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烟霞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急雨撞碎，留下成片成片斑驳的灰，雨水沿着探出头的屋檐滚落，摔死在砖块上。雨渐小，天际那头还能听见一点雷的喘息，潮湿的空气像网一般蒸腾在雾蒙蒙的石板街上。乍到的大雨阻止了出行，街上稀稀拉拉留着几个避雨的人类，或者没事干的魔法使。酒馆挂着“Closed”的木制标牌，旁边站着老板。

　　前两天，Shylock关了店，去了趟海边，当然，不是西国的海，不是家乡的海，不是现在充斥着拖着长长黑烟的铁皮巨轮的码头。他收到北方的魔法使费加罗大人寄来的信，请他送两瓶酒为双子老师庆祝生日。他捎上葡萄酒，骑着扫帚路过北海。

　　北海不像曾经西国的那片海，甚至是完全相反，冷冽，翻腾，汹涌，扎人。他张开嘴向里吸气，没有那股将咸腥的海一口吞入嘴中的感觉，而是像将利刃插进他的胸口，刮出一道口子刺穿他的肺。但是也不赖，他挺喜欢微妙的痛感，挺喜爱那片自然的，未被人类侵占的北海。

　　Shylock将烟斗移开嘴边，吐出一点儿烟雾，裹进前方飘飘然的雨水里，肉桂的味道。

　　“您想要什么呢？”他低头，开口了。

　　“喵......”是一只猫。灰色油亮的毛皮未被雨水沾湿，绿色的眼睛中间两道竖瞳勾进他的眼里，没有戴项圈，却不像流浪猫。他，或者是她，扯着自己的裤脚，咕噜噜地哼着。

　　“您是饿了吗？”念动咒语，温热的牛奶腾空浮在地面上。

　　“呜喵......”灰色的猫咪嗅了嗅，并没有动，优雅地坐在地面，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Shylock蹲下去，伸出手似乎想试着挠挠猫咪的下巴，被一口咬住了手掌。温热的口腔里尖牙抵住他的手心，没有磕破皮，但也不松嘴，就这样僵持不下。Shylock眯了眯眼睛，伸出左手掐住了小猫的脖子，灰色的猫没有挣扎，仍旧拿着祖母绿的双眼注视着他。

　　他没来由地因为那双绿得纯粹的眼睛感到烦躁，他想要捏断那只猫的脖子简直轻而易举，只需要咔嚓一下，那个温热的生物就会在他手中断气然后变得冰凉。

　　然后他叹了口气，抽走了手，改作将那只猫抱起。

　　“您是来喝酒的对吗，真是个有品位的小绅士。”猫亲昵地叫了一声，像是满足心意一般凑过去用带有倒刺地舌头舔了舔Shylock的嘴唇。酒馆的门自己打开了，Shylock托着怀中缩在他臂弯里的猫走了进去。

　　“那么，这位先生，您要喝些什么呢？鸡尾酒可以吗？”

　　搅拌棒触碰杯壁的声音，冰块摩擦的脆响，配合着酒水混合着流进杯中，和墙壁上挂着的动物头骨一起天旋地转。在座钟左右摇摆的咔擦声间，时间缓慢向前爬行。顶灯的暗沉橘光，惹得吧台前端坐在坐垫上的猫咪趴了下来，困倦地耷拉起眼皮。

　　青苹果，茴香，杜松子，碎冰融在酒里。

　　Shylock说道：“猫咪先生，您的酒，”句末补充说，名字取作《哲学家变作猫咪的雨夜》。”

　　砰的一声，紫色的雾气还未散去，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顽劣的笑意：“早就发现了吧，Shylock，我还以为这次的伪装术无懈可击呢。”

　　“的确没有闻到您魔力的味道。”他躲过那双作势想要捻起他鬓发的暧昧的手。

　　“呜哇，那是怎么发现的？因为对我充满了爱意，就算变成什么东西都能认出来？下次变成老鼠怎么样？”Murr坐下，拿起那杯和他眼睛颜色相称的酒，喝了一口，尾戒上紫色的宝石幽幽闪着光。

　　“那么我会果断地赶您出去。”Shylock说。

　　“说的像是我直接这样走进店里你不会把我赶走一样，哈哈。”Murr道。

　　“您知道就好。”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尖锐。去北方给双子送酒了？他们俩还相亲相爱吗？不想尝试分开，还一直像个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

　　Shylock挥了下手，变出他的烟斗，慢悠悠地抽了一口：“Snow大人和White大人相处得似乎非常融洽。”

　　“那跟你真是另一个极端呢。你一直都孤独到发昏吧Shylock，你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吗？还是说很寂寞呢，渴望又不敢奢求那样扯不开的感情，难以找到另一个孤独的灵魂，因为长命百岁的只有你一个人，不敢付出任何真心？”

　　“那么您呢？伟大又疯狂的哲学家Murr？您的身边有谁陪伴过吗？”

　　“现在你不就在我身边吗。”绿松石的眼睛眯成一条，Murr放下了浑圆的酒杯，里边仅存的几块冰交错着滚动了一下，清脆地打破了咄咄逼人的紧绷的弦。

　　“我还没听到你的任何回答，Shylock。”

