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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眼泪,14

[db:作者] 2025-07-25 23:53 5hhhhh 6670 ℃

他对我说:“泰瑞丝,这种死法比你想象的要舒服,死的时候只会感到说不出的痛快。这条绳子对你的神经系统的压迫将使你的情欲器官如火烧般受到燎烤,这种效果是确定无疑的。倘若被判处受这种刑罚的人都知道它能使人在如此心醉神迷的状态中死去,他们就会毫不惧怕罪行受这样的惩处,他们就一定会更经常地、更放心地去犯罪了。泰瑞丝,这个妙不可言的手术同样压迫我要进入的地方,那我也能快乐得飘飘欲仙了。”话未说完,他就压了上来。

我尖声大叫,又哭又喊,然而,这只是更加刺激了凶狠的罗朗,他要我更大声地吼叫,似乎觉得我吼叫得还不够,而他也很有把握随时可以停止我的吼叫。听着这刺耳的声音,他的情欲如火般燃烧起来,快到如醉如痴的地步,与此同时,绳索越抽越紧,我快失去知觉了,我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弥留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终于,我的双眼得以睁开,重见光明,我自由了,被松开了,各个器官才算是又活了过来。

“好了!泰瑞丝,”刽子手对我说,“我保证,你要是讲真话的话,就会告诉我,你刚才觉得舒服得不得了,是吧?”

“只有恐惧、厌恶、剧痛、绝望,先生。”

“你错了,泰瑞丝,你刚才感受怎样,无论多么难受,我都毫不在乎!我想,你对我已经相当了解了,因此你完全清楚,在我对你采取行动的过程中,与我的快感相比,你的快感对我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并且,我得到的这种快感是如此强烈,以致我还要多次再尝尝。泰瑞丝,现在全看你了,你能活多久全在你自己。”

这时,他把那条从屋顶上吊下来的绳子绕在我的脖子上,将绳索系牢之后,又用一根细点儿的绳子拴住我双脚站在上面的板凳,绳子的另一头攥在他手里。然后,他坐到我对面的扶手椅中。他还让我手里拿着一把劈柴刀,当他用力拉动绳子,拉倒板凳时,我要用这把刀割断我头顶上的绳索。

“你看见了吧!泰瑞丝,”他对我说,“即使你那一下子没有砍断绳子,我这一拉凳子肯定还是要倒的,所以,我说你能活多久全看你自己,这是没错的。”

说着,他兴奋起来。在他心醉神迷时,他将拉翻板凳,使我吊在屋顶上。他装模作样,假装延缓这一刻的到来。一旦我猝不及防,那他就快活到了极点。但是,不管他怎样动作,我都瞧在眼里,他那样昂奋的表情已被我看破,他刚一拉动绳子,板凳还没有倒下,我就已经砍断了脖子上的绳索,掉在了地上,我完全解脱了。尽管与他相距十二法尺,您相信吗?夫人,我还是感觉到全身溅满了他极度兴奋与疯狂的印证。

换上另一个人,既然手里拿着武器,就非常可能扑上去,把这淫魔一刀捅死,但是,即使我壮胆一击,又有何用呢?我没有这些地下室的钥匙,也不了解七拐八拐的通道,恐怕不等跑出去,就被干掉了。况且,罗朗自己也拿着武器。所以,我站了起来,把柴刀丢在地上,为的是不让他对我产生丝毫的怀疑。他没有疑心,他正在尽情地品尝着快感,他对我的温顺和忍耐表示满意,对我极其灵巧就逃脱了死亡的威胁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招招手,示意允许我出去。接着,我们两人就爬上去了。

第二天,我更仔细地观察了我的同伴们。这四个女人的年龄从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不等,尽管悲惨的生活使她们愚钝,过度的劳累使她们的身体变了形,但原来的美貌仍有残留的痕迹,身段仍然很美,特别是最年轻的那个名叫苏珊的。她有一双可爱的眼睛,头发仍然十分秀美。罗朗是在里昂把她拐骗来的,他先摘取了她的花苞,然后发誓要娶她,就把她从她家劫持出来,带进了这座可怕的城堡。她来到此地已三年了,她比同伴们更备受虐待,淫魔对她比其他女人更残酷。她的屁股不断地遭到牛筋的抽打。久而久之,起了老茧,硬得像是晒

