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种方式来爱你（十）

　　虽然被爸爸赋予了特权，但这里毕竟还是空气没那么流通的公共场合，我实在是没好意思真的在这里吃我的“早餐”。所以，这一次我认认真真地听了爸爸的话，在路上解决完肉包之后，我还是选择回到了家里。

　　可是，回到了家之后，我又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早上没有去健身房，现在去又太迟了......玩游戏什么的也没什么意思，那么，我到底干什么事情比较合适呢？

　　我想到了，爸爸每天有那么多繁忙的事务要处理，但他的助手还不够了解他，无法给他最全面的帮助和照顾。那么，身为最清楚爸爸生活习惯的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工作上为爸爸尽一份力呢？

　　可是，对于法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毕竟平时都有爸爸可以出面处理这方面的事务。不过，现在我拥有的时间还非常的充足，而刚刚从高中毕业的我也能勉强保持着对学习的热情，不如从今天开始，我也自学一下有关于法律的内容吧！

　　我对自己的天赋没有任何的怀疑，虽然在之前我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行学习，但是我的父亲是谁啊？那可是东城最杰出的律师，作为他的儿子，无论如何，我学法律的天赋肯定是要高于常兽一等的才对！

　　而法律的书籍家里就有一大堆，那都是爸爸在下班闲暇之余进行学习的材料。虽然有一些对我可能有难度，但多多少少，我也能吸收一点知识进去的吧？

　　怀着这样的自信，我从爸爸的书柜里随便抽出了几本书籍，开始认真翻阅了起来。有着爸爸作为前进的动力，我发现，那些原本枯燥无味的文字，竟然在我这个基本读不进书的兽人的眼里变得生动活跃了起来。

　　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之中，乐趣竟然有这么的大。

　　时间在专注的过程中飞快地流逝，很快，中午十二点就已经到来了。这可是真正的饭点，但有了之前爸爸的爱心早餐作为铺垫，我倒也没有觉得太饿。

　　不过，当我放弃了给自己做饭的打算，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一阵本不应该出现的门锁被开启的声音响起了。

　　紧接着，那只我阔别了两个多小时的灰豹兽人，就这么出现在了毫无防备的我的视野里。

　　“诶，爸爸，你怎么回......”

　　这下子我可愣住了。平时爸爸都因为工作的缘故，中午都是在事务所里面吃午餐的，今天回家这事，还是头一回。

　　“......事务所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走，我们去外面吃。”

　　爸爸也没有想到我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饭而是在看他的法律书籍，一时间，那双泛着红褐色光芒的眼睛瞪了我好久。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将那些未经过他允许而偷拿的书给藏了起来。这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本能的驱使之下，我还是这样做了。

　　额，这些都是我爸爸的东西，应该——不构成盗窃罪吧？

　　“嗯......”

　　因为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事，这一次我还是以认错般的态度和语气回应了爸爸的话。

　　而爸爸又是呆住了一会儿，但这一次，他并不只是单纯地用话语来表达他的情感了。

　　一只温暖而又宽厚的爪子，抚摸上了慢慢向他靠近的我的头。

　　“那些书对你还是不太合适，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下次爸爸给你带点入门的书籍，你看得也会更轻松一些。”

　　是那熟悉的力道和温和的揉捏方式，爸爸的爪指在我脑袋的毛发上轻柔地移动着，掠过每一跟毛发之间的间隙。柔软的爪垫带着粗糙的老茧剐蹭在我的脑袋表面，灼热的触感徘徊在我的皮肤外沿，在这炎炎的夏日，却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不适。

　　“好，好啦......既然是出去吃，那我们吃什么比较好呢？”

　　沉浸在爸爸的小把戏里无法自拔，但腹中的饥饿还在告诉我现在可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没办法，我只能将话题移向正确的方向。

　　“这个啊，就去吃酸辣粉吧，小阑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吗？”

　　爸爸似乎是早有准备，我的问题才刚刚问完，他立刻就给出了完美的答复——一点都不行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啊......可是那个火气好大的，脂肪也很多......”