　　“您从未给过我回答的时机，您的话实在太多了。”

　　烟雾缭绕着蒸腾在暖热昏沉的灯光里，夏洛克补充道：“我在您身边，但我并不爱您。”

　　Murr绕过吧台走到Shylock身边，这回终于如愿以偿抚摸上了他的鬓发，深巧色在暖色灯光下像要融化成甜蜜的巧克力糖浆，他吻了吻，说。

　　“那么你对性爱的定义又是怎么样的，可以随意来一场性事，不带任何的感情，只是在过程中获得愉悦吗。啊，不对，或许你是想让对方愉快。”

　　赶在Shylock生气的前一秒，Murr抓住了那双手，他像猫咪一样去蹭Shylock的脖子，在他的肩窝里发出满意的哼哼，然后说：“和我做爱吧，Shylock，你不是那种勾一勾手指就可以上床的人，你那一男一女的追求者从未和你来过一场性事，但你和我上过床。”

　　他要在这一场性交中杀掉Murr，Shylock想，杀掉这个烦人精，或者葬送了他身为男人的东西，他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两下，不高兴地扯了扯嘴角。带着杀意，他接受了Murr的啄吻。

　　他们在吧台上做前戏，不是第一次了，也能摸出一点和对方做爱的门道。比如Murr喜欢啃咬Shylock的锁骨，喜欢揉捏他的乳珠，又比如Shylock喜欢在有痛感的套弄下高潮，尤其喜欢金属制的首饰刮擦过前端。

　　Shylock看起来顺从地蹲在地上为自己口交，Murr扯散了他盘起来的头发，忍不住地向里顶撞深喉，Shylock也没有反抗，把精液含在舌头上给他看看，眼里有些揶揄的笑，Murr被他看得突然有点心虚，伸出手指去搅动Shylock的舌头，蹭过他灼热的口腔内壁。

　　精液的腥气仿佛把外头仍在滴雨的闷湿气味带了进来，使酒馆内的温度突然上升，搅得人心猿意马。他们移到了沙发上，Shylock双腿大敞，修长优越又白皙的双腿间阴茎挺立，前端流淌着晶莹的液体，Murr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观赏着那液体沿着柱身淌下来，滑过囊袋，最后流到微粉的穴口。他就着那些液体将手指挤进那个一张一合着的小洞中，探寻到内里隆起的一点丘壑，激得Shylock抬起了腰，双腿微微并拢，穴肉紧紧吸附着他的手指。Murr想抽走手指不成，趴到Shylock耳边说：“它不想我走。”然后得到了Shylock的一记敲打。他去亲Shylock的乳尖，舔舐轻咬又吮吸，吻得啧啧作响，手下又不紧不慢地扩张着，添进一根手指。头顶传来轻声的喘息，Shylock的手指蹭进了Murr薰衣草色的发中。

　　“你说我是不是很像小猫在吸......”

　　“您可以闭嘴吗。”

　　“哈哈。”

　　毫无征兆地，Murr撤走了手指冲撞了进来，扩张做得足够充分当然不会痛，可是刹那间Shylock没有控制住尖叫出声，忽然冲至巅峰的快感没过他的头顶，他差一点点就被操射出来，他感觉自己要翻白眼，得亏没有闻到那股令人羞耻的尿骚味，真的，在那瞬间，他挂在失禁的边缘游荡。

　　这样确实很有Murr的风格，真是恨透了。他感觉自己在不停的顶撞中身体开始抽搐痉挛，见对方无意便犹疑着伸出手撸动自己的阴茎，他眯缝着眼，看见天花板上雅致的玫瑰吊灯开始旋转。

　　在高潮的那一刻，Murr伸出手去掐住了他的脖子，“就像你刚刚对待猫咪的我一样”，他仿佛听见他这么说，他喘不过气，有种要在海里溺亡的窒息感，堆砌如山的腥气环绕着他，也确实和海一般粘腻腥臭，他无法呼吸无法喘气无法喊叫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只感觉身下带来一浪高过一浪快要将他拍死在岸上的极致快乐，这样的快乐足以让他直接去死，脑中浑水一片搅成一团浆糊，他像坠入深海无法动弹似的逐渐快要丢掉意识，却忽然看见海底照来一束光，绿色的，令人作呕，他要把那束光也扯进来，扯进无边的黑暗里面和他共舞，和他共同丢掉呼吸撕裂心肺然后一起变成被泡得浮肿不堪的被鱼类争相啃食的尸体。他也伸出手卡住身上人的脖子，在一阵抽搐之后射了出来，有爱液喷洒在他的脸侧，有一些甚至跑进了他舌上，令人烦闷的苦味。体内进入一股热流，对方将种子播撒在自己这边，Murr的虎牙估计是刺进了他的肩头，高潮过后的身体捕捉到了那一丝痛感，为这场激烈的情事添砖加瓦。

　　他们摸着对方淫乱不堪的身体，品尝着末稍未消的爱意，对，这次是肯定的，是爱意。

　　“所以你怎么认出我来的，Shylock？”

　　“我对您眼睛的憎恶程度可能比您想象的要多很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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