干的牛皮。左乳长了肿瘤,子宫有脓疮,疼痛难忍,这都是罗朗摧残所致,都是他施淫的结果。

她告诉我,假如罗朗最近转帐到西班牙的巨款能给他划拨到意大利去取,他就即将前往威尼斯。他不想携带现款出山,他也从来不把现款带出山,他只把假币汇兑到他不打算居住的国家去,用这种办法,他只在他定居的地方拿另一国家的钱币露富,这样,他制造赝币的活动就永远不会暴露。但是,他的一切都可能毁于旦夕之间,他安排的退路完全取决于最后的这笔交易,他的大部分财产都投到这里面去了。如果加的斯接受他那些伪造的皮阿斯特①、西昆②和路易③,并由此给他兑付威尼斯的汇票,罗朗的后半生就尽享荣华富贵了。但是,要是伪造钱币之事败露,不用一天的工夫,他的整个财富大厦立即会土崩瓦解。

“噢!”我得知这样具体的情况后说,“上帝这一次会是公正的,他不会允许这样的魔鬼获得成功的,他会替我们大家报仇雪恨……”

①古代埃及等国的货币。——译注

②古代威尼斯金币。——译注

③法国旧金币。——译注

伟大的上帝!我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竟然还有这样的看法!

将近中午,我们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我们总是利用这段时间分别到各自的房间里去喘口气和吃点饭。两点钟,有人又把我们拴起来,强迫我们干活,一直干到半夜,从来不允许我们进城堡里面去。我们赤身裸体,不仅仅是因为气候炎热,主要还是便于万恶的主人随时用牛筋鞭抽我们。冬天,才给我们穿条长裤、一件背心,其实还是衣不蔽体,以致我们的皮肉大多暴露在这个恶棍的皮鞭之下。他惟一的乐趣就是抽打我们。

有八天没有见到罗朗了。第九天,他在我们干活的时间露面了。他声称苏珊娜和我转动转盘时不使劲,就各抽了我们三十鞭,从腰部一直抽到大腿上肉多的地方。

这一天午夜时分,这个卑鄙无耻的人到我的牢房中找我,他自己的种种暴虐行为已经使他欲火炽旺,立刻把我掀翻在地,好好看看他白天鞭笞的遗迹。等他的情欲满足之后,我想趁此机会求求他对我稍稍和善一点。唉,我哪里懂得,在这样的灵魂之中,迷醉时他们残酷的倾向更为活跃,因此平静并不会使他们回到正直的人那样温和的美德上来。就好比是一团火,看给它增添的燃料有多少,它就燃烧得或大或小,但即使被灰烬掩盖,也绝对不会熄灭。

“你凭什么要求我减轻你的锁链?”罗朗回答我,“是因为我变着法儿玩你吗?因此我就得跪下来求你赏脸表示同意,你就可以利用你的同意来换取某种补偿,是这么回事吗?不!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用求你,我占有你,并且我不认为我对你使用过一次权利之后,我就不能再次使用我的权利了。在我的行动中没有爱情可言,爱情这玩艺是我绝对蔑视的一种骑士风感情,我的心绝对不会受到它的玷污。我使用女人,是由于需要,正如为了另一种需要,人们使用那种中空的扁圆壶一样。我从来不对因为我有钱有势而顺从我的女人讲什么尊重,给什么温柔体贴,从来不欠本来就是我自己赐予的情义,要求于她的只是顺从,因此,我根本无须对她有什么感恩戴德。我要问问那些打算强迫我这样做的人:假若有个强盗就因为强过某人而在森林里抢了他的钱包,难道要这个强盗为造成的损害而对那个人表示感激吗?对女人的侮辱也是这么回事,对她来说这可以成为继续对她侮辱的标志,但永远不是补偿她的充足的理由。”

“噢!先生,”我对他说,“您怎么能邪恶到这样的地步?”