　　仍然还在健身的我下意识地有些排斥，但实话实说，酸辣粉的确是我曾经的最爱，所以，我反对的语气是那么的软弱，其中的渴望也被爸爸一下子洞察了出来。

　　“偶尔吃一次没什么问题的，就这么决定吧，爸爸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带你去。”

　　“好，好吧。”

　　既然平时生活除了喝酒以外无比讲究的爸爸都这样发话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了。况且，时隔这么久，我也真的想再去品尝那种酸酸辣辣的感觉了。

　　更重要的是，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爸爸一起到外面吃过东西了。

　　原本的我还以为，爸爸所指的地方会是某个看起来就高大上的中高档餐厅，没想到，绕过了弯弯曲曲的不知名的小街小巷，爸爸真正的目的地，居然是一个街边的小店。

　　“诶，可是你早上还在说外面的东西不安全......”

　　我还没来得及将心中的疑问吐露出来，爸爸就用不容置疑的话语打断了我的问题。

　　“凡事也都有例外，像这家店爸爸就经常来，所以卫生之类的问题都是精心考量过的，小阑也不必担心什么。”

　　“可是你不是也说，你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嘛......”

　　我弱弱的语气还想再一次的发问，但换来的却是爸爸的一阵叹息：

　　“所以只有你吃，爸爸吃点别的。”

　　我终于是沉默了，而爸爸在看到我没有打算继续问问题之后，他就自顾自地走进小店，开始点单了起来，也没有问过我的要求。

　　“大份酸辣粉一份，不要加香菜，葱可以多放一点，花生米多加一块钱的分量，辣度要中辣，醋我自己加......”

　　我随便挑了一张安静而又空旷的桌子坐下，静静地聆听着店铺里面爸爸那有条不紊的沉稳厚重的声音。

　　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就算是再火爆的饭店都会开始变得冷清，更别提这种街边小店了。所以，在这种环境下，爸爸的声音回荡在清净的小巷里，变得久远而又深长。

　　说的都是我以前的搭配啊，都过去这么久了，爸爸居然还没有忘记......

　　自从中考过后因为成绩不理想而报了体育班开始，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吃超乎自己能力之外的食物了，粗略算算，大概都能有三年的时间。时光会染白爸爸的皮毛和鬓角，却不会磨灭他曾经和我度过的那些记忆。

　　或许这就是他的一种表达方式吧。

　　已经明白了爸爸的意图，我也就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了。我就那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等待着阔别已久的香气将我从神游中唤醒。

　　“好了，快吃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爸爸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走了过来，将它放在了我的面前，随后简短地留下了交代，转身又进了小铺里。

　　干净利落，尽显职场精英的气质——当然，也是最和我印象之中的爸爸最不同的一点。

　　他的那份还没有好吧......那我就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喽~

　　腹中空空如也的我早已经等不及了，我都没有去拿就放在桌子上的筷子和勺子，而是直接端起碗，狠狠地喝了一口醇香浓厚的汤汁。

　　唔......味道真的很不错呢，连辣度和酸度都是刚刚好符合我的口味的......

　　诶，等等，刚才爸爸说醋是他自己加的吧，每家店铺的醋的酸度都不太一样，他又是怎么知道这是最适合的呢？

　　“这件事啊......因为我自己先尝了一下啊。”

　　当我将这件事和爸爸说起之后，爸爸是这样回答我的，

　　“怎么，担心不卫生吗，要不要爸爸再去点一碗。”

　　“不，不用啦......我又怎么会嫌弃爸爸......”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那个，但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没办法，我只能慌张地垂下脑袋，又在爸爸曾经喝过汤的地方，再汲取了一些香浓的汁水。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如此，我好像从汤里，喝出了一些曾经没有体会过的滋味。

