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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ster?,1

[db:作者] 2025-07-26 12:45 5hhhhh 8350 ℃

这场暴雨来的突然,傍晚时分突然狂风大作,接着就是这光是让人听着都会发慌的暴雨,雨点的力度非常大,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抓着它们在向四处胡乱的猛砸,以至于家家户户都恨不得把窗户用木板什么的钉起来,总比被雨点砸破了窗子让大风把屋子搅得一团糟要好。

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有一个人会发现她——一个仅剩下一口气的少女。

你若是从远处看都不会想到巷子里那一堆破布中居然还藏了个人,那破布就是她的衣服,仔细观察的话你还能分辨出上面的补丁和原先的图案,但如今这些都被撕扯的面目全非了,透过这些口子你能清楚地看到少女裸露的皮肤上遍布着深深地伤痕,那些伤像是玻璃划出来的,伤口又宽又深,向外翻着的肉不断地呕出鲜血,暴雨冲刷着泥泞的地面,丝丝缕缕的血水混着泥土碎屑流到了不远处的箅子里面。

少女眼神空洞的看着身下的积水渐渐变红,同样是红色的头发不堪暴雨的摧残无力的贴在没有血色的脸上,但凡她还有一点力气也会抬手把头发向两边拨一拨,这样她就能看到那些缩在角落里对她虎视眈眈的野狗了,那些没人管教的畜生终日靠着后巷的垃圾填饱肚子,等到少女吐出最后一口气之后,她的尸体绝对会变成这些家伙的一顿美餐,争抢着连骨头都不打算留下。

这一切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时候蕾莎身边还有好几个同伴,自从孤儿院倒闭之后这些孩子就没了去处,听说是抚养他们的修女猝死在了妓院,不过蕾莎从未见过她的尸体,大孩子们那时候总是说修女买菜的路上出了意外。

起初废弃的修道院还是孩子们的据点,虽然没了修女照顾,但总算是个遮风挡雨的房子。不久后那里来了一群人,带着警察和施工队,警察用一叠厚厚的文件说事赶走了孩子们,说修道院不久就要被拆除了,皮埃尔买了这块地用作屠宰场。孩子们不知道皮埃尔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夺走了他们房子的混蛋,渐渐地这甚至变成了孩子们互相用来谩骂的脏话。

那之后他们到过很多地方,却没有一处愿意收留他们,几次下来孩子们逐渐习惯了他们的恶意,当初修女对他们的教导也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为了生存打架偷盗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这群小混混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小仓库当做新的据点,为了保住这里他们用遍了肮脏的手段,打架、威胁,这也成功让他们在这一片混出了点小名气。

当时的蕾莎还很小,对大多数的事情都没有记忆,她只记得打架的时候找个人使劲揍,时不时就会有大孩子不见,和大家一起吃饭,一起不知道为了什么哭,十多个人挤在一间小仓库里坐着睡觉,每天早晨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腿被旁边的孩子压麻了,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的腿没了,急的蕾莎哇哇大哭。

等到蕾莎自认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他们的小团体只剩下五个人了,很多人早早地都离开了他们,自行出走的、打架死掉的、不知什么原因再也没有回来的,其中很多人蕾莎对他们都没了印象,只是偶尔提起他们的名字才能勉强记起这些人长什么样子。

“蕾莎你终于回来了,你受伤了?!”

一个棕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少女看到蕾莎从巷子里出现之后就迎了上来。

“啊…跟别人打了一架,别担心,维妮,已经包扎好了,后天估计就能痊愈。”

“别开玩笑了!血都从纱布渗出来了!疼不疼?”

“啊啊!先别动那里…”

“抱歉抱歉!我只是很好奇这纱布…”

“遇上了个怪人,他给我包扎的。”

“怪人?”

“啊,是个男人,看着挺不正经的,先不管他,其他人呢?”