罗朗回答说:“归根到底,世上没有哪一桩恶行我不能犯。没有哪一种罪恶我不曾干过,没有哪一个人是我的原则所排除、所认为合情合理的。我不停地感觉到坏事有一种总是对我的情欲有利的魅力。罪行燃起我的欲火,罪行愈是可怕,愈能刺激我。我在犯罪时享受到了和普通人只有在淫荡之中才能尝到的同样的快感。我在千百次想到犯罪、实施罪行时所处的状态,就跟一般人睡在美丽的裸体女人身边一般无二,这对我感官的刺激完全一样。我犯罪是为了激起欲火,如同别人接近一个漂亮的人是为了淫乱一样。”

“噢!先生,您说的话太可怕了,不过,这样的例子我确实见过不少。”

“何止成千上万,泰瑞丝!不要以为女人的美最能刺激一个淫棍的思想,应该说是与占有她相关联的罪恶,最刺激淫人的情欲。证明就是,这种占有越是罪恶,激起的欲火就越旺。享受从丈夫身边偷来的女人、从父母身旁抢来的女孩的男人无疑比只享受妻子的男人欢愉得多,并且被斩断的韧带越值得敬重,快活的程度就越增加。如果是他的母亲、他的姐妹、他的女儿,就更加地呈现出快乐的新的魅力,这一切有人尝试过吗?人们希望堤坝更高一些,以便在通过堤坝时感受到更多的困难与魅力。我知道,泰瑞丝,这样的理论还可以继续演绎,也许我待会儿再给你继续证明。不过,只要得到快感,其他的事情有什么重要的呢?比方说吧,亲爱的姑娘,有什么事情比看见我从你身上得到快感更加简单,更加自然的事情吗?但是,你反对这样做,求我不要这样做,似乎因为我欠你的情,我就得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是绝不让步的,我什么也听不进,我斩断一切束缚傻瓜的枷锁,我就是要你顺从我的欲求,我要把最简单、最单调的享受变成真正快活无比的乐趣。所以,你得听话,泰瑞丝,必须顺从!假设你脱胎换骨,变成了强者,你也可以随便利用自己的权利,也可以享受到最强烈、最刺激的欢乐。”

罗朗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出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陷入沉思。夫人,您当然明白,所想对他是极为不利的。

我来到此地已经六个月了,不时地为这个恶棍的无耻淫乱服务。一天晚上,我见他带着苏珊娜一起走进我的牢房。

“来吧,泰瑞丝,”他对我说,“我觉得我有好久没带你到使你胆颤心惊的地下墓室中去了。跟我来,你们两个,跟我到洞里面去,不过,你们可别想都再上来,绝对必须把你们留下一个,就看是谁有运气了。”

我站起来,将惊恐的目光投向我的同伴,我看见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滚动,……我们只好跟着他去了。

我们刚被关进地穴,罗朗就用凶狠的目光审视我们两个人。他故意再宣判一遍,要我们坚决相信两个人中间必须留下一人。

他坐了下来,说道:“来吧,你们两个一人一次。”他指指胯下,“谁先让它恢复活力硬起来,就该谁倒霉!”

“这不公正,”苏珊娜说,“最能刺激您的人应该是最应该得到宽恕的人。”

罗朗却说:“根本不对,事实证明谁最能燃烧我的欲火,那就始终是这个女人的死最能给我最大的快乐。我要的就是快活。况且,我如果饶恕先燃起我的欲火的人,那么你们两个人就会以极大的热情拼命争先,以致也许在杀人还没有完成之前,你们已经将我投入到心醉神迷的境地。这是必须避免的。”

“这是为恶而恶,先生,”我对罗朗说,“您需要的惟一的东西就是给您的快感添加佐料,既然您不用犯罪就能达到这种高潮,您为什么非要犯罪呢?”