　　那是如同酿制了千年一般的老酒的，深刻而又香甜的味道。

　　那是，爸爸的味道。

　　“那就好，快吃吧，爸爸下午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待会就要走了。”

　　见到我已经放下了束缚，开始大口地嗦起粉条来之后，爸爸这才放下心，去享用他面前的那碗清汤面。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计划，只是为了儿子能吃上一碗最喜欢的酸辣粉，才选择在这个最燥热的中午，来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吃上最普通的一碗面。

换一种方式来爱你（十一）

　　爸爸在吃完自己的那份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看他那步履匆匆的模样，大概是事情真的很急。不过好在，钱是先付的，不然身上半毛钱都没有带的我可能得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这里刷盘子了。

　　怎么还是老样子......

　　我有些无语，既然时间这么紧迫，那么一开始就别来啊......

　　我真的很反感爸爸一直这么压迫自己，而这也是我一开始选择留下来陪他的原因。但是，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发生改变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都是那个夜晚，我第一次撞破了爸爸在醉酒后的失态，也是我第一次在历经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我想，他大概是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过错，准备开始弥补起我了吧。

　　可是，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哪里会有一只兽人，在就睡那么一点时间，就吃那么一点食物的情况下，能够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呢？

　　所以，虽然我短暂地得到了更多的爸爸的爱，但是，要改变当下的这种情况，还必须，做的更好啊。

　　我必须更努力一点才可以。

　　我拿起了纸巾胡乱地抹了几把自己的脸，一路快走地回到了家里。

　　只有继续学习，真正地在行动上帮助到爸爸，我才能真正地走入他的内心啊。

　　晚上我没有按时做好晚餐，而是在饭点之前，抢先一步朝着酒吧赶去。在那里，果不其然，我发现了正打开了一瓶啤酒，并将澄黄的酒液往嘴里倒的爸爸。而在被灯光渲染得五彩缤纷的桌子上，随意摆放的空酒瓶已经有好几个了。

　　事务所大概是六点钟下班，而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六点半，离我规定吃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一般来说，如果爸爸没有加班的话，他会来这里先喝个几瓶酒，然后才回到家里吃饭的。

　　“小阑，你来啦。”

　　虽然早就成为了老酒鬼，但爸爸的酒量似乎一直不太好，这才几瓶啤酒，爸爸就已经露出了醺醺醉态，即使是浓密到极点的灰色毛发也无法遮挡那之下的红润面庞。

　　但比这更重要的是，我昨天所看到的那个不一样的爸爸，又回来了。

　　“爸爸......”

　　我没有多说话，我只是轻轻地呼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接着就在他的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伴随着爸爸的呼吸而颤动，在光芒与黑暗的交汇处中泛着白光的胡须。

　　果然，又回到了这里啊。

　　“嗯？今天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来嘛，到爸爸怀里坐坐。”

　　早上的那种冷静沉稳的模样统统抛开，剩下的就只有最存粹的情感。爸爸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那郁结着的许多事情，这一次，他又如对待小孩子一样，招呼着我去到他的身边。

　　“唔......”

　　爸爸还是第一次变得这么主动，这下子让本来只想好好看着他，防止他出现昨天那样的意外的我的内心变得动摇了起来。

　　爸爸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是正常的兽人该有的醉酒的反应嘛......

　　心里是这么想，但我还是没能忍耐住诱惑，照着爸爸的话来到了他的怀里。那宽阔的臂膀犹如最可靠的港湾，轻轻地将我保护在怀中。温热的气息在一起一伏之中喷吐，带着微微的酒精的味道，将原本清醒的我也渲染得有些发晕。并不算硕大但是精壮的胸肌稳稳地托住我的身体，给予我磅礴的安全感。

　　无论经过多少岁月，爸爸的怀抱，依旧是如此的熟悉而又令我迷醉啊。

　　“哎呀呀，我的小阑都长得这么大了，爸爸还记得前几天你才刚过完十五岁生日呢，现在都和爸爸一样大了......”