蕾莎催着维妮进了屋子,找了个破垫子坐了上去。

“他们中午就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维妮拿了半个饼递给蕾莎,蕾莎接过饼后马上大口大口吞了起来,吃完后蕾莎一点一点捡着大腿上的残渣送到嘴里回味刚刚的味道,这时候才想起一旁的维妮。

“哎呀!这样一来你不就没东西吃了吗!我一不留神全都吃了!”

“没关系的,我中午吃过半个。”

两个人正说着仓库的门被有节奏的敲响了。

“是芬洛他们回来了!”

维妮兴奋地跑过去拉开门栓,把门裂开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三个男孩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打头的那个鼻子磕破了,金色头发上还沾着泥土。

“你们这是去哪了?”

维妮发问。

“去了教堂,曾经教堂的那个地方,果然和大人们说的一样,那里变成了屠宰场,老板和他的名字一样丑陋,是个矮胖子,不过他那里的机器人很多,我们差点就被他逮住了。”

“但是我们偷到了这个。”

后面的一个矮个子男孩把怀里抱着的提袋交给了维妮。

“这是?”

“香肠,从屠宰场偷来的,就是因为这个我们被追了一路。”

“不过最近不能过去了,那个皮埃尔肯定会加强戒备。”

就这么五个孩子又熬过了一晚,后面的日子和往常一样,打架、偷盗、不过最近他们多了一个麻烦,那就是驱赶附近的野狗,那些畜生总会趁着他们不至于钻进屋子把里面搞得一团糟,跑的还非常快,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更像是一群老鼠,与它们搏斗便成了维妮每天要做的事情,其他孩子白天的时候则会出去到各处寻找下手的机会。

“又见面了,小丫头?真巧啊。”

一个留着半长不长碎发的男人出现在了巷子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女性仿生人。

“需要我先回去准备晚餐吗,先生?”

仿生人说话的声音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措辞间少了些感情。

“哦好的,这个我就先拿出来了。”

男人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袋零食和两罐啤酒后仿生人转身离开了。

深巷里两个人找了个干燥的石阶就地坐了下来,随着噗呲一声男人拉开了罐子的拉环,转头发现一旁的女孩已经抱起了鸡腿放肆的啃了起来。

“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不怕我给你下药?”

听到这里还在狼吞虎咽的少女突然愣住了,咬着剩下的半个鸡腿警觉的看着男人。

“哈哈哈,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的。”

说罢,女孩再次狼吞虎咽起来,时不时用沾着油光的手拨一拨挡住视线的头发。

“你可真是没有防备啊。”

男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眼前的少女,灰黑色的碎发恰到好处的悬在眼睛上方,深蓝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自己的视线被少女察觉到之后遭了个狠狠的白眼。

“上次遇到你也是在这个地方吧?没想到半个月不到你还敢过来,不怕他们寻仇吗?”

“这种事我遇多了!要说打架我根本不怕他们!”

“哈哈哈,真有意思,饿成这个样子说话居然还这么有精神。”

说着男人开始把手伸向女孩的红发,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啪”的一下被女孩先一步打断了,没能得逞的男人努了努嘴,把手缩了回去。

“你想要干什么?”

女孩瞪着男人发问。

“别对我敌意这么大嘛,明明刚刚才吃了我的东西。”

“我又不是野狗。”

“呵呵,这个比喻不太好,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一只落魄的小猫。”

“奇怪的人。”

少女白了男人一眼,把头缩到了膝盖中间自顾自的扔着石头解闷。

“你叫什么名字?”

“跟你没关系。”

男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摘下帽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毫不顾忌的顺手戴了回去。

“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小丫头。”

不过女孩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身旁剩下的半只烤鸡。

“想要的话就拿走吧,你还有同伴吧?”

说完,随着皮鞋啪嗒啪嗒踢着地面的声音,男人悠闲地离开了小巷,看着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蕾莎快速拾起油纸把烤鸡包好抱在怀里,起身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路,蕾莎便听到后面响起了琐碎的脚步声,蕾莎向边上挪了挪刚要回头看,就和飞奔过来的芬洛撞了个正着,怀里的烤鸡也掉到了地上。

“快跑!蕾莎!是伊卢比!他找了黑帮要报复我们!其他人已经被打死了!”