“那是因为不如此我就达不到极其美味的高潮,也是因为我下到这个地穴来就是为了犯罪。我非常清楚,不这样,我也能达到,但我乐意通过犯罪来达到。”

谈话的过程中,我被选中首先玩弄,与此同时,他恣意搓揉我赤裸的全身呈现给他的所有部位。

您想象不到,夫人,这个威胁反倒使我平静下来了。罗朗大概想不到,他这样威胁,倒使我周身感到松弛,难道这还不清楚吗?既然他打算用新的残酷手段来对待我,就意味着他还不想牺牲我。我已经对您说过,夫人,在不幸中的人对什么都敏感,于是,我安心了。更幸运的是,我的动作没起任何作用。于是,苏珊娜接替了我。

他扑入苏珊娜的怀抱,侮辱中带着嘲笑:“可爱的小东西,我们头一次结合,至今想起来,还美滋滋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给过我更强烈的快感,我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其他女人!……让我们拥抱吧,苏珊娜,我们就要分手了,也许再也不能见面了。”

“魔鬼,”我的女伴恐怖地推开他说,“你走开,不要既使我痛苦,又要我听见你这样可怕的言词而感到绝望。你这只残暴的老虎,满足你疯狂的情欲吧,但是,至少要尊重我的不幸。”

罗朗抓住她,把她放倒在长沙发上。

“我从前寻欢作乐的庙宇呀!”这个无耻之徒大声说,“当我采摘你最初的玫瑰时,你使我那么舒服!现在得向你告别了。”

“来吧,泰瑞丝,”他对我说,“来吧,亲爱的女孩,亲爱的姑娘,咱们来玩割绳子的游戏,然后结束这一切吧。”

这个阴森恐怖的割绳游戏,我头一次向您谈到罗朗的地下墓室时,已经向您描述过了。我站在三脚凳上,淫魔用绳索套住我的脖子,他坐在我的面前。苏珊娜虽然惊恐万分,也只好用双手给他刺激;不一会儿,他把我脚下的凳子猛然一抽,但我手里有刀,绳索立即就割断了,我摔倒在地上,倒没有受伤。

“很好,很好,”罗朗说,“苏珊娜,该你了,话都说完了。如果你也能这么灵活地摆脱困境,我就饶了你。”

现在,苏珊娜站到了我的位置上。噢!夫人,请允许我略去这恐怖一幕的细节,反正那个不幸的女孩永远地去了。

“咱们出去吧,”罗朗对我说,“今后只有轮到你的时候你再到这个地方来。”

“您想什么时候都行,先生,您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我回答说,“我情愿死去,也不愿过您强迫我过的这样可怕的生活。对像我们这样的不幸的女人来说,生命还值得珍惜吗?……”

罗朗将我重新关入牢房。第二天,女伴们问我苏珊娜怎么样了,我告诉了她们。她们并不感到惊讶,既然她们都逃不脱同样的命运,也都像我一样,认为那样也就结束了苦难,都急切地期待着。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罗朗沉浸在平日的淫荡之中,我处在一种对残酷的死亡可怕的展望之中。这时,消息终于在城堡里传开了,说是我们主人的愿望即将实现,不仅他将在威尼斯接受他渴望得到的巨额转帐,而且还有人请求他再拨付6百万赝币,此笔款项将按照他的意愿转至意大利。这恶魔真是锦上添花,大交鸿运。而他只是以二百万年息开始,并没有更大指望的可能。这是上帝为我准备的一个新的例证,它再次要我相信:幸运属于犯罪,不幸属于道德。

事情就是这种状况,这时罗朗来找我,让我第三次下到墓室里去。我想起上次我们下去时他对我的威胁,吓得直哆嗦。

“放心吧,”他对我说,“你什么也不用害怕,只是我有点自己的事情。我想玩一种新奇的游戏,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跟着他。所有的门都关上之后,他立刻说: “泰瑞丝,在整座城堡里我只敢对你一个人说,我需要一个非常诚实的女人,……我承认,我就看中了你,与妹妹相比,我甚至更信任你……”

