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了解另一个人。

这既是人喜欢独处，又是社会性生物的原因，他们既害怕彼此展露另外一面，又因为在接触后不断发现的新面貌而维持着关系。

他却连自己都不了解，但这不妨碍他乐于观察其他人，也许源于自己恶劣的天性。

不过嘉维尔依然出乎了意料。

”怎么了？“

”我以为是梓兰帮你选的衣服。“

嘉维尔的身材被松垮披着的黑色外套束出了窈窕的胸腰，半透明的黑色内衣从白热衫的领口显露，遮盖在她的脖颈，可以在裸露的肩头下看到同样的带扣与半透明黑色。

翠色的长发扎成单辫垂落，那条深蓝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她的臀与双腿，大腿处因为双腿的美妙弧度而绷出了一丝丝褶痕，向着内侧交汇，勾勒出鲜明的沟壑。

她把腰带系紧，只是用一条优美的线条来突出自己的身材，白衬只到腰间，一小节白皙，分布着人鱼线的肌肤在短裤上露出，他从来没有真正注意到嘉维尔在日常生活中有多么的曲线美，但今晚她似乎全部展现出来了。

尾巴从裤子的边缘上伸出， 悬挂在半空，尾巴的末端微微曲起，挎包就挂在上面。

”没啊，这是我自己的，倒是你……”

嘉维尔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把摘下墨镜，在手中咔哒折叠好，暗金眼瞳在眯起时流露出明显的不满。

“你怎么还穿着这套衣服。”

他把冰激凌饮料递给她，无奈地闷声说到，扯了扯自己的面罩下沿。

“凯尔希不允许我在外穿戴其他服装。”

以前不是没人发表过类似的意见，蓝毒曾经还想带他去换过衣服，但没人敢忽略凯尔希的命令。

她凑近了一步，穿着罗得岛上从不会的高跟鞋，使得她比平时高了不少，虽然只是和他刚刚齐平，但却像是在俯视着他，一下挤占了令人不安的空间。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给我脱了。“

医疗部的部分人除外。

“这儿？“他拿着饮料的手抖了一下。

”怎么，现在反正是夏天，又不是让你裸奔。“嘉维尔耸耸肩，把吸管插进了杯子里，说话时呼噜噜地水声。”马上带你去换一套就是了。“

他迟疑地摘下面罩与兜帽，在外脱下外套的感觉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蜕皮生物，脆弱的不安感

“好多了。”看到他的脸，嘉维尔满意地笑了笑，在他把衣服裹在手臂上时，她随意地牵起了他的手。

她涂着与头发一样碧绿的指甲油，像是阳光下透明的树叶，手掌包裹住他手心时，粗糙与柔软，混合着他不具备的，干燥，凉爽的热度。

与嘉维尔的出行，算得上约会吗，他不知道，很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顺着她的活力，他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是否有和什么人在一起逛街

那些碎片，从他僵死的记忆深处抽搐着，像是伤口的幻痛，挤压出一丝丝景象，是毒，是酸，但当他看到嘉维尔一如既往的轻松表情时，它们都化为了清水无声流过。

”黑色？“

嘉维尔歪着头，视线在更衣室门口上下移动，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

”我挺喜欢的。“

似乎是过去记忆的残留，哪怕是对新衣服的审美也偏向于这种沉闷，封闭的色彩，风衣罩在瘦削的肩头，垂落下的感觉去意外的没有严肃，而是咖啡和烟圈一样的懒散与优雅。

”嘛，喜欢就好。“嘉维尔爽快地赞同到，她对于服装的搭配没有什么系统的要求与见解，也只是依靠着自己的喜好来搭配，但依然是模特般的时髦美丽。

恐怕只能用天赋来形容，自己是与这种直觉无关了。

她直接伸出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低头能看到嘉维尔愉快，轻松的笑容。

"就这件了，服务员。”

他穿着新衣服和她走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幸亏没有遇到岛上的干员与熟人，不过他很好奇，有谁认得出他面罩下的样子，有谁看得出嘉维尔的打扮。

”我觉得有些奇怪。“他用手指抵着下唇，疑惑地思考。

”怎么了？“嘉维尔好奇地看着他，她绿色的鳞片长尾搭在他的右手上，挂着购物袋，这种行为取代了牵手的亲密。

”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反了。“他好奇地说到，”或者至少不符合我观察到的关系。“

她忽然一笑。在喉咙深处咬住的笑声一上来，嘴上却用拳头挡着，最后还是发出了声音。

“你在担心什么？”她遏制住不住自己的哈哈大笑，向他勾了勾手指，让他低下头。

他低下头时，看到的是她的微笑，露出了尖锐的虎牙，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前面，把她的嘴唇紧贴在他自己的嘴唇上。突然的亲密让他脸红。

然后，她一言不发地合上了最后几英寸，热情地吻了吻他的嘴唇。他反射性地把两只手放在她的下背部，那里没有任何布料的阻挡，可以让他感觉到她光滑的皮肤。

她发出赞许的声音，一只手伸进他的头发里，牢牢抓住他的犄角，让他不能后退，使劲地深入了他一下，两人的嘴唇一直保持着连接。

不需要几秒钟就可以交换唾液，互相缠绕舌头。并不是用头脑来思考，而是按照本能来行动，就像事先决定好了彼此舌头的动作一样互相咬着，煽动着兴奋。

她粗暴地把舌头深入他的口腔，描绘上颌和牙齿的痕迹，他的舌头被嘴唇夹住，仿佛要报复似的，被捉住后被用力吮吸着，淫秽的声音响彻房间。

只有当他的肺为空气而短缺，像是燃烧时，他们才分开，轻轻地喘息——然后嘉维尔再次吻了他，几乎没有一秒钟的停顿。他在突然的紧张中发抖，尽可能地跟上她热情，肆意的吻。她拽着他的角与头发，抓着他的风衣，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比她预期的时间之前结束。

直到他喘不过气的征兆把他们分开，这次嘉维尔让他把一些空气放回肺里。

“哈……“嘉维尔向他露齿一笑。”现在你还有疑问吗，博士？“

他拍了拍胸口，深深喘了口气，表示服输。

”很好，现在，咱们该去你推荐的餐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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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谈的是什么？“他用手支撑着脸颊，看着嘉维尔用吸管搅拌着杯底的冰块，阿达克利斯女性侧过脸，挑起眉毛。

”我跟你说过我的家乡吗，博士？“

嘉维尔一边倾斜着那丰富的、与绿色头发颜色相同的装饰——薄荷叶和青柠飘浮的玻璃杯，一边露出思索的表情。

家乡。

他的竖线瞳孔小幅度地转动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他知道她在各种各样的战场上奔跑，并且得了矿石病。

成为医生。

得了矿石病。

不管是被同族排挤，还是被社会冷眼看待，都与她无关。

但现在他觉得不是这样的，嘉维尔在提到家乡时，那种怀念的口气与迟疑感，也许与所有人认知的都不一样。

“那儿啊，是个很轻松的地方。”

他只是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

”那时候不是也说过吗。我离开故乡确实是因为想当医生，也不是因为成为了医生才回故乡。因为出去了才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事情压倒性的多。”

嘉维尔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凝视着远方。

【如果那里有受伤的人的话，就给你治好。有病的人就治好。医生应该是这样的】

“嘉维尔。”

“嗯？”她回过头。

“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去度个假。”

他笑了起来，发出了以前从来没有的，肆意的抱怨和请求。

嘉维尔愣了一下，很快，她暗金的眼睛中随着转动，虹膜上似乎反射出了阳光的细小一点。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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