这句话让原本心情悠闲的蕾莎一下子颤抖了起来,沸腾的血液瞬间冲昏了她的头,双脚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凌乱的脚步声在深巷之中回响,慌乱中她听到了芬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跑!蕾莎!我去引开他们!带着维妮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完芬洛便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岔路,蕾莎这时候来不及多想,只知道向仓库的方向狂奔,她不知道后面的脚步声是自己脚步的回音还是其他什么,更不敢回头去看一眼,突然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她不知道背后那轰隆隆的声音是雷声还是枪声,当蕾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泪水不自主的涌了出来,因为刚刚还在跟她说话的芬洛很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蕾莎发疯般的冲到了仓库,看到没有受伤的维妮让她放心了不少,但这种时候来不及多想,维妮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蕾莎向布娃娃一样扯走了,费了好半天维妮才勉强跟上蕾莎的脚步。

“现在只剩下了维妮和自己,今后要怎么活下去?”

奔跑中的蕾莎胡乱的想着自己从未考虑过的事情,马上又强迫自己专注起来,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带着维妮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响在二人身后炸开,蕾莎从没这么近距离的听过枪声,那声音大的简直把自己的耳朵都要震碎了,嗡嗡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回荡以至于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

回过神来的蕾莎下意识的扫了扫自己的身上,发现并没有伤痕,然而这时候蕾莎却发现维妮的步伐慢了下来,回头看去才发现维妮的左胸口已经被子弹开了个洞,可怜的维妮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逃跑,为什么中枪……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伴随着斯拉斯拉的呼吸声血沫子也从维妮的嘴里喷了出来。

“维,维…”

蕾莎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枪声再次响起,再次中枪的维妮终于支持不住,身体前倾倒了下去,倒下前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把蕾莎往前推,嘴角开合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就这么冷冷的趴在了地上。

蕾莎想要救她,她甚至想着只要她不停哀求背后的人就能帮帮维妮,但是恐惧并没有让蕾莎停下脚步,天色越来越黑,她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脚也磨破了,但是她不敢停下,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一边跑一边哭……

这是第二天的清晨,或许是第二天,因为被街边被冻醒的这个少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整晚她都在梦境的边缘徘徊,她不断地入睡又不断地醒来,梦中她不断地重复刚刚的场景,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有时候她梦到维妮获救了,有时候她梦到他们两个顺利的逃走了,还有时候她梦到自己也中枪了,死了,惊醒后她又会发现刚刚的不过是一场梦,她什么也没抓住……她想哭,但眼泪就像哭干了一样,即使眼睛涩的生疼也流不出一滴泪,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

蕾莎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只有握拳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手指存在,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手心里握住了五根冰锥一样,终于她强行克服了大脑怠惰的感觉,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她倚着栏杆呆呆地望着半空中交错的无人机和轨道交通来来去去,愣了半晌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蕾莎已经没了归宿……

她想这么了结自己,但是执拗的性格又让她觉得自己死前非得干些什么不可,这时她的突然想起了那个名字——伊卢比。

那以后伊卢比的团伙就多了个麻烦,几乎所有的事都会有人暗中搞破坏,独自外出的人被来历不明的砖头砸伤,半夜据点会突然起火等等,虽然都是小事,但这也是蕾莎一个人能做到的极限了,伊卢比扬言如果抓到那个红头发的就把她的皮扒下来,但是蕾莎并没有因此收手,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蕾莎现在居无定所、天天靠着别人的残羹剩饭果腹、就连睡觉都时时刻刻被噩梦侵扰,比起这些死亡又能遭到哪里去呢?