我大惑不解,请他解释。

他对我说,“你听我说,我已经有万贯家产了,但是,尽管命运对我颇为关照,但是它也随时都可能抛弃我。我可能已被监视,在即将转移财富的过程中有可能被逮捕,如果我遭遇这种不幸,等待我的,泰瑞丝,就是绞架。也就是我当作惩罚用的、我高兴让女人们品尝的同一种快乐。我深信,只要可能,这种死法温馨的成分比残酷的成分多得多,不过,那些初步感受死亡痛苦的女人们从来不对我讲实话,所以,我想自己来试试这种滋味。我要从自己的体验中知道,这种抽紧压迫感是否确实能对男人的神经发挥作用。一旦确信这种死亡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我就会更勇敢地面对它,因为生命的终止并不使我感到害怕。在这方面,我的原则早已确定了,我深信物质永远只能重新变成物质,因此,我不会害怕会堕入地狱,就像我并不指望上天堂一样。但是,我害怕残忍死去时的痛苦,我不想在死的时候受苦。所以,咱们来试一试。你按照我从前对你做的那样来对待我,我要脱光衣服,站在板凳上,你来系上绳子,我自我刺激一会儿,然后,一旦你看到那个东西变得硬起来了,你就立即拉倒板凳,让我吊在那里。你就让我这样吊着,直到你或者看见我射出精液,或者看见我有疼痛的迹象。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你就立即把我解下来;如果是前一种情况,你就听任自然起作用,然后才把我放下来。泰瑞丝,你看,我把性命交到你手里了,你干得好的话,就给你自由,还让你发财。”

“啊!先生,”我回答说,“你这个建议有些荒唐。”

“没有,泰瑞丝,我要求你这样做,”他一面脱衣服,一面回答,“但是,你要好好地照我的话去做。你看,这证明我对你是多么信任、多么尊重啊!”

不照他的意思办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他不是我的主人吗?况且,我觉得自己要干的这件坏事立即就会因为我即将为保住他的性命竭尽努力而得到补偿。他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不管他对我是怎样的意图,反正我一定要保全他的性命。

当下准备起来。罗朗像往常一样一再玩我,使自己欲火炽热起来,然后站到板凳上,我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在此期间,他让我骂他、斥责他一生中犯下的种种罪恶。我这样做了,很快,他的神器就直指天空,他便招招手,示意要我抽掉板凳,我照办了。夫人,您相信吗?罗朗说的再对也不过了:他的脸上只有快活的表情,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种子迅速喷射出来。我便跑过去把他解下来,他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不过,在我的精心照顾下,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噢!泰瑞丝,”他睁开眼睛时对我说,“这样的感觉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现在要拿我怎么办都行,我不怕特弥斯①的长剑了。”

接着,罗朗把我的双手绑在背后,对我说:“你又要说我恩将仇报,罪恶透顶了。可是,亲爱的,你要怎样呢?到了我这种年龄,人就改变不了自己了……亲爱的女人,你刚刚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渴望要谋害你的性命。你曾经为苏珊娜的命运感到惋惜,好吧,我现在让你去与她会合,我要把你活活地扔进她断气的那个地穴里去。”

①希腊神话中掌握法律和正义的女神,一手执天平,一手执长剑,双眼被布蒙住,象征公正无私和执法如山。——译注

夫人,我不向您描述我的状况了,这对您来说是可想而知的。不管我怎样哭泣,怎样呻吟,他根本不听。他打开那要命的墓室,坠下一盏灯,让我看清楚那里面成堆的尸体。然后,他在我腋下穿过一根绳索,我刚才就对您说过了,我的双臂是绑在背后的。接着,他就用这根绳子把我放下去,吊在距墓室的底部二十法尺,距他所在的地方约三十法尺的空中。这样吊着,我疼痛难忍,我的双臂简直要扯断了。我惊恐万状,眼前只见死亡的惨状。我即将在块块腐尸中了此一生,那股恶臭已经浸透了我的全身!罗朗把绳子系在横在洞口的一根木棍上,然后他拿起一把刀,这时我已经听见他已兴奋不已。

“来吧,泰瑞丝,”他对我说,“将你的灵魂托付给上帝吧,我迷醉的时候就是把你扔进这座坟墓、这个等待着你的永久的深渊之时。啊!……啊……泰瑞丝,啊!……”

我感到头部被他情不自禁地喷射出来的液体浇灌了个够,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割断绳索,反而把我拉了上去。

“那么!”他对我说,“告诉我,你害怕了吧?”

