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就这样了，家，甜美的家。”巴奇跟着卡布里进屋，看着用报纸和纸箱勉强遮住的窗户，从仓库里搬出来的生锈铁架床。巴奇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嗷……”卡布里赶紧把身上的装具扔到一边，脱掉了自己的靴子跳进床里，床架子发出刺耳的吱扭吱扭声，她也跟着床架的摇晃舒缓地叹气。

等到整个人都展开了瘫在床上，卡布里缓缓的地说：“回到部队里才是最重要的啊……”

“呃啊~同感……”巴奇像是个老头，撑着自己膝盖，怪叫着把屁股放在了床上，僵着身子躺了下去。

“说回来，我以后就得叫你加藤队长，用‘是，女士’回答你了~”

“怎么？你不服气？”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

“哈哈~不，女士~不过我在五队的时候就一直是二把手，这两天突然被直美和你推到决策者的位置上还觉得唐突呢。”

“我也是。总觉得自己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做些决定生死的抉择之类的……”

“有句话说得好‘唯一成为18年老兵的方法就是干18年。’放开手干吧，我给你撑腰。”

“嗯……”

有了巴奇的鼓励，卡布里也平静下来。

“冰啤酒……冰啤酒……”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直到巴奇开始嘟囔一些不明所以的事情。

“什么？”

“我听说那些DEVGRU的家伙，在结束任务之后能在飞机上喝到冰啤酒，还能蓄胡子，留头发，执行那些酷任务，而不是炸航母之后躺在破床上。啊该死的，我羡慕死那些一梯队的了。”

“你不觉得炸航母很酷？”

“呐呃……”巴奇嚷嚷着否定。“我猜这就是别人说的‘总觉得别人的部队好’了吧。”

“别傻了，你们刚炸了一条航母！一队轻步兵，干掉一个机降旅和一条航母。这都足够载入史册了！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干掉它的？”

“计划是这样的。五队的两个中队都参加了这个任务，分别是蓝队和我的金队，蓝队的三个班负责控制场外，就是舰桥还有甲板，收集情报，提供预警。金队负责舰内工作，找到燃料室，弹药室，然后布置炸药。”

“我们从城市排水管进入海里，妈的，日本的下水道真的很窄，我头一次差点卡在检修通道里。”

卡布里小声辩解道：“东京的下水道很大的……”

“无论如何，我们用潜水器游到然后登船。我们60个人，带了400磅的铝热装置，用绳索爬进了他们的机库。”

“他们没发现你们吗？”

“一上去就暴露了，我们30个人带着400磅炸药下到了底层，蓝队则攻向甲板。苏联人很明显没准备好VBSS，他们的船员拿起枪反击，但被我们像猪一样痛宰。蓝队很快就到了甲板上，我们也深入了舱室，这个时候麻烦就来了。蓝队告诉我们，有一整个连的空降兵正往船上赶，叫我们加快脚步。”

一早上的忙碌和讲述故事让巴奇口干舌燥，他拧开饮料大口喝下，把干涸的喉咙注满水分才接着说。

“我们很快就被切断了连接，蓝队守在舰桥里，我们则往底层甲板进攻。逐渐地，A队和B队也跟我们分开了，他们去了轮机室和弹药库，我们则去了中段的油库。我们有6个炸药要放，但是我们只有8个人，而吉米、桑尼和克莱、芭芭拉要看守走廊我们剩下四个只好分头行动。”

“然后呢？”

“然后苏联人越来越多，蓝队告诉我们他们的内部通讯中正在组织全面撤退，接着就那个东西发生了，通讯中断了，船里的灯也闪烁了一阵，远处舱室发生了爆炸，我们在混乱中失去联系了。”

“我装好炸弹之后，重新跟吉米汇合了。他说加里森还没有出来，于是叫我先去撤离点。你知道我们永远不会想那样分开作战，把一部分人抛弃在那儿给另一部分人擦屁股。当吉米那么说的时候，我是真的知道有天大的事儿发生了。”

“于是你离开了吗？”

“接下来就是经典的‘我要留下’和‘你必须走’桥段，然后吉米告诉我叫我去带领剩下的人，他会追上我们的，而且这是个命令，所以我就按照命令执行了。在当时，我难以做出我到底是应该和吉米呆在一起还是按照他的命令离开的决定，我猜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出路吧……”

巴奇停顿了一下，带有自责之意地说：“服从命令总是比做出决定简单……这就是我一直在做三把手的原因……”