“又见面了呢,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灰发男人发现蕾莎的时候,她正蜷缩在角落挤着伤口里面的血。

“很遗憾,这次我没带食物。”

蕾莎的目光移向自己之后,男人耸了耸肩,撩起大衣放到腿上坐到了蕾莎旁边,随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个一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塑料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了一个椭圆形仪器,随后很自然的抓过蕾莎的胳膊对着伤口开始扫描,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小屏幕上就显示出了结果。

“嗯…有些发炎了。”

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了一瓶喷雾,晃了晃就对着伤口来回喷涂,喷上去之后伤口一开始有些又麻又疼的感觉,不一会就消失了,只觉得凉凉的,稍微有些麻。

“这次的里面混了麻药哦,上次你还疼的龇牙咧嘴的呢。”

“那是以前的事了。”

药喷好后,男人从小盒子一角像是抽纸巾一样抻出了纱布,围着蕾莎的胳膊缠了几圈后一按按钮,纱布便自动被切断了,尾端还粘了一块透气贴纸,男人伸手按住,贴到了蕾莎的胳膊上,完成了包扎。

事罢,他又把盒子放回了大衣口袋,从袖子里伸出胳膊想要摸一摸蕾莎的头,却被蕾莎侧头拒绝了,不过对此男人也习惯了,笑了笑缩回了手。

“为什么要帮我?”

蕾莎发问。

“为什么呢?缘分吧,在街边看到一只落魄的小猫不由得激起了保护欲什么的。”

男人拨了拨挡住眼睛的灰色碎发,温柔的看着蕾莎。

“你以后还是装作不认识我的好。”

蕾莎一如既往的蜷缩了起来,把头埋到了膝盖中间。

“为什么?”

“跟我在一起会惹上麻烦的。”

“要说麻烦,我已经够多了,不太在乎再多个一两件。”

“死也不怕吗?”

蕾莎冷冷地说了一句。

“正常人都会怕的吧?”

“我不怕……”

“是吗?”

蕾莎没有回答,只是靠着墙缩了缩抱得自己更紧了。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男人拍了拍腿上的灰,站了起来。

“以前的你像一只小猫,现在更像是一直小狗了。”

蕾莎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随着一阵脚步声,男人消失在了巷子尽头,这时候蕾莎的泪水已经在地面上晕开了不小一片。

这一天中午开始就阴云密布,在家里的人都早早地把窗子关得死死的,好让外面的呼呼大风尽可能的远离自己,没什么比下雨天躲在屋子里喝一杯茶更惬意的了,这种时候纷乱的脚步声则更显突兀,不过这一片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不正常的喧闹,这一片是小混混打架常来的地方,就算出了人命也见怪不怪了,顶多是用水冲一冲地板上的血,骂两句晦气而已。

不断逼近的闪电并没有让这些家伙的脚步减缓分毫,为首的那一个枪里的五发子弹已经打空了,那人刚拿到枪不久的根本不会瞄准,只是往前扣动扳机碰运气而已,其他没有枪的人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刀,前面那个红发少女就是他们的目标,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几个月以来不断给他们搞破坏的罪魁祸首,但对方早就先他们一步察觉到了危险,跑了起来。

蕾莎刚刚被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后心,剧烈的疼痛让她呼吸有些困难,她只能憋住一口气加快脚步,要不然就会被身后的亡命徒追上了,刚刚的枪声把蕾莎吓得够呛,蕾莎没有想到这群家伙买得起枪,但好在那并没有打中她,“是因为运气好吧。”蕾莎这么想着,但下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前面没路了,下面是大片的绿地,上方用玻璃盖了个顶子,看着足有两三层楼高,身后的那些家伙已经赶了上来,手里的利刃白的渗人,犹豫之下蕾莎纵身跳了下去,她不知道那布满灰尘的玻璃遮住了什么,很有可能下面的树杈会把她的内脏戳出来,但总比被后面的那群人用刀砍死要好。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骨头还是什么发出咔咔的响声,湿漉粘稠的触感很快的包裹住了她的全身,眼前发黑,即使睁着眼睛蕾莎也只能看到一寸不到的天空,肺完全停止了工作,无论蕾莎怎么努力就是吸不进一口空气只能发出干呕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过劲来,恐惧促使着她想要站起来,但左腿发出了严重的抗议,右手没了知觉,定了定神才看出来一块玻璃贯穿了她的手掌,血流的到处都是,来不及确认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蕾莎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快离开这里。