　　虽然爸爸的怀抱没有改变，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神智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听到了爸爸话语中的关键数字，我的内心没由来的一紧。

　　但我没有出言打断他，而是将脑袋轻轻地倚靠在毛发微微泛白的爸爸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嘿嘿，小阑既然已经这么大了，爸爸有些事情也可以和小阑说了。当然，这件事可别让你妈知道，毕竟一开始她也不太愿意呢。”

　　“其实，最开始我和你妈都是不准备要孩子的，谁知道呢，那一次用力太猛了，薄薄的橡胶居然被爸爸捅破了，小阑就这么诞生啦......哟，爸爸的乖儿子怎么脸红啦，是不是想到以后的事情啦？放心，无论小阑以后会不会给爸爸生个小孙子，爸爸都会支持小阑的，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在发生之后才会对它改变看法的。”

　　“就像爸爸有了小阑之后，才知道有一个儿子是有多么的幸福啊。”

　　............

　　今天爸爸的话比起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更多，或许是他真的是喝醉了，酒后将一些心里话说了出来；也或许是他只是假装不清醒，刻意地将这些话说给我听。

　　但是这又怎样呢？我需要知道的也只有一个：

　　有些事情只有在发生之后才会对它改变看法的。

　　是我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之后，认识到了爸爸的另一面；是爸爸在更深刻地理解我为他所做的事情之后，对我的行为的改变；是我在明白我深爱着爸爸之后，我需要更多地为他付出一些......

　　我曾经那么犹豫，但是现在，我必须再次踏出那一步，才能让爸爸知道，我对他的真实情感是什么。

　　“呐，小阑很爱爸爸哦。”

　　虽然这实在不像一个浑身肌肉的十八岁成年灰豹兽人该说的话，但对于一个儿子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论眼前的这只灰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爸爸当然知道啦。”

　　爸爸的脸上依旧是微醺的表情，但一抹狐疑攀上了他的红褐色的眼眸，似乎是在思考着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样的话。

　　“是很爱很爱的那种哦，就像——是这样！”

　　真是酒壮兽胆，就在那么一刻，既是鬼使神差，也是早有预谋，我将自己的身体往爸爸的身上再靠近了一点，接着脑袋一抬，我的吻部就结结实实地和爸爸的嘴贴合上了。

　　至于那两条源自于同一血脉的舌头，则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纠缠在了一起。

　　不过是触之即离。

　　“原来是亲亲游戏吗？小阑以前很喜欢和爸爸玩这个呢，原来小阑长大了也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啊......”

　　爸爸先是愣住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但是那憨厚且充满追忆感的语气似乎在告诉我，他依然把我单纯的当作他的孩子，而没有其他多余的情感掺杂在里面。

　　而刚才的那个举动，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父子之间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而已。

　　是，是啊，即使我已经这么大胆了，但还是有一重大山般的阻碍，在我和爸爸之间。

　　我和爸爸，可是亲生父子啊，无论做出怎样亲密的动作，都会被视作理所当然吧。

　　这样，我所认为的“发生的事”，在爸爸的眼里，只不过是“早就发生的事”罢了。

　　他也就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了。

　　算，算了，今天都已经这么迟了，还是再等下一次的机会吧。

　　微不足道的的酒精早就已经散去，我彻底清醒了过来。在一边羞愧于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了时间，已经快要到七点了。

　　希望爸爸能将我所做的事都忘光光吧！

　　“走啦，爸爸，回家吃饭啦！”

　　“哦，哦！你妈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嗯......”

　　我沉默般地回应着，在看到爸爸眼神之中闪烁着的激动与兴奋之后。

　　虽然在爸爸的眼里我和她一样重要。

　　但或许，我永远都替代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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