对这件事，卡布里也有同感，她安慰巴奇道：“但是你服从命令之后不是就要担当为剩下的同伴作出决定的责任了吗？”

巴奇没说话。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把两个人的谈话打断，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回来啦！”

听到声音的同时，两人一同从床上抬起头向门口望去。是直美回来了。

“看看谁来了，我们的飞行天使。”“欢迎回来~”

“我的胳膊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直接放我走了。我在外面转了一圈，没什么可看的于是我就来找你们啦~你们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直美转身把房门带上，卡布里作为三人中的女性也往床的里侧挪了挪，让直美有地方坐下。

“我们刚说到巴奇是怎么炸掉苏联航母的。”

“真的吗！？”直美喜出望外，好像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身影变得更加伟岸了。“快跟我说说！跟我说说~”

“呐呃……没什么可说的，我们游到船上，炸了船，然后被苏联空降兵一顿暴打然后四散奔逃罢了。”

巴奇把本来声情并茂的故事缩减成了一段让人提不起劲的句子，不知道是不想费口舌再说一遍还是想要掩盖什么。

“话说回来，你在外面看到什么了？”

“唔……他们在清理尸体……防卫生也被派出去了……”

一句话，整个轻松愉快的氛围都被破坏了。巴奇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地骂着不妙，撸了一把自己的脸。

卡布里赶紧出来救场。

“我找到了一副扑克，咱们玩儿扑克吧~”

“说的也是呢~”直美赔笑着说。

巴奇也没再说别的，从床上爬起来，问两人。

“梭哈还是黑杰克？”

“诶？玩扑克果然还是玩大贫民吧？”直美反驳道。

“那是什么？”

“啊……你真美国……我来教你吧。首先你先抽一张牌……”

直美教巴奇玩起了日本的扑克玩法，时间在牌局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了。

“革命！”

“镇压！”

“诶？！骗人吧！”

在两个女生的嬉笑中，房门被打开。小林站在门口望着这两个兴致高昂的姑娘，巴奇注意到了他，望向小林的眼神中充满无奈。

“时间差不多了，10分钟之后开始简报，二位请务必准时。”

和其它两人一同前来的直美没有被传唤，所以只好“独守空巢”。

“你俩要安全回来嗷~”

“放心吧，我身经百战见的多了。红崽子不能拿我怎么样。”巴奇镇定自若的答道。

“啊啊啊……一个人我会很无聊的……”她坐在床上，目送两人整理行装，望着巴奇的眼神充满不舍。

两人在小林的带领下回到了指挥室，佐山一尉刚好给其他小队的指挥官部署完任务，几个学生穿着的女孩也在其中。他们在结束简报之后就与卡布里擦肩而过，离开了。

“正好，你们来了。”佐山立刻让两人进来，并对卡布里说明局势。

“小林应该跟你们说过我们的情况和被包围的21普-2的事情了吧？你们今天的任务就跟他们有关。”说着，他用手在挂在黑板上的地图指示说明道。

“再过去的四个小时里，我们重新恢复了周围几个街区的控制。我们在里面发现了许多被苏军遗弃的重型设备和不能行动的车辆，而只有寥寥无几的军械被装上了技巧拙劣的诡雷。这说明苏联也陷入了一场组织混乱的大规模撤退中，而这正是我们重新与21普-2建立联系的机会。”

“但是我们仍然不清楚河岸东侧的情况，派遣大支部队过桥风险过高。所以我需要你们两个去和21普-2建立联系，我会给你通信设备，如果通讯设备联系不上的话就返回西岸传达情报。神谷连队的第四中队会驻守在西岸，不过给她们的命令是弹性防御，所以不能过桥支援你们。”

“敌人仍然带走了一些重型设备，所以如果他们要撤退的话，可能会使用北部的深水码头。你们要格外警戒北方的情况，如果你们发现苏联部队的话，立刻回报，尽可能避免交火。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执行任务，我们不能失去你们这么宝贵的资源。”

“嗯，我明白了。”卡布里点点头，继续追问道。“神谷-4的装备情况怎么样？”

“4-A/B/C/是三个普通科小队、但每个小队只有四挺机关枪和八具左右的M72。4-D是设施科小队，只有步枪，但是带足了炸药，她们会负责在紧要关头爆破桥梁。4-E的特科小队临时加强了两具中马特发射器，还有一门81毫米迫炮。4-F和4-G都被敌人击溃了，原本是通信科和情报科的两个小队。4-H是卫生科小队，只有最基本的自卫能力。”