蕾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跑,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目标了,她想杀掉伊卢比,还是什么的,但又总觉得有什么在阻止自己的行为,她不知道是什么,蕾莎没有杀过人,她不知道看着一个那么大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断气是什么感觉,不知道从哪里下刀子,光是想想那些画面就让她恐惧,维妮倒下的画面至今还在她的眼前不断地重复,每每想到这里一种复杂的感情就不由得涌上心头,是恐惧,是自责还是别的什么,蕾莎不清楚,蕾莎撑起一根被自己砸断的树枝,咬着牙走着、哭着,没有目标,没有希望。

雷声就在头顶响起,每一次大风吹过来蕾莎就要强忍着身上伤口开裂的疼痛才能勉强站住,她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乱、越来越弱,蕾莎知道自己就要撑不住了,但是她不想倒在大街上,她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尸体,于是她强撑着找到了这个角落,听着雨声逐渐没了意识。

“先生!她好像醒了。”

黑暗中听到这么一句话,让蕾莎有些意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或者是梦什么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蕾莎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却无能为力,她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把眼睛裂开一条缝,墙壁,吊灯,还有个女人……这是蕾莎能看到的所有东西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其他信息的话,那就是噼里啪啦敲打玻璃的雨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蕾莎便眼前一黑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炸雷让床上的蕾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再次恢复了意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有限破旧的天花板下一个吊灯照亮了整个房间,说是吊灯,但其实根本就是浮在半空的光球,上半部分用一个反光罩子遮住了装饰成了吊灯的样子,被天花板上的一个小托盘样式的装置吸住,悬在头顶,蕾莎正躺着的床占了屋子一大半的地方,左边就是一扇双层窗户,右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咔啦作响的老式金属闹钟,侧面的一张桌子把剩下的地面几乎挡的一点不剩,它与床之间的宽度仅能容下一把凳子,凳子上一个留着一头灰色碎发的男人半笑不笑的看着自己。

“你醒过来了?”

男人的声音让蕾莎非常讨厌,是一种开玩笑般的戏谑声调,话语间好像在刻意拿眼前的这个少女寻开心,蕾莎没有过多的理会他,本来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现在的蕾莎非常虚弱,很难张开嘴将脑子里的想法表达出来,索性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别这么冷漠嘛,为了治好你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上面的医疗费可不便宜。”

蕾莎从没有去过“上面”那里是与自己所在的“下面”完全不同的环境,只是听说上面的城市装修华丽,街道上一尘不染,人们乘着浮在半空的车辆出行,衣食起居只要你想的话仿生人可以全部包办,你可以轻易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有钱。

“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伤的不成样子了,浑身都是血,可真吓人。”

蕾莎依旧没有回答,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所及的所有东西,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哑巴。

“这里是我家,你出院之后就一直睡在这,已经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了吧。”

男人似乎看出了蕾莎的心思,自顾自的做着回答。

“先生,晚饭做好了。”

这时候一个黑色短发穿着一身白色宽松睡衣,身前围着蓝色围裙的女孩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看面相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关节部分仔细看去还会发现隐约的接缝,应该是仿生人无疑了,女孩直直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缓缓将目光移向蕾莎这边。

“这位小姐醒了吗?”

“嗯,她刚醒来不久。”

“需要我准备多一份的晚餐吗,先生?”