“啊,先生!”

“你将来就是这样死去的,泰瑞丝,你要相信。让你养成习惯,我很高兴。”

我们又上去了,……我应该抱怨,还是应该感到满意?我再一次救了他的命,却是这样的回报!不过,这恶魔不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吗?不是可以断送我的性命的吗?唉,真是莫名其妙!

罗朗终于准备出发了。出发前一天的午夜,他来到我的囚室,我投身于他的脚下,极其强烈地哀求他还我自由,再随他高兴给几个钱,使我能到格勒诺布尔去。

“去格勒诺布尔!当然不行,泰瑞丝,你在那里会揭发我们的。”

“那么!先生,”我对他说,同时将泪水洒满他的膝盖,“我向您发誓永远不到格勒诺布尔去了,为了让您放心,请您把我带到威尼斯去,也许在那里我不会碰见和祖国遇到的一样狠心的人。只要您发善心,把我带到那儿去,我就以最神圣的一切发誓,永远不再找您的麻烦。”

卑鄙的淫棍恶狠狠地回答:“我什么帮助也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你一文钱。什么怜悯、慈悲、感恩图报之类,我的心绝对感受不到,就算我比现在富有三倍,我也不会给穷人一个埃居。不幸的场面刺激我、令我开心,当我自己不能干坏事的时候,我就极其开心地享受命运造成苦难的乐趣。泰瑞丝,在这方面我有原则,我一点也不会偏离这些原则。贫穷是自然安排的秩序,自然在创造力量不同的人,这使我相信,即使我们的文明给它的规律带来变化,它还是要把这种不平等保持下去的。帮助穷人就是消灭已经建立起来的秩序,就是反对自然的秩序,就是打破作为自然的至高无上的安排的基础的平衡,是企图制造危害社会的一种平等的,是唆使人们懒惰、游手好闲,就是教唆穷人在富人不愿帮助他时偷盗富人,富人们不愿意帮助穷人是因为这些帮助会使穷人习惯于不劳而获。”

“噢!先生,您的这些原则多么狠毒啊!如果您不是一直都很富有的话,您还会这样说吗?”

“大概吧,泰瑞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察方式,这就是我的方式,我不会改变这种方式。在法国,人们都可怜乞丐;其实,如果大家愿意的话,乞丐很快就会绝迹,用不着吊死七八千个,这些无耻的败类马上就会消失了。政治机制在这方面也应该依据物质机制规律一样行事。一个人被害虫吞噬,他会出于慈悲心肠让它们继续在他身上存活吗?寄生植物在我们的花园里危害有用的植物,难道我们不能把它们根除吗?那么,为什么在对待乞丐时就要采取另外的行动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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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眼泪-2

小-说-t-xt-天.堂

“但是,还有宗教呢,”我大声叫到,“先生,还有行善,还有人道,还有……”

“这些都是通往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如果说我的幸福已经巩固,那正是建立在抛弃了人类的这些恶劣偏见的废墟上的。我正是由于蔑视神圣的和人类的法则,正是由于发现弱者挡道时总是牺牲弱者,正是由于愚弄公众的老实,正是由于毁灭穷人而抢劫富人,才攀登上我先前朝拜的神明的峻峭庙堂的。这条道路展现在你的眼前和展现在我的眼前一样,你不学习我的榜样么?你喜欢的虚幻的道德为你的牺牲安慰过你吗?没有时间了,不幸的女人,没有时间了,为你的错误哭泣吧,受苦吧,去试图在你崇敬的幻影里面找到由于你崇拜它而丧失的一切吧,假如你能够做到的话!”

残暴的罗朗说着,又扑到我身上。这一回,我简直快被他勒死了。等到他心满意足了,才放开我,还说我很幸运,因为他没有时间做更多的事情了。

第二天,在出发之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又让我们看到了极其野蛮和残酷的新场面。城堡中所有的人都以为罗朗的妹妹和他一起去,他让人为她穿上了出门的衣服。要上马的时候,他把她领到我们面前。

“这就是你的位置,卑贱的女人,”他对她说,同时命令她脱光衣服,“我要让我的同伴们记住,给他们留下他们以为我最爱的女人作为担保。但是,既然这里只需要一定数量的人,我要走的路上又十分危险,也许我的武器能派上用场,因此我必须在其中一个婊子的身上试试我的手枪。”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往一支枪里装上火药,然后用枪逐一对着我们的胸脯,最后对准了他的妹妹。

“去吧,婊子,”他喊道,同时击碎了她的脑袋,“去对魔鬼说,世上最富有的恶棍罗朗是最粗野地冒犯它和上帝的人。”

这个不幸的女人没有立刻死去,在锁链中长久地挣扎着,无耻的流氓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吓人的场面,然后离开了。

罗朗走后的第二天,一切都变了。继承他的位置的男人十分温和并且通情达理。他立即下令把我们全都放开锁链。

他非常慈祥地对我们说:“女性不该受这样的罪。该由畜生来推动机器。咱们干的营生已经够罪恶的了,不必再加上多余的残暴来冒犯上帝。”

他把我们安顿在城堡里面,他没有向我提出任何要求,还让我接手罗朗妹妹的工作。其他的女人做打磨钱币的工作,这个活儿无疑要轻松多了,并且还和我一样,受到舒适的卧室和美味佳肴的奖励。

两个月以后,接替罗朗的这位达尔维尔先生告诉我们说他那位前任已经平安抵达威尼斯,在那里定居了,并且已经发财致富,正享受着他所能指望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然而,接替他的人的命运却不是这样。倒霉的达尔维尔先生一板一眼地干着他的营生,完全不应该在顷刻之间就被消灭。

有一天,城堡中一切平静。在这个善良的主人的管理之下,尽管这个工作是犯罪,但是大家仍然高高兴兴地干着活儿。突然,大门被撞开了,在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反抗之前,整座房子里就布满了六十多名骑警。不得不投降了,别无他路可走。他们把我们都像牲口一般绑了起来,捆在马上,带到了格勒诺布尔。我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心想,“噢,天啊!我原来发疯似的相信到了这座城市,就会交上好运,哪里知道竟是断头台在等着我!……噢,人的预感是多么虚假啊!”

对这批赝币制造者立即开庭审讯,统统被判处绞刑。他们看见我身上的烙印,便省掉了几乎全部审问。正当我快要跟别人一样服刑时,终于获得了首席法官的怜悯。这是一位十全十美的法官、可亲可敬的公民、知识渊博的哲学家,他的智慧与仁慈将把他的名字用金色的字母永远镌刻在特弥斯的神庙中。他听取了我的申诉,相信我诚实,认为我遭受的坎坷是真实的,承他垂顾,他比他的同事们更多地关注了我的案子。噢,伟大的人啊!我向您深表敬意,希望一个苦命女人的感激对您不会成为累赘,她对您赞颂,使您的仁慈之心为世人所知晓

,这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最大的慰藉。

塞先生亲自充当我的辩护律师。我的申诉被听取了,他的雄辩有力的口才使大家的头脑都清醒了。将被处决的伪币制造者们的证词也支持了热心帮助我的律师,我被当庭宣布是无辜受害的、是被诱惑的,免除一切起诉。我获得了完全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这些以外,恩人还设法使我得到了五十多个路易的捐款,我终于看见幸福的曙光在我眼前闪耀。终于,我的预感似乎就要成为现实了。然而正当我以为我苦尽甘来的时候,上帝使我确信这样的日子还早着呢。

从狱中出来之后,我住在伊泽尔桥对面的客栈里,在靠近郊区的一侧。他们让我放心,说住在那里将得到正正经经的款待。我依从塞先生的劝告,打算在那里小住几日,试着在城里找个工作,如果拿着塞先生恩赐给我的推荐信还不能成功的话,我就返回里昂去。我在这家旅店只吃所谓的定餐。第二天,我发现一位衣着入时的胖夫人在密切地观察我。她自称男爵夫人,我也仔细地观察她,我觉得认出了她,于是我们同时面对面地走过去,就像两个互相认出,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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