“嗯……”从佐山一尉的描述来看，防卫生中队是一支规模和体系兼备，但武装不足的轻型中队，不仅武器方面预算不足，就连战斗装具都是美国援助的越南战争时期ILCE装具存货，防弹衣更是一件都没有。这样的部队如果和苏军重型连队交锋的话，一定会伤亡惨重。

在介绍完了防卫生的情况之后，佐山评价道。

“只能说防卫高校给她们做的价值观工作还算出色……像昨天晚上愿意主动涉险的家伙还有好几个，如果没法控制好她们，可能会打乱整个防御部署。”

为了避免疏漏，佐山扫视着地图。看到那些之前被标记上的友军标识，他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们是这里最后的一支自卫队了，只有我们因为被包围而没能撤离。而且学校里还庇护着几百名难民，我们必须保护好他们……”

“在撤离命令发布之后还接到过来自大队本部的命令吗？”

“嗯，接到过。因为没法撤离，本部让我们原地固守，等待支援。如果有机会的话就重新收复被苏军夺走的土地并且庇护难民。”

知道部分内情的巴奇和卡布里明白，支援十有八九不会来了。但这是众人唯一的希望，如果说出来，恐怕有害而无利。

“情况基本就是这些了，你们在20分钟之后出发。还有其他问题吗？”佐山回头，问卡布里。

“没有了，长官。”

“那就解散吧。”

在教学楼下，防卫生们已经陆续出发了。一个中队的规模很大，所以不能扎堆在一起。先出发的小队会去各自的防区，但在复杂而且密集的城市环境中，每个小队只会负责一小片街区、一栋房子或者几个院子。

和卡布里同行的是神谷-4本,中队的本部分队，领队的是一名来自自卫队的三尉，他也是中队的指挥官。分队中还有一名背负着无线电的自卫官，一名一曹，以及12名防卫生。

防卫生的脸上有的因为能够参与实战而激动雀跃，更多则是因为危险而担忧，神经大条的几个女孩还在用拍立得自拍或者跟同伴嬉戏。聪明的家伙已经换上了运动鞋，而那些过于注重美观而穿着整洁皮鞋的女孩已经注定了会在行军或者战斗中为此付出代价了。

“三等陆尉，吉村幸子。很荣幸能和您同行！”她主动向卡布里敬礼——虽然军衔更高，但从未参加过实战的自卫官在军中的地位并没有参与过战斗的特战群士兵高。

卡布里回礼说：“大家都是女生，能做到三尉的你也很了不起呀~”

“您过奖了！在下只是乘了规则的便利而已。”

为了避免男性自卫官利用军衔和权力对女性防卫生做出出格的事情，女子防高的大部分指挥官都是女性自卫官，而为了加强领导力和权威，这些女性自卫官也能顺利地晋升到三尉。

一些没什么修养的家伙在晋升之后就会得意忘形，然后被学校中曾经参加过战争但军衔比她低的同僚狠狠地教训一番，甚至遭到“激励”。而所谓的“激励”也不过是霸凌和性侵犯的代名词罢了，最终这些对女性教官进行“激励”的家伙，也会因为上级军官的庇护和军中影响的原因而逃过处罚。

不过吉村很谦逊，卡布里也不是什么滥用权力的人，两人初次见面相处的很融洽。可两旁不谙世事的防卫生却跳出来挑拨两人。

“凭什么三尉要给二曹主动敬礼啊……而且二曹居然还理所当然地接下了，毫无感激之情。真是失礼。”

防卫生一直处于军队地位的最底层，所以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战斗部队中的“下克上的文化”。卡布里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想责怪她们，吉村也看懂了卡布里的脸色没说什么，不过中队的一曹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事情发生。

“头撑地！”她迈着大步走向那个嚼舌头的防卫生，大声号令。防卫生赶紧把武器放在身旁，趴在地上，用头顶和脚尖撑起身体，双手背后。

“长官说话士兵不说报告就能发言吗！”一曹对着屁股朝天的女防卫生大吼。

“对不起！”

“一等陆士比二曹还大吗！”

“不是的！”

“对前辈说这种话你觉得可以吗！”

“不可以！”

“委屈吗！”

“没有！”

“委屈的话你来当一曹！”

“没有！对不起！”

“想让别人给你敬礼就给我努力爬上曹长！起立！”

“是！起立！”

一曹的“激励”把卡布里和吉村两人的愉快氛围打破了。结束了这场闹剧之后，众人便踏上路程。本部分队位于整个中

小说相关章节：伊始篇（中國語）伊始篇（中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