“过几天再说吧,她现在的身体还是有些勉强。”

男人理了理遮住眼睛的灰色碎发,开始关心起了蕾莎。

“我……”

蕾莎尝试着开口说话,喉咙中挤出的沙哑嗓音让她有些震惊,这与她平时的声线完全不同,蕾莎愣了几秒,然后再次张开了嘴。

“我想要杯点水……”

“我这就去准备。”

门口的仿生少女干净的回答完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她端了杯水再次出现在了蕾莎的面前。

“交给我吧先生,您可以去吃饭了。”

“那就麻烦你了。”

男人简短的答了一句就起身走到了里屋。

“您客气了先生。”

仿生人坐到了蕾莎的旁边,手里捧着水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您好小姐,我叫妮希娅,我可以扶您坐起来吗?”

“额,嗯…”

蕾莎回答完妮希娅便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一手撑着蕾莎的后背,一手架住蕾莎的胳膊缓缓的把她扶了起来,坐起来后蕾莎感觉胸口的火气慢慢下沉,肺好像被镂空了一样,不自主的剧烈咳嗽起来。

“您没问题吗?”

若是换成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早就手足无措了,但这时候面对蕾莎的妮希娅是个仿生少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静的看着她,不久后蕾莎适应了过来,咳嗽慢慢止住了,用力的呼吸着室内有些微冷的空气。

“您好点了吗?”

“嗯……”

蕾莎怯生生的答了一句,想要抬起手接过妮希娅手里的水杯,这时候蕾莎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纱布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左手看起来伤势比较轻,勉强露出几根指头,右手则是被包了个彻底,像是小孩子过冬带的棉手套。

“我来喂您吧。”

“嗯……”

蕾莎回应后妮希娅举着水杯凑到了蕾莎嘴边,小口小口的将水从蕾莎的唇齿间顺下,而后用手抹了抹蕾莎下巴上挂着的水滴,妮希娅的皮肤触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温度和质感都非常自然,一会,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坐到了妮希娅边上。来回翻动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书。

“小姐看上去恢复的不错。”

“但愿如此。”

男人没有抬头,依旧专注的看着书里的内容。

“我去收拾餐具。”

“嗯,麻烦你了。”

简短的对话在蕾莎眼里足以看出这两个人平时的生活状态,那就是无趣,但是这种无趣反而让蕾莎羡慕,蕾莎可以说从小生活在混乱之中,这种温暖的床铺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她多希望可以在温室之中过活一辈子,但命运却总是在作弄她。

妮希娅离开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许久之后蕾莎终于开口问出了她心中的困惑。

“为什么救我?”

“我们也算是熟人吧?不能见死不救啊。”

“熟人……吗?”

“我这人对小狗最没有抵抗力了。”

“我会还钱的……”

“什么意思?”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看向了蕾莎。

“你在我身上花的医疗费,我会还上的。”

“哦?那你说说你靠什么还钱?”

“不知道…但我不会欠你的,等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哈哈哈,真有意思,果然我没看错人,你这份勇气我非常欣赏,不过啊…”

男人站了起来把书放到了桌上的小书架上,又再落座。

“不过啊,你还能去哪呢?”

“……”

就在蕾莎陷入了沉默的时候响起了门铃声。

“来了!”

妮希娅向门外回应了一声,从厨房走向了门口,玄关的门一被打开,雨夜的冷风就灌进了屋子里,寒流吹到了蕾莎的身上让她打了个冷战,想要盖上被子但迟疑了一下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看着身上的被子发呆。

不一会,妮希娅关上了房门,回到屋子时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塑料包,妮希娅先是用毛巾擦了擦袋子上的雨水,然后走到了男人面前。

“今天的药到了,先生。”

“好。”

男人接过袋子放到了腿上,找了把刀一个个撬开袋子上的一次性夹子,妮希娅则转头拿着拖把擦着门口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最后一个夹子被撬开后,男人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和吊灯上面一样的原型小托盘,他起身把这个小装置贴到了蕾莎背后的墙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塑料边框束缚着的玻璃瓶子,将塑料框上面的圆形部分和墙上的装置对齐,瓶子就神奇的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男人将配套的输液管戳到了瓶塞里,熟练地将液体顺到细管中,导出里面的空气。

“可能会有点疼。”

说完他捏住蕾莎的手腕,用棉签擦拭后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蕾莎甚至没有还反应过来瓶子里的液体就已经开始向她的血管里流动了。

“不用担心,只是营养液,你现在还不能随便吃东西,你还太弱了。”

"你是……医生?"

