满意。

  周玉洁不想适才还掏心掏肺一副为母女二人打算的丁大人,转眼间就露出一副登徒子的下流好色模样,连自家这女儿在眼前也不避讳,不过殷鉴不远,她不敢再多做置喙,只是粉腮垂胸,缄默不语。

  斜眄苏三,丁寿一声轻笑,未作他语,见几人雨霁云消,贻红凑上前道:「爷,可要传饭了?」

  丁寿点点头,嘱咐跪着的二人道:「起来吧,想来也未曾用饭,一起吃吧。」

  招呼丫鬟摆了桌面,丁寿摩挲着下巴道:「昨夜的事哪说哪散,都不要再提了,赶上你母女二人都在,有个事与你们分说。」

  谭淑贞起身,「爷请吩咐。」

  「坐下坐下,内院的人没由子这般见外,爷昨儿想了半宿,玉姐儿这般没名没分的住在府内,确不是个法子,知道的是有你母女二人这层关系,不知道的还当爷们贪图美色,有非分之想……」丁寿丝毫不亏心地说道。

  「为大人添了麻烦,是妾身不是,这便搬出府去,以塞流言。」周玉洁道。

  「想多了不是,莫说坊间蜚短流长,就是朝堂上那些嚼舌头根子的,爷也权当他们放屁,丁点儿不放在心上,」丁寿摇头晃脑道:「只是碍着你与王顺卿那层关系,若流言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会坏了你的红鸾星。」

  周玉洁玉面涨红,肃然道:「我与三郎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他断不会疑…

  …「

  「好了好了,」丁寿摆手打断周玉洁的慷慨陈词,「权当丁某小人之心,不过顺卿怎样想是他的事,丁某却不可置若罔闻,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出来……」

  「哦,老爷有何良策?」毕竟关涉女儿终身归宿,谭淑贞急切问道。

  「为堵悠悠众口,丁某决意收玉姐儿为义女。」丁寿颇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洋洋自得。

  没听到接踵而至的赞扬谀词,谭淑贞母女连同旁边的青红二人都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丁寿说出这么一个古怪主意。

  「娶养女可是重罪,有《大明律》在前,谁还会怀疑我二人有瓜李之嫌?」

  丁寿对自家妙计没有得到应当的附和相当不满。

  「爷说的是,可这义女之说……」枕席侍奉是一回事,可女儿如果堂而皇之的管丁寿叫爹,谭淑贞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彼人与己也大不得几岁,如何张嘴认父,周玉洁也玉面绯红,尴尬道:「玉洁谢过大人垂爱,只是……防人口舌也不必拘泥父女,若大人不嫌玉洁资陋位卑,妾身乞恳与大人结金兰之……」

  「然后爷和你一起拜干娘么?爷好心救了人,回家里还倒跌了一辈,凭什么呀?!」丁寿翻着眼睛诘问。

  这不就是胡搅蛮缠么?谁让您跟着叫妈来着呀,贻青贻红二人在后面已经开始捂嘴偷笑。

  「玉洁不要胡闹,爷本是一片好意,便照爷说的办吧。」谭淑贞心结去得快,义父义女什么的不过是掩人耳目,大明律法不许庶人蓄奴,许多富贵人家里不照样奴婢成群,在官面文书上载明都是养子养女即可,自己母女反正都要为奴为婢地报答老爷了,换个称呼有何不可。

  母亲都发话了,周玉洁也不好执拗,盈盈下拜见过义父,满足了恶趣味的丁二哈哈大笑,唤人摆酒庆贺,许诺待来日召齐了府内人再大摆宴席,几女也认命由他胡闹。

  一顿乱哄哄的早饭还没吃完,有丫鬟来报:刘公公登门。

  大清早的,老太监不在司礼监办公,跑二爷家里作甚?丁寿心中疑惑,让谭淑贞母女自行用饭,他匆匆迎了出去。

  「妈,哪个刘公公让大人这般慎重啊?」周玉洁问母亲道。

  「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刘公公啊,对老爷有提拔知遇之恩,」昨夜至今的心头重担放下,谭淑贞轻松许多,自斟了一杯酒笑道:「老爷昔日在东厂时,没少得他老人家照拂,自与对别人不同。」

  周玉洁心头一跳,急声道:「刘公公此前一直提督东厂?」

  「对呀,」正自斟自饮的谭淑贞虽对女儿情急之态有些奇怪,还是哂笑道:「从弘治爷那会就是,正德元年末改掌司礼监,刘公公才卸了东厂的差事,怎么啦?」

  「无事。」周玉洁目光闪烁,强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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