难怪蕾莎会有这种疑问,这个人的手法太熟练了,输液扎针这种事,普通人又怎么能如此自信的直接上手操作呢?

“我要是医生的话早就住到上层去嘞。”

“……”

蕾莎满脸狐疑的看着对方,即使是现在她也不能相信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先生,可以请您出去一下吗?”

妮希娅将其他房间打扫过之后端着一盆水回到了这里,虽然外表与常人无异,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种违和感,她直直的站在门口,两条胳膊弯成了直角,有些纤细的手臂架着一盆水,稳稳的一动不动。似乎是察觉到了蕾莎的目光,妮希娅依旧面无表情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又抬起头来回应蕾莎的视线,微微歪了一下头。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小姐?”

蕾莎被这么一问才意识到自己正很没礼貌的盯着妮希娅,马上将视线收了回来,低下头没有做出回应。随着盆里的水啪叽啪叽晃动的声音,妮希娅来到了蕾莎的床边,放下水盆后她又跑到了门口咣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似乎是有些情绪在里面,但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我又不会偷窥什么!”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男人抱怨的声音,不过妮希娅并没有理会他,转过头来面向蕾莎站定。

“我来为您擦拭身体吧,小姐。”

说着就开始伸手想要解开蕾莎侧身的扣子。

“啊啊啊,等!等一下!”

蕾莎下意识想要扭动身体,但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又让她老实下来,弓着身子微微颤抖。

“请小心一点,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妮希娅熟练地把蕾莎的衣服脱了下来,无奈之下蕾莎也只好配合,身体暴露出来后一股强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也是蕾莎恢复意识后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体的全貌,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过来,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隐约可以看到留下的伤疤,不少地方都有红褐色的擦伤,严重的位置包着纱布,纱布被不知道是药水还是血液染出了橙红色的水印,左腿被石膏和纱布裹成了一个球,右脚也被绷带紧紧缠住,蕾莎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的身体,呆滞的看着这个画面愣了许久,才被妮希娅的声音拉回现实。

“如果感觉疼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着妮希娅开始用温湿的纱布在蕾莎身上小心擦拭,细腻的手法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人,开始蕾莎并不适应这种感觉,但后面也就慢慢习惯了,擦拭完毕后妮希娅熟练地帮蕾莎穿上衣服,压上被角,把插着针管的手用枕头垫起来,动作熟练毫不拖沓,收拾妥当后端上水盆走出了屋子。

蕾莎依旧没说一句话,抬头看着药水一滴一滴的留下来,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不知道眼神应该看向哪里,不知道和人寒暄应该从什么话题展开,也不知道在这种处境下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是正常的,她知道看水滴这件事很无聊,但她只想一直这么看下去,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时间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半个月间蕾莎并没有学会太多东西,如果说她最大的改变是什么,那就是她可以自然的和与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对话了,也知道了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男人叫瑅伦,瑅伦并不像有固定工作的样子,白天时候他时不时就会带着那个看上去很沉的包外出,有时候到了半夜才会回来,妮希娅也会等到瑅伦回来之后才会睡觉,是的,仿生人需要睡觉,这是让他们保持活力的关键。蕾莎的伤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很多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腿上的石膏也拆了下来,每天妮希娅都会扶着蕾莎尝试着活动双腿,由于屋子大小有限,到了晚上瑅伦会和妮希娅睡在地板上,把床完全留给自己,蕾莎一直想要这种生活,但是现在她却非常害怕,她害怕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会产生依赖感,更担心不得不与这种生活分